白锦无纹,一支羽箭破空而至,将狰钉在一棵大树上,温热的鲜血沿着尾羽流溢而下。
“中了,中了。”白祈轩翻身下马,拔下羽箭,高举那只稚幼的狰,“爹,你看,是只小豹子。”
白澈驾于黑驹之上,扬眉噙笑,欲告子知此兽乃狰,却见一只硕大的狰掠闪而过,掳着白祈轩疾驰远去。
白澈立时纵缰驰马,连发几箭,在章峨山中刮起凌厉的风声,惊得狰四处逃窜,狼狈不堪。
白澈手持长弓,拉至满弦,蕴着杀意的目光凝盯着狰。“嗖”的一声,一箭射在了狰的一尾。
然前方未融之雪铺展在陡峭之上,阻碍黑驹难上半步。白澈恼火之下翻身下马,狰的身影却已消失在山林深处。
白澈沿着狰的血迹寻去,愈往深寻,梨花愈盛。清风掠过花色千般,但见一女子,一坛酒,一枝梨花零落,雨打颦眉,别女子腮边醺红,落入酒中。
血迹止于此处,白澈上前相询:“姑娘可曾见到一狰与一童子? ”
女子将那坛酒举近白澈身前,道:“饮下此酒,予我娓娓道来。”
白澈并未疑虑,接过酒坛仰头灌下,甚觉此酒醇烈,便问道:“此酒何名?”
女子舒眉淡笑:“晓梦酒。”
白澈饮罢,满脑袋溢上迷糊,恍惚梦一兽焉,栩栩然狰也。
虚虚实实间仿若传来白祈轩唤着爹的稚声,白澈遽然惊醒,只见白祈轩高举着雏稚的狰,赫然站在不远之处,白澈逡巡愕然后,霎时掠向白祈轩。
倏忽一枝羽箭厉啸飞来,白澈慌乱躲闪开去。
一种突兀的感觉油然而生,白澈错愕地见自己四肢成爪,后有五尾立浮于空。
利箭纷飞,白澈张皇失措地在林中逃窜,忽有一箭凌厉而过,正中一尾,致白澈惨摔落地,发出如击石般的哀啸。
白祈轩见状,怀抱着稚幼的狰慌乱逃入林中深处,白澈登时忍着痛楚,亦随之追去。
一阵奇异的清香,缠着沐风,伴着醇酒。白澈未寻得白祈轩,倒见一女子醉红纱裙,曾几相识。
白澈跃上前去,朝女子一声低吼。女子淡然一笑,將酒递于白澈道:“饮下此酒,予我娓娓道来。”
白澈无有顾忌,满饮一口,熏得醉意浓浓,少顷迷了意识。
梦有一人矣,栩如白澈,手挽劲弓,箭影如虹,纷射飞禽走兽。忽有一箭厉啸而过,直袭一只稚幼的狰,光影之中,那狰忽变白祈轩之样,白澈霎时只觉浑身血液抽空,厉喝一声:“不!”
千钧一发之际,白澈俄然觉醒,悚惶不已,惊闻白祈轩稚嫩的声音在一旁轻唤着爹,蓦然盈泪而下。
月余过后,章峨山上初春玉树芳华堆雪,白祈轩携着伤势方愈的狰,一子一兽蹄步清扬,带着烂漫的风暖花盛,踏碎深山融雪,白澈踱步相随。待往深去,不见其子与兽,但见一女子,红裙似火,五尾一角。
白澈上前相询:“姑娘可曾见到一狰与一童子? ”
“饮下此酒,予我娓娓道来。”
“此酒何名?”
“醒悟酒。”
白澈豪饮半坛,恍惚见一兽焉,栩栩然狰也。
点评:与其费尽千言万语讲一个道理,不如亲身经历来得直击人心。正如文中的白澈,体验狰被猎杀的痛,体验狰的失子之痛,几度切换,从最开始见狰是狰,到见狰不是狰,再到最后的见狰仍是狰,他终于大彻大悟。“澈”同“彻”,“晓梦”、“醒悟”酒名自有深意。作者语言干脆利落,故事很有画面感,细细体味,颇具禅意,值得一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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