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又是一年正月正。
每年腊月八刚过,就有几个热心跑社火的老者开始“走动”了——“撺掇”两岔三社的会长(每社社火会的头,家家“轮流坐庄”,一年一个),商量唱戏的日子;确定摊派人头的钱数;劝说个别“耍脾气”的演员重新登台等等。大小事情都要几个会长上心考虑、谋划周全。
还别说,在农村,唱社火是庄农人一年一度的头等大事。因为那不单纯是唱几天戏联络感情的问题,更主要的敬神。每年唱戏前,众多老者引领,一帮中、壮年男子跟随,敲锣打鼓,唢呐声声,爆竹齐鸣,一路毕恭毕敬,把山神从三、四百米之外的山神庙接到戏台旁专修的神龛里上香贡奉,几天戏唱完,再一路吹打送回山神庙。这个“套路”分别叫请神、送神。
山神在当地庄农人心目中,是至高无上神圣不可侵犯的——出外打工、婚丧嫁娶、孩子上学、生意官司,大小事情,人们总要上山神庙“许愿”,祈求神灵保佑,吉祥平安。再许定一个吉日按期带着贡品“还愿”。也说不上是庄农人多么迷信,他们只是这么一“折腾”,就觉得吃了定心丸似的——就像小孩黑夜走路,身旁有个大人做伴,便心里安然、坦然了。
坐落在黄土高原的郑、钱、孙三社,恰似三大弟兄——郑社位于阳坡,钱社坐于阴屲,钱社的翻山就是孙社。处于同一水平方向的三社“社事”(一块唱戏敬神)由来已久。
年前,郑、钱、孙三社重新选举了戏班子的团长,专门打发人下西安采购了新戏装,准备热热闹闹、红红火火的敬一回神、唱一回戏!
“一年之计在于春”。春节一过,年味还萦绕在村庄的上空,久久不愿离去。正月初六,人们按惯例走亲戚的程序还没完成,社火班子已经紧锣密鼓地运作开了。
吃过早饭,三社的人们请来了山神,挂好了幕布,拴好了音响。“铿锵铿锵铿锵”——敲锣打鼓,秦腔按预定的日期开台了。
“团长在哪里?团长在哪里?”
戏唱得正欢,突然一中年男子发梢上都冒着怒火,冲上前台,没找见团长,旋疾奔后场,也没寻见。于是,破口大骂:你能得很,你把戏箱拉到我家来!你拉着来看我不把你先人的头(戏箱)一火“葬”了!
顿时,台上台下,一片大乱。
中年男子一顿夹枪带棒,连续“点射”:把个唱戏耍的这,人家愿唱了唱,不愿唱就不唱。咋呢?你还把人拴住呢?
骂毕,中年男子转身走了。
几个老者一碰头,一番紧急磋商,叫上团长,一行五人,杀气腾腾直奔中年男子家而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2010、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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