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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难的奋斗(第四章 艰难的岁月)

时间:2010/11/21 作者: 鄢吉123 热度: 321490
  第四章 艰难的岁月
  
  1
  
  暑假一过,吉开就是大二的学生了,新的困难接踵而至。
  
  二年级的学习任务骤然加重,科目增多,难度加强,尤其是新增了几门专业课,如《古代汉语》《现代汉语》《普通话教学》《外国文学简编》等,那是需要平时花时间积累的,可不能再像《教育学》《中国革命史》等一样,那主要靠高中基础知识再加考前大背诵,就能解决问题。吉开大一就是采用这种方式应付,有好几门功课还是高分哩。看来这学期在学习上得多花时间了,不单应付考试,这也是以后走向讲台,做一名优秀语文教师必备的知识,吉开不敢小觑。
  
  但真正棘手的,让吉开无法避开和跨越的,最终还是归结到一个经济问题——钱。这个假期,吉开本来把它视为赚钱的黄金时期,早就寄予了很大的希望,但吉开最终在“补习班”和“教师假期招待所”这二件事之间跳来跳去,其它的事也不很成功,除去生活费用、车旅开支,赚的钱确实不多。而作为一个学生,没有本钱,没有门路,又没有人提携,在吉开的家族里,只有打工卖苦力的,从来没有做生意赚轻松钱的人。在这种情况下,要想在短短的一二个月内,就凭一个无依无靠的学生娃子个人打拼,赚大笔的钱,谈何容易?假使赚钱真的有如一些书上写的那么容易,那吉开他们早就不要受这种罪,早不要再读什么书了,就去当大富翁算了!
  
  大二开学后,多谋信息公司的倒闭,彻底地断绝了吉开想要在经济上取得翻身的希望,也断绝了他微薄的经济来源。吉开又只好故伎重演,向新生推销肥皂、毛巾、脸盆、衣架等等生活用品,只要能想到的,他都进了货来,搬到寝室里,俨然是一个杂货铺。这一回,他不再与别人合伙,自己一个人辛辛苦苦的,每天背着一个大帆布袋串门去卖,这样也就解决了一时的生活费用。
  
  关键的大问题还是要交纳大二的2000元学费款,这笔钱对吉开来说实在太巨大了。幸好老父老母己替吉开准备了1800多元钱,不知两位老人家是怎样地从清贫的生活中将这笔巨款抠了下来的?这已经达到了他们能力的极限。对于家庭的情况,吉开是非常清楚的,他已经很感激涕零,也不敢有再多奢望了。因为学校没有急着催学费,吉开就把这1800元存进学校附近的银行。
  
  在那个年代,梅山的农村普遍都很贫困。梅山是个典型的农业县,山上无矿,地下无煤,仅有的几家国营企业纷纷倒闭,私营企业还没有兴起,梅山人们除了务农,也开始外去打工。但梅山人普遍文化程度低,知识少,又没有专业特长,外出打工,只能干体力活,卖苦力,工价低廉。就如吉开的哥哥吉毕,初中尚未毕业就走上社会,到沿海进过厂,到省城搞过建筑,做尽了各种各样的苦差事,尽管自己已经最大限度地节衣缩食了,但一年到头还是赚不了几个钱,仅能维持家里的一些必要开支。而有一年外去搞基建,结果到年底时包工头卷钱逃走了,这可更苦煞了这个家庭。农民工的遭遇就是这样的凄凉,怪不得若干年后,政府就三令五申的关注起农民工的命运了。
  
  梅山多山,俗称“七山一水二分田”,又因人口多,农民田土就显得更少,人均一般才六七分田,有的地方才三四分田一人。田少打粮就不多,幸好梅山人就是不怕辛苦,山上种上花生、黄豆、红薯、绿豆什么的,只要能变卖钱的,哪怕屁股缝里都种上,生怕荒了地方。家里就养牛喂猪喂鸡喂鸭,一揽子全上。但农家的谷物又是极其的便宜,大米才0。55元一斤,谷子才30-35元一百斤,一个大家庭打一万斤稻谷过多了吧,其实也才3000多元的毛收入,但是又要农药、化肥、种子等多少成本,梅山人从来就不算劳动成本,但一家几口要吃要喝的,最终能剩几个钱?粮食不值钱,农副产品的价格也好不到哪里去,比如说那时的猪肉才4。5-5。0元一斤,鸡蛋每个0。2-0。25元,辣椒4毛钱一斤,鸡肉5。50元一斤,又加上这是副业,不是专业生产,零星的,全部加起来也只能卖上几个钱。农民们起早贪黑、没日没夜地辛苦劳作,种庄稼苦没少受,年头到年尾结帐,有时还会欠下一屁股债。
  
  勿需多言了,十几年后,农村经济活跃了,打工的工价提高了,赚钱的门路增多了,很多人干脆把田地都荒了起来,扬眉吐气地说:“老子是农民,但不种田了。”这下国家慌张了,一看不行,不但提高了粮食及农副产品价格,而且不要农民交农业税,还要对种田进行补助。这就很好地证明了单纯务农是赚不了几个钱的,也是发不了家的,从中也可窥见当时农民的艰辛啊……
  
  吉开深知道,哪怕老父老母不吃不喝,一年到头也只能攒这么点钱。而这种贫困,不单只是吉开一家如此,作为国家级贫困县的梅山地区,普通的本分农民都好不到那里去,这也是造成了吉开一度告贷无门的原因之一。
  
  2
  
  吉开精细地盘点了一下这个学期必需的钱,需要钱的地方太多了,除了学校要交2000元的学杂费外,每天必要的生活费,还有必须的学习用品和生活用品,一些无法回避的其它开支,如坐车、同学造访、班会活动交钱、参加一些必要的社会活动,等等。这算成就是一笔非常庞大的数目,一个学期按5个月计算,最节省也要2000元,这还不算生病等意外情况了。
  
  对于开支,吉开己经一省再省,一缩再缩,已经是省无可省,缩无再缩了。三年里吉开除了买过一条内裤和一套衬衫外,基本上就没买过新衣服,一般时间都是穿校服,或者就穿高中时期的旧衣服;鞋呢?也只在入学不久买过一双19元钱的皮鞋,那是他上街路过市皮鞋厂时,鞋厂正在搞减价促销活动,他犹豫了许久,想,现在多少也算大学生了,有时出门要穿得体面一点才行,于是狠心买了一双。这多少要占去他二三天的伙食费,因而弥足珍贵。他一般时候把皮鞋珍藏在桌框里,晴天就穿家里带来的那双布鞋,雨天就穿军训时发的黄色解放球鞋,只有上街、回家、搞活动时才穿,但一年多下来也差不多烂了,毕竟只有19元呀!当然夏天就好办了,一直穿三块钱一双的凉鞋,这是上帝给穷人们安排的能够节省衣服和鞋子的最好季节啊!
  
  后来他发现,许多有钱的学生买了新皮鞋,旧皮鞋还没怎么烂就会往楼下一扔,就不要了,尤其大三毕业生更是这样的,因此在大三的宿舍旁捡到这种鞋的机会更多。吉开就留心起来,就经常偷偷地捡一些学生丢掉的还有半新的皮鞋,有时一双皮鞋坏了左鞋,一双坏了右鞋,他就将好的一对拼起来穿,有时会拼成一双蛮像样的,学生皮鞋样式不多,别人不注意去看就根本看不出来端倪。以后有一段时间,他与吴日旦、刘庆华在一起混的时候,他也感觉到这样做是一种耻辱,就不诚实了,他们三人就穿着自己的破鞋在那些豪华的楼房套间里跑,当有人疏复而没有将皮鞋放入室内时,吉开他们就丢下自己的破鞋,穿上别人的好鞋跑了。这基本上是没有风险的买卖。但至于耽心害上脚气什么的,那就管不了那么多了,有鞋穿才是大事。
  
  吉开对于自己的吃,已经苛刻到了分分计较的地步,到了只要能维持生命就好的地步。早晨只吃一块钱的早点,要么是5毛钱的稀饭加5毛钱的馒头,要么是一块钱的包子,当时一块钱只有四个小个子馒头或三个糖包子(这几年正值物价飞涨时期,学校先是涨了菜价和饭价,后来不好一涨再涨了,就减少了份量,馒头和包子就更苗条了)。这对一个正在疯长身体又缺少油水的年轻人来说是远远不过的,每每还没到吃中饭的时候,他肚子就不听话地呱呱叫,遇到上午有体育课时就非得吃1。0元的包子,再加一份0。5元的粥,不然头晕目眩的,实在叫人坚持不去。中餐和晚餐一般是2。5元或3元钱,1元钱的米饭,1。5元的萝卜白菜等蔬菜,有时也吃2元钱一份的鸡蛋或油渣子,至于3元一份的肉类荤菜,他克制着最起码一个星期才开一次荤,或者当自己有一点收获时,买一份算是犒劳一下自己。此外,学校还有一种小锅子炒菜,一般是四元或五元一份,他断然没有这种奢望,感觉到吃一次就是差不多吃掉父母亲身上的一块肉。
  
  在师专三年,吉开印象最深的就是饿。那个时候,学校食堂的桌子很少,一般同学的习惯是到食堂里打了饭,再把饭端进寝室,才趴在自己的书桌上慢悠悠地吃,相互间谈着笑着。吉开那时却感觉到饭是那么的好吃。由于敏感的自尊心,他一般一个人,有时也与吴日旦或其他贫困学生一起,打饭的时候,尽量站到不熟悉的学生中间,默默地打好2。5元或3元钱一顿的饭菜,然后从食堂开始,就往外面边吃边走,还没有走过操坪,一大碗饭就风卷残云地进了肚子。以至于多年后,吉开在家里在公共食堂上,都保持了生活随便、不挑菜、吃饭速度很快的习惯,用别人开玩笑的话来说,简直就像个饿死鬼的样子。
  
  除了保证足够的米饭填肚子外,他掰着指头过日子,一毛钱一毛钱地抠着过生活。那个时候,学校里有的贫困学生就采用这种方式来缩减开支:到了周末的时候,他们早晨睡到11点甚至12点才起床,然后跑到学校附近的饭店里狠吃一顿,饭是一元钱任吃的,菜一般吃油淋茄子,油水厚,味道也好,撑个饱饱的,晚餐也免了,这比一日三餐还顶饿,不过,这种方法暴饮暴食,对身体有害,而且,长久下去,饭店老板也不欢迎,最关键的是这种方法把大好时光浪费在床上。时间就是金钱,这是吉开绝对不干的事。
  
  一度之间,吉开还决定取消自己的早餐,这样也能一个月省下30来元。但是二十几岁的年龄,没有油水的肚子最容易闹饿,一到上午十点多,肚子开始是“咕嘟咕嘟”地叫,然后感觉到好像肚子没有了,消失了,己完全粘贴在背心上,头晕耳鸣,天旋地转,感觉思维完全停顿。吉开一般在教室里就赶快趴在桌子上,不在教室就跑回寝室躺一躺,不然很可能发生晕厥现象,就更出丑了。吉开觉得这样折磨太大,还要浪费一个多小时,最后决定早餐还是不能省。换句说,210—250元一月的生活费已经经检验这是维持生命的最低极限了,再加上一些必要的其他开支,比如刚才所说的一些集体活动的公共开支,及买牙刷牙膏洗发水洗衣粉之类的生活用品,等等,零零总总加起来,一个月的开支最低不可能少于250—300元之间。
  
  3
  
  也许有人要问,大学里不是有助学金的吗?但当时的LD师专根本就没有什么助学金,似乎当时社会上也没有这个名词,后来才流行起来的。奖学金是有的,但被称“二少”爷,即比例少,奖金金额少,并且一年才一次。吉开除第一年得过一个最低等奖学金——80元钱外,以后满天的在外面跑,就再没机会了。特困救济金也是一年一次,由学生民主评议,班主任最后定人。大一的时候,吉开正在办多谋信息公司,风风火火的,别人开玩笑地说:“吉总,你应该捐点款,救助救助其他贫困同学才对。”自然就没有他的份。大二大三的时候,吉开再苦再累,也是一个人默默担当的,其他同学知之甚少,那时的特困救助金还主要向湘西的学生倾斜,说湘西更贫穷更落后,所以吉开就只得了个二等救助金,150元。
  
  在这个艰难的景况下,真实生活中的吉开可没有某些报告文学中写的那样光彩照人,说某某如何贫困潦倒,但思想高尚,拒绝接受别人的救助,等等。这在亲身经历过极度苦难的吉开看来,都是鬼话屁话。
  
  穷,是个像瘟神一样令人惟恐躲之不及的字眼;穷,它制造了不知多少人间悲剧;穷,曾经让安徒生笔下那可爱的卖火柴的小女孩在圣诞之夜悲惨地死去,也让杨白劳在女儿被逼顶债后的大年夜迷倒在大门外再也无法爬起来。假如在那种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情况下,你还能讲什么高尚品格吗?吉开认为,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个被吹捧的某某不是真正的贫困生,即使他家境差,也一定有亲戚或亲人暗中资助,然后再来沽名钓誉,说自己如何品德崇高。多年之后,即便吉开工作了,看到这样的文章,他都会愤愤不平,大骂骗子。他对救助金的要求就当仁不让,大三的时候,他想得到一等救助金,结果还与一位班干部发生了一个小小的冲突,后来班上把这个指标让予了吴日旦,吉开这才罢了。
  
  吉开时时在想,多争得几十百把元钱,就等于从父母身上少放一滴血,一想到这里,他也就放下了所谓的羞愧和自尊,这从天地良心上来说,也是能肯定的。可是有的报道上吹捧的人物似乎是吃风吃水长大的,赚钱就那么容易,捡一下破烂,卖一下书籍,打一下工,就是满把的银子,好像这个社会上其他人都是傻子,只有这个主人公聪明绝伦,这样轻而易举的事都不会做,只能跑来跑去地守穷。他一向把这样的报道和这样的人物骂为卑鄙的骗子,精神的强奸犯,真正经受了苦难锤炼的吉开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当生活艰难困顿,找钱举步维艰时,吉开有时也心灰意冷,多次想到了放弃,甚至还扪心自问,人单单活着还不容易,自己这种受苦受累的苦行僧般的生活是否值得?
  
  但他想到了美国小说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海明威的《老人与海》中名言:“一个人并不是生来要给打败的,你尽可以把他消灭掉,可就是打不败他。”
  
  他感染到了受耳疾失聪、恋爱失败、生活困顿多样困扰的贝多芬在创作《命运交响曲》时高喊:“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它决不能使我完全屈服。”
  
  他想起了蒲松龄先生的著名对联:“有志者,事竞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呑吴。”
  
  他领悟到了奥斯特洛夫斯基《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一书中,“人最宝贵的是生命,它给予我们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时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这样在他临死的时候就能够说:‘我已把我整个的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这段名言的真谛。
  
  ……
  
  是这些人类奋斗的精华激励了他,他又毅然前行。
  
  他还把“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天行键,君子当能自强不息”,“有志者,事竞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偿胆,三千越甲可吞吴”等振奋人心的励志语言写在每本书每个笔记本的菲页上,以此时时激励和鞭策自己。
  
  当一个人完全没有固定的经济来源的时候,一天十元左右的开支就像一张巨大的无止境的大口时刻准备吞噬着人。钱成了压在吉开心头沉重的石头,日子一天一天地过下去,钱包越来越干瘪,形势越来越逼人,吉开的心也越来越慌乱起来。其实,在这种艰难处境下的岂止吉开一人,班上同病相怜的还有吴日旦和刘庆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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