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惊人的消息在村民间迅速传播。其惊骇程度不亚于核爆引起的冲击波。
等到几个年长者匆匆赶到泉边,“拿事”早已没搭救了。
现场,“拿事”头倒栽在泉里,身子耷拉在泉边上。
确切地说,“拿事”是自己淹死的。而且,死的念头他“蓄谋已久”了。
哀大莫过于心死——“拿事”的心早死了。
“拿事”是被“生活”逼死的。
说来话长,“拿事”的乳名叫堪良子,但村里人一直叫他“拿事”。也许是他父母早亡,作为兄长,凡事都得他拿注意——他是个拿事的;也许是他为人憨厚、老实,办事可靠,拿得起事。因此人们才叫他“拿事”。
“拿事”命运多舛,十几岁就父母双亡,他和弟弟相依为命,苦熬日月。长大后,弟弟被招工上了玉门油田。后来别人给“拿事”说了个媳妇,可过门时间不长,不知何故,媳妇就跟人走了。一直熬到三十岁,才在好心人的介绍下,又讨了个媳妇。不过,媳妇人老实,就是手里不麻利。针线活差劲不说,干农活速度也慢。别人正常半天割五六十捆麦子,她才割二三十个。就这,“拿事”从没嫌弃过媳妇。日子在相安无事中不知不觉溜走了。三个女儿也在不经意间像母鸡下蛋一样自然,一个一个先后来到了世间。
土地承包后,“拿事”和村里一家合伙种庄农。一天,合作了好多年的两家,因为琐事两个女人吵了起来。打“口水”仗,“拿事”女人自然不是人家的对手,在对方的凌厉攻势下她节节败退,最终偃旗息鼓。然而,不幸的是,这次“拿事”女人被对方气得不轻,引发胸闷、头疼。开始,“拿事”没有在意。心想,庄农人没那么金贵,头疼脑热抗抗就过去了。等到发觉情况不妙时,已为时太晚。离吵架事件不到半年时间,“拿事”女人就死了。
“拿事”女人是被人活活气死的。
女人是家里一切生机的源泉。女人一死,“拿事”正常生活的天塌了。从此,他心灰意冷、万念俱灰。干啥事都没了精神,像失了魂一样。事实上,他已经失去了生活的魂,对外界的一切都没了兴趣。
女人死后,“拿事”常念叨着一句话:我已经活在沟底了……
谁能想到,说这话时,“拿事”早已打定注意,要自行了断……
于是,一个三伏天的中午,趁别人饮完牲口,“拿事”把自己淹死了——泉水才一尺多深。饮牲口泉恰巧就在沟底——“拿事”死前说过的话应验了。
“拿事”把三个无依无靠的女儿撇在了人间……
对“拿事”来说,“生活”的泉水,太深、太深……
201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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