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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

时间:2010/10/10 作者: 李河 热度: 339894
  生活有许多种选择,有这样一群人,他们想通过在校学习的途径,增强自身生存的本领。
  
  2007年6月29号,日历上显示的是小署,上午,太阳好像害怕人们忽略它的存在,早早的把光芒投向大地。有个男孩从客车上走下来,车里太拥挤了,加上天这么热,他的脸上淌着大滴的汗珠,上半身都湿透了。
  
  “小伙子,要三轮车送吗?去四中还是金城学校?”拖客的冲上前去叫道,“走,两块钱把你送到那里。”
  
  “不用。”他摇摇头,把歪了的书包弄正,不想搭理他们。男孩皱着眉头,表情冷冷的,好像有心事,他左手插在口袋里,保护着他从家里带来的三百多块钱,右手提着一箱牛奶,开始顺着公路向西走着。这条路叫做民主路,颗粒斑斑的柏油路面上,车辆吵杂的喇叭声,使人心燥不安。
  
  他叫吴强,今年20岁,是泗水县金城外国语学校2007届高三毕业生。虽然念了三年高中,但是最后,他高考成绩差得连填自愿的资格都没有。吴强决定到母校来复读,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年能上一个正规的大学,看着陌生的面孔不时的穿过自己的身旁,他感觉有点孤单。
  
  男孩随便看了看环境,县城的这个郊区,他再熟悉不过了,吴强曾经在这里,发生了许多愉快的事情。沿着民主路的南边,有一排破旧的矮屋,用来卖饮食和学习用品的东西,公路的北边,看起来就比较气派了,一栋栋五层的新楼拔地而起,各式各样的广告牌固定在墙面上,可是两年前,路的北面也是一片破房子。只有拆迁,才有这么大的改变。
  
  前面六百多米远,南边有一条叫中山路的分岔,金城学校就建在中山路的西边。它是一个叫仲明的外地老板,在2004年集资建成的,吴强曾经是这里的第一届高一新生,学校占地面积三百多亩,招收小学、初中、高中学生。金城只有一个校门,在学校的东边,要沿中山路走一百多米。吴强终于到了,他狠狠的叹了一口气,背着沉重的书包,他腿脚都在发软。嘴唇干得硬邦邦的。他穿的网鞋是41码,有点大了,脚后跟都被鞋子边上蹭了一大块皮。一路上他都在想,怎么样走,脚才能不被磨疼。
  
  金城的校门是由铝合金材料制作而成的,坐在值班室里的保安,可以通过按扭,自由控制其伸缩。校门现在只开了够一个人进出的空间,吴强刚踏进里面,就被吓住了。
  
  “喂,你干什么的?”方平从值班室里快步走出来,用手指着吴强,大声喊着,看到吴强穿着一件用粗毛线制成的短袖白褂,腿上穿着蓝色牛仔裤,裤脚都被挡白了,头发不知道是被风吹得还就是没梳,像乱稻草一样。方平表情冷冷的,他知道,要干好学校保安这份工作,必须遵守其中的潜规则,首先不装冷酷是吓不倒学生的,但这招只能对付本分的学生,像那些专捣蛋不学习的,就不管有了,也不能用,免得自己挨揍,而是采取拉拢的办法。至于开轿车、面包车等有钱人进出的原则,就是直接放行。
  
  “方科长,我是这里的高三毕业生,想进去有点事。”吴强认真的回答问题,他心里在后悔,念书的时候,没跟领导、保安他们搞好关系,现在想进校门都这么困难。
  
  “噢,是高三毕业生啊,那进去吧,等事情办完了就出来,别在校园内逗留得太久。”想了一会儿,方平点了一下头,态度好了许多,他只管在校的学生,像吴强这样的离校生,根本不在自己的工作范围内。
  
  吴强进学校第一个看到的是教学楼,在金城的中东位置,离校门口不足二十米。由于最近几年,县城里又新增了三所学校,它们之间的竞争比较激烈,金城2006年在校师生,一共不足三千人。老师和学生都暂时在这个椭圆形的教学楼里,工作和学习。
  
  “哎,吴强,有事吗?”王文吃惊的问道,他是男孩以前的高三班主任兼级部主任,刚下课,他手里拿着化学书,正好在楼梯的拐角处碰到了吴强。自从高考结束后,王文就开始教高二的学生。
  
  “王主任,我想在这里复读。”他们边上楼边说。
  
  “相关课改的报道,我已经看过了,1“经国家教育部批准,从2005年秋季开始,金湖省进行普通高中课程改革实验。为了与高中新课程相配套,金湖省教育厅组织专门力量,研制了2008年普通高考方案,模式确定为“3+学业水平测试+综合素质评价。”也就是说,你和现在的即将升入高三的高二学生,就像是两个朝代的人。他们就是2005年秋季课程改革的高一新生,书本上有许多的知识点,你都没学过,我也不大清楚,今年还让不让高三毕业生复读?据其他老师说是不给了,”停顿了一会,王文抵了抵向下掉的眼镜,带着疑惑的口气说,“不过这件事谁也说不清楚,教学改革刚开始的时候,难免会有些乱,具体的方针还没有颁发下来,我是教化学的,至于这门课程,我看内容根本就没改什么。你们学的时候,总共有两本书,现在只不过改成五本薄书罢了。”
  
  “你2007年高考考了多少分?”王文笑着问道,显然出于好奇的心态。
  
  “350。”吴强的心又开始内疚起来,他的高考成绩在全省几十万名学生中,排在倒数十万名以内。内行人都知道,考了这么低的分数,说明他在三年的高中里,基本就没学过习。2007年的高考制度是这样的:2“金湖省高考继续实行“3+2”考试科目设置方案,“3”为语文、数学、外语3门学科。“2”是指在政治、历史、地理、物理、化学、生物6门学科中,由考生自主选择的2门考试科目。各学科分值均为150分,高考总分为750分。外语考试分英语、俄语、日语、法语、德语、西班牙语等6个语种,由考生任选一种。”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吴强跟着王文走进了校长办公室。男孩想让王主任在校长面前,帮自己说点好话,那样培养费就可以少交一点。吴强非常紧张,在他的三年高中里,从未进过校长办公室,因为进去的学生,要么是成绩最好的,要么是调皮捣蛋的。而他却属于中间的那一种,现在屋里的空调开着,非常凉爽。一下子从外面走进这样的环境,吴强感觉就像一个是天,一个是地。
  
  “金校长,这是我们班以前的一个学生,过来复读的,你帮忙看一下。”金灵自然的坐在黑色的沙发椅子上,两只手搭在棕色的办公桌上,手的下面压着一小叠文件。她今年56岁,负责学校高中级部的日常教学事务,金灵这个女人,对待工作非常认真,她正在和几个老师谈论一些事,等金灵办完手头上的事情,王文才开口说话。
  
  吴强发觉这几个眼熟的老师都朝着自己望,觉得有点丢人。
  
  “噢,是这样啊,你高考考了多少分?”金灵用温和的语气问道。吴强的面貌被看清了,他长着一对双眼皮的大眼睛,浓浓的眉毛,圆圆的脸蛋,可是脸上很粗糙,许多地方都刚退皮,一段白一段黄的。胡须因为三四天没有剃,密密的、长长的、硬硬的,显得人很苍老。
  
  “350。”当着这么多老师的面讲话,吴强心都要跳到喉咙上了。
  
  “像你这样的学生,”金校长根据教育学上的一般规律,开始教导他了,说话的时候,不惊不慢,“基础比较差,就算是再念一年,也得加倍努力才行。”
  
  吴强不相信她所说的话,他相信只要按照自己新定的计划做,结果一定不错,他还是点点头,表面应付一下,吴强最在意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金校长,今年还能复读吗?”他忐忑不安的问道,这关系到自己以后的命运,“我听说从今以后,就不再有高考复读生了。”
  
  “谁说的?当然可以,不过知识点嘛,和你以前学的,会有很大不同。”金灵明确的回答,戳穿了谣言,让吴强放下了心,她把交叉的十个手指头分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关于2008年高考教育制度改革的报纸。上面写着这样的内容:3金湖省2008年普通高考模式为“3+学业水平测试+综合素质评价”,“3”为语文、数学、外语三门,它们是统考科目。语文160分、数学160分、英语120分,语文、数学还分别设置了附加分,各40分。选物理的考生,考数学附加分的知识,选历史的,考语文附加分的相关知识点,2008年高考总分是440分(附加分作为参考)。学业水平测试科目为政治、历史、地理、物理、化学、生物,技术(含通用技术和信息技术)等七门。其中选修测试科目两门,必修测试科目五门。选修测试科目由考生在历史、物理中选择一门,在政治、地理、化学、生物四门中选择一门。七门学业水平测试科目中,考生选定的两门选修测试科目之外的五门,为必修测试科目。艺术类、体育类考生选修测试科目为艺术或体育专业。必修科目水平测试时间,每科为75分钟,每门100分,必修科目测试安排在高二下学期、高三下学期进行。学生在校学习期间可报考两次,技术科目的测试另行安排。每门必修科目须达到C及以上等级,否则不予参加高考。选修科目水平测试时间,每科为100分钟,每门120分。选修科目测试安排在高考的时候进行,考完语文、数学、英语后,就考它们。选修成绩实行等级计分,分成4个等级,用A、B、C、D表示。必修测试科目等级:各科满分100分,100分~90分为A级,89分~75分为B级,74分~60分为C级,59分及其以下为D级。参加两次测试的,取较高等级计算成绩。选修测试科目等级:各科满分120分,按考生成绩分布划出等级。A级为前20%(含20%)的考生,B级为前20%至50%(含50%)的考生,C级为前50%至前90%(含90%)的考生,D级为90%以后的考生。综合素质的评价:有普通品质、公民素养、学习能力、交流与合作、运动与健康、审美与表现等六个方面,安排在高考之前完成,由相关班主任交到级部,再由级部相关负责人,交给教育局审核。”
  
  “现在学校关于初三和高三相关的复读文件还没有出来,”等吴强读完报纸,金灵使出她果断的工作作风,“这样吧,你要想在这边复读,先得把一年的培养费—1500块钱钱交了,等学校的相关文件出来以后,多退少补,怎么样?”
  
  “不是说现在高一、高二的知识点,和我以前学的时候,有很大的差异嘛。我能在这里先上课吗?如果发觉跟不上班,我就不念了。”吴强赶紧找了个借口,那么多的培养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吴强想先拖着再说,看以后能不能少交一点。自从念书到现在,这13年中,他已经花了家里五六万块钱。光是高中这三年,就将近三万块,单单是择校费就交了6000块。吴强来自农村,家里为了供他有书念,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积蓄了。如果这三年,他选择的是打工,而不是读高中的话,吴强最起码可以赚两万块钱。现在是不赚反而贴,他感觉到自己真的没用。
  
  “考虑到你以前是学校的学生,这样也不是不可以。”金灵知道,钱反正他是迟早要交的,就没有急着要,“现在要放学了,你明天去高三级部办公室,找程爽老师,就说是我让你找的,他会帮你安排一切。”
  
  下午,吴强要在学校附近的村庄,租间房子,一个人住下来。初中、高中这几年,他一直是住校的,可是他渐渐的发觉,住校的弊端太多了。你看,七八个人长年的住在一起,就算是玩得再好的朋友,在一起住的时间久了,也会闹矛盾,何况是关系不怎么样的同学呢?吴强上学的主要目的是学习本领的,然后在这个社会中立足,而不是像住校生那样,天天憋在所谓的理想化的宿舍里,浪费光阴。他每天要按照规定,准时睡觉,准时起身。把宿舍里打扫的干干净净,鞋跟要摆成一条直线。更夸张的是,有时候要按照一些参照物来摆放。例如床笔直的投影,如果不符合规定,负责检查宿舍的人,会扣相应班主任的钱,你想想,得罪了班主任,他们的日子能好过到哪里去?被子要叠的方方正正的,跟军人叠的差不多。地上不能有一片废纸屑,以前,他常常因为宿舍卫生没打扫干净,上课上到一半,被通知回去重新再扫一遍。更痛苦的是,在宿舍,他的头脑里经常被一些虚假的思想灌输着。像什么人要团结互助啊,不能说谎啊等等。吴强提醒大家,看待问题不能太极端,在什么样的环境里,说什么样的话。他的意思不是说那些集体观念有错,或许再过几百年后,真真进入到各尽所能,按需分配的环境里,这样的集体意识才能实现。但是吴强所在的环境里,根本达不到那样的境界。所以住校的时候,他都是在欺骗自己。在学校的极力扼杀下,连人是自私的动物,他都不敢承认,这些就是吴强不再住校的原因。
  
  相反,他羡慕走读生的生活。只在上学的时候,和同学处处,放学了,到外面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不需要有什么顾虑。不像住校生,出校门一次,必须到班主任那边请假,说明外出的原因。走读生晚上可以学到深夜,每天可以早早的起来背背英语单词。如果住校生这样做的话,轻则被室友说他妨碍他们睡觉,重则上报到班主任,甚至拳头相加。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吴强哪敢去做?
  
  虽然,吴强羡慕走读生的生活。但是事实证明,要想成为一名走读生,需要克服许多的困难。吴强胆子小,走读生基本上每天都要在公路上,来回穿梭好几次,这样很危险,容易出交通事故。尤其到了冬天,下午五点多钟天就黑了。那时候人们正好都下班,车辆太多了。长长的马路上,只有几盏路灯,根本就照不清楚路上的行人,所以民主路上经常撞死人。如果当了一名走读生,吴强的吃饭也成了问题。住校的时候,吴强过着不愁吃的日子。每天拿着饭卡,在食堂里,想吃什么就刷什么,没钱了向家里要。他不会自己做饭,所以租的房子,必须要靠近一个小饭店。有人会问他干嘛不到食堂里吃饭呢?这恐怕由于吴强的性格决定的,他知道金城属于县里教学质量最差的那种学校,现在又到母校来复读了,这本身就是一件丢人的事。假如在吃饭的时候,碰到了以前教过他的老师和认识他的学生,吴强的心里能好受吗?他已经想好了,复读的时候,尽量少在校园内走动。每当看见学校里的一些景物,他就容易触景生情,想起以前和几个玩得不错的同学,一起嬉闹的事情,想想现在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吴强会更加觉得自己没本事,所以他怎么会主动去食堂吃饭呢?
  
  中山路只是民主路的一个分支,车流量要比民主路少得多。为了尽量保证自己的安全,吴强想先在中山路上找找看。路的东边,一年前,还是一个有十几排居民的村庄,后来被拆迁了。因为拆迁的过程,是循序渐进的,政府必须在一两年里,把房子被拆的居民,安顿在建好的高楼大厦里。如今在中山路前面的三百多米远,还剩下六排待拆的,门朝南的房屋。拆迁这个词,现在不管是在农村还是在县城,都能听到。其实它里面的学问大着呢,拆的好了,可以使分散型经济向集约型经济转变,促进社会的发展。拆的不好了,就会出现泡沫经济、农民自焚、烂建私房砸死人的事件。说来惭愧,吴强高中三年里,都被学校给管傻了,他只知道金城的周围有村庄,却从来没有进去玩过。走了一会,他在第三排的路边第一家,看见了竖起来的“美林饭店”的牌子,说也奇怪,这一排房屋当中,只有这一家的门,是朝着中山路的。
  
  有一条大约两个月大的棕色小黄狗,被扣在一棵小桑树旁边,离饭店门口不远。它让人看上去有点不舒服,这条小狗的毛天生就不多,快要盖不住皮了,胖乎乎的身段,宽宽平平的大脑袋,尾巴长长的、细细的,其余的部分都比较短,它应该属于狗类当中的丑八怪。在所有的动物当中,吴强最喜欢狗类,可是他也害怕别人家的狗会咬他。
  
  吴强打算走进饭店,问问这里有没有房子要出租?他走的时候,尽量避开小黄狗,小狗发现男孩过来后,不但没有汪汪的叫,反而摇着尾巴,拼命的想挣开铁链,和吴强亲热亲热。
  
  “小伙子,要吃点什么?”徐林站在煤气炉旁边,左手抓着锅柄,来回的颠着锅里的菜,右手用锅铲在菜里搅拌着。这位三十刚出头的男人看见吴强走进了围墙,他拉了拉开关,调小了火头,用左手臂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请问这里有房子要出租吗?”吴强和不认识的人说话,心里有一点紧张。
  
  “噢,找房子啊,我这里没有,你上旁边这家问问吧。”徐林指了指隔壁,不知道是性格的原因,还是长时间干着女人干的炒菜的活,他说话的时候,带着一股娘娘腔。
  
  “噢,真的谢谢您。”
  
  徐林点了点头,继续炒着客人点的青椒肉丝。
  
  吴强走到徐林所说的这户人家的门口,此时的铁门大敞着,里面却一个人都看不见。
  
  “请问有人在吗?”男孩喊着,他没敢走进去,屋里依然没有人出现。吴强又喊了一遍,这下引出来一条刚下过窝的小黑狗,它冲着他就是汪汪的狂叫,吴强吓得直往后退。薛美听见狗叫声,撒着一双红拖鞋,从东边的一间房子里走出来。她是这个家的主妇,薛美刚才在看一部精彩的电视剧,看得太投入了,没有听到有人在叫喊。
  
  “你找谁啊?”薛美以为又是来找哪个房客的,不慌不忙的走了过来,她和吴强差不多高,四十多岁,长着一对小细眼,脸颊向里面哇,嘴唇又小又薄,像月季花的花瓣。尽管都这把年纪了,她依然还保留点姿色,薛美穿着很普通,一看就是农村人。
  
  “请问这里还有房子出租吗?”第一次见面,吴强隐隐约约的感到,这个女人不好惹,但自己也说不出原因来。
  
  “噢,找房子啊,有两间暂时还没租出去,你要是再迟来一个月,它们肯定被人租了,”薛美笑了笑,语气温和了许多,“你现在要看看吗?”
  
  “对,带着这么多东西,我今天得住下来。”
  
  “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找房子?其他学生不都是在上课吗?”走向房间的时候,女房东不解的问道。
  
  “我原来是金城的学生,刚刚参加过高考,因为成绩不理想,打算在学校复读一年。”
  
  “你认识李超吗?他也是六月份参加的高考,之前住在我这里,”妇女觉得气氛有点尴尬,随便聊个话题,“他以前是金城学校高三(5)班的。”
  
  “李超啊,认识,他的足球踢得很好,”吴强看了看薛美,想在她面前证明一下自己,“他高一的时候跟我是同学。”
  
  薛美推开房门,“既然大家都认识,以后就好说话了。”
  
  吴强大概看了看房间,屋里只够放置一张大木床,几乎连走路的地方都没有,可以想象,进屋后,差不多所有的活动,都在床上进行。从地面到屋顶,高度最多一米七,滚过白色涂料的水泥墙面上,现在变得脏兮兮的,他用狭小、肮脏来形容一下这间屋子,男孩无法接受这样的住宿环境。虽然住校的时候,一个宿舍住了八个人,但是至少还留有几处地方,用来走动。
  
  “你看屋子怎么样?小是小了点,可是房租才40块钱一个月。”
  
  “还是看看下一间吧,这屋子太小了。”
  
  他们走进了最边上的一间,屋里黑乎乎的,吴强从外面,走到黑暗里,眼睛受了点刺激,刚开始的时候,他什么也看不见。房东迅速打开墙上的开关,白色的灯光,照亮了里面的一切,宽大的屋里,只有一张够三个人睡的木床和一个电灯泡,床上铺着一张折旧的草席。
  
  “这是最后一间了,要不你再上别的人家找找,”薛美露出不在乎的表情,“以前这里也是一个高三学生租的,前两天,刚把东西都搬走,我已经把屋子的里里外外彻底打扫了一遍。他叫杜明,你应该认识吧。”
  
  “好像听说过,但是不认识,屋子比刚才那间大多了,这间多少钱一个月?”吴强望着她,开口说道。
  
  “80一个月,水不要钱,电用多少算多少。”
  
  “房租能少一点吗?我现在是一个学生,没办法赚钱,我得向家人要。您也知道,父母挣钱不容易,我不顾爸爸的反对,过来复读,要钱的话更加不好开口。”男孩撇下自尊,可怜兮兮的说。
  
  “这个不能再少了,你要是嫌多,可以住刚才那间啊,就因为看你是学生,我才没多要。像那些上班的,在我这里租这么大的房子,都是100一个月,你不信问问李超去。”
  
  吴强从没在外面租过房子,此刻,他只想先住下来,房租费实在争取不过来,就不浪费口舌了,“行,就这间吧。”
  
  他赶紧把牛奶和沉甸甸的书包放在床上,薛美从厨房里搬了张小桌子,给吴强做作业的时候扒的,由于房门不够宽敞,他们折腾了好半天,才把桌腿挤进去,为了弄个地方放书包,她找了张门板,平铺在墙边上,吴强预先把一个月的房租费交了。
  
  晚上,吴强在美林饭店吃了碗面条,洗了个冷水澡,读了几篇语文作文,背了背英语短语和单词,就躺在了木床上。今天真是累坏了,又是上学校,又是找房子。现在他头脑里想的却是别的事情。自从住进薛美家后,吴强对于家的概念,就有了新的认识,家不一定是个美观、干净的地方,它有时候仅仅用来居住。听说快要拆迁了,这家人在仅有的地皮上面,到处都盖了屋子,门朝着东南西北的都有,她家盖屋时候的想法,仅仅祈求它们能够撑到拆迁结束,每间屋子都在偷工减料,因为靠近金城学校,她家把原来大的房间,改成许多个小房间,这样能住更多的学生,赚更多的房租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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