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走上工作岗位,第一次领到工资的时候,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我该亲身享受“酒”的滋味了!那天,我买了两支高梁酒、几包花生,叫上同室的小章,像模像样地“五魁首”起来。我先给自己斟了一杯,品尝了一小口,感觉这酒味很不对劲,完全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爽口顺溜,还有点辣,让我那“迷酒”的冲动一下子凉了半截,这难道就是我从小就梦寐以求的“酒”吗?我给小章也倒上一杯,只见小章头一仰,咕噜,对我亮亮杯底,端起酒杯,脸不改色,真伟大啊!佩服!佩服!我们的“酒”便在你一口,我一口,你敬我,我敬你的吆喝声中喝将起来。斟满又清空,清空又斟满,可喝上几杯后,我感觉这酒的“辣”,还有种让人说不出的快感,使我突然领悟到了李太白“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的传世诗意。于是,我便以为自己就是李太白,十杯八碗不在话下,所以不一会儿功夫,一瓶酒就都下到我俩的肚子里去了,小章说:“能喝多少就喝多少,不要藏着,还开吗?”我意犹未尽地放下酒杯,嘴里嘣出一句“开!”
此时的我,脸红耳赤话题多,人也特别激动,但我的双手没有闲着,左瓶右杯,举起放下,放下又举起,一来二往,不变的是酒的高度,变的是喝完酒后的感受。趁着月光照着我俩的影子,我把自己想像成了大将军,“明月何时有?把酒问青天”,不停地喊唱着“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唯恐人说我“天生我才没有用”。酒喝到这种的程度,我和小章便没有了平时的矜持、严肃,有的只是称兄道弟、搂肩搭臂、无话不谈的亲密,平时不敢或不便说的话说了,对某个女同事的爱慕,对梦里水乡的女同学的想恋……此时不遮不掩,无所顾忌,想说就说,想唱就唱。尽管我没有“斗酒诗百篇”的文才,但以太白好酒而能显其才自勉,心中不免豪情万丈,我无须讲究太多,什么“葡萄美酒夜光杯”根本就不需要,我只是要吟唱着“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的诗歌,亲身体验“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意境也就知足了。初尝美酒,我们就喝出了好气氛,喝出了好心情,“酒”就象一根划着的火柴,点燃起心底的激情,让我平添豪情万丈,喝得有点醉意的我,突然想起范满爹喝酒的那种神态,觉得此时的我,也许有了范满爹喝酒的那股“神气功”,应该成了母亲所说的“英雄汉”了吧?到了此时,我才真正的领悟到:饮酒之趣其实并不在饮酒本身,而在于那种难以形容的味觉刺激和心中的感受。这回喝酒,打开了我的潘多拉盒子,我的“酒”便一发不可收拾,直泻万里,从此,我便开始了我的喝酒生涯,在我们那个圈子里,后来我获得了“酒王”的美誉,树立了自己在酒桌上的霸主地位!
二000年十月,司机阿标的儿子满月,全公司的人都去他家喝喜酒。酒桌上,刚开始时大家还文质彬彬,推杯换盏谦谦君子。七杯八盏过后,温度就起来了,你争我夺豪气冲天,你的脸红我的心跳。或单挑,或围剿,或投井下石,频频举杯,你呼我叫。最有意思的莫过于劝酒词了,诸如“酒是粮食精,麻雀喝了敢斗鹰”,同时加上用“酒逢知已千杯少”之类的俗语为突破口,采取“感情深一口扪,感情浅舔一舔”的理论攻势,来麻痹他人的中枢神经,摧毁其抵抗意志,消除其恐惧心理,使其视酒如水!加上微醉后没完没了的同学酒、老乡酒等等,只要餐桌上的人能找出彼此间的共同点,便成了非喝不可的理由,每一次的使用,总能让那些想逃避的人无法拒绝地把酒喝下。
如此一来,能使大杯的决不用小盏,能喝半斤的决不喝四两,一杯接一杯,一盏换一盏,喝得大家豪言壮语气吞山河,渐入“酒逢知己千杯少”的境界了。“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者有之,“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撙空对月”者有之。有人借酒互诉衷肠,把喜悦和痛苦浸泡在酒里;有人在酒精的“刺激”下,在恍恍惚惚的半醉半醒之间话多了,回忆起从前的人和事,倾谈着彼此之间的情和意,平时懒得动嘴或羞于出口的心灵私语,此刻和盘托出,激动时竟会弹出成人不轻易落下的泪。在相互的恭维和赞许声中,在不断的认同和肯定中,气氛融合了,心情舒畅了。
喝到兴头上的我,举起酒杯高呼“举头望明日……”低头却见小章溜到了桌子底下,醉眼朦胧起不来,我伸手去拿他,他的嘴还挺硬,大呼:“男子汉死也不出来”;平日衬衣领带,斯文有余的林高工,偷偷地躲到墙角,“现场直播”吐成了喷泉;邵经理则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此时,不知是哪位女宾客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大家才发觉司机阿民竟乘着酒兴在餐厅里当众撒起尿来,还一边唱着叶倩文的那首《潇洒走一回》:“红尘滚滚痴痴情深聚散终有时,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阿民的言行特别让人窃喜,看他的表情,仿佛他在尽情地释放着郁积在他心中的苦闷,大家从碰杯声中回过神来,禁不住拍手为阿民叫起好来!“哈哈哈……”之欢乐还未停息,“哥俩好啊!五魁手啊”的划拳猜令之噪音又跌荡起伏,众人高兴地将一杯又一杯的烈酒一饮而尽!也让一个又一个“英雄汉”轰然倒下,奏响起一曲又一曲的英雄壮歌。“以水为形,以火为性”的酒,今天终于让酒友们释放出了人的天性,短暂地忘却了痛苦和烦恼。
酒,让酒友们畅所欲言,摆龙门、侃大山,将心中积累的感情毒素一扫而空;酒,使内向、不善言谈之人,改善自己的性格,变得豪放阳刚!我参加工作二十多年了,也喝了二十多年的酒,我把人世之酸甜苦辣混合着那入口而化的烈酒,一口口生生吞下,于是,酒便和着我身上的血液一起流淌。与此同时,我的生活和工作也在一次次的迷恋、沉醉,一次次的清醒,一次次的东倒西歪中,前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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