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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守鱼塘的日子

时间:2010/9/22 作者: 周收 热度: 74926
  

  美丽的往事,在心底柔柔地涌现,谁不珍惜留存在心底的那份感动呢?我来自乡村,对乡村具有与生俱来的亲切感,珍惜在乡村学到的那些朴实、真纯、宽厚的感情。我喜欢闻乡村春天特有的气息,混合着柚子花、梨树花、橘子花、桃花的芬芳的味道。
  
  行走在深深的小巷里,踏着弯弯曲曲的青石板路,柔情弥漫,爱意无限,回到远村的梦里。我喜欢在这幽幽的深巷里造梦,或者留住我的少年梦、青春梦。
  
  在村庄的深处,留下我们的幸福,也留下了我们的苦楚,但更多的还是童年朦胧的记忆。我有一个朋友曾经对我说过:乡村的日子虽然艰苦,但我们童年玩耍的方式还是很多的,现在的城市里的孩子感受不到了。
  
  在农村的时候,我最大的理想就是想尽一切办法离开这个村庄,离开泥土,吃上城里的饭菜,坐在宽大的办公室里上班。这些理想目前我都实现了,但我最遗憾的就是没有能够在村里找到一个地方建一座房子,拥有真正的乡村的房子,安静地在乡村生活。久居城市,我们对乡村生活产生了向往。也许是在城市里,车来车往,使得我们失去了清新的空气和安静的氛围。我喜欢一个人安静地呆着,看书、写作,干自己喜欢干的事情,结庐为舍,逍遥自在。
  
  我曾经随着父母在村庄最西边的地方守鱼塘,这是八十年代初,实行土地联产承包责任制,允许村民承包土地、鱼塘、山林发家致富了。我父亲通过招投标承包了村里的四十多亩鱼塘。全家人为此都要上鱼塘割草、喂鱼、看守鱼塘。我和弟弟在寒暑假吃住都在鱼塘里。父亲在鱼塘的中间搭起了一个简易的草棚,10多平方米,我们就住在里面。这个鱼塘离村庄大约有三四里路,一到晚上荒芜人烟,如果没有一定的胆子是不敢住在那里的,我们却坚持下来了。
  
  住在鱼塘的那些日子也是我们最快乐的日子,能为父母分担忧愁是我们最大的幸福。早上我就到附近的田垄上割草,或者下水沟里捞丝草。我学会怎么用镰刀割草,怎么辨认鱼草是否有毒,学会了在水沟捞草而不被蚂蝗叮。水越深的地方,丝草越多,蚂蝗也越多,看着大大的蚂蝗在水里游来游去,作为少年的我很害怕。每个早上,我要割两担草,每担七八十斤,我挑不动太重的草。我觉得那时的劲头很足,割草的时候挥汗如雨。村人看到我当年割草的样子都非常惊奇和赞赏,说:“这个孩子好懂事,能为父母分担事情了。”劳动的艰辛,劳动的快乐,在这段时间给我的体验最深。
  
  守鱼塘,最大的快乐在于看到鱼儿吃草,浮头出水面的样子,在塘里游来游去,慢慢地生长。鱼塘的中央有一个小岛,上面长满了芦苇,一到秋天,芦苇迎风摆动,猎猎作响,我久久地凝望着这原生态的景致出神。
  
  每天早上,我们还要巡视鱼塘,看鱼儿有什么变化,或者一些鱼死在塘里,我们还要去捞上来,我看西边,弟弟看东边,而后我们两人会合在一起。死鱼我舍不得丢弃,拿回家给母亲烤鱼干。我们家那几年鱼干多得我们都不喜欢吃,而是拿到圩场上卖掉,换回一些小钱给我们读书用。
  
  在鱼塘里坚守,虽然艰苦,但也乐趣无穷。我们可以在这里吃到许多土土的东西,比如鲫鱼、泥鳅、虾子、水鱼、蚂拐等。每到煮饭的时候,如果我们想吃蚂拐了,我就叫弟弟游水到对面的稻田里钓,不到一刻钟弟弟准会钓到三五个蚂拐回来,我们就用辣椒炒得香喷喷的,非常好吃。夏天的午后,我们就跳进水里游泳,除却夏日的炎热和疲惫,这是一个天然的浴场。晚上望着满天星星,吹着凉爽的风,自然、清新,萤火虫在鱼塘的四周一闪一闪,发出晶莹的光。闻着田间稻穗的清香,谛听稻穗哔哔啪啪地抽节,一种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我在鱼塘里练习书法、看书,比如四大名著、《杨家将》、《说唐》、《岳飞传》、《唐诗三百首》和彩调书等,鱼塘此时又变成了我安静读书的场所。没有这段时间的刻苦读书和艰辛的劳作,就没有我今天小小的成功,我能写一些散文诗歌,这段日子给予我的灵感是最重要的。我家一直承包鱼塘养鱼六七年,一直到我读大学才停止了。
  
  我很感谢这段岁月给予我的磨练,给予我的思索,给予我的独立,给予我的力量。在荒芜的鱼塘边,我曾经守望星光,守望执着的理想,望着清澈的水流,默默发愤图强。同样,在鱼塘的守候里,我得到了温情,记得与我家一同承包鱼塘的有一个很好的老人,他知道许多的故事,特别是对说唐的故事特别精通,讲得有板有眼,吃完晚饭后,我和弟弟就到他住的草棚里,要他不停地讲故事给我们听。他这个人也非常有耐心,只要我们去,他都热情地接待,而且拿他自己种的花生、西瓜给我们吃。另外,我特别喜欢父亲给我们拉二胡,我父亲是村子里有名的二胡高手,每逢村里举行重大节庆活动,唱彩调时,父亲必定在台上拉二胡。拉二胡的时候,父亲的脾气特别好。在静静的夜晚,在村外安静的鱼塘棚子里,皎皎月光照在我们的身上,父亲最爱拉二胡了,从《王三打鸟》、《娘送女》,到《三探亲》等,父亲不厌其烦地拉,那如泣如诉的二胡的悠扬乐声,回荡在空旷的野外,给这寂寞的鱼塘带来了一丝丝生机和活力。因为父亲的缘故,我很喜欢听二胡,可惜我没有能接上父亲的衣钵,没有学会拉二胡,但丝毫没有影响我对彩调和二胡的热爱,以至现在我一听到二胡声就迈不动脚步了。二胡在那个时候带给我的快乐,绝对不亚于现在看电视。
  
  乡村往事给予我们的回忆是永生难忘的,哪怕我们走到天涯海角,也不会忘记这些快乐的日子,这些给予我们力量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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