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成人杂志与初见
窗外，云如棉絮，无声地萦绕着这个轰鸣的世界。
阳光淡淡的，就像手上这杯香槟的颜色，可能，还要浅一些……
苏琬晴端详自己白皙的手臂上那一道似隐似现的血痕，耳朵里流淌着班得瑞的《晨歌》。悠扬的乐曲仿佛真把她带入那薄雾弥漫的森林中聆听着从天堂遗漏出的声音。
“Yoyo，”一张端庄的脸凑过来，“你不会是在喝酒吧？”
“说什么呢，Nansy，刚刚一位美国客人点的，端去又不要了，才拿回来。”苏琬晴连忙放下杯子，正色道。
李楠理了理帽子：“我就说嘛，你也不是新人了，这些规矩要是犯了，那许姐那儿可不好说了。”
“你放心，我可比你先一年进‘国航’。”苏琬晴不甘示弱。
“我知道，不过——”
“你们俩干什么呢？不知道马上到送餐时间了？李楠，你今天是第一次飞美国吧，可不得好好表现？”李楠撇了撇，瞪了苏琬晴一眼，一掀帘子走出去了。
“Yoyo，你没事吧？”许莉的声音低了下来，严肃的面孔也开始柔和，“你是不是担心章芮呢？好好干，你也快三年了，想进头等舱的吧？”
“许姐，谢谢你，我没想他的事，不会影响工作的。”苏琬晴清理了杯子，用还蘸着水的拇指和食指，轻轻向上提拉着嘴角。
“您好，请问您想点哪种午餐呢？今天午餐有咖喱饭、意大利面、还有……”
“就咖喱饭好啦！”
苏琬晴熟练地抽出折叠桌，摆放起来。她扫了一眼面前这个拿着杂志在看的男人——飞了三年，大致还是能看出客人的一些端倪，如面前这个“格衫男”：比“寸头”长一点的清爽发型，不大却清亮的眼睛，居然还是内双；微黑的皮肤，卡其色棉布裤，系带的牛皮鞋，最让她中意的就是上身套着那件黑白格子衬衫。她可是个典型的“格子控”，大学时代一见钟情的对象也正是开学时身着格子短袖的师兄。苏琬晴颇有好感地再望了那男人，喔，他拿的什么？成人杂志？！天哪，看他也就二十出头吧，现在的小青年！还专门带上飞机了吗？哎哟哟，我爸见了不知会怎么说！她吸了一口气，捋了捋耳边的头发，颇有怨气地瞪了那人一眼。
好像觉察到什么，“格衫男”放下杂志，仰头看着琬晴，面无表情，又有所探究的模样。搞什么，对我放电吗，小屁孩！苏琬晴也面无表情地对着乘客表，嗯，AlexOguri？美国人？华裔吧，刚刚看他说话也没带口音呐，不过“就咖喱饭”几个字也不能看出他发音的水平。就这么着，好奇之旅结束，苏琬晴转身继续对其他客人进行午餐提供服务。
对面的两位是法国旅客，那蹩脚的英语真让苏琬晴暗自急出了汗，遭了，今天机上的乘务人员，除了她们三个是中国人，其他的都是美国人，也不知道会不会法语，可是厚着脸皮去问，确实……
“小姐，”苏琬晴扭头一看，Alex正闪亮着皓齿微笑。
“先生，您需要服务的话请按钮，我正在进行午餐服务，不好意思。”她用最职业的笑容回应道。现在可没功夫关怀这个几分钟前的“理想型”。
“不是的小姐，”他右手臂伸出来，指着餐车中的餐盒对那两位客人说了一阵。
原来是帮忙翻译，苏琬晴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这次可是发自真心的。
2 分手以及称呼
雨下着，点点滴滴地往下掉，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歇，仿佛这世间会被它湮没。
琬晴瘫坐在柠檬色的情侣沙发上，旁边那个座位上放着配套的心形抱枕。她的长发脱离了皮筋的束缚，散乱在笼罩着夕阳光辉的房间中。
一滴泪。
只允许自己掉一滴泪来陪伴和纪念昨天以前的26个月，12天，5个钟头。那是她爱上章芮也享受着被爱的时间。飞机的轰鸣声又起，她起身推开阳台门将手中的抱枕朝天空的方向扔去，然而数秒之后却看到柠檬色的弧线往下，往下飞跃。还好，只是三楼，不会砸死人，我也不用偿命。她笑笑。
就这样吧，飞机师和空姐的缘分就随着飞机的离去而结束，Bye-bye，飞去LA的爱人！
机场，依旧人来人往。
苏琬晴冷眼看着，充斥着各国语言，突兀着各族表情的庞大空间。那边刚放下名牌，点头鞠躬，说话时鼻子基本没动的应该是日本人吧；那边欢迎的笑声如此响亮，动作幅度很大，又是东亚脸孔的，八成是韩国人不假；个子很高，皮肤很白，还穿着毛衣的不是澳大利亚就是新西兰人……
突然耳朵里传来熟悉的普通话：“请飞往北海道的客人到服务台办理登机牌手续，托运行李。”
琬晴赶忙拉上行李箱，急匆匆地往服务台去。
“哎哟！”她感到左脚剧痛，连忙半坐着揉捏，天啊，谁那么急啊，偏轧上我脚！回头看，早没影儿了。还好临出门舍下十厘米高跟换了双跑鞋，这罪受的！
她很想脱下鞋袜，看看脚伤，又瞅着眼下这人海，犹豫加踌躇。
“Hello，Are you right？”
一亲切的男中音飘进耳朵里，紧接着一高大身躯挡在她面前。
对嘛，白马王子就是应该在这时候出现。苏琬晴一脸期待的仰望……
半秒的静寂。
“成人杂志！”“鹿眼睛！”
苏琬晴强撑着站起来，用痛苦不迭的表情问道：“你叫我什么来着？”
“那你呢？”显然那个家伙也在回味刚才的惊呼。
“你管我！”她想反正也不是什么好话，懒得问。
“怎么了，你？”
“你说呢？别搀我，我能走，哎呀，慢点！”
“你也去北海道？”
惊讶什么，就你能去吗？
苏琬晴甩开他手，换登机牌。Alex讪讪地笑了一下。
“哦，你姓苏，苏小姐，为什么你好像很讨厌我似的。难道上次我得罪你了，还是你不喜欢和自己服务过的客人再见面？”他诚恳地问道。
可是这话，怎么有些别扭。苏琬晴盯了她一眼，正准备理清思路回答问题顺便看看有无必要自我检讨，不过斜眼看着那服务台女生用鄙夷的目光审视他俩，“谁为你提供服务了，不是，我怎么服务你了，你，你！”她打小就这样，一急就说不顺嘴。
“你怎么了，你不是认出我来了吗？刚刚还叫我什么来着？”他歪着头挠着脸颊，“你叫我……”
3 北海道的天空
苏琬晴气呼呼地，一瘸一拐地走上飞机。要不回来顺道去香港找个“大师”？听说日本也有很灵的，但是能不能算准，关键是，能不能转运啊？
她看着外面的停机坪，深思熟虑一番。
“苏小姐，太巧了！”
“你坐在我旁边？”
“是的。你刚才应该等等我，让我扶你上来啊。”
“不用了，我不是慈禧，用不着您。”
“这是什么意思，慈禧，你说的是你们那位清朝的皇后吗？她死了很久啊！”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苏琬晴觉得真的很诡异。
“你什么意思？我们清朝的皇后？”就算你是华裔也不能这样忘祖叛宗的吧！
“你一定以为我也是中国人吧，呵呵，我的汉语是不是讲得很好呢？”
“行了，我知道你是美国人，那又怎么，什么我们的皇后，你爸你妈，你爷爷奶奶不是中国过去的，我看你真是缺乏教育，第一次见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没想居然如此可恶！”说罢苏琬晴一扭头带上耳机闭眼便睡。
谁在拍我肩膀？那个小子？不理。
还拍？扰我清梦还……
“我说——”
“Yoyo，我说就是你嘛！”
“李楠？”
“你跟男朋友吵架啦，声音那么大？”
“你调到日本航线来啦？”
“他长得很帅啊，好像在哪见过。”
“你什么时候调的，自己申请的？”
“你们什么时候交往的啊？看样子比你小几岁呀！”
“是许姐推荐的？你们的主管是谁？”
“哎呀，你怎么老是问我，干嘛那么好奇，你想过来？”
“都飞三年欧美线了，当然想换换环境。”
“切，你以为我不知道，是因为章芮去美国了，你怕见到他。但是这帅哥不错啊，知足吧你！”
“不是。”
“什么不是，听说你还为他自杀，真的假的。”
“我是那种人吗？”
“原先我看你为情苦恼挺担心的，不过今天就放心啦，许姐给你放大假还真帮到你了。”
“李楠，你过来一下。”温柔的嗓音配上两个深深的酒窝，苏琬晴觉得来者放到哪儿都是一道风景，除却略微有些松弛的皮肤，就该用“国色天香”来形容了。
“啊，吉田小姐。”李楠好像被逮到的老鼠，颈子都缩了，低着头，小碎步离开。
什么呀，是她们的头？不大啊，是日本人？
“你醒了？”Alex怯怯地看着她。
她也觉得有点尴尬，点点头。“马上要到了。”
“我能不能跟你讲一句话？”苏琬晴侧头。
“其实我是日本人。”
4 短发和秋刀鱼
“你看你看，这是我的身份证。”Alex一边拉着行李走出机场大厅，一边掏出身份证。“我叫小栗安里。”
苏琬晴无言，抬头看湛蓝湛蓝的天。空气很清新啊，不愧是Hokkaido。
“小栗同志，我们先去吃饭吧！”
拿起旅游指南，苏琬晴决定无视掉对面那双企望着什么的眼睛。
“你喜欢吃什么？哦，既然你会中文，我就照以往说也没问题吧？”
“……”
“这个旅游指南为什么只有日文和韩文，两种我都只会一点耶！好难！”
“……你为什么好像很慌急？”什么叫慌急？那是因为你闪着无辜的双眼摆着无辜的表情在我仅一公分以外的地方啊。
“……”
“王蟹、开花蟹、鲱鱼、鲑鱼、鳟鱼，还有，秋刀鱼，你要吃什么？”
“就鲑鱼寿司好啦。”一模一样的语气。
“帮我叫啊，我要秋刀鱼。”
“恩？烤的还是炒的，还是……”
“烤的。”她刚认识章芮时常常一块儿去日本料理店吃东西，每次她叫的都不一样，而章芮总是秋刀鱼。“秋刀鱼，体型脩长如刀，生产季节在秋天。很好吃的哟，Yoyo，你也也点这个嘛！”可是她总不会点，“我吃你的就好啦，这样我们可以吃不一样的。”
“苏小姐，你不会日语为什么来日本？”
“谁说不会，不是很会而已呀。再说，我打算下午就去找旅行社。”
“吃得惯吗？”
“恩，恩。还有，对不起啊！”
“关于你把我大骂一顿的事我早忘了，我是很宽宏大量的喔！”睁眼说瞎话，看来我对他的评价也差不了多少，真是，吃寿司也不怕噎着。
“现在可以问问你，在登机之前叫我什么吗？”
“你先说。”
“鹿眼睛，我第一次看你的时候，发现你的眼睛像小鹿一样，然后盯着我看啊！”
“‘成人杂志’，我第一次看你的时候，你正捧着它津津有味地在读。”苏琬晴抬着眼看他。
小栗安里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可能是琢磨那个词的意思。“你误会啦，那是内衣广告而已，我看那个是因为那个model好像我的高中同学。”
“什么烂借口。”苏琬晴摆摆头，“犯错不是过，撒谎是大过”。
“你嘀嘀咕咕什么，你要相信我啊，你看，真的是我同学，Tiffany。”
“好啦，你别找啦。你知道这附近的理发厅在哪儿吗？”
“你好奇怪，干吗要来北海道剪头发？”
“因为我乐意。”面前的那个女子脸孔上镶嵌着黑珍珠般的星眸，小巧而微翘的鼻子，唇如胭脂，发若柳丝。苏琬晴，你也很好看啊。脑袋里忽然闪现出章芮在月光下第一次吻她时的说的一句话：明净清澈，灿若繁星，这便是你的眼睛。
“苏小姐，你想什么呢？我们还要去找酒店啊？”
“你说话能不能说清楚！是我找，不是我们！”
窗外，云如棉絮，无声地萦绕着这个轰鸣的世界。
阳光淡淡的，就像手上这杯香槟的颜色，可能，还要浅一些……
苏琬晴端详自己白皙的手臂上那一道似隐似现的血痕，耳朵里流淌着班得瑞的《晨歌》。悠扬的乐曲仿佛真把她带入那薄雾弥漫的森林中聆听着从天堂遗漏出的声音。
“Yoyo，”一张端庄的脸凑过来，“你不会是在喝酒吧？”
“说什么呢，Nansy，刚刚一位美国客人点的，端去又不要了，才拿回来。”苏琬晴连忙放下杯子，正色道。
李楠理了理帽子：“我就说嘛，你也不是新人了，这些规矩要是犯了，那许姐那儿可不好说了。”
“你放心，我可比你先一年进‘国航’。”苏琬晴不甘示弱。
“我知道，不过——”
“你们俩干什么呢？不知道马上到送餐时间了？李楠，你今天是第一次飞美国吧，可不得好好表现？”李楠撇了撇，瞪了苏琬晴一眼，一掀帘子走出去了。
“Yoyo，你没事吧？”许莉的声音低了下来，严肃的面孔也开始柔和，“你是不是担心章芮呢？好好干，你也快三年了，想进头等舱的吧？”
“许姐，谢谢你，我没想他的事，不会影响工作的。”苏琬晴清理了杯子，用还蘸着水的拇指和食指，轻轻向上提拉着嘴角。
“您好，请问您想点哪种午餐呢？今天午餐有咖喱饭、意大利面、还有……”
“就咖喱饭好啦！”
苏琬晴熟练地抽出折叠桌，摆放起来。她扫了一眼面前这个拿着杂志在看的男人——飞了三年，大致还是能看出客人的一些端倪，如面前这个“格衫男”：比“寸头”长一点的清爽发型，不大却清亮的眼睛，居然还是内双；微黑的皮肤，卡其色棉布裤，系带的牛皮鞋，最让她中意的就是上身套着那件黑白格子衬衫。她可是个典型的“格子控”，大学时代一见钟情的对象也正是开学时身着格子短袖的师兄。苏琬晴颇有好感地再望了那男人，喔，他拿的什么？成人杂志？！天哪，看他也就二十出头吧，现在的小青年！还专门带上飞机了吗？哎哟哟，我爸见了不知会怎么说！她吸了一口气，捋了捋耳边的头发，颇有怨气地瞪了那人一眼。
好像觉察到什么，“格衫男”放下杂志，仰头看着琬晴，面无表情，又有所探究的模样。搞什么，对我放电吗，小屁孩！苏琬晴也面无表情地对着乘客表，嗯，AlexOguri？美国人？华裔吧，刚刚看他说话也没带口音呐，不过“就咖喱饭”几个字也不能看出他发音的水平。就这么着，好奇之旅结束，苏琬晴转身继续对其他客人进行午餐提供服务。
对面的两位是法国旅客，那蹩脚的英语真让苏琬晴暗自急出了汗，遭了，今天机上的乘务人员，除了她们三个是中国人，其他的都是美国人，也不知道会不会法语，可是厚着脸皮去问，确实……
“小姐，”苏琬晴扭头一看，Alex正闪亮着皓齿微笑。
“先生，您需要服务的话请按钮，我正在进行午餐服务，不好意思。”她用最职业的笑容回应道。现在可没功夫关怀这个几分钟前的“理想型”。
“不是的小姐，”他右手臂伸出来，指着餐车中的餐盒对那两位客人说了一阵。
原来是帮忙翻译，苏琬晴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这次可是发自真心的。
2 分手以及称呼
雨下着，点点滴滴地往下掉，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歇，仿佛这世间会被它湮没。
琬晴瘫坐在柠檬色的情侣沙发上，旁边那个座位上放着配套的心形抱枕。她的长发脱离了皮筋的束缚，散乱在笼罩着夕阳光辉的房间中。
一滴泪。
只允许自己掉一滴泪来陪伴和纪念昨天以前的26个月，12天，5个钟头。那是她爱上章芮也享受着被爱的时间。飞机的轰鸣声又起，她起身推开阳台门将手中的抱枕朝天空的方向扔去，然而数秒之后却看到柠檬色的弧线往下，往下飞跃。还好，只是三楼，不会砸死人，我也不用偿命。她笑笑。
就这样吧，飞机师和空姐的缘分就随着飞机的离去而结束，Bye-bye，飞去LA的爱人！
机场，依旧人来人往。
苏琬晴冷眼看着，充斥着各国语言，突兀着各族表情的庞大空间。那边刚放下名牌，点头鞠躬，说话时鼻子基本没动的应该是日本人吧；那边欢迎的笑声如此响亮，动作幅度很大，又是东亚脸孔的，八成是韩国人不假；个子很高，皮肤很白，还穿着毛衣的不是澳大利亚就是新西兰人……
突然耳朵里传来熟悉的普通话：“请飞往北海道的客人到服务台办理登机牌手续，托运行李。”
琬晴赶忙拉上行李箱，急匆匆地往服务台去。
“哎哟！”她感到左脚剧痛，连忙半坐着揉捏，天啊，谁那么急啊，偏轧上我脚！回头看，早没影儿了。还好临出门舍下十厘米高跟换了双跑鞋，这罪受的！
她很想脱下鞋袜，看看脚伤，又瞅着眼下这人海，犹豫加踌躇。
“Hello，Are you right？”
一亲切的男中音飘进耳朵里，紧接着一高大身躯挡在她面前。
对嘛，白马王子就是应该在这时候出现。苏琬晴一脸期待的仰望……
半秒的静寂。
“成人杂志！”“鹿眼睛！”
苏琬晴强撑着站起来，用痛苦不迭的表情问道：“你叫我什么来着？”
“那你呢？”显然那个家伙也在回味刚才的惊呼。
“你管我！”她想反正也不是什么好话，懒得问。
“怎么了，你？”
“你说呢？别搀我，我能走，哎呀，慢点！”
“你也去北海道？”
惊讶什么，就你能去吗？
苏琬晴甩开他手，换登机牌。Alex讪讪地笑了一下。
“哦，你姓苏，苏小姐，为什么你好像很讨厌我似的。难道上次我得罪你了，还是你不喜欢和自己服务过的客人再见面？”他诚恳地问道。
可是这话，怎么有些别扭。苏琬晴盯了她一眼，正准备理清思路回答问题顺便看看有无必要自我检讨，不过斜眼看着那服务台女生用鄙夷的目光审视他俩，“谁为你提供服务了，不是，我怎么服务你了，你，你！”她打小就这样，一急就说不顺嘴。
“你怎么了，你不是认出我来了吗？刚刚还叫我什么来着？”他歪着头挠着脸颊，“你叫我……”
3 北海道的天空
苏琬晴气呼呼地，一瘸一拐地走上飞机。要不回来顺道去香港找个“大师”？听说日本也有很灵的，但是能不能算准，关键是，能不能转运啊？
她看着外面的停机坪，深思熟虑一番。
“苏小姐，太巧了！”
“你坐在我旁边？”
“是的。你刚才应该等等我，让我扶你上来啊。”
“不用了，我不是慈禧，用不着您。”
“这是什么意思，慈禧，你说的是你们那位清朝的皇后吗？她死了很久啊！”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苏琬晴觉得真的很诡异。
“你什么意思？我们清朝的皇后？”就算你是华裔也不能这样忘祖叛宗的吧！
“你一定以为我也是中国人吧，呵呵，我的汉语是不是讲得很好呢？”
“行了，我知道你是美国人，那又怎么，什么我们的皇后，你爸你妈，你爷爷奶奶不是中国过去的，我看你真是缺乏教育，第一次见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没想居然如此可恶！”说罢苏琬晴一扭头带上耳机闭眼便睡。
谁在拍我肩膀？那个小子？不理。
还拍？扰我清梦还……
“我说——”
“Yoyo，我说就是你嘛！”
“李楠？”
“你跟男朋友吵架啦，声音那么大？”
“你调到日本航线来啦？”
“他长得很帅啊，好像在哪见过。”
“你什么时候调的，自己申请的？”
“你们什么时候交往的啊？看样子比你小几岁呀！”
“是许姐推荐的？你们的主管是谁？”
“哎呀，你怎么老是问我，干嘛那么好奇，你想过来？”
“都飞三年欧美线了，当然想换换环境。”
“切，你以为我不知道，是因为章芮去美国了，你怕见到他。但是这帅哥不错啊，知足吧你！”
“不是。”
“什么不是，听说你还为他自杀，真的假的。”
“我是那种人吗？”
“原先我看你为情苦恼挺担心的，不过今天就放心啦，许姐给你放大假还真帮到你了。”
“李楠，你过来一下。”温柔的嗓音配上两个深深的酒窝，苏琬晴觉得来者放到哪儿都是一道风景，除却略微有些松弛的皮肤，就该用“国色天香”来形容了。
“啊，吉田小姐。”李楠好像被逮到的老鼠，颈子都缩了，低着头，小碎步离开。
什么呀，是她们的头？不大啊，是日本人？
“你醒了？”Alex怯怯地看着她。
她也觉得有点尴尬，点点头。“马上要到了。”
“我能不能跟你讲一句话？”苏琬晴侧头。
“其实我是日本人。”
4 短发和秋刀鱼
“你看你看，这是我的身份证。”Alex一边拉着行李走出机场大厅，一边掏出身份证。“我叫小栗安里。”
苏琬晴无言，抬头看湛蓝湛蓝的天。空气很清新啊，不愧是Hokkaido。
“小栗同志，我们先去吃饭吧！”
拿起旅游指南，苏琬晴决定无视掉对面那双企望着什么的眼睛。
“你喜欢吃什么？哦，既然你会中文，我就照以往说也没问题吧？”
“……”
“这个旅游指南为什么只有日文和韩文，两种我都只会一点耶！好难！”
“……你为什么好像很慌急？”什么叫慌急？那是因为你闪着无辜的双眼摆着无辜的表情在我仅一公分以外的地方啊。
“……”
“王蟹、开花蟹、鲱鱼、鲑鱼、鳟鱼，还有，秋刀鱼，你要吃什么？”
“就鲑鱼寿司好啦。”一模一样的语气。
“帮我叫啊，我要秋刀鱼。”
“恩？烤的还是炒的，还是……”
“烤的。”她刚认识章芮时常常一块儿去日本料理店吃东西，每次她叫的都不一样，而章芮总是秋刀鱼。“秋刀鱼，体型脩长如刀，生产季节在秋天。很好吃的哟，Yoyo，你也也点这个嘛！”可是她总不会点，“我吃你的就好啦，这样我们可以吃不一样的。”
“苏小姐，你不会日语为什么来日本？”
“谁说不会，不是很会而已呀。再说，我打算下午就去找旅行社。”
“吃得惯吗？”
“恩，恩。还有，对不起啊！”
“关于你把我大骂一顿的事我早忘了，我是很宽宏大量的喔！”睁眼说瞎话，看来我对他的评价也差不了多少，真是，吃寿司也不怕噎着。
“现在可以问问你，在登机之前叫我什么吗？”
“你先说。”
“鹿眼睛，我第一次看你的时候，发现你的眼睛像小鹿一样，然后盯着我看啊！”
“‘成人杂志’，我第一次看你的时候，你正捧着它津津有味地在读。”苏琬晴抬着眼看他。
小栗安里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可能是琢磨那个词的意思。“你误会啦，那是内衣广告而已，我看那个是因为那个model好像我的高中同学。”
“什么烂借口。”苏琬晴摆摆头，“犯错不是过，撒谎是大过”。
“你嘀嘀咕咕什么，你要相信我啊，你看，真的是我同学，Tiffany。”
“好啦，你别找啦。你知道这附近的理发厅在哪儿吗？”
“你好奇怪，干吗要来北海道剪头发？”
“因为我乐意。”面前的那个女子脸孔上镶嵌着黑珍珠般的星眸，小巧而微翘的鼻子，唇如胭脂，发若柳丝。苏琬晴，你也很好看啊。脑袋里忽然闪现出章芮在月光下第一次吻她时的说的一句话：明净清澈，灿若繁星，这便是你的眼睛。
“苏小姐，你想什么呢？我们还要去找酒店啊？”
“你说话能不能说清楚！是我找，不是我们！”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