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文的表姑从乡下来了,带着小侄子看奶奶。那天毛文和哥哥一起去逛街,所以中午没回家,午饭后才和她见面。
虽然表姑再嫁后毛文与她没见过几次面,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旧是那般瘦小,几乎找不出任何的变化。短短的发型里偶尔透出几点的银白,矮小而且微驮的身板,焦黄的不知是劳累还是营养不良抑或两者兼有所造成的面色,略显唯唯诺诺的口音透出隐隐约约的土气,衣着还算大方,可说不上是不是洁净,只有那两只眼睛格外炯炯有神:毛文不知道她到底是年轻还是老了。
毛文一直对她怀有一种“鄙夷”夹带同情的情感,不论是她的口音还是举止,以及身上那种怪怪的味道,甚至有时穿着捡来的衣服------都让毛文怀着一种怜悯的情怀去看待这个与众不同的庄稼人。
村里的人都“看不起”她,她在家里开了一个小卖铺,即便是1毛她也绝对不会让价,甚至可以一连几天追着人家不放;虽然日子很拮据,却还总想着“赚大钱”,各种“连锁”都有意尝试:她养过鸭子,总部说可以赚钱,村里人都说是骗钱的,可她偏不信,据别人说最后还差点赔了,只有她自己说赚了,但并不多;后来她又打算挖沼气池(这东西到现在也没在我们这盛行起来,原因我不知道,道听途说的可能是人们觉得风险太大),听一个远房的亲戚说,村里人都认为她想赚钱想发疯了,后来因为丈夫的绝对性反对才告一段落。
到底她怎么样,毛文做不出确定的评价,只是觉得她很有闯劲,对于一个没受过多少教育的人来说,简直是奇迹了。在这一点上,毛文还是很敬佩她的。
毛文回来不久就睡了,和她没搭上几句话,却让毛文辗转反侧不能入眠。“我们那儿这么大的孩子都出去打工了,大概一个多月吧------”尽管老妈觉察出了他的不快,却也“无力反击”这些话。毛文知道老爸老妈的不愿意提这些事的——主要是怕他伤心,可这就是事实,不容辩驳的,很实际也很残酷。尤其是今天去逛街,买了不少衣服,而侄子的脚上还穿着一双破破的布鞋,有很多难言的对比掺杂在里面,让他心里很不自在。
晚上毛文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那些话还是清晰地回荡在耳边,消失不掉。中午的时候,表姑在毛文的屋里睡的觉,所以床上有股淡淡的农村的味道,却也不是那么刺鼻和讨厌了。就在快睡着时,毛文不知什么东西硌在了身子底下,他以为是小侄子身上的土粒,可那些东西似乎是越来越多,毛文实在忍不下去了,在黑暗中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些“可恶”的小精灵,摸在手里却是很奇怪的感觉。
毛文开了台灯,在柔和的灯光下,是一些饱满的谷粒在闪闪发光,散发出大地的气息,顺着天然的脉络细细流淌,和手掌中的纹络和谐地交融在一起。
这应该是这个季节村庄里最新鲜的讯息了,充溢了美满而幸福的感觉。就这样吧,毛文决定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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