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蛐叫,夏在耳边轻声呓语。入暑了,记不清几月几号,却看到温度计中银白色的汞液不断上升。空荡荡的屋子又剩下我一个人了,其实早就知道,每天一睁开眼的结果,但还是希望着……
老妈六点就起床,去工作。整齐的床铺,拉开的窗帘,暖色调的阳光在凉席上跳着八字舞,都在说着主人已去。住在外屋的爷爷不知道去干什么了,我想准时去看那片玉米地了,听老妈说今年玉米长势不好,稀稀拉拉的。老爸回来了,待了两天又走了,又是这样急匆匆。弟弟是在那天下雨的时候回来的,看着他被火花烫伤的腿,心里很痛,给他说以后工作时,记得穿长裤子。弟弟说,他赚钱了,以后我的生活费他来给。
怀疑自己,在这样一个早晨,当我敲下上面的那些文字时,竟然想流泪。被定义成多愁善感,只是感情防线太过脆弱,一碰就会倒塌。
厨房里电磁炉上烧着水,现在早已经停了。每天早上重复着这样的事情,起床、打扫屋子、给家里所有的壶里烧水、吃早点、看书到中午……
回家这么久,出门的次数在减少,有时候连院子也不愿迈出去。一本书就能够打发一个下午,光阴如梭,我看到青春的渴望一点点的消失,远方真的越来越远。
好友一个个的邀我出去玩,去看她们,说真的,我哪儿也不想去,不是说自己很忙,没有时间,就是沉默,没有下文。除了偶尔的去阿桌那里,就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对着书和文字。阿睿那天顺路来看我,简单的嘱托,嘻嘻哈哈的笑,走的时候带去了几本书,全是三毛的……
老妈说我从大学回来后,变沉默了。真的是这样吗?
鸟鸣,窗子开着,能看见后面坡地,种着大大小小的树。再跳跃一层,就能看到一排整齐的窑洞,小时候一半的时间是在那里度过的。家里曾经也有两孔窑洞,收拾的干干净净,一个大大的炕,能睡好几个人。冬暖夏凉,真实这样的,在这样炎热的夏季,总会怀念那个时候,在窑里面玩积木、看书、写作业……
院子里有一口水井,是那种很古老的水井,上面有一个转子,打水的时候,把桶放下去,轻轻的晃动几下,水便进去了,转动转子,吱吱呀呀的声音宛若风铃的旋律……
都是回忆了,当一座座砖瓦房建起来的时候,那一个时代便逐渐消失了。忘不了红色灯笼里跳着的蚂蚱,忘不了失足从坡上摔下来的野兔,忘不了那沾满泥土的犁,还有喘着粗气的耕牛,忘不了漫山遍野的荆棘和缠绕其中的野枣子,酸酸的童年,装满着这一大堆的欢乐,随着时间的推移全都变成了曾经。
曾经做过这样的一个梦,梦里面一个干净的院落,几孔宽敞明亮的窑洞,门口时几株结满果子的枣树,一口很古老的水井,一个石磨上面残留着玉米的痕迹,几个大青石分别靠在一株株槐树底下……
因为这些,所以喜欢路遥的文字,无论是《平凡的世界》,还是《人生》,都在诉说着一个时代的记忆啊,还有那份苍凉……黄土情,或许真实这样……一年两熟,玉米和小麦,绿豆和油菜。
就是这样,还是掩盖不了对远方的渴望,植根了那么久,想全部拔除已经不可能了。
总以为自己会是家里第一个出远门的人,可……要是当时再多坚持一会,就是另一番处境了。妈妈说:不放心我。或许吧,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做过一件让妈妈放心的事。身体不好加上照顾不了自己,还有性格的原因,与远方一次次失之交臂。
大一,弟弟坐上了去新疆的火车,独自一人的旅程在这个只有17岁的少年身上发生,除了羡慕和担忧,我又能说什么呢。戈壁,我给弟弟说一定要帮我看看戈壁,还有飘雪的天山……
雅丹地貌,风蚀蘑菇,沙丘,胡杨树……这些名词闯进我脑子时,小学六年级。一本厚厚的《十万个为什么》,让我过早的怀揣起了对远方的幻想。初一,知道有个三毛,在撒哈拉生活过,走过大半个世界。
看着弟弟拍回来的照片,安慰自己说我也看见戈壁了。“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嚼着这两句诗,一丝苦涩的感觉。
幻想终究和现实碰撞,一道长长的隔阂横亘其中,看不清彼此的面容。
有时候,一个字,就是天壤之别。梦,只是发生在睡着以后,神经元错乱,互相纠缠,上演渴望已久的画面。
那天阿睿还说,等攒够钱了,就去拉萨。拉萨,执著的太久了,从高一到现在,一直都在想。天蓝,蓝蓝,火烧云映红黄昏的塔尔寺……地老天荒,阿睿的日记中出现,跟我的一样。
想起那天看到的一句话:生命存在于一呼一吸之间。
一呼一吸,如此短暂和脆弱。《瓦尔登湖》上讲:我们依旧生活的很卑微,如同蝼蚁,尽管神话说我们变成了人。
在大自然的面前,我们依然是不堪一击,尽管科学和文明已经如此发达……战战兢兢的生活着,想着可能发生的灾难,2012似乎并不遥远……
原始生活,刀耕火种,茹毛饮血,食不果腹……战火随时都可能吞没一个辉煌的文明圣地。荷马史诗,特洛伊战争,一个国度灭亡,代之以另一个文明的建立,循环成为历史的定律……其实,终究我们还是逃脱不了最基本的生存法则,原始的野蛮痕迹始终和文明保持着同步。
生是开始,死是终结。有生有死,生命才是完整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中阐释过来世和循环,若有来世,谁还会珍视今世生命?生命,不曾轮回过……
想的太多了,浅色浮华,只不过是一场梦。
知道文字代替不了生活,可依然还是在写,知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可依然看着书中悲欢离合,知道很少有人懂,可依然苦苦寻找着。
需要知音,高山流水,摔琴以示对友谊的忠诚。人,还是太过孤单,只不过心里不承认。
空间里不算隐藏的文章,有50多篇。在开始写的时候,它们的命运就早已注定,时间到了,就会被删除,和以前的那些一样……就是这样一个人,总在重新开始,可圆点未定……
一路西行,说这句话的人,离现在的我很远。不仅仅是距离……有时候,是自己太过固执,放不下的东西太多,到今天仍然像一只蜗牛,缓步爬行。
村庄,朴实的庄稼人依然在按部就班的生活着,日出日落,除了一条通往现代化都市的公路外,这里仍旧保持着最初的寂静。外出打工的人越来越多,但并没有改变这里多少……白鹿塬、浐河水,十字路口上没有红绿灯,世界或许就这么大。
电脑旁边的茶水是昨天的,老妈对于我熬夜已经不再说什么了。坚持又一次赢得了胜利。
浅色调的,浮华易逝……同一首钢琴曲放了一个早上,或许只有我这样的人可以做出来。
外面,蝉鸣四溢,夏从地底钻出,蔓延成绿色的世界。梧桐树,硕大的叶面上一场繁忙的工作正在进行,光合作用,这个我知道。
落笔,让浮华稀释成浅色,就会减少很多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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