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山雨欲来
9-1，晚，内，颐和园排云殿，慈禧在李莲英陪同下观看名角潭叫天汪桂芬演出的京剧《天雷报》，在她前面小桌上，放着太后最爱吃的汤卧果，屋子里官眷格格在后面陪坐听戏。台上笙歌嘹亮锣鼓振耳，台下珠围翠绕莺声燕语。京戏唱完，慈禧好象还不过瘾，问正在替她捶背的李莲英，
慈禧：“小李子，还有节目吗？”
李莲英：“有，有，老佛爷您看，出来了。”他用手指着台上，只见一个小丑模样的演员走到台中央，朝着慈禧跪下叩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
小丑：“老佛爷老祖宗，奴才先给您唱个小曲，待会儿还有大戏上场，小曲的名称就叫《肚脐眼之歌》。慈禧‘卟哧’一笑，
慈禧：“还有这样的歌，那就唱来听听。”
小丑：“喳，老佛爷赏脸奴才献丑了。”于是清了清嗓子高声唱起，
小丑：“肚脐眼，肚脐眼，大家都有肚脐眼，通到母亲心头间。看似银河落九天，分明天地一线牵。肚脐眼，肚脐眼，好人没有肚脐眼，生命源泉根无限。宇宙万物周复始，生生死死真可叹，最好最美肚脐眼，还是肚脐眼！”慈禧哈哈大笑，
慈禧：“老古话是叫‘好人没有肚脐眼’，是人都有肚脐眼就都不是好人，十全十美的人才叫好人，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也没有十全十美的事。这小曲唱得还真有哲理，小李子，打赏一百两银子。”
李莲英：“喳，老佛爷打赏银子喽！”一个小太监到他耳边低语几句，李莲英凑到慈禧耳旁，
李莲英：“老佛爷，礼部尚书怀塔布有要事急着求见。”
慈禧：“真扫兴，摆驾乐寿堂叫他去那儿等着。”
9-2，夜，内，颐和园乐寿堂，慈禧躺在竹躺椅上由李莲英服侍正在吸烟，好一会吸足了才吩咐李莲英，
慈禧：“小李子，叫怀塔布进来吧。”
李莲英：“喳，老佛爷有旨，传怀塔布觐见。”怀塔布在外等候多时，便哭着进内跪倒，
怀塔布：“老佛爷救咱一救吧，不然奴才可屈死啦。”
慈禧：“什么事，起来慢慢说，哭哭啼啼的还象个二品大员吗？”怀塔布止啼立起，
怀塔布：“谢老佛爷恩典。今天早朝皇上为了我礼部小小的六品主事龚照的奏折，就把我们六个堂官全部撒职并且永不叙用。奴才首当其冲，真是冤枉死了。”
慈禧：“龚照的奏折说些什么？你们是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惹得皇上生那么大气？”
怀塔布：“奴才又没做错事，龚照上本说让老佛爷和皇上一起东渡日本考察，奴才想，不要说路途凶险波涛汹涌，就是两宫到了日本，也难防刺客行凶，李中堂不就差点丧命吗？这分明是别有用心企图谋害。故此奴才压下奏本不给上传。不料今日早朝给新进的军机章京行走谭嗣同参了一本，说臣顽固不化隔断言路，阻挠新政打击压制维新人士。皇上发怒，便把我六堂官一下子全摞掉了，老佛爷您说冤不冤？”慈禧把烟枪交给李莲英然后站起，
慈禧：“这么说你倒也没错，不过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你有肚脐眼吗？有的吧，‘好人没有肚脐眼’，这是经典名句，不是我发明的是老祖宗发明的。你问问维新人士，问问康有为谭嗣同，他们哪一个没有肚脐眼？所以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不用冤不冤的，我让皇上把翁同和也革职，让他再回老家，维新派没了靠山，也难折腾了。这样扯平了，你也就好受了。”
怀塔布：“老佛爷英明，不过奴才真的回家吃老米饭吗？”
慈禧：“不用，你等等。”说完进内室，不一会手拿一封信走出交给怀塔布，
慈禧：“这是密信，你连夜去天津悄悄交给荣禄，叫他照我的懿旨办。我们要早作准备，免得临时抱佛脚，那就迟了，你这就去吧。”
怀塔布：“喳，奴才这就去车站，奴才告退。”
9-3，清晨，内，天津直隶总督荣府，荣禄刚从宴会厅回来，喝得有些醉汹汹。他由家丁扶着脚步踉跄走进卧室，小妾过来搀扶他坐在床沿，并帮他宽衣解带，家丁走出。
小妾：“老爷，怎么喝得这么醉，天亮了才回家？”
荣禄：“都是那个日本人伊藤博文，死拉着我不肯放。天南地北的说了一夜，知道你等我心焦，我几次推说喝多了，起身要走，他就是不放还是说个不停，真烦死人。”
小妾：“那他都说些什么了？”
荣禄：“无非是英国议会，法国革命，俄国沙皇还有日本的明治维新。算啦算啦，不说了，快上床玩吧。”说着粗鲁地剥去小妾的外衣。小妾捂住洁白的胸口，
小妾：“你天天家里三妻四妾的，外面又是妓女戏子，还玩不够，还玩什么玩？”
荣禄：“无非是玩小弟弟小妹妹的亲热游戏吧，快点啦，小弟弟等不及啦。”
小妾：“看你猴急相，老不正经的，都快干枯了还念念不忘。”正在这时，门外管家小声禀报，
管家：“老爷，京城礼部尚书怀塔布紧急求见，说是有太后懿旨到，现在正在客厅等候。”荣禄猛地站起，酒也吓醒了大半，
荣禄：“就说我正在更衣马上就到。”管家在门外答应离去，荣禄穿好衣服随后走出卧室。
9-4，晨，内，荣府客厅，荣禄拱手走进，怀塔布从座位上立起，
荣禄：“怀大人连夜赶到寒舍，真是辛苦了，有什么赐教吗？”怀塔布从袖筒里抽出个黄卷展开，
怀塔布：“直隶总督荣禄接旨。”荣禄立刻跪倒怀塔布脚前，
怀塔布：“皇太后懿旨：今之形势甚不可测，光绪昏庸，众维新者日渐嚣张，欲夺吾之权力。着尔荣禄速作兵备以防不测。另可上本欲请两宫赴天津阅兵，到那时即可拥兵废黜光绪帝，吾将重新垂帘听政执掌牛耳。此为绝密，不得玩忽，否则全家性命不保，钦此。”
荣禄：“臣荣禄接旨。”怀塔布将黄卷收拢交在荣禄手中，
怀塔布：“荣大人请起，你有什么打算呢？”荣禄站起身，藏好黄卷懿旨，
荣禄：“怀大人放心，我手握朝庭四支重兵，有直隶提督聂士成的武毅军三十营万余人；有甘肃提督董福祥的甘军二十余营也有万余人；还有山海关宋庆的毅军三十营万余人；再有就是天津小站练兵的直隶桉察使袁世凯的新建陆军七千余人。我可立刻下令让他们秘密集结于京畿地区并靠拢京城，一旦有事就能马上开进皇宫保护太后。”
怀塔布：“很好，我这就回去向太后禀报。不过你什么时候可上本请两宫赴天津阅兵呢？”
荣禄：“待府中师爷一来，我就让他起草奏本，然后用八百里快骑递送到京。”
怀塔布：“那好，荣大人才干过人，安排得极为妥贴，下官佩服，我这就告辞了。”
荣禄：“怀大人一路辛苦，不在天津休息几天再走吗？”
怀塔布：“不了，事关紧急岂容耽搁，荣大人请留步。”两人拱手作别怀塔布走出客厅。
9-5，晚，内，颐和园太后寝宫仁寿殿御膳房，大厅当中放着一张大园桌，桌上摆着近百种山珍海味，太监宫女还排着队源源不断地端菜上桌。慈禧一人坐在桌旁，李莲英为她挟最喜欢吃的北京烤鸭放入她面前的小碗碟中，一个小太监入内跪报，
小太监：“禀老佛爷，皇上来请安了。”慈禧挟起酥嫩甜香的鸭块放入口中，头也不抬吩咐，
慈禧：“那就让他进来吧。”光绪走进餐桌前在太后身旁跪下，
光绪：“孩儿给皇阿玛请安叩头。”
慈禧：“罢了，起来吧，吃过了吗？”光绪立起身，站在慈禧身后，
光绪：“谢皇阿玛，孩儿已用过膳了。”慈禧板着脸，不做声，只管自己吃饭挟菜。好一会才又开口，
慈禧：“听说你一下子罢了礼部六个堂官，有这事么？”
光绪：“回皇阿玛，孩儿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们阻塞言路反对改革，故此才罢了他们的官。”
慈禧：“你倒蛮大刀阔斧的，大清立国至今从未有如此的事。你以为翁同和是好人吗？他撺掇你和日本开仗，结果如何？你还要起用他。再弄出事来如何得了，不如也把他罢官回乡吧。”
光绪：“孩儿遵命，明日早朝就让翁老师辞职，再度回乡养老得了。”
慈禧：“听说你还要召见直隶桉察使袁世凯和日本前首相伊藤博文，你到底想干什么？”
光绪：“孩儿只是想听听袁世凯小站练兵的进展情况和日本明治维新的经验得失，这才召见他两人。知己知彼才能有所得益，免得走弯路么。”慈禧不再言语依旧吃饭挟菜。光绪立在她身后，不说也不走，好久才嚅嚅开口，
光绪：“皇阿玛，孩儿也有一事求您恩准。”
慈禧：“什么事？”
光绪：“孩儿觉得，自从改革维新以来，许多事来不及办也缺少人办。因此想在朝中再设立懋勤殿以集中一批人才，处理国内外大事。”慈禧猛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搁，大声呵斥，
慈禧：“什么懋勤殿？你不是提拔了谭嗣同等四人为四品军机章京行走了吗？我看你被康有为一班小人荧惑，破坏祖宗的规矩成法。将来如何向你父祖交待，真是异想天开，此事绝不允许！”光绪哽声辨解，
光绪：“时势至此，敌骄民困，不可不更张以救，难道要我做个亡国之君吗？祖宗在也必自变法，雍正乾隆嘉庆三朝不多开过懋勤殿吗？祖宗能开，孩儿我为什么就不能开？”慈禧一时语塞，接着脑羞成怒，
慈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鸡肚肠吗？你是想把你那一批狐群狗党塞进懋勤殿，以取代军机处发号施令，接着把我一脚踢开掌管大权。”
光绪：“皇阿玛如此说，孩儿无地自容。我想开制度局您不同意，这次想开懋勤殿您又不允许，孩儿这傀儡皇帝不当也罢。您若仍不给我处事权，我愿退让此位，不甘作亡国之君。”
慈禧：“你说什么？你想退位，不想当皇帝？好啊，我还早就不想让你当下去了呢。”光绪气鼓鼓哭着离开仁寿殿。后面传来慈禧哆哆让让的叱责声，
慈禧：“我真懊诲当初怎么就同意由着你的性子办，让你开报馆办工厂兴学堂废八股，等等等等新政，以至宠得你听信康党谗言乱我祖制，得寸进尺胡作非为。”
9-6，日，外，远处尘土飞扬，蹄声得得，一队打着‘武毅’旗号的军队正向京城开进。一匹高头大马上骑着直隶提督聂士成，
聂士成：“军兵们，前面离京城不远了，仅有三四十里路。我们可在附近找个村子安营扎寨，养精蓄锐。荣大人有令：要封锁消息不准村民进出，不许高声喧哗不许离队，随时做好进城准备。待荣大人再有令到，立刻开拔进城，违者军法从事。”
9-7，夜，内，紫金城勤政殿，光绪进殿一屁股坐在案桌龙椅上，提起笔，在一张白纸上奋笔疾书，不一会写好，然后搁下笔，问身旁太监寇连材，
光绪：“今夜新的军机四章京是谁值班？”
寇连材：“回皇上，是杨锐杨大人值班。”
光绪：“你把这封密旨藏好，速去交给杨锐。一路上千万小心，别出差错，叫他们好好商量，事关紧急，速想个妥善的法儿救朕。”
寇连材：“喳，奴才知道。皇上放心，奴才会办好的。”寇连材从桌上拿过密旨折成小块，接着取下头上帽子，把密旨藏在头发里，再把帽子戴好，然后走出勤政殿。
9-8，夜，内，军机处值班房，寇连材轻轻推开门，只见满汉两席各有一个官员伏案而睡，轻声打着呼噜。正中案桌旁杨锐正襟危坐，翻看各地奏章，见寇连材推门，立起身欲打招呼，被寇连材示意制止。寇连材招手，杨锐起身摄手摄脚走出屋子，跟着寇连材到走廊尽头站住，
寇连材：“杨大人，皇上有一封密旨要奴才交给你，并口谕：叫你们好好商量，事关紧急，速想个妥善的法儿救朕。”说完除下帽子从头发里取出密旨交在杨锐手中。
杨锐：“微臣接旨，请公公转告皇上：臣等决不辜负圣上所望。”
寇连材：“那好，杨大人千万保管好密旨，这可是性命交关的事，奴才告辞了。”
杨锐：“下官明白，公公走好。”
9-9，夜，内，军机处值班房，杨锐走进，见满汉二官员还在呼呼大睡，于是坐到原位取出密旨细看，只见上面写着，（光绪帝幕外音）近景，粗字：‘近来仰窥皇太后圣意，不愿将法尽变，并欲将此辈老谬昏庸之大臣罢黜，而用通达英勇之人。朕一旦痛切降旨，将旧法尽变，而尽黜此辈昏庸之人，则朕之权力实有未足。果使如此，则朕位且不能保，何况其他？今朕问汝，可有何良策，俾旧法可以全变，而又不致有拂皇太后圣意？尔其与谭嗣同林旭刘光第及诸同志妥速筹商，密缮封奏，候朕熟思，再行办理。朕实不胜十分焦急翘盼之至，特谕！”杨锐看后大惊失色，赶紧收藏好密旨，装作无事样，继续看桌上奏折公文。
9-10，日，内，乾清宫，光绪坐在龙椅上，寇连材领着袁世凯入内跪下，
袁世凯：“微臣直隶桉察使小站练兵总办袁世凯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光绪：“赐尔平身，尔天津小站练兵，可忠心为国么？”袁世凯闻言猛然惊吓，不敢起立，浑身冒出冷汗，叩头如捣蒜一般，
袁世凯：“皇上明鉴，微臣怎敢不忠心为国呢？想小臣世受皇家厚恩，虽粉身碎骨尚不足报于万一，何敢凭空生有异心？！”光绪微笑，
光绪：“很好很好，你起来吧。朕是看了康有为谭嗣同‘密保袁世凯折’才知道并召见你的。”
袁世凯：“谢皇上恩典，谢二位大人引见。”这才放心立起身。
光绪：“朕素知你办事勤奋校练认真，今破格拔擢你为候补兵部侍郎。你要继续用心任事象宋朝岳飞一样精忠报国，方不辜负朕之厚望。责成尔仍去天津小站专办练兵事务，所有应办事宜着随时具奏。你这就去吧。”袁世凯复又跪下叩头，
袁世凯：“微臣谢主隆恩！臣一定好好练兵，以岳武穆为榜样，精忠报国，报答皇上知遇之恩，微臣告退。”然后站起身，徐徐倒退而出。
9-11，日，内，乾清宫，光绪依旧坐在龙椅上，寇连才从他身边走下来大声喧旨，
寇连材：“皇上有旨：宣日本国友人伊藤博文上殿见驾喽。”伊藤从外走进，到皇帝前立住，双脚并拢，摘下礼帽拿在手里，弯下腰深深鞠了一躬，
伊藤博文：“大日本帝国前首相伊藤博文见大清帝国皇上，愿皇上万寿无疆。”
光绪：“免礼赐座。”小太监搬来一张椅子，
伊藤：“伊藤深谢皇上。皇上变法自强，力图振兴，中国富强指日可待。本人对此非常钦佩，故此漂洋过海，前来晋见大清国皇帝。”于是坐下。
光绪：“朕听康有为说，你在日本搞明治维新，成绩斐然很是不错。朕计划开办懋勤殿，统揽天下英才。到时朕想聘请你为大清的国事顾问，帮着咱维新改革出谋划策，你可愿意？”
伊藤：“伊藤求之不得，当然愿意。皇上英明神武，又加年青有为志向高远，正和我国天皇陛下一般无二，实是大清的福份。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当好您的参谋，使大清国早日富强起来。”
光绪：“今后你可以到各地走走，发现什么，何者当兴何者当革，可笔之于书，呈上来以备朕细细观览采用。“
伊藤：“鄙人谨遵大清皇帝圣命。”
光绪：“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有事朕再召见你。”伊藤立起，深深鞠了一躬，
伊藤：“请皇上保重，伊藤告退。”然后戴上礼帽，转身走出大殿。
9-12，夜，内，京城广东南海会馆，大厅里聚集着一批维新人士，其中有康有为梁启超谭嗣同林旭刘光第康广仁杨深秀龚照谭延恺徐世昌等人，他们正跪听杨锐带来的光绪密诏，
杨锐：“皇上密诏：（光绪帝幕外音）‘……朕之权力实有未足，朕位且不能保，尔其与谭嗣同林旭刘光第及诸同志妥速筹商，密缮封奏，朕实不胜十分焦急翘盼之至……’（光绪幕外重复音）；“朕位且不能保，朕实不胜十分焦急翘盼之至！”杨锐读完把密诏交在康有为手中，康有为手捧密诏立起，一面细看一面流涕。众人跟着立起围着康有为，大厅里随即哭声一片。康有为把密诏传给众人一一细看，最后传回杨锐手中，杨锐止哭收好，
杨锐：“康大人，皇上危在旦夕，您快想个法子救他。”
谭嗣同：“是啊，我白天刚看到荣禄的一份急奏，要恳请太后和皇上去天津阅兵，这十有八九是个鸿门宴，我看皇上决不能去，康大人你看呢？”
康有为：“你说的没错，皇上到了他的地盘，荣禄就有机会拥兵废黜光绪皇帝。变法维新就毁于一旦，慈禧太后将再次听政重掌大权，我辈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梁启超：“老师，那该怎么办呢？可惜皇上没有军权，要是咱们手里有一支军队那就好了。”
康有为：“是的，我们没有军队，但我们可以争取一个或几个将领举兵勤王。这就是光绪帝十分焦急翘盼的好办法。”
刘光第：“康先生说得极对，大家都知道‘张柬芝之事’吧。一千多年前大周武则天晚期，宰相张柬芝就劝说羽林大将军李多祚发动宫廷政变。拥兵迫使武则天让位于中宗，恢复唐朝国号，因此而名垂千古。我们今天也该行‘张柬芝之事’了，而且刻不容缓。”
杨锐：“可问题是谁是我们心目中的‘李多祚’呢？这关系到皇上安危大清国运，大家可得想仔细了。”
康有为：“那咱们就先来看看京畿地区四支部队的将领吧，有谁忠实可靠心向皇上，而且同情支持维新变法。第一支是驻扎在天津东北宁和县芦台镇的武毅军直隶提督聂士成将军。”
龚照：“此人难胜大任，他虽作战勇猛屡立战功。但只是一介武夫，既没什么文化也从不关心政治，与我们从无联系更不要说支持维新变法了。突然要他起兵勤王，我看毫无把握。”
康有为：“那第二位就是驻扎在直隶正定府的甘军甘肃提督董福祥了，你们看此人怎样？”
林旭：“我看此人可以考虑，他是宁夏人惯于征战，也因战功卓薯升至提督。曾长期驻守新疆，为当地百姓做过不少好事，如兴建水利修筑道路等，被誉为‘名重边陲功留瀚海’。虽与我们关系并不密切，但却生性梗直，非荣禄心腹，应该能忠心皇上之事。”
潭嗣同：“我看不行，此人本是土匪出身，烧杀枪掠无所不为。即使事情成功也极有可能桀骜不驯。就象东汉的董卓一样，皇上被他挟持以号令天下，那就悔得肠子都青了。”
康有为：“那再看看第三位驻扎在山海关的毅军统领宋庆如何？”
康广仁：“听说他家贫，幼年入伍，逐渐升到提督。曾经反对‘马关条约’的签订，上本表示‘愿与天下精兵合力以舍身报国’，我看此人可用。”
杨深秀：“我反对，这个宋庆在甲午战争中屡遭败绩，和日本兵打着打着，就莫名其妙的带头逃跑了。要不是荣禄护着他，早就革职查办了。这样的人只会嘴上功夫，就是用了，也是三心二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康有为：“那留下来的只有天津小站练兵的直隶桉察使袁世凯了，他白天刚被皇上召见破格提升为候补兵部侍郎。现在住近郊法华寺，你们看此人怎样？”众人沉默，
康有为：“怎么都闷声不响呢？皇上不是要咱‘诸同志妥速筹商密缮封奏’吗？大家各舒己见畅所欲言，说错了也没关系，总之今晚要做个决断，方不负圣上焦急翘盼之望。”
谭嗣同：“袁世凯在朝鲜是立了功的，带兵也确有独到之处。这次皇上召见他，就是我和康先生上本推荐的，目的无非是加恩于他，为我所用。”
康有为：“是的，我早就想到没有军队一切事情都很难办，因此早就注意上袁世凯了。他不但曾向皇帝上书历陈变法事宜，还曾主动替在下递过奏折给皇上；后来又捐过五百两白银资助过咱们的强学会并且是发起人之一；翁同和被太后逼着罢官路过天津时，他还派人送去礼品表示慰问。”徐世昌插言，
徐世昌：“是的，袁公不但同情支持维新变法，前些时还主动派我来北京联系维新志士，表示要共图大业。”
潭延恺：“在我看来，袁世凯却非可与之谋事之人。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我知道在他军中，士兵们只知有袁宫保不知有大清朝，足见此人是个野心勃勃见风使舵的小人而已，若是重用他，让他做当代的李多祚，恐怕是要误国误事的。”
康有为：“不，将帅之中，知外国事，讲变法，昔与我等同办强学会，拥有兵权能救皇上于水火者，只此一人而已，嗣同兄，你看呢？”
谭嗣同：“我同意康先生的意见，除袁世凯之外也别无他人可担此重任了。再说皇上又刚破例提升了他，可说是皇恩浩荡，我想他不会这么快就忘恩负义，出卖灵魂背叛光绪的吧。”
康有为：“那就这样说定了。谁去法华寺劝说袁世凯起兵勤王呢？这毕竞是龙潭虎穴，风云难测之地呢。”
谭嗣同：“谭某当仁不让，成败在此一举，‘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我愿即刻去法华寺游说袁世凯。”
康有为：“好，国家兴亡系君一身。我和梁启超也到离法华寺不远的金顶庙等你的好消息，咱们即刻动身，一路上再商谈具体细节。”于是众人尽散，陆续走出会馆，谭延恺留在最后，
谭延恺：“嗣同兄，万一袁某瞻前顾后不肯勤王，兄就有性命之忧，你可要小心了。”
谭嗣同：“我理会得，个人生死何足挂齿，况且我有信心。不过，我们在京联络好的王五及其帮会的力量依然不足。你可即刻回湖南，找唐才常带领湘中志士火速来京，以助我等一臂之力，你看如何？”
谭延恺：“谨遵兄命，弟连夜就去湖南。你自己小心，我告辞了。”谭延恺也走出南海会馆。
9-13，夜，外，天下著蒙蒙细雨，茫茫夜色中，谭嗣同康有为梁启超三个，就象奔赴战场的斗士，他们边走边说，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总于在银幕中消失，只留下如磐的蒙蒙黑夜。
（第九集完）
9-1，晚，内，颐和园排云殿，慈禧在李莲英陪同下观看名角潭叫天汪桂芬演出的京剧《天雷报》，在她前面小桌上，放着太后最爱吃的汤卧果，屋子里官眷格格在后面陪坐听戏。台上笙歌嘹亮锣鼓振耳，台下珠围翠绕莺声燕语。京戏唱完，慈禧好象还不过瘾，问正在替她捶背的李莲英，
慈禧：“小李子，还有节目吗？”
李莲英：“有，有，老佛爷您看，出来了。”他用手指着台上，只见一个小丑模样的演员走到台中央，朝着慈禧跪下叩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
小丑：“老佛爷老祖宗，奴才先给您唱个小曲，待会儿还有大戏上场，小曲的名称就叫《肚脐眼之歌》。慈禧‘卟哧’一笑，
慈禧：“还有这样的歌，那就唱来听听。”
小丑：“喳，老佛爷赏脸奴才献丑了。”于是清了清嗓子高声唱起，
小丑：“肚脐眼，肚脐眼，大家都有肚脐眼，通到母亲心头间。看似银河落九天，分明天地一线牵。肚脐眼，肚脐眼，好人没有肚脐眼，生命源泉根无限。宇宙万物周复始，生生死死真可叹，最好最美肚脐眼，还是肚脐眼！”慈禧哈哈大笑，
慈禧：“老古话是叫‘好人没有肚脐眼’，是人都有肚脐眼就都不是好人，十全十美的人才叫好人，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也没有十全十美的事。这小曲唱得还真有哲理，小李子，打赏一百两银子。”
李莲英：“喳，老佛爷打赏银子喽！”一个小太监到他耳边低语几句，李莲英凑到慈禧耳旁，
李莲英：“老佛爷，礼部尚书怀塔布有要事急着求见。”
慈禧：“真扫兴，摆驾乐寿堂叫他去那儿等着。”
9-2，夜，内，颐和园乐寿堂，慈禧躺在竹躺椅上由李莲英服侍正在吸烟，好一会吸足了才吩咐李莲英，
慈禧：“小李子，叫怀塔布进来吧。”
李莲英：“喳，老佛爷有旨，传怀塔布觐见。”怀塔布在外等候多时，便哭着进内跪倒，
怀塔布：“老佛爷救咱一救吧，不然奴才可屈死啦。”
慈禧：“什么事，起来慢慢说，哭哭啼啼的还象个二品大员吗？”怀塔布止啼立起，
怀塔布：“谢老佛爷恩典。今天早朝皇上为了我礼部小小的六品主事龚照的奏折，就把我们六个堂官全部撒职并且永不叙用。奴才首当其冲，真是冤枉死了。”
慈禧：“龚照的奏折说些什么？你们是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惹得皇上生那么大气？”
怀塔布：“奴才又没做错事，龚照上本说让老佛爷和皇上一起东渡日本考察，奴才想，不要说路途凶险波涛汹涌，就是两宫到了日本，也难防刺客行凶，李中堂不就差点丧命吗？这分明是别有用心企图谋害。故此奴才压下奏本不给上传。不料今日早朝给新进的军机章京行走谭嗣同参了一本，说臣顽固不化隔断言路，阻挠新政打击压制维新人士。皇上发怒，便把我六堂官一下子全摞掉了，老佛爷您说冤不冤？”慈禧把烟枪交给李莲英然后站起，
慈禧：“这么说你倒也没错，不过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你有肚脐眼吗？有的吧，‘好人没有肚脐眼’，这是经典名句，不是我发明的是老祖宗发明的。你问问维新人士，问问康有为谭嗣同，他们哪一个没有肚脐眼？所以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不用冤不冤的，我让皇上把翁同和也革职，让他再回老家，维新派没了靠山，也难折腾了。这样扯平了，你也就好受了。”
怀塔布：“老佛爷英明，不过奴才真的回家吃老米饭吗？”
慈禧：“不用，你等等。”说完进内室，不一会手拿一封信走出交给怀塔布，
慈禧：“这是密信，你连夜去天津悄悄交给荣禄，叫他照我的懿旨办。我们要早作准备，免得临时抱佛脚，那就迟了，你这就去吧。”
怀塔布：“喳，奴才这就去车站，奴才告退。”
9-3，清晨，内，天津直隶总督荣府，荣禄刚从宴会厅回来，喝得有些醉汹汹。他由家丁扶着脚步踉跄走进卧室，小妾过来搀扶他坐在床沿，并帮他宽衣解带，家丁走出。
小妾：“老爷，怎么喝得这么醉，天亮了才回家？”
荣禄：“都是那个日本人伊藤博文，死拉着我不肯放。天南地北的说了一夜，知道你等我心焦，我几次推说喝多了，起身要走，他就是不放还是说个不停，真烦死人。”
小妾：“那他都说些什么了？”
荣禄：“无非是英国议会，法国革命，俄国沙皇还有日本的明治维新。算啦算啦，不说了，快上床玩吧。”说着粗鲁地剥去小妾的外衣。小妾捂住洁白的胸口，
小妾：“你天天家里三妻四妾的，外面又是妓女戏子，还玩不够，还玩什么玩？”
荣禄：“无非是玩小弟弟小妹妹的亲热游戏吧，快点啦，小弟弟等不及啦。”
小妾：“看你猴急相，老不正经的，都快干枯了还念念不忘。”正在这时，门外管家小声禀报，
管家：“老爷，京城礼部尚书怀塔布紧急求见，说是有太后懿旨到，现在正在客厅等候。”荣禄猛地站起，酒也吓醒了大半，
荣禄：“就说我正在更衣马上就到。”管家在门外答应离去，荣禄穿好衣服随后走出卧室。
9-4，晨，内，荣府客厅，荣禄拱手走进，怀塔布从座位上立起，
荣禄：“怀大人连夜赶到寒舍，真是辛苦了，有什么赐教吗？”怀塔布从袖筒里抽出个黄卷展开，
怀塔布：“直隶总督荣禄接旨。”荣禄立刻跪倒怀塔布脚前，
怀塔布：“皇太后懿旨：今之形势甚不可测，光绪昏庸，众维新者日渐嚣张，欲夺吾之权力。着尔荣禄速作兵备以防不测。另可上本欲请两宫赴天津阅兵，到那时即可拥兵废黜光绪帝，吾将重新垂帘听政执掌牛耳。此为绝密，不得玩忽，否则全家性命不保，钦此。”
荣禄：“臣荣禄接旨。”怀塔布将黄卷收拢交在荣禄手中，
怀塔布：“荣大人请起，你有什么打算呢？”荣禄站起身，藏好黄卷懿旨，
荣禄：“怀大人放心，我手握朝庭四支重兵，有直隶提督聂士成的武毅军三十营万余人；有甘肃提督董福祥的甘军二十余营也有万余人；还有山海关宋庆的毅军三十营万余人；再有就是天津小站练兵的直隶桉察使袁世凯的新建陆军七千余人。我可立刻下令让他们秘密集结于京畿地区并靠拢京城，一旦有事就能马上开进皇宫保护太后。”
怀塔布：“很好，我这就回去向太后禀报。不过你什么时候可上本请两宫赴天津阅兵呢？”
荣禄：“待府中师爷一来，我就让他起草奏本，然后用八百里快骑递送到京。”
怀塔布：“那好，荣大人才干过人，安排得极为妥贴，下官佩服，我这就告辞了。”
荣禄：“怀大人一路辛苦，不在天津休息几天再走吗？”
怀塔布：“不了，事关紧急岂容耽搁，荣大人请留步。”两人拱手作别怀塔布走出客厅。
9-5，晚，内，颐和园太后寝宫仁寿殿御膳房，大厅当中放着一张大园桌，桌上摆着近百种山珍海味，太监宫女还排着队源源不断地端菜上桌。慈禧一人坐在桌旁，李莲英为她挟最喜欢吃的北京烤鸭放入她面前的小碗碟中，一个小太监入内跪报，
小太监：“禀老佛爷，皇上来请安了。”慈禧挟起酥嫩甜香的鸭块放入口中，头也不抬吩咐，
慈禧：“那就让他进来吧。”光绪走进餐桌前在太后身旁跪下，
光绪：“孩儿给皇阿玛请安叩头。”
慈禧：“罢了，起来吧，吃过了吗？”光绪立起身，站在慈禧身后，
光绪：“谢皇阿玛，孩儿已用过膳了。”慈禧板着脸，不做声，只管自己吃饭挟菜。好一会才又开口，
慈禧：“听说你一下子罢了礼部六个堂官，有这事么？”
光绪：“回皇阿玛，孩儿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们阻塞言路反对改革，故此才罢了他们的官。”
慈禧：“你倒蛮大刀阔斧的，大清立国至今从未有如此的事。你以为翁同和是好人吗？他撺掇你和日本开仗，结果如何？你还要起用他。再弄出事来如何得了，不如也把他罢官回乡吧。”
光绪：“孩儿遵命，明日早朝就让翁老师辞职，再度回乡养老得了。”
慈禧：“听说你还要召见直隶桉察使袁世凯和日本前首相伊藤博文，你到底想干什么？”
光绪：“孩儿只是想听听袁世凯小站练兵的进展情况和日本明治维新的经验得失，这才召见他两人。知己知彼才能有所得益，免得走弯路么。”慈禧不再言语依旧吃饭挟菜。光绪立在她身后，不说也不走，好久才嚅嚅开口，
光绪：“皇阿玛，孩儿也有一事求您恩准。”
慈禧：“什么事？”
光绪：“孩儿觉得，自从改革维新以来，许多事来不及办也缺少人办。因此想在朝中再设立懋勤殿以集中一批人才，处理国内外大事。”慈禧猛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搁，大声呵斥，
慈禧：“什么懋勤殿？你不是提拔了谭嗣同等四人为四品军机章京行走了吗？我看你被康有为一班小人荧惑，破坏祖宗的规矩成法。将来如何向你父祖交待，真是异想天开，此事绝不允许！”光绪哽声辨解，
光绪：“时势至此，敌骄民困，不可不更张以救，难道要我做个亡国之君吗？祖宗在也必自变法，雍正乾隆嘉庆三朝不多开过懋勤殿吗？祖宗能开，孩儿我为什么就不能开？”慈禧一时语塞，接着脑羞成怒，
慈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鸡肚肠吗？你是想把你那一批狐群狗党塞进懋勤殿，以取代军机处发号施令，接着把我一脚踢开掌管大权。”
光绪：“皇阿玛如此说，孩儿无地自容。我想开制度局您不同意，这次想开懋勤殿您又不允许，孩儿这傀儡皇帝不当也罢。您若仍不给我处事权，我愿退让此位，不甘作亡国之君。”
慈禧：“你说什么？你想退位，不想当皇帝？好啊，我还早就不想让你当下去了呢。”光绪气鼓鼓哭着离开仁寿殿。后面传来慈禧哆哆让让的叱责声，
慈禧：“我真懊诲当初怎么就同意由着你的性子办，让你开报馆办工厂兴学堂废八股，等等等等新政，以至宠得你听信康党谗言乱我祖制，得寸进尺胡作非为。”
9-6，日，外，远处尘土飞扬，蹄声得得，一队打着‘武毅’旗号的军队正向京城开进。一匹高头大马上骑着直隶提督聂士成，
聂士成：“军兵们，前面离京城不远了，仅有三四十里路。我们可在附近找个村子安营扎寨，养精蓄锐。荣大人有令：要封锁消息不准村民进出，不许高声喧哗不许离队，随时做好进城准备。待荣大人再有令到，立刻开拔进城，违者军法从事。”
9-7，夜，内，紫金城勤政殿，光绪进殿一屁股坐在案桌龙椅上，提起笔，在一张白纸上奋笔疾书，不一会写好，然后搁下笔，问身旁太监寇连材，
光绪：“今夜新的军机四章京是谁值班？”
寇连材：“回皇上，是杨锐杨大人值班。”
光绪：“你把这封密旨藏好，速去交给杨锐。一路上千万小心，别出差错，叫他们好好商量，事关紧急，速想个妥善的法儿救朕。”
寇连材：“喳，奴才知道。皇上放心，奴才会办好的。”寇连材从桌上拿过密旨折成小块，接着取下头上帽子，把密旨藏在头发里，再把帽子戴好，然后走出勤政殿。
9-8，夜，内，军机处值班房，寇连材轻轻推开门，只见满汉两席各有一个官员伏案而睡，轻声打着呼噜。正中案桌旁杨锐正襟危坐，翻看各地奏章，见寇连材推门，立起身欲打招呼，被寇连材示意制止。寇连材招手，杨锐起身摄手摄脚走出屋子，跟着寇连材到走廊尽头站住，
寇连材：“杨大人，皇上有一封密旨要奴才交给你，并口谕：叫你们好好商量，事关紧急，速想个妥善的法儿救朕。”说完除下帽子从头发里取出密旨交在杨锐手中。
杨锐：“微臣接旨，请公公转告皇上：臣等决不辜负圣上所望。”
寇连材：“那好，杨大人千万保管好密旨，这可是性命交关的事，奴才告辞了。”
杨锐：“下官明白，公公走好。”
9-9，夜，内，军机处值班房，杨锐走进，见满汉二官员还在呼呼大睡，于是坐到原位取出密旨细看，只见上面写着，（光绪帝幕外音）近景，粗字：‘近来仰窥皇太后圣意，不愿将法尽变，并欲将此辈老谬昏庸之大臣罢黜，而用通达英勇之人。朕一旦痛切降旨，将旧法尽变，而尽黜此辈昏庸之人，则朕之权力实有未足。果使如此，则朕位且不能保，何况其他？今朕问汝，可有何良策，俾旧法可以全变，而又不致有拂皇太后圣意？尔其与谭嗣同林旭刘光第及诸同志妥速筹商，密缮封奏，候朕熟思，再行办理。朕实不胜十分焦急翘盼之至，特谕！”杨锐看后大惊失色，赶紧收藏好密旨，装作无事样，继续看桌上奏折公文。
9-10，日，内，乾清宫，光绪坐在龙椅上，寇连材领着袁世凯入内跪下，
袁世凯：“微臣直隶桉察使小站练兵总办袁世凯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光绪：“赐尔平身，尔天津小站练兵，可忠心为国么？”袁世凯闻言猛然惊吓，不敢起立，浑身冒出冷汗，叩头如捣蒜一般，
袁世凯：“皇上明鉴，微臣怎敢不忠心为国呢？想小臣世受皇家厚恩，虽粉身碎骨尚不足报于万一，何敢凭空生有异心？！”光绪微笑，
光绪：“很好很好，你起来吧。朕是看了康有为谭嗣同‘密保袁世凯折’才知道并召见你的。”
袁世凯：“谢皇上恩典，谢二位大人引见。”这才放心立起身。
光绪：“朕素知你办事勤奋校练认真，今破格拔擢你为候补兵部侍郎。你要继续用心任事象宋朝岳飞一样精忠报国，方不辜负朕之厚望。责成尔仍去天津小站专办练兵事务，所有应办事宜着随时具奏。你这就去吧。”袁世凯复又跪下叩头，
袁世凯：“微臣谢主隆恩！臣一定好好练兵，以岳武穆为榜样，精忠报国，报答皇上知遇之恩，微臣告退。”然后站起身，徐徐倒退而出。
9-11，日，内，乾清宫，光绪依旧坐在龙椅上，寇连才从他身边走下来大声喧旨，
寇连材：“皇上有旨：宣日本国友人伊藤博文上殿见驾喽。”伊藤从外走进，到皇帝前立住，双脚并拢，摘下礼帽拿在手里，弯下腰深深鞠了一躬，
伊藤博文：“大日本帝国前首相伊藤博文见大清帝国皇上，愿皇上万寿无疆。”
光绪：“免礼赐座。”小太监搬来一张椅子，
伊藤：“伊藤深谢皇上。皇上变法自强，力图振兴，中国富强指日可待。本人对此非常钦佩，故此漂洋过海，前来晋见大清国皇帝。”于是坐下。
光绪：“朕听康有为说，你在日本搞明治维新，成绩斐然很是不错。朕计划开办懋勤殿，统揽天下英才。到时朕想聘请你为大清的国事顾问，帮着咱维新改革出谋划策，你可愿意？”
伊藤：“伊藤求之不得，当然愿意。皇上英明神武，又加年青有为志向高远，正和我国天皇陛下一般无二，实是大清的福份。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当好您的参谋，使大清国早日富强起来。”
光绪：“今后你可以到各地走走，发现什么，何者当兴何者当革，可笔之于书，呈上来以备朕细细观览采用。“
伊藤：“鄙人谨遵大清皇帝圣命。”
光绪：“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有事朕再召见你。”伊藤立起，深深鞠了一躬，
伊藤：“请皇上保重，伊藤告退。”然后戴上礼帽，转身走出大殿。
9-12，夜，内，京城广东南海会馆，大厅里聚集着一批维新人士，其中有康有为梁启超谭嗣同林旭刘光第康广仁杨深秀龚照谭延恺徐世昌等人，他们正跪听杨锐带来的光绪密诏，
杨锐：“皇上密诏：（光绪帝幕外音）‘……朕之权力实有未足，朕位且不能保，尔其与谭嗣同林旭刘光第及诸同志妥速筹商，密缮封奏，朕实不胜十分焦急翘盼之至……’（光绪幕外重复音）；“朕位且不能保，朕实不胜十分焦急翘盼之至！”杨锐读完把密诏交在康有为手中，康有为手捧密诏立起，一面细看一面流涕。众人跟着立起围着康有为，大厅里随即哭声一片。康有为把密诏传给众人一一细看，最后传回杨锐手中，杨锐止哭收好，
杨锐：“康大人，皇上危在旦夕，您快想个法子救他。”
谭嗣同：“是啊，我白天刚看到荣禄的一份急奏，要恳请太后和皇上去天津阅兵，这十有八九是个鸿门宴，我看皇上决不能去，康大人你看呢？”
康有为：“你说的没错，皇上到了他的地盘，荣禄就有机会拥兵废黜光绪皇帝。变法维新就毁于一旦，慈禧太后将再次听政重掌大权，我辈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梁启超：“老师，那该怎么办呢？可惜皇上没有军权，要是咱们手里有一支军队那就好了。”
康有为：“是的，我们没有军队，但我们可以争取一个或几个将领举兵勤王。这就是光绪帝十分焦急翘盼的好办法。”
刘光第：“康先生说得极对，大家都知道‘张柬芝之事’吧。一千多年前大周武则天晚期，宰相张柬芝就劝说羽林大将军李多祚发动宫廷政变。拥兵迫使武则天让位于中宗，恢复唐朝国号，因此而名垂千古。我们今天也该行‘张柬芝之事’了，而且刻不容缓。”
杨锐：“可问题是谁是我们心目中的‘李多祚’呢？这关系到皇上安危大清国运，大家可得想仔细了。”
康有为：“那咱们就先来看看京畿地区四支部队的将领吧，有谁忠实可靠心向皇上，而且同情支持维新变法。第一支是驻扎在天津东北宁和县芦台镇的武毅军直隶提督聂士成将军。”
龚照：“此人难胜大任，他虽作战勇猛屡立战功。但只是一介武夫，既没什么文化也从不关心政治，与我们从无联系更不要说支持维新变法了。突然要他起兵勤王，我看毫无把握。”
康有为：“那第二位就是驻扎在直隶正定府的甘军甘肃提督董福祥了，你们看此人怎样？”
林旭：“我看此人可以考虑，他是宁夏人惯于征战，也因战功卓薯升至提督。曾长期驻守新疆，为当地百姓做过不少好事，如兴建水利修筑道路等，被誉为‘名重边陲功留瀚海’。虽与我们关系并不密切，但却生性梗直，非荣禄心腹，应该能忠心皇上之事。”
潭嗣同：“我看不行，此人本是土匪出身，烧杀枪掠无所不为。即使事情成功也极有可能桀骜不驯。就象东汉的董卓一样，皇上被他挟持以号令天下，那就悔得肠子都青了。”
康有为：“那再看看第三位驻扎在山海关的毅军统领宋庆如何？”
康广仁：“听说他家贫，幼年入伍，逐渐升到提督。曾经反对‘马关条约’的签订，上本表示‘愿与天下精兵合力以舍身报国’，我看此人可用。”
杨深秀：“我反对，这个宋庆在甲午战争中屡遭败绩，和日本兵打着打着，就莫名其妙的带头逃跑了。要不是荣禄护着他，早就革职查办了。这样的人只会嘴上功夫，就是用了，也是三心二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康有为：“那留下来的只有天津小站练兵的直隶桉察使袁世凯了，他白天刚被皇上召见破格提升为候补兵部侍郎。现在住近郊法华寺，你们看此人怎样？”众人沉默，
康有为：“怎么都闷声不响呢？皇上不是要咱‘诸同志妥速筹商密缮封奏’吗？大家各舒己见畅所欲言，说错了也没关系，总之今晚要做个决断，方不负圣上焦急翘盼之望。”
谭嗣同：“袁世凯在朝鲜是立了功的，带兵也确有独到之处。这次皇上召见他，就是我和康先生上本推荐的，目的无非是加恩于他，为我所用。”
康有为：“是的，我早就想到没有军队一切事情都很难办，因此早就注意上袁世凯了。他不但曾向皇帝上书历陈变法事宜，还曾主动替在下递过奏折给皇上；后来又捐过五百两白银资助过咱们的强学会并且是发起人之一；翁同和被太后逼着罢官路过天津时，他还派人送去礼品表示慰问。”徐世昌插言，
徐世昌：“是的，袁公不但同情支持维新变法，前些时还主动派我来北京联系维新志士，表示要共图大业。”
潭延恺：“在我看来，袁世凯却非可与之谋事之人。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我知道在他军中，士兵们只知有袁宫保不知有大清朝，足见此人是个野心勃勃见风使舵的小人而已，若是重用他，让他做当代的李多祚，恐怕是要误国误事的。”
康有为：“不，将帅之中，知外国事，讲变法，昔与我等同办强学会，拥有兵权能救皇上于水火者，只此一人而已，嗣同兄，你看呢？”
谭嗣同：“我同意康先生的意见，除袁世凯之外也别无他人可担此重任了。再说皇上又刚破例提升了他，可说是皇恩浩荡，我想他不会这么快就忘恩负义，出卖灵魂背叛光绪的吧。”
康有为：“那就这样说定了。谁去法华寺劝说袁世凯起兵勤王呢？这毕竞是龙潭虎穴，风云难测之地呢。”
谭嗣同：“谭某当仁不让，成败在此一举，‘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我愿即刻去法华寺游说袁世凯。”
康有为：“好，国家兴亡系君一身。我和梁启超也到离法华寺不远的金顶庙等你的好消息，咱们即刻动身，一路上再商谈具体细节。”于是众人尽散，陆续走出会馆，谭延恺留在最后，
谭延恺：“嗣同兄，万一袁某瞻前顾后不肯勤王，兄就有性命之忧，你可要小心了。”
谭嗣同：“我理会得，个人生死何足挂齿，况且我有信心。不过，我们在京联络好的王五及其帮会的力量依然不足。你可即刻回湖南，找唐才常带领湘中志士火速来京，以助我等一臂之力，你看如何？”
谭延恺：“谨遵兄命，弟连夜就去湖南。你自己小心，我告辞了。”谭延恺也走出南海会馆。
9-13，夜，外，天下著蒙蒙细雨，茫茫夜色中，谭嗣同康有为梁启超三个，就象奔赴战场的斗士，他们边走边说，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总于在银幕中消失，只留下如磐的蒙蒙黑夜。
（第九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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