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你迷失了回家的路,却闯进了我的心房
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的雪花像极了漫天飞舞的天鹅羽毛,在城市上空演绎着白色世界最纯、最真的动人画面。雕琢着各种不同水晶图案的花朵,历经一次长途旅行后飘落在身上,捏在手心里绒绒的,一下子就改变了形状,成为一颗透明的珍珠。
晨羽拎了个小型行李箱,穿着一身雪白的羽绒服,戴着一顶白色的帽子,穿一双红色的齐膝小靴子,一脸稚气的站在西饼店的橱窗外,注视着放在玻璃那边的水果蛋糕,伸出小舌头添了添小嘴巴,像极了瞧着鱼儿的小谗猫。
“肚子好饿哦!My God!我怎么会迷路呢?”晨羽嘟起可爱的樱桃小嘴,转了个身坐在了街边的长椅上。好可怜的孩子,一个人从机场出来到了这个完全陌生的城市,不迷路才怪呢!即使是个怪才也总有办不到的事啊,何况她还只是个12岁的孩子而已。
范晨羽边托着下巴,边瞧着大街上寥寥的几个路人,想起临走时妈妈的话,“晨羽啊,你都这么大了,妈妈就不送你去了。记住,到了那以后一定要听姨妈的话,别再像在美国一样和爸爸妈妈没大没小的,知道了吗?”范晨羽虽然冰雪聪明,人小鬼大,在学校被誉为“怪才”,但来中国还是第一次。一想到此时此刻她最亲爱的爸爸妈妈为了实现他们的梦想——环游世界,居然让她一个人到远在大洋彼岸的姨妈家呆上一阵子,还约定不能打电话。 “I’ve no idea!”晨羽一脸无奈的耸耸肩。“晨羽,妈妈怎么对你说的?到了中国后要说中文!”妈妈的话立马在脑子里响起。晨羽只能乖乖的停止发牢骚,“我明白妈妈的用意了,她想让姨妈他们见识一下她教普通话的本领。”玲珑细致的小脸上挂了一个天真的微笑,嘴角两边各自出现了一个甜甜的小酒窝,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漫天的雪花,似乎已忘记了自己正在“迷路”。
“妈妈,你快看!那不是安琪儿吗?”一个小男孩指着晨羽惊呼起来。“怪了,他怎么知道我叫Angel?难道这里的人都有魔法吗?哈利波特?”晨羽有点茫然的自言自语着。
林寒奕和几个朋友在咖啡店里商量着该怎样才能通过英语六级考试,不经意抬头望向窗外的时候,一团白绒绒的的东西闯进了他的视线,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于是,寒奕退出了讨论会,一个人边喝咖啡,边注意着晨羽脸上变化丰富的表情。
晨羽拿着行李箱路过咖啡店时,忽然停下脚步把小脸贴着凉凉的玻璃,看着里面一派讨论激烈的景象。“小朋友,你在看什么?”林寒奕没想到这个小家伙会来咖啡店,当他看到晨羽隔着玻璃看着他们时,仿佛有种被人戳穿的感觉。“喂,从一个星期前我已经12岁了,不再是小朋友了!Do you understand?”晨羽不管在家在学校一直以大人自居,而爸爸妈妈也确实从没说过她是个小孩子,难怪当她听到“小朋友”这个陌生词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寒奕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随后又微笑着说,“好,我明白了。那现在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一个人拿着行李箱在这?是不是和爸爸妈妈吵架一个人离家出走?”寒奕蹲下身子盯着晨羽像娃娃一般的大眼睛。“他们不要我了,把我一个人赶了出来。”一想起自己要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生活,也不知道父母到底什么时候把她接回去,现在又迷路了,晨羽突然很想哭,两颗大大的泪珠滚了下来。“你父母也太坏了,你先不要哭,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寒奕用修长的手指心疼的擦去晨羽脸颊上的眼泪。其实晨羽说的是实话,可她没有说清楚。在寒奕听来变成是她父母离婚了,又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就不要她了。“我叫Angel。”晨羽望着眼前这张好看的脸,他像爸爸一样好看。“我问的是你的中文名。”“我,我叫司徒精灵。”晨羽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说谎,但有些话一说出口是很难收回的。“精灵?天使?”寒奕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女孩真的像极了精灵,他拉起晨羽的小手说,“我叫林寒奕,从现在开始你就叫我奕哥哥,因为我要把你带回家。”晨羽看着寒奕站起身子,很高,自己只比他的腰高出一点,原想说“不要!”,可当她发现自己已经迷路时,管它呢,就让姨妈着急一下吧,反正我又不是故意的,是妈妈自己不送我的。现在肚子好饿,还是先填饱小胃儿再说吧。
冬日,在雪白的世界里显得自然和谐,银色的光辉给大地披上了纯洁的圣衣。晚霞,火蛇般的闯进了这片白色世界,火红的色彩渲染了天与地。白羽般的雪花泛着一点绯红,缓缓地飘落下来,带着一丝晶莹的泪珠轻轻地躺在大地的怀抱里。这盛开在雪地的花朵就好象是冬天里的精灵,从天上溜下来,欢快的在人间自由飞翔。一只大手牵着一只小手,在这般美丽的世界,在这段平常的时间里,走在冬日暖暖的阳光下,一个长长的身影旁边有一个小小的影子。
当晨羽被寒奕牵着手走进林家大门时,管家陈伯那个惊讶表情是没的说的,“少爷,你这是?”“陈伯,把小姐的行李拿上楼,把我隔壁那个房间打扫一下。”晨羽仰着小脑袋观察着陈伯怪异的神情,“老伯伯,你是不是在想我是好人还是坏人啊?给,我给你棒棒糖。坏人才不会这么大方呢!”晨羽从小口袋里摸出她最喜爱的棒棒糖,放到陈伯的手里。陈伯头一次接触这种小玩意儿,看着花花的糖纸知道是小孩子喜爱的东西。“老伯伯,那个叫‘糖衣炮弹’!哈哈!”“呵呵,哪来的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啊!”林辰骏摸着晨羽的头笑着说,“老陈,还不照寒奕的话去做。”“是,老爷。”就这样,晨羽到林家的第一天就博得了当家人的喜爱,那接下来的事就当然很顺利了。
在餐桌上,寒奕梢加修饰的把晨羽的身世告诉了父母,一切都像真的一样。汪洁珍,也就是寒弈的母亲,一把把晨羽抱在怀里,“好可怜的孩子啊。辰骏,我们就留下她吧。”林辰骏点了点头,答应了。晨羽望着这些大人,中国人都这么善良吗?从小在美国长大的她,除了父母外,平时接触到的大都是美国人。她身上忽然有种东西在涌动,暖暖的,很舒服的感觉。
晨羽在林家只待了一个星期,把妈妈的话全抛到了脑后,“原形毕露”,除了没有说英语外,其它的什么都出来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恶作剧天才。一会儿把林辰骏的公文包藏起来,让他担心一下,然后在冰箱、桌子等上贴上便条纸,让其寻找线索,一步一步找到。一会儿用画笔在陈伯的白色衬衫上画了一副美人鱼图案,被发现后,站到椅子上给陈伯捶背说,“我想试试看这种‘去迹笔’有没有失效。”然后用笔把图案擦掉,“还好没过期!哈哈。”让陈伯哭笑不得。有时候她也会把寒奕丢进垃圾筒的“情书”拿出来,然后模仿寒奕的笔迹给对方回信,说什么时候在哪个地方见面,害得对方每次都要等到天黑,更重要的是寒奕的名声被她搞得一败涂地。但晨羽从来没有和汪洁珍开过玩笑,当林家夫妇和其他受害者问起她时,她总会说,“因为一看到汪妈妈就让我想起我最爱的妈妈。”于是大家有的摸眼泪,有的叹气,把她的所有的“罪过”一笔勾销。
一个从没离开过家的孩子,在一个月后开始想妈妈了,实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晨羽也一样,她拿起电话拨了号码,可电话里传来的是一个陌生人的声音。“董梦莲,你好绝啊,真的连电话都不接,你就不想我吗?”晨羽气气的挂上电话。“精灵,怎么了,谁是董梦莲?”寒奕听到声音走进了晨羽的房间。“哦,她是,是我的一个同学,我很想她,想听听她的声音,可是她不在。”没办法,能骗则骗,要不就完蛋了。
“奕,我要听你讲故事。”晨羽坐在床上,转着灵动的眼珠调皮的说。“精灵,我告诉你多少次了,叫我奕哥哥,不准叫我奕!”寒奕翻开一本科幻小说,略带责备的语气说。他看着手里的书,实在想不明白,这个小东西怎么喜欢听这么深奥的故事,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对牛弹琴”。还有一点不明白,从她成为这个家的一分子后就从来没叫过他哥哥,每次都只呼“奕”,并且家里没有一个人觉得异样,连父母也只说,“随她去吧,只要她喜欢就好。”“奕,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不认识的字了?”晨羽用手在寒奕面前晃了晃,她才不理会什么因为年纪小,所以一定要叫哥哥的歪道理,在美国,大家都是这样直呼其名的啊。“精灵,你又来了。”对于这个让人又爱又疼又可气的小精灵,寒奕除了叹息外真的没有其它的办法。“精灵,我爸爸已经帮你办好入学手续了,从明天起你就在我学校的初中部上学。”有这个小捣蛋在,方伯父这个当校长的肯定又要大跌眼镜,上门来找父亲给他找了个这么“好”的学生。“什么?初中?”晨羽差点从床上掉下去。“怎么了?你是不是小学还没毕业?”寒奕抱起晨羽,把她重新放到床上。“小学?小学是什么概念?我怎么可以上初中?要不是因为我太小,我早就高中毕业了!”都怪老爸用什么“你还小啦,和那么多年龄比你大的人在一起要吃亏的”做借口,老让她停留在高中部这个阶段。“精灵,你再开玩笑我可要生气咯。你不想想,谁会信你的话,我才上高三呢!”寒奕给晨羽盖上被子,“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乖乖睡觉。对了,半夜时别再跑到我房间了,知道了吗?”晨羽没有说什么,闭上了眼睛,她此刻要好好抚平一下自己的心情。我就是要爬到你床上睡怎么样?就不听你的,就把你的话当耳边风。
晨羽蹑手蹑脚的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她看到寒奕侧着身,鼻子里发出很细微的气息声。晨羽把拖鞋放整齐,然后爬上软软的大床,安心的闭上了眼睛。其实晨羽这么做并不是故意不听寒奕的话,她只是很怕黑,怕一个人睡。睡在寒奕身边就像是睡在妈妈身边一样,这就是她的理由。
“妈妈,不要走!”晨羽梦到那天登上飞机时,看到母亲远离机场的背影。“精灵,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寒奕被尖叫声惊醒,把晨羽抱在怀里,“乖,别哭,有哥哥在。”晨羽靠着寒奕厚厚的胸膛,“奕,你不会走的对不对?”看着晨羽忧伤的眸子,不知为什么,寒奕发现自己的心被什么揪了一下,有点痛,从未有过的痛。“不会的,我一直会陪在小精灵身边。”晨羽开心的笑了,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一会儿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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