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卡厅一定要在晚上。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美人。在夜晚,在卡厅,各式各样的人,各有各的朋友,找了各种理由粘在了一处。有男有女,有得意有失落,有从前有过去,隐约还有些未来,加上一个叫“酒”的物什,那氛围就比别处来得更丰富更性感更半遮半掩。虽在大厅,灯光亦不可过于鲜亮,又不是拍会议新闻争着在市民跟前露脸,看那么清楚干嘛。最好是黄色的壁灯,加一个中心旋转的五色灯就好了,认得出人又不至于毫发分明。赌博的人要实力相当,奥巴马和金正日打麻将就没意思,一个怕输一个怕赢,你来我往都不爽快。唱歌么,也要实力相当类型搭调,特别是男女对唱,高唱低和,哪儿升半个音哪里降半个调,音音调调升升降降还是一概分明的好。罗文、甄妮演唱的《铁血丹心》,王洁实、谢丽斯夫妇《难诉相思》、《秋窗风雨夕》,苏芮、梁弘平《请跟我来》,张学友、汤宝如《相思风雨中》,都是要上好的搭档方可唱出其中真味。若一个是红楼唱法一个水浒唱法,演小品搞笑可以,要说情到深处那就差了些情致,弄不好还糟蹋了人家上好的歌曲。叔本华说:“人是生而自由的,却又无往而不在枷锁之中。”如果有的枷锁(比如说音准)套起来比较舒服,我还要“自由”那劳什子干嘛!
说到自由,就不得不谈到女人。女人天天喊自由平等,一旦让她们和男人平等起来可就天下大乱了。自古男耕女织,男主外女主内,一阴一阳谓之道,硬要把男女扯得一般齐,若“女耕男织”、“战争让男人走开女人开打”的话,就十分的农业学大寨,全乱套了。女人么,天生就是温情柔美的动物,当锅碗洗得清清白白,地板拖得明亮鉴人,孩子的作业也完成了的时候,她完全可以拿“快乐是送给自己的礼物”作借口出门寻欢。此寻欢不是彼寻欢,是“寻找欢乐”的简称。一般情况下,寻欢女人只是想唱几首歌来表达自己而已,没有太大的伤和痛。她需要几个听众,需要在家庭之外无伤大雅地放纵一下。不过这样波澜不惊的聚会没有更多的悬念,场景也一贯的老套,温情,客气,稳当。有一回几个大姐喊我约起来唱歌,只有女士不要男人参与,三八节么。那一晚作为召集人的我虽竭尽扮丑搞笑之能事,然而场面还是相当的冷,散,唱的人没有热情,鼓掌的也稀稀拉拉,有两个姐姐索性把脸贴到电脑上斗地主,嘴里还喊着“一对王炸了”!召集人有点沮丧,但还是强颜欢笑一人二声唱了陈升的《北京一夜》算是收场。都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如此看来是“男女搭配唱歌有味”。在卡厅么,还是要你方唱罢我登场,你未唱罢我抢麦,一起唱完之后来个响彻云霄的“耶!”,那才算有味道。在此建议家庭和美的女人可多去健身房而不必去卡厅,以免浪费时间花费金钱还败了人家的兴致。
在卡厅,没有男人在场女人是不会流泪的,就是流了那泪水也没有归宿。当下地球磁场变乱人心也乱,男人出轨是家常便饭。要强的女人终于无法忍受,凛然离开家庭独自面对人世沧桑。这不,酒有了,烟燃了,音响的音质上等,麦克的音量也正好,在大家的邀请下,其中一个披着亚麻色波浪长发的女人就哑着嗓子唱了“女人花”,低低地,稳稳地,充满深情。在慨叹“摇曳在红尘中”的孤独,“只盼望一双温柔手”而不得的落寞时候,自己不自觉也对号入座了。所有的人都看她,她的身体浸满了生活的酒精与忧伤。当然,她更在意的还是在一旁始终注视着她的那双眼睛。真的需要爱情,哪怕是表演过的爱情。不唱歌的时候,就一支烟在她的手指间燃烧,装出一种坏坏实则很风情的模样。飘渺的烟,迷离的眼神。每个卡厅都是这些伤感女人的情人,想起自己不得不为生计忙碌,为在这座城市里呆得光鲜付出了无数的代价,无酒无歌就憋屈着,有酒有歌的话就顺势哭个天翻地覆荡气回肠。爱也男人,怨也男人,女人们只有在爱自己的男人面前才有那么多的歌要唱,才有那么多的泪要流。王菲,莫文蔚,徐小凤,蔡琴,她们看似不经心不动声色的声音,就那样击中女人的泪腺,无法抗拒,既而陷落在挥之不去伤感中。总有一首歌为你而唱,多情的人儿就在这样迷离的天空下颓废与柔美。最后呢,放心吧,一点事情没有,第二天保证她衣着整齐表情优雅见谁都浅笑致意,该做啥做啥去了。
张爱玲说:正经女人都厌恶坏女人,但一旦有机会,没有人不想试一下的。这句话女人记得。女人其实很懒,她恨不能永远以男人的大衣为屋檐,在下面躲一辈子的雨。只是通常遇不到那个穿大衣的男人。幸福是一个多么平淡的词,要得到它却要走好远好远的路。谭咏麟歌里唱道:
不想归去挂念你,对影只得我自己,还是到此地还是再到个卡拉ok作逃避伤心。不管笑与悲,卡拉永远ok。高声唱尽心中滋味,自己安慰自己,透过歌曲透过唱机永远ok。歌声减退了又起,这天不想有晨曦,留住这音乐,留住这半醉半冷烟幕,留住我对我唱过这些卡拉与ok……
同样一个人,同样一首歌,到明天就唱不出今天的味道了。那就抓紧时间任性一下吧。人生有太多到时间就要放弃的东西,比如今夜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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