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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尼尔斯骑鹅旅行记》的生态思想

时间:2023/11/9 作者: 名作欣赏·学术版 热度: 16770
蒙婷 高超

  摘 要:瑞典女作家塞尔玛·拉格洛夫的《尼尔斯骑鹅旅行记》是一部典型的游历小说,讲述了主人公尼尔斯奇妙而又惊险的骑鹅旅行经历。在此背景下,展示了20世纪初瑞典工业文明与自然文明从对峙走向融合的过程。这其中隐含着作家对人类过度消费自然的批判,以及对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期待与渴望。本文通过解读主人公的成长经历,探寻其中所蕴含的质朴的生态思想,借此期望引起人们对当下人类与生活在地球上的动物之间关系的重新思考。

  关键词:塞尔玛·拉格洛夫 《尼尔斯骑鹅旅行记》 生态思想 动物

  塞尔玛·拉格洛夫(Selma Lagerof,1858—1940)是20世纪瑞典著名女作家,1909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其代表作《尼尔斯骑鹅旅行记》“延续了19世纪欧洲的文学风尚 ,以歌颂爱国、博爱、和平与文明的理想主义为主要创作目标”。国内多数评论者将这部小说看作是一部对儿童进行品德教育和知识传授的优秀教科书。比如,宋兆霖认为该书“不愧是一部集知识性、趣味性和欣赏性于一体的优秀少儿读物”;余凤高也将其归为“展示祖国的锦绣河山,对孩子们进行爱国主义教育的材料”;也有评论家注意到这部小说表现自然生态的一面。杨坤伦认为“小说中蕴含的大量自然知识与瑞典文化,正是生态批评所倡导的原则,即将文学与整个生态层‘密切联系起来”。他为这部小说提供了新的理解思路 ,赋予研究者从自然生态层面对小说进行研究解读的可能性。本文主要从生态视角对尼尔斯的成长历程进行分析,继而对其转变的因由进行深入的剖析。

  一、走进自然的尼尔斯

  如何处理人与动物的关系是这部小说探讨的主要问题。首先,作家安排小精灵与尼尔斯相遇,自然地开启了小说的起点。尼尔斯笨拙又懒惰,还经常对动物做恶作剧。妈妈认为他:“对动物很残忍,对人也满怀不敬。”在尼尔斯固有的观念中,“人,自有高于所有别的造物的东西”。在他看来,动物与人并不处于同一层级,而且后者拥有着绝对的支配权。面对给家中带来好运的小精灵,他不仅没有敬畏之心,而且想要抓住它来得到“更大一笔财产,和更多的好处”。在贪婪和无礼驱使下,尼尔斯被小精灵变为滑稽又丑陋的大拇指小人儿。他的身体发生变化,却依旧保留人类的思维能力,表明作家有意让其亲身体验比人弱小的生命体活动。变换形体后的尼尔斯可以使用各种动物的语言,这是动物之王才拥有的特权,这个特权让他能够更为深入地了解动物。这种具有魔幻色彩的变形魔法,显然隐含着作家塞尔玛·拉格洛夫的创作意图。它让一个极度不尊重动物的男孩走进动物世界,近距离了解它们的生存状况,借此来反观人与动物之间关系。

  其次,作家笔下的动物世界与人类社会几无二致,甚至可以说是后者的缩影。尼尔斯在动物界所经历的一切,既有团队合作、互帮互助,又有互相制衡、暗算谋害。小说中的故事发生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西方工业化发展迅速,人对自然的侵扰和掠夺力度加大,那时“自然在审美中几乎消失殆尽,只剩下人的‘目的性与‘道德”,人与动物的关系不再像从前那样。小说中,阿卡为保证雁群的安全而询问尼尔斯的身份,公鹅莫尔滕建议尼尔斯,向雁群表明身份的时候:“坦诚大方地回答问话,但不要告诉他们你是谁。”当它们知道尼尔斯是人类后,要求他马上离开这里。因为在它们眼中“人类,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叫我们恐惧”。直到尼尔斯不顾自身安危拯救大雁后,他的处境才发生根本性转变。经此一事,尼尔斯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他为自己之前的恶劣行为感到羞耻,也明白了动物与人一样富有情感。

  最后,尼尔斯思想以及行为的转变表明,他对动物具有了“了解之同情”,对于人与动物的关系也产生了新的认知。在跟随雁群游历的过程中,他感受到动物身上所具有的美好品质,明白了动物与人一样,“拥有其自身内在价值,人类应该重视动物权利的伸张”。自此,他开始更加主动地去了解动物、了解自然,以平等的心态,与之对话和交流。这一转变背后隐含了作家质朴的生态观念:应该转变传统以人类为中心的思想,注重改善和优化人与动物之间的关系。

  二、融入自然的尼尔斯

  小说中耶斯特里克兰的居民肆意向自然索取而迷失自我,尼尔斯在融入自然后回归自我,两相对比引发读者深思:人与自然万物该如何相处。尼尔斯在亲历动物面对的险境时,开始反思自己以及其他人的行为。猎人射杀鸟群时,他十分震惊:“想想看,人类竟然想要射击阿卡、亚克西、卡克西和公鹅这样的鸟儿!人类大概想象不到他们是多么卑鄙无耻。”这表明此时他已经与动物处于同一阵营,原本以人类自我为中心的思想得以消解。

  受伤的野鸭雅罗被陶坎湖庄园工人带回庄园。女主人和她的孩子给予雅罗无微不至的照料。尼尔斯和大雁设法使伤情好转的雅罗回到陶坎湖,但雅罗带回了引发鸟群恐慌的消息:鸟群赖以生存的陶坎湖将被填埋变为耕地。庄园女主人在外出寻找失踪的孩子时,听到野鸭、天鹅们的哀号悲叹才深觉“自己和别的生灵的距离,并不如人想得那么远……很显然,他们和她之间的距离,并不像她以前认为的那样大”。找回孩子的女主人切身体会到,在对待自己的孩子和生存的家园方面,人与动物没有什么两样。她在与丈夫商议之后,决定放弃原定的填湖计划,要与鸟群和谐相处。

  陶坎湖的故事进一步揭示了作家的生态观:人类不能因一己私利就破坏动物赖以生存的家园。动物与人类一样应该共享大自然的庇护。人类通过征服自然来获取一时之利是短视的,陶醉于对自然短暂的胜利是十分愚蠢的,而“只有遵循自然规律,人类才可能在自然界面前是自由的”。

  三、回归自我的尼尔斯

  尼尔斯在亲近自然、尊崇自然、与动物和谐相处后重获新生。走进自然后尼尔斯开始关心爱护动物,设身处地地为动物考虑。正是因为他认识到了自然万物的价值,才能更好地从它们的角度出发考虑事情。

  小说結尾,尼尔斯得以恢复人形回归家庭。一方面,这是他作为大拇指小人儿生活结束的标志;另一方面,也寓意着他重获新生。他成长为热爱自然、敬畏生命的成熟人类。当他得知变回人形必须以牺牲公鹅性命为代价时,纵然归家心切却也决定放弃这样的机会。因为此刻在他脑海中,公鹅不再是一个可以随意牺牲的低等级生物,而是一个与他一样具有存在价值的生命。变回人类的尼尔斯依旧怀念那一段自由而令人向往的生活。与自然融为一体之后,他找回了真正的自我。以前那个自私而又凶残的“本我”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以广义的动物界(包括人类在内)作考量的形而上的“大我”。最终尼尔斯实现了与自我的和解,摆脱了狭隘思想的束缚而重获心灵的自由:“和这些伙伴们的离别,使男孩心中隐隐有一股渴望,他渴望自己能再一次成为大拇指小人儿,可以随着这群大雁飞过陆地和海洋,再次游遍全国。”从尼尔斯与动物离别时纠结而又痛苦的内心活动,不难看出,他对动物生命价值的尊重,使得他与自然建立了一种平等而亲密的关系。

  尼尔斯的成长经历更是人类积极构建与自然和谐相处关系的象征。小说以尼尔斯从任意妄为到自省自悟、自我解救历程为镜面,映射出后工业革命时代人类回归传统生态之路的必要性。

  四、结语

  尼尔斯一味以自身的经济利益为中心,漠视其他动物的生存境遇,当他融入自然之后才有了深刻的领悟:如果以牺牲动物的利益来满足自我的贪欲,或以牺牲环境为代价换取发展,最终只会适得其反。作家塞尔玛·拉格洛夫借尼尔斯的转变,表达了她对人与自然二元对立思想的否定以及对工业文明的批判,消解了现代性所推崇的以人为中心的思想,希望借此引起人们对自然的重视以及对人与自然关系的重新思考。

  尼尔斯在与动物的相处中,产生了对话与情感的交流,在反思中实现了自我拯救,最终找回真正的自我,这正是对传统以人类自我为中心思想的解构以及对人与自然和谐相处观念的践行。作家借尼尔斯的成长历程意欲告诉我们,“人们不仅要认识和改造世界,更重要的是要在同世界的和谐平等的对话中获得审美的生存”。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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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宋兆霖.诺贝尔文学奖全集[M]. 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06:104.

  [3] 余凤高.《尼尔斯骑鹅旅行记》:祖国的河山和顽儿的成长[N].中华读书报,2014-8-6(20).

  [4] 杨坤伦.生态批评赋予儿童文学新寓意——以《尼尔斯骑鹅旅行记》为例[J].作家杂志,2002(2):79-80.

  [5] 塞尔玛·拉格洛夫.尼尔斯骑鹅旅行记[M].杨芳如译.北京:新星出版社2013:3,30,6,24,27,198,209,449.

  [6] 曾繁仁.人类中心主义的退场与生态美学的兴起[J].文学评论,2012(2):107-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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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王诺.欧美生态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37.

  [9] 曾繁仁.转型时期的中国美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7:242.

  基金项目: 本文系山西师范大学校级优质课程建设项目“诺贝尔文学奖小说导读与鉴赏(2018YZKC-10)”与山西师范大学研究生双语及全英文课程建设项目“西方小说鉴赏(YJSSY201704)”相关研究的阶段性成果

  作 者: 蒙婷,山西师范大学文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欧美文学;高超,山西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中外文学比较、海外汉学。

  编 辑:水涓 E-mail:shuijuan3936@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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