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宇豪

　　

　　他是一个古怪的老人，自我来到这个小区，就总见到他坐在公园的大树下自言自语，一天又一天，从不与人主动交流。若不是我听到他的低语，我和他本不会有什么交集。这天，我在树下享受久违的悠闲。

　　他：“果然没错，我的想法是对的，你在这里。”他走过来坐在我旁边。

　　我：“什么？你什么意思？”

　　他：“我知道你今天会来这里。”我更加迷惑不解。

　　我：“你认识我吗？”

　　他：“不认识，事实上我今天第一次见到你，但是我知道你今天，这个时候，会来到这里。你相信未来是可以预知的吗？”我感到有点意思，无聊的我打算陪这个老人好好聊聊。

　　我：“你指的是那些充满特效的电影中的超能力。”

　　他：“不不不，我说的是能够真正在现实发生的，可不是演出来的那种。更准确地说，是模拟未来。比如你今天出现在这里就是我模拟出来的。”

　　我：“模拟？用计算机吗？”

　　他：“不，用大脑。”

　　我：“那恐怕是不可能的。”

　　他：“怎么不可能，你难道没有这样的经历吗？在你走路的时候，突然发现这个地方好像来过，但你明明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或者做一件事情的时候，突然发现附近的场景在哪里见过。又或者刚出门，脑子里突然闪过门没锁的样子，回去一看发现果然如此。”

　　我：“哦，海马效应？”

　　他：“这就是预知未来，你被那些可耻的骗子蒙蔽了。试想一下，如果你能提前得到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不就是预知未来吗？”

　　我不想和他争辩了，就顺着他的话说：“这么说你已经做到了。”他似是看出了我的不相信，有些急躁。

　　他：“真的，经过我的研究，我发现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现象，是因为我们的大脑是一个宇宙，只不过我们平时无法感知到，而当我们因为外界的环境受到刺激的时候，我们就会接收到脑内宇宙的画面，这个画面和你所看到的一模一样，才会导致我们经常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我禁不住笑出声来。

　　我：“好吧，好吧。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你怎么解释我们每个人的脑子里的宇宙都有和外界宇宙一模一样的画面，总不会我们的脑内宇宙都一模一样吧？”

　　他：“没错，是一样的。我说过这是模拟，脑内宇宙是对外界宇宙的模拟。我们每个人出生的时候，脑内宇宙都是处于混沌状态，然后我们开始长大，我们开始认知这个世界，我们的记忆变作参数，使我们的脑内宇宙开始发生变化，它如同我们的世界一样，爆炸、演变，出现生命，然后与我们的宇宙一模一样，并沿着这样的轨迹发展下去。”

　　我：“这太荒唐了，如果我们的记忆是脑内宇宙的参数，那为什么我们还是会遗忘，我连一星期前吃了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我认为我们的记忆会以画面的形式存在我们的脑中，但画面中的你并不是你本人，而是脑内宇宙的你。之所以我们会遗忘，是因为脑内宇宙的你干这些事的时候，并没有记录或者这些事的记录被损毁了。脑内宇宙存在最有力的证据就是——你回想一下，你回忆自己干了什么事情的时候，看到的画面是第三人称的，你会看到你自己，那么，这个看你做事情的视角又是谁的？”我被问住了，一瞬间，心中涌起一阵恐慌。

　　我：“那，那些精神病患者是怎么回事？假如你说的都是真的，一个本来认知正常的人，他的脑内宇宙发展会与现实相同，那么是什么导致了他们的认知被扭曲从而成了精神病患者？”

　　他：“这也是我现在考虑的问题，我会找到答案的。下一次我会回答你。”天色渐暗，他的影子与四周的房屋融合在一起，直到整个人都被黑暗吞没。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忙碌的工作让我没有时间休息，直到一个月后。这天是我的假期，太阳很好，我在公园的树下休息，一个警察向我走了过来。

　　警察：“你好，请问你还记得和你说过脑内宇宙的老人吗？”我一下子回想了起来，那些话，还有那个黑暗中的老人。

　　我：“我记得，怎么了？”

　　警察：“他失踪了，还留了一封信给你。”

　　警察把信递给我，我接过，封皮上写着：给3月17日坐在公园最大的那棵树下知道脑内宇宙的年轻人。

　　我打开信：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我联系上了我脑内宇宙的生命，与他们达成了合作，通过他们的帮助我知道你今天会出现在这里。他们的科技领先了我们很多，甚至可以在一瞬间检索出脑内宇宙发生过任何事，但他们无法突破我的大脑来到我们的世界，只能通过在我脑中形成画面和我交流。我正在学习他们的技术，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我将成为人类的神！下一次见面，我会回答你的问题。

　　警察：“看完了就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关于老人的失踪，还有这封信我们有些问题要问你。”

　　我：“好的。”

　　那天我把一切都告訴了他们，和那个古怪老人的相遇，还有那些疯狂的谈话。是的，疯狂，我仍未相信那个老人所说的，那次谈话在我看来就是一次消遣，只不过那个老人显然把我当成了理解他的同伴。

　　后来我去过很多次公园，却再也没有见过那个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