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远天的第一缕云彩浮出海面,云天缥缈的乌雷山上,那低转悠扬的晨钟声里,似乎每天在不厌其烦地诠释着佛家一个至善至真的道理。
乌雷山这座北部湾畔边海防著名的军事名山,如今已是香火缭绕晨钟暮鼓的佛家圣地。
乌雷山上归德庵里,一位面善如莲的尼姑坭静,拂晓的第一件事,便是把在山外收集的露水倒入大雄宝殿前让信徒沐手焚香的佛器。
这个名叫善碗的佛器,是一个特大的坭兴大碗,这个大碗在坭兴界有着国宝级的神品之称,被誉为天下坭兴第一碗。它原先的主人就是现在的坭静尼姑。
坭静的俗名叫徐佘,她出生在一个坭兴世家,毕业于中央美院美术创意的设计专业,在坭兴界被誉为未来的小蒋蓉,是坭兴界惟一一位女性国家级的工艺美术大师。她设计的作品清雅恬静却充满浓浓的禅意,与她的作品对话,心灵之门总是无风自开心生透亮,给人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善碗碗口宽五十八厘米,高三十二厘米,碗口边纹饰一组精美的祥云图案,碗身的底纹是一百个不同篆体的“福”字,在“百福”的簇拥下,碗的四周均匀地分布着“随心善性”四个字充满禅味的弘一体大字。有意思的是,不管从哪里念起,“随心善性”四个字都能组成一个无限禅趣的句子。整个坭兴大碗不仅主题鲜明寓意深长,人生只有在随心善性之下才能拥有百福,除此之外一切都是浮云。善碗给人一种雍容华贵典雅端庄的美感。善碗被誉为坭兴一千三百年以来的神品,还有一个原因,它是由坯王郑有声拉坯,是当今最大最高的一个坭兴碗。
拉坯成型是坭兴制作过程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拉坯就是借助拉坯机的慢慢转动,人工将炼好的坭团靠甩、拍、掏、压、捏、刮、摸、揉等几十个动作,按照设计者的图纸要求,手心合一再创作。所以拉坯是一个既脏累重又精细绝的活,要想成为一名出色的拉坯工往往得付出几十年甚至一辈子的努力。
然而,有一个人改写了坭兴拉坯的神话。
他就是像风一样吹来,又像风一样飘去的拉坯王郑有声。
郑有声是一个外地口音的小伙子,二十八岁上下、一米六的个子长得腰粗手长,行内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块拉坯的好料。他来自哪里?之前在哪里学的手艺?人们尚来不及太多了解他,他的名气已经渐渐传开。他拉坯的速度比常人快三倍,而他拉同样器皿的用料却比人少三分之一,一句话,他拉的坯又快又薄。很受厂家和买主的欢迎,深得名家的青睐。
郑有声拉坯的速度、数量和质量成就了他坯王的美名,他一天的收入就能赚上千元。这在坭兴界简直就是天大的新闻,然而真正的新闻还在后头。
后来,全市最年轻漂亮的国家级工艺美术师徐佘嫁给了坯王郑有声。他们二人的结合谱写了一曲坭兴的神话。新婚之夜,徐佘设计了一个精美的善碗,其寓意便是善待生活。郑有声当晚拉坯见证自己幸福的婚姻。五十八厘米宽的碗口,暗喻着“我要发”的心愿,碗高三十二厘米暗指要“一生有爱”的期盼。大碗口阔底窄,如此规格的坭兴大碗,拉坯的难度特别高,对它厚薄干湿的掌控可谓是一种极限,稍微的不慎就会变形甚至塌裂,所以它的诞生没有超强的技艺肯定不行,只有技艺,没有夫妻俩浓烈于火的爱意,没有随心性善和善随心性的佛念更加不行。善碗成为坭兴中的神品,是偶然中的必然,更是人生时常的一种诠释。
善碗当年获得了全国工艺美术大师作品联展的金奖,四面八方的坭兴收藏家也闻风而来,最后坯王夫妇发话了,这个善碗即便是黄金等量也不会出售,因为它是一个信物,更是一份虔诚。
后来,老公用手在坭兴的天地里捏摸出老婆的理念,老婆的理念又一步步地推进实现老公的理想,就这样,坯王的生意越来越火,坯王也以老板的身份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各种交际或娱乐场所。再后来,徐佘带着那只凝结她全部心愿的善碗只身离开了坯王,原因相当简单,一天她接到一个匿名电话,说是她丈夫喝醉在蓝海豚酒店203号房,当她火急火燎赶到时,看到的却是一对脱得如海豚一样精光的男女。不久,坯王也神秘地在钦城消失,他的去向如同他的出现,没有太多的人去考研他在何方,却让人平添几分无常的感慨。
三年后,徐佘再次步入婚姻的殿堂,她的先生很欣赏她,也很爱她,他尤其喜爱她那只善碗。后来徐佘才慢慢地了解到,自己的先生喜爱收藏,他主要的收藏品是碗,各个朝代各式各样的碗有着数千件,但坭兴的碗却是一个空白。再后来,她意外地发现,那个海豚一样和坯王睡在一起的女人,竟然是她现在的先生依然保持联系的旧情人。
后来徐佘成了归德庵的坭静,善碗是她带到山上的惟一物品。坭静知道,与其把善碗作为一件艺术品陈列,不如把善碗作为佛器使用。佛说,人生是常,佛法无常。
选自《百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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