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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往旅游(外二篇)

时间:2023/11/9 作者: 海燕 热度: 15534
文 沈学东

  记得高中时候,有个笔友的名字很好听,叫藤樱,在互相通信的时候,她觉得我语言贫乏,不是考大学的料儿。后来谈起旅游,我高谈阔论,密密麻麻,写了三大张信纸,她才说佩服我的文采,其实她不知道我酷爱旅游,旅游是我的梦想。

  那时,多么向往有一天,能够自由自在地到处流浪。向往走进蒙古包,蹲坐着,吃手抓肉,尽情领略牧民的豪放;向往走进低矮的土坯房,喝酥油茶,围上洁白的哈达,尽情领略藏族人的粗犷;还有东北的房子,窗外怒风吼叫,窗内的朋友,就饮尽杯子里的酒,一醉方休,尽情领略东北汉子的豪爽。那时的旅游方式是骑自行车,或者骑马,甚至徒步,在旅游的过程中,看那草原一望无际,水草丰美,牛羊成群;听山谷松涛阵阵,鸟声啾啾,登高远望,天地浩瀚,感叹人之渺小如沧海一粟;涉江河,想象黄河之水天上来,一定是天柱折断,银河倾泻,看那高岩悬崖,一排大浪水,气势滔滔。

  等参加了工作,跟着单位去旅游,才发现所谓的旅游全不是个味儿。所谓的旅游,大部分的时间花在道路上,三天三夜车厢里的晃荡,到了目的地,走马观花,看了一个小时的山或者老屋就回家。这种旅游方式好像吃速食面,样样东西都具备,代步的是车,买票的是导游,你只要看,或者记就好了,好像不是在旅游,而是在看图片,不是书本的图片在翻转,而仅仅是身子的移动。身登青云梯,不需要脚著谢公屐,一条缆索,一间小厢房,就能把你送上高山顶。没有登山极限的体验,无法领略山的性格,它的静,它的险,它的坚强,而游客如织,即使是山的宁静也体会不到。如果漂流在小溪上,一篙就探底的水,丝毫没有刺激的体验,而闲适也谈不上,感觉好似小孩在过家家,或者有点做作,实在无法领略水的性格,它的柔,它的沉默,它的刚强。

  在想象中,旅游的性质很像探险,无论是登高还是探涧,人类的天性似乎对无知的领域总是充满了好奇,好像一场球赛,如果能预知结局,没有悬念,那么就无法吸引人。而山,如今被收拾得服服帖帖,没有丝毫的野性,石板路和台阶平平整整,树冠疏密有间,且修整得圆而齐,甚至庙宇楼阁也崭新,失去了古韵,一切似乎都失去了生趣。

  旅游的过程,应该是无拘无束的,一个人可以如幽灵四处飘荡。在荒山野郊之中,万节修篁,枝柯交错,高猿长啸,空谷传响;在密林溪涧之中,“泉水激石,泠泠作响;好鸟相鸣,嘤嘤成韵。”安静的山河,宁静的心境,自然的美好,使人忘记了世间的繁杂。

  有些时候,身体的劳累,更适宜于四肢百骸的疏通。记得祖母对我说过,小孩不会隔夜累,一夜躺过生力气,其实没有心理负担的劳作,身子骨适度的疲惫,仿佛是一场体育锻炼。虽然久没有松动的筋骨常常因为旅游而短暂的疼痛,却使精神振作。

  旅游有时是为了寻梦,孩提时代美好的向往,常常人到中年时在心底浮起来,那么清晰,看那红楼有梦,看那西子湖里人蛇之恋,看那太湖泛舟,于是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去体验,去享受内心的感受。

  然而现在旅游的地方,常常经过现代人的精心设计,似乎只是来取悦游客,好像一个古朴的老者,被浓妆艳抹。我们要么匆匆一阅,不可能和自然得到共鸣,要么景色如轻烟浮云,脑海里存不得多少印象。不如不参加,也不如在老家周遭独自闲游,一抹斜阳,数点寒鸦,一杯香茗,甚至一朵菊花,都会拉出一段回忆,在心里牵扯起一丝波澜来。

新桥影视城散记

以前,电影对于农村的孩子来说,是种奢侈的娱乐。三两株毛竹搭建成的框架,挂一张巨大的白幕布,扛几条凳子,在操场上占几个位置,便眼巴巴地等待黑夜的来临。神奇的放映机,神奇的影像,串联中间的神奇的光影,许多的神奇存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然而现在发现,天宫的虚无缥缈是施放了很多烟雾,仙女们在天空中飞来飘去是背景移动,原野上马蹄哒哒是配音的效果。家乡也成立了一座影视城,对于我来说,它首先成了影视知识的解说地。神奇的感觉似乎渐渐地淡去,热爱之情便冉冉地升腾起来。在这里人们制造电影,他们凭着自己的想象复原历史,再现神话,他们把文字变为图画,把口头传说编织成惊心的故事。于是影视城便成了一块响当当的金字招牌。

  在无数个日子里,从白天到黑夜,从黑夜到白天,有摄制组来拍摄镜头,有游客来这里度假,有本地的居民流连忘返。

  来这里摄影的人说,新桥是一个古老而崭新的名字。江南小镇的那种安宁恬静,山野村居的那种平和冲淡,使人仿佛见到了文字中存在的历史景象。富丽堂皇的宫殿楼阁,黄尘弥漫,人嘶马啸的古战场,仿佛再现了风云激荡的历史画面。这里无疑会产生理想的影视画面,所以一座影视城成立了,一个新的名字嘹亮地响起来。

  来这里度假的人说,是为了感悟淳朴的民风。经过一座座古旧的村居,围列的山,泥土层薄,岩石显露,杂木点缀,黛绿之间,灰白忽现,恰似裙裾之皱褶,秋水之涟漪。其中犹以灵岩山、五狮山为最,山巅之上,巨石凌然矗立,好像无法登攀。山脚下,大片的田野,春来菜花成茵,纸鸢纷飞,夏至稻浪如毯,是一幅浪漫的画卷。村庄绝无工业文明污染,“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真似避世桃源。怪不得张纪中在当年一见钟情,再见倾城,携带了大笔资金来这里开创基业。

  只要有机会,我就会来这里游荡,它总是使我回忆起美好的童年。水帘洞的瀑布,水流潺潺,犹如钟磬之声,管龠之音。转个弯儿,岩石巍峨高耸,上面有几根草茎在风中摆动,路旁几棵榕树,叶子硕大,树枝盘纡纠结,旁逸斜出。据说白骨精为了长生的欲望,就在这里和悟空三次斗法,结果身败名裂。曾经多少次一本正经地感叹,却被爬到山峰上的游客装出的悟空样儿,搔耳挠腮的滑稽,赶得一干二净。

  走在仿古的襄阳城里,那廊桥式水栅城门,那标准的宋代大城楼,那南北贯通两条大街,那云集在十字路口的玉海酒楼、碧云茶庄、广济堂药店、怡和祥绸布庄……你自然想起了金庸编织的爱情童话,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无瑕之情,曾经使我好长时间沉溺其中,为了购买金庸原著,我束起裤腰,节约菜金。在这里,我幸运地碰到了《神雕侠侣》摄制组,从帐篷的缺口钻进去,我见到了美貌的小龙女,她面敷粉墨,躬践排场,举手投足之间的优雅,深深地吸引着我。同伴的千呼万唤无法使我拔腿离开,直到导游钻进帐篷拽起我的手,我才不得不离开,还一步三回头,心有万般不舍。

  影视城里,高楼亭阁,飞檐斗角,鳞次栉比;店铺城宅,村街作坊,长廊如带,迂回曲折;河岸用巨石修整,流水穿过庭院,长桥卧波,如彩虹般幽冥迷离;离宫别馆,构筑在山野里,粗雕的屋椽,仿古的瓦当,曲折而连绵不绝的阁道,眼前展示的森严的皇家宫禁,勾心斗角的朝臣,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还有义士的忠肝义胆。当初赵家被灭族,屠岸贾为了斩草除根,追杀赵家遗孤,为了粉碎其阴谋,公孙杵臼和程婴的忠义之举,令人肃然起敬。程婴不仅眼睁睁地看着亲生儿子和亲密朋友死去,而且成为“背叛者”,隐忍着,熬到沉冤昭雪之日,才自刎死去。其沉雄悲壮,一直使我唏嘘不已。

  我的一个朋友,在一次偶然的游历时,有幸做了卫士,提着一双大铜锤,站在将军的身后,亲自参与宫廷的争斗。虽然只是做群众演员,轮不着念一句台词,但是机缘巧合,亲自进行一次历史的穿越,演绎一次历史风云的经过,也许就是一次关于忠义精神的品读吧。

  每次流连于影视城,都会有着全新的感觉。谁还不想徜徉其中啊?

松兰山之夜

松兰山是个好地方,百游不厌。

  很久以前,传说此地梅松桧柏成荫,兰花香草丛生,民风淳朴,百姓安居乐业。梅岙有个小伙子,在洪水泛滥时,舍财取义,从而赢得芳心,漂亮女孩主动送上门来,所以又叫送来山。

  原生态的松兰山,20年以前曾经游历过,怪岩厚沙,荒凉寂寞。还保存着一张黑白照片,我和榛榛挽着裤脚,站在礁石上,脚下浪花飞溅,头发被海风吹得狂舞。还记得赤脚走在布满牡蛎壳的礁石上,不时互相提醒不要划破了脚。可惜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自他去日本留学后,逐渐失散全无音讯。今晚和潘一起,也充满快乐。也许摔过跤的人,心胸才会宽旷,两人胡吹乱侃,丝毫不带功利色彩,世间快乐事莫过于此。

  坐在海边小吃,五六个人畅谈时事,我却可以心不在焉,自由散漫,不用刻意迎合,甚至不必理睬他们的高谈阔论,任思绪莫名其妙地跑片。象山的海鲜味道独特,黄鱼、白蟹、乌贼片,离开本地,哪怕就是近在咫尺的宁波宾馆浅尝,也失去了原汁原味,会有一丝软泥的口感。事物总会存在着两极性,俗话说“莲出淤泥而不染,萤生腐草而至洁”,海鲜生活在咸涩的海水中,就鲜亮清嫩,不夹一丝泥腥。人大致也如此,人在高处则不胜寒,向往着低处生活的平和;经历过风浪,就向往西下的夕阳,初上的月亮的平淡景致。

  沐浴着凉爽的海风,全身的汗孔轻轻地张开,舒服爽快,别提有多么享受。海浪奔涌,涛声响在耳边。我知道,今晚有这样的风就足够了,到任何一个地方,不必有过分的奢求,淡淡的感受,很祥和。

  不知什么时候,太阳隐藏了痕迹,月盘沿着日出的轨迹,悄悄地爬上东首的礁石山,犹如孩子描摹的国画,按着心中的想象,不经意地涂抹,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慢慢地,整个月亮饱满起来,配衬着黑色的云幔,缥缈的云丝,拢住月亮的脸,又似端庄的母亲挥动两袖,轻柔而厚重。

  有人在说,台风欲来,云也缥缈。

  有人在说,月光昏黄,云尘泛光。

  可是我总觉得勇士远行,母亲站在村头相送,那灰色的袍袖温存地掠过孩子的脸庞。

  站在沙滩里,滚滚的潮汐,瞬间没过脚背,又倏然退去,水的颜色是深黑而肥厚的。当月亮穿出云层,金黄的浪花一排排地退去,又一排排地涌现,像千万只扑棱着翅膀的鹅雏,活泼地向你奔来,耳边仿佛传来嘎嘎的叫声。有时潮汐温柔,波光粼粼,有时潮浪耍些脾气,激起几米高的水波。我喜欢远游,喜欢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享受搏击的快乐,我撩起海水拍打着胸窝,夜凉的海水,浸得人极其舒服。

  无数的游客站在齐肚深的海水中,大声交谈着,可是人之于自然,总显得渺小,特别在这幽静的夜中,他们谈话的声音,被黑暗的夜幕,被潮浪平和的呼吸严密地包裹起来。生活是一场难以预料的梦,有时明明嘈杂,却如此安静;有时明明宁静,却泛起些许躁乱。松兰山的潮声,显得如此平和坦然,海潮有规律地流动,潮声拖着尾音,瞬间包容了一切:渺小轻寂的人语声,还有那前浪未尽的尾声。

  沙滩上燃烧着几堆篝火,东面放起了卡拉OK,我掇来椅子,静静聆听。有个美丽的女孩,她需对歌儿,把话筒递给我,我甩去头发上的水珠,兴致盎然给她伴音,兴浓处,更有不相识的客人上台来合唱,虽然是走调的嗓音,但潮声包容了一切缺陷。周围的人热情地鼓掌,有个温州客人善意地竖起拇指。有朋友敬献啤酒,代替浓艳的鲜花。

  过了十点,人们三三两两地散去,只有潮声一如既往,依然平和,富有包涵一切的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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