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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孙海

时间:2023/11/9 作者: 海燕 热度: 15077


  几个朋友在谈论盐城的海,话题很快便转到了滩涂。面朝大海,拥着580公里海岸线的盐城被一大片辽阔的滩涂所遮蔽。一片淤积的泥滩,一条长长的岸线,那些生长在滩涂上的植物,那些奔跑在草丛中的动物。人鱼鸟兽,鹤舞鹿鸣,天风海浪,生命万物,一切都铺展在这一方不断变化又永不消失的时间舞台。

  走过海堤上挺拔的水杉林,倾斜的滩涂上布满了一道道深深浅浅的河床(滩涂海沟)。清晨,在一阵阵哗哗流淌的水声中,小取的渔民们正追赶着潮水,一步步走向滩涂深处。

  这是除了时间和力气再不需要任何投入的“无本之利”。去海边小取的人来自滩涂附近的各个村庄(也有少数外地人)。退潮的大海滩涂裸露,潮湿的岸滩和浅水沟里蕴藏着无尽宝藏,小取的渔民三三两两,成群结队,一步步走向滩涂的深处——当然,这必须在天色发白,确认潮水正在慢慢退去之后,否则,一不小心,误入淤沟,陷入了暗滩,那可是天地不应的塌天大祸。

  小取的人背着竹篓,手持蛏勾行走在滩涂上。身边飞着各种各样的鸟。这些鸟儿也都是为了这片滩涂来的。趟过一处处浅水沼,各种各样的贝类一一展现在眼前。泥螺、花蛤、文蛤、青蛤、竹蛏、海蜇、西施舌、花蚶,还有跳跳鱼(又名滩涂鱼、滩涂虎),那是大海特意留下的财富。行至水流处,会有许多的鱼类:鲈鱼、黄鱼、鲳鳊鱼、马鲛鱼、海刀鱼、黄姑鱼、鸡毛鱼、推浪鱼、桃花虾、白米虾。四腮鲈鱼生活在响水县灌河口海水与淡水结合部的河槽里,以有四个鳃鳍、肉嫩味鲜而闻名。同样生活在这阴阳水里的还有推浪鱼(沙光鱼,俗名“傻逛鱼”)。秋天的推浪鱼新鲜肥美,当地人有“十月推浪赛黄金”之说。推浪鱼喜欢逆水行走,昂着头颅,在水面上推起巨大的浪头。我亲眼看见的一大群推浪鱼,有数千条,用鳃鳍鼓动流水,推起的浪头响声巨大,仿佛鼓起的海风。

  小取一般都在浅海滩涂上进行,一般只需要带着简单的装备。那些顺着水流将渔船一路摇向近海的,大多是出去捕鳗鱼苗的人。这批人基本集中于南黄海沿岸大丰的王港和东台的弶港一带。出了海口,他们的船头会直接迎向大海的更深处,一直走到南通如东的洋口港直达长江口。在江海结合部,那里的鳗鱼苗是地地道道的“软金条”,大部分出口日本和欧美国家。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东台弶港镇的不少渔民就是靠着捕鳗鱼苗,沿街盖起了一幢幢的三层小楼。去长江口捕鳗鱼苗风险极大,总有出了海就回不来的。最令人惋惜的是弶港镇一户姓陆的人家,为了给最小的儿子盖一幢娶媳妇的小楼,父子三人一去未归,留在家里的母亲和奶奶沿着海滩,呼天抢地寻找遇难的亲人,最后竟也被黑潮卷走。从此,那些曾经迎风搏浪的捕鳗船便很少再出远海了。只有三水滩的熊家老大熊克荣,带着巴斗村的十六岁的小徒弟,生不怕死不怕,年年春天跑两回长江口,捞了十几年的鳗鱼苗,却一路顺风顺水,平平安安,堪称传奇。

  

  插图:齐鑫

  盐城滩涂南北绵延。在北自响水陈家港牤牛滩南至东台巴斗港的数百公里范围内,平展展的滩涂,到处都是渔民小取的去处。盐城的大海(滩涂)最多的是黄泥螺。个大,肉脆,多油,少沙,捕起来也相对容易,即便是第一次来滩涂小取的人,走上泥滩,循着一道道印痕,跟着一只只气孔,很轻松地便能捉到这些胖乎乎的家伙,更不要说那些常年奔走在滩涂,一身绝技、手起钩到的渔民。不过最名贵的还是文蛤,因其肉嫩,味鲜,富含蛋白质,被誉为"天下第一鲜"。距东台港镇10多公里的巴斗村海滩,一直到条子泥、高泥及大海腹地的东沙岛,整个海域都是黄泥螺和文蛤、花蛤集中的地方。捡拾文蛤的方法也很简便,每当海潮退去,在平阔的沙滩上选择一处活沙,用双足不停踩踏,滩涂泥地里那些遭遇惊吓的文蛤即被挤出泥涂沙面。巴斗村有个渔民叫姜阿十,就是早年跟着三水滩的师父、熊家老大去长江口捕过鳗鱼苗的那个少年,不仅会行船打鱼,还会唱那些没词的渔歌号子,踩文蛤更是他的一“脚”绝活。退潮后的滩涂上,但见姜阿十叉开双腿,一边晃动身体,一边高声唱起那号子,身边的海风海浪,一片箫鼓齐鸣。

  盐城沿海,处处海鲜。百里滩涂,每天都有下海小取的人。一方连天接地的舞台上,每天,都有精彩的故事发生。

  仲夏季节。下午一点。梁垛河闸口的海边,白花花的太阳和一轮大白月亮同时挂在天上,护坡堤下,青郁的大米草一丛一丛。一簇一簇,送过微微凉意。而十几公里外的条子泥滩涂,云层之下的海平线轻轻弹奏。滩涂大地沉浸在一段异常宁静的时刻。

  盐城地处温带。湿润的气候,适宜的水温,浅水沼里丰富的鱼虾贝类,为这些鸟儿提供了丰富的食物资源。于是,一群又一群鸟儿从远处飞来。它们来自中国东北。来自日本。来自遥远的蒙古和俄罗斯。盐城滩涂,每年,数百万只候鸟迁飞至此,上百万只在此越冬,无数生命在这片滩涂上繁衍,延续,辽阔的滩涂地让更多的希望萌生。

  一年四季,盐城的滩涂海域最不缺少的就是鸟。据观测统计,盐城滩涂的鸟类多达400余种。湿地上有震旦鸦雀、秋沙鸭、环颈雉、长白鹭(大白鹭)、白鹭、苍鹭、丹顶鹤、灰鹤、东方白鹳,潮间带则聚集着须浮鸥、白琵鹭、黑脸琵鹭、小青脚鹬、黑翅长脚鹬、勺嘴鹬等。潮涨潮落的滩涂,海边茂密的森林,大片大片的芦荡和绵延无尽的草滩,使盐城成为一个巨大的飞鸟天堂。鸟翅扑起的声音响遏行云,滩涂地成为一个巨大的音箱。在那片沼泽地或者生长着浮萍的水湾深处觅食的鸟儿是那么渺小,但是当潮水涌来,所有的鸟,在一瞬间突然飞起,它们的身体里充满着电流与火焰。无数只鸟儿,翅膀打开,向前飞,向上飞。所有的目标,唯有前方的天空最为辽阔。

  只有丹顶鹤,此刻,正心定气闲地漫步在芦苇丛林或者盐蒿草滩。

  夏天,野生的丹顶鹤都在北方生儿育女,到了秋天,它们会飞来盐城滩涂越冬。旅途如此漫长,飞行这般辛苦,但即便是再远的路也要走过去,再猛烈的雨也要闯过去,只有飞到南方,飞落到黄海岸边的这一片滩涂地,这些丹顶鹤才能度过寒冷的严冬。

  盐城,野生丹顶鹤的越冬地。大面积的滩涂浅海,适宜的温度,沼泽地里丰富的食物,为丹顶鹤的越冬提供了条件,因此,这里又被称作丹顶鹤的“第二故乡”。野生丹顶鹤在盐城留驻的时间是在每年的十月到来年的三月。从盐蒿草头顶霜红,一直到来年春天,这些丹顶鹤将在盐城滩涂上度过近五个月时间。

  海风吹动,芦苇沙沙作响,成群的鸟儿在蓝天上翱翔;沿着鸟儿的叫声,海边的水杉树一直往上长,长进天空,长进白云,长成一片巨大的海滨森林。在盐城滩涂,最大的那片海边森林面积达到了七万亩。曾经有诗人将盐城滩涂湿地比作“东方的瓦尔登湖”。确实,在盐城,在这片滩涂地,只要你走近它,注视它,端详它,除了一份天然的宽阔与宁静,你随时都能感受到这块“自然馈赠之地”旺盛的生命活力。你不禁想象,天地何其慷慨?亿万年来,在千里万里之外的神山雪岭,那来自北方高原的长江黄河,要在这大海边造就这样一片浩大的滩涂地,需要运来多少的黄土泥沙?最初的涓涓江流,又是何时向这片东方的大海输送了第一片泥土?也许从诞生的第一刻开始,江河就开始了它永不疲倦的搬运。而如果能够有一双神奇的大手,将大地直立起来,这万顷滩涂又应该是一座多么雄浑伟大的山脉?

  如此说来,为了形成这一片黄海滩涂,整个北方,被削去的绝不仅仅是几座山头,而是一片巨大的群山。只是现在,那一座座连绵的群山,是以滩涂的形式存在,巍巍高山,是大海边一片躺着的泥土。

  一群又一群鸟儿,正站在这片滩涂,站在这片倒伏的大山上。

  滩涂,每一种鸟儿都有各自不同的习性。大白鹭和东方白鹳喜欢栖息在浅水沼,将长长的脚和喙,探进那片清澈的湖水里,灰椋鸟和灰鹭分别聚集在海边的水杉林和湖柳林,梁垛河闸口外的盐蒿草丛,住着一只只孵化的黑嘴鸥,它们一直是海边少言寡语的默语者,大地沉默的“另一半”,震旦鸦雀在芦苇丛中跳来跳去,叽叽喳喳,不停地说着对于滩涂大地的一知半解。

  就是这样的寂静时刻,在一片更大的范围,在十几公里外的条子泥滩涂,那一条轻轻弹奏的白色水线,突然成为一根颤抖的绳索,从无边的大海中间猛力抽出。随着成千上万只鸟儿从潮间带的滩涂大地上飞起,一片黑色的风暴直立向天际——大海涨潮了。

  这是大海的辉煌也是鸟类的至暗时刻。涨潮的海边,随着一只只翅膀的猛然抬高,无数只鸟儿惊魂失魄——刚刚,它们还在退潮的浅水沼中安静地捕食。

  在滩涂,汹涌的海潮总是在突然之间一下子就漫出去几公里十几公里甚至是几十公里。那些因为反应稍慢或者体力不支,来不及将高度及时升上去的鸟儿,瞬间就会被潮水吞没,被海浪击碎,被大海埋葬。

  每次落潮过后,滩涂上总会留有一只只鸟的尸体。

  一些脆弱的生命就此化为流水,沉为泥沙。

  所幸,有目光在远处关注并且保护着它们。

  立春,雨水,惊蛰,清明;菜花,水杉,茅草,蔷薇;

  白露,秋分,寒露,霜降;清霜,夜露,大雪,潮汐;

  一群大雁飞舞在天空,一会儿排成“人”字,一会排成“大”字。前方,1000米以外,秋天里金黄的芦苇草滩深处,一只高大的丹顶鹤正在安静悠然地觅食,身边还有一只沙丘鹤。一只豆雁从天而降,刚刚在新麦地里捡起一粒露在地面的麦种,两只雪雁又从远处飞来。

  低矮的土堆旁边,有人拨开草丛,推一下帽檐,轻轻按下了快门。

  在盐城滩涂,时时会出现几张熟悉的面孔。它们是当地一群专门拍摄鸟类的摄影家,习惯上被称为“鸟人”。他们是生态摄影家,也是忠实的环保志愿者。他们穿着迷彩服,背着笨重的摄录设备,一步步走向旷远的滩涂,拍摄这些鸟类和各种野生动物,也观察记录它们在这片滩涂上的生存状况。盐城海和滩涂地,成为他们日常生活的又一场域。

  孙华金和李东明,滩涂上的打鸟(拍摄鸟类)高手。两个人拍摄鸟类的时间都在二十年以上。

  “鸟儿在巢,寒月悬天,大地沉静,只有叶上细细的风声,远处几声犬吠,滩涂还没完全醒来。”车灯刺破日出前的黑暗,五点刚过,两个人就从弶港小镇出发了。昨天晚上,他们就提前住到了镇上。

  道路两边的树上结着白霜。半个小时的行程之后,将吉普车停在海堤的另一边,换上一双定制的高及大腿的皮靴,长枪短炮扛在肩上,带着笨重的器材,他们就这样徒步进入滩涂。

  在一处大米草和盐蒿草交接的挡潮墙边分开,孙华金要拍那一群刚刚从北方飞过来的丹顶鹤。而李东明依旧要去到滩涂深处,拍摄勺嘴鹬。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秋日清晨的雾岚里,在芦苇丛中躲藏了一夜的丹顶鹤缓步走了出来。先是一只,然后是两只、三只,丹顶鹤越来越多,最后竟然有十一只。芦苇丛的不远处是一片盐蒿草。秋天已经来临,芦花飞白,盐蒿深红。早晨干净的阳光下,丹顶鹤洁白的翅膀在红色的草地上舞动,整个草地似乎都要跟着摆动起来。

  孙华金选准一个位置,对着几只觅食嬉戏的丹顶鹤,一次次按下快门。

  孙华金是一所大学的教授。二十年来,除了上课教学,拍摄滩涂和鸟类成了他花费精力最多的工作。盐城滩涂的鸟类超过410种,目前,孙华金已经拍到了266种,拍摄过的鸟儿不下上万只。

  李东明拍摄的鸟的种类比不上孙华金,但是他默默蹲守在滩涂上的时间比孙华金更多,一年竟然达到300天。他先是拍摄家乡的麋鹿,10多年前专门跟踪拍摄条子泥的勺嘴鹬,成了著名的“拍勺王”(业内人称“李大勺”)。勺嘴鹬作为世界上极其罕见的鸟类,大多集中在刚刚退潮的海水边。为了进入真正的拍鸟区域,李东明往往要驾着自制的竹筏,趁着落潮向海里行驶一个多小时,有时,为了等到这些勺嘴鹬,一等就是几个小时,涨潮时来不及撤回到岸滩,差点送命的危险遭遇好多回。勺嘴鹬数量极少,目前全球仅有大约400只,但是在条子泥,李东明最多的一次就观测到了60多只。滩涂上一片泥泞,我没能亲眼目睹“李大勺”匍匐在滩涂上拍摄勺嘴鹬时的那副艰辛和潇洒,但看到过一张张凝结他的汗水与热爱的照片正在更多人手中传递,成为人们了解与认知勺嘴鹬和整个滩涂世界的温暖的证词。

  一片更加巨大开阔的场域,这一片滩涂有那么多的宝贝——

  那些生长在海边的植物:柳树,水杉,槐树,芦苇,盐蒿,棉花,水稻,向日葵。它们迎风生长,春天开花,秋天结果;

  那些生活在滩涂上的动物:麋鹿,河麂(牙獐),野兔,刺猬,猪獾。凭着留在泥土上的脚印,在滩涂的每一寸土地,它们都能够找到自己的栖身落脚之处;

  那些鸟类:秋沙鸭,灰椋鸟,白鹭,苍鹭,丹顶鹤,灰鹤,黑嘴鸥,黑脸琵鹭,小青脚鹬,勺嘴鹬。滩涂辽阔,候鸟南飞,它们在这里停歇、休憩、觅食、换羽、越冬。在条子泥和高泥滩涂,最高峰时观测到的鸟群超过数百万只,最大的单个群体近五万只。它们从浪尖上飞起,又向滩涂上落去,抖落一身羽毛,就将这里当作另一个家乡。

  那些生长在滩涂和浅水里的海生物和鱼虾贝类,泥螺,花蛤,文蛤,海蜇,竹蛏,花蚶,那些跳跳鱼,鲈鱼,鲳鳊鱼,推浪鱼,黄姑鱼,鸡毛鱼,桃花虾。刚刚捕获的桃花虾,烹饪时只需要放进一碗清水,简单地加入葱、姜、黄酒,以及少量的盐。

  还有一个个和大海连在一起的地名:蹲门、条子泥、高泥、巴斗村、东沙岛、三水滩、方塘河闸、梁垛河闸、四卯酉河闸、中山河闸。还有弶港、王港、新洋港、黄沙港、陈家港。闸门打开,大海回流;渔船出港,众神高歌。

  梁垛闸口,一家名叫“起锚地”的渔村酒店。今天,巴斗村渔民姜阿十和三水滩的师父熊克荣终于有机会坐到了一起。“起锚地”是姜阿十的女儿开的一家网红店,门前的芦苇支架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鱼干。自从20年前在长江口分别,姜阿十即回到了老家巴斗村,盖了全村最好的房子,在家门口干起了近海小取的活。师父熊克荣将捕鳗船泊在东海边,在舟山沈家门码头做起了海产品和南北货生意,靠着勤快实诚会经营,很快就将门市铺出去半条街。五年前,儿子考上了研究生,老熊转让掉铺面,和老伴一起搬回了老家三水滩,算是叶落归根。

  今天,师徒相聚,在“起锚地”吃一碗浇了麻虾的酱汤面,姜阿十开上皮卡,带师父去海边看女儿领着游客跳“海上迪斯科”(一种根据渔民踩文蛤的动作编排的舞蹈),老熊也正要和徒弟说一说自己的儿子。姜阿十的女儿原来是学幼师的,因为一直没有入编,干脆辞职开了“起锚地”。而老熊的儿子,两年前研究生毕业,已经准备去海洋大学做教师了,却突然应聘了老家的一家海产品养殖公司做了“体验师”,兜兜转转又回到三水滩,回到了自己的身边。“说是研究什么滩涂养殖,实际上还是养鱼。还带着未过门的儿媳妇。”老熊有些不痛快又分明有几分自豪,“用电脑,科技养鱼,一只小老鼠(鼠标)就将水底的鱼情看得清清楚楚。还让村里的人都入了股。”

  和大海打了一辈子交道,那些干了一辈子的营生总是忘不了的。海堤上,看着徒弟熟练地开着皮卡,老熊也找到了站在船头手握舵把的感觉。半年前,他让儿子给自己的手机下了一款“大船出海”的游戏,但今天,他好像不太想玩这款游戏了。他要换一款新的。

  阿十问:“想玩什么?”

  熊老说:“深海捕鱼。”

  江河奔流,大地生长。一片新生的、充满希望的大海,一片海水高举的滩涂。落潮的水边,无数只水鸟追逐着浪花。

  这些奔跑着的浪花,这一个个活泼可爱的小海娃。

  盐城海,子孙海。太阳与月亮都挂在天上,那裸露的滩涂,正等待大海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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