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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汉子

时间:2023/11/9 作者: 海燕 热度: 11638


  文_老海

  老 海

  

  本名李海波,河南洛宁人。已在全国各大文学期刊上发表小说散文二百余万字。出版过中短小说集《独身男人》,长篇小说《老村》。现在散文选刊杂志社工作。

  

  以前在我的印象中,“东北大汉”这个词格外根深蒂固。以为东北全是高大威猛的壮汉,都是像武松那样徒手能打死老虎的人。进而猜测东北女人也是个头高挑泼辣豪爽型的。有一次我接待了两个从东北来的女编辑,刚见面我十分怀疑,这是从东北来的吗?怎么两个全是小巧玲珑式的。其中一个一说话还有些羞涩地脸红。

  后来我到东北出差开会。见到的东北男同行也全不是什么大汉,个头和我们中原人差不多。若不是说话像赵本山那样带着浓重的东北口音,你根本就区分不出他们是东北人。

  看来什么事情都不能一概而论。

  那一年河北邢台召开地方期刊联谊会,我认识了一位东北朋友,虽然也不是什么大汉,但是,却让我见识了“东北汉子”真率和豪情。

  那时我已调到省刊,主办方是把我作为“专家”邀请去的。其实是我所供职的杂志社是一家选刊,其他杂志都以能上我们选刊为荣。人家邀请我不过是看中了我们的刊物而非看上我。这一点我心知肚明。

  到邢台后,在宾馆的院子里看到一个熟人,是我们豫西人。和我老家是邻县,基本算得上老乡。我原来在他们那个市里工作时,他是一个业余作者。有几年经常往编辑部跑,送稿子,很是勤奋。但他的稿子写得一般,基本看不出有什么才气。业余作者嘛,底气又不足,所以显得很谦虚,毕恭毕敬地,一口一个李老师地叫。叫得多了,我也不好意思,就编发了他几个稿子,都是小小说。我们那地方内刊,稿子质量好一点差一点能差到哪里去呢?何况地方刊物本身也有培养本地作者的责任和义务。

  但是后来不怎么见他去了,也就失去了联系。作为市刊编辑,对下面县里的业余作者来说,还是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的。他不和我们联系,我们自然不会主动和他联系。何况他的发展前景又不大,我们也没有建立起什么深厚的“革命友谊”。

  即便是我这个对世故这玩艺儿深恶痛绝的人,也不能做到完全不世故啊。人吃五谷杂粮,谁能完全免俗呢?

  有七八年没联系了,加上我调到省刊也有十年了。将近二十年没见面,猛一见感到很面熟,差一点认不出了。这主要是他变化太大,胖了,穿戴也阔了。他乡遇故知,自然亲切无比。握手寒暄后,才知道他果然当官了。如今他已是他们县的文联主席,兼他们办的内刊主编了。今非昔比,鸟枪换炮了。

  果然是鸟枪换炮,他穿着上面印着富贵不断头暗纹图案的丝绸中式盘扣的白色短袖,藏青色裤子虽说不出是什么质地,也是软不溜溜的好料。皮鞋和背头一起锃亮。最醒目的是他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一手握着背在身后,折扇上有字画。我看见他时,他正在花圃前徜徉散步,手中的折扇哗地一下打开,哗地一下又合住。完全是一副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贵族子弟得意文人的打扮。

  我说,差点认不出你了,变化真大啊!我说的是实话。

  他对我这个“恩师”还算客气,没有端着当官后那副盛气凌人的架子,说,是啊,二十年没见面了呀。

  他那身雅扮让我感到有些“装”的成分,当然我不好意思说破,他不定为他的这身行头有多得意呢。我只好没话找话,你这扇子上的画不错,谁画的?

  我画的呀。他说。显然,我的赞赏使他更加得意。他把扇子打得很开让我欣赏。

  这倒真令我吃惊了。没想到他还会画画儿。我原来就是学画儿的,自觉还是懂画儿的,没想到今天看走眼了。扇子上的画远处猛一看不错,仔细再看就看出毛病了。到底不是专业画家,功力欠缺,不少笔道显出幼稚,软沓沓的。

  画得真不错啊!我说。

  违心说话是做人的普世规矩。不是谁说过嘛,善意的谎言连上帝也会原谅的。何况我说得也不完全违心,相比他的小说而言,他的画要好多了。

  被人赞扬总是一件愉快的事,他更得意了。是吗?得到老师的赞扬我太高兴了,你可是这方面的行家啊。他说。

  哪里,哪里。我自惭形秽,我已多年不画画了。我的确有些不好意思。画不值钱的时候我画画,画值钱时我又不画了。人生路上我光赶背集。我也十分痛恨我的这种遇困难就退的不坚定性。我的这种性格弱点导致我赶人生“背集”是一定的。

  他更兴奋了。拉着我的手,走,到我的房间里看看去,我还拿了几张字画呢。

  当然不好意思不去。随他到他住的房间,他拿出好几张字画,都是他画的。说实在话,不敢恭维。但作为一个半道出家的业余画家,应该说画得已经很不错了。

  真没想到你这么多才多艺啊!我以为你只会写小说呢。前半句是拍马屁,后半句是实话。

  他更得意了。向我讲述他的画在什么什么展会上很抢手的经历。他的画居然有人买?那只能说明社会上的外行太多了。

  这时,一个汉子推门进来,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发迹故事。老乡问他,到哪里转了转?

  也没去哪里,胡乱转转。那汉子说。

  老乡向我介绍,我们一个屋的,他是黑龙江来的,老郑。又向那汉子介绍我,X刊的。我的老师。

  我叫郑国栋,黑龙江双城的。他一步抢上前来,热情地握住了我的手。

  这个东北汉子若不说话谁也不会想到他是东北汉子。一点儿也不高大。最多算中等个吧,更难和虎背熊腰扯上关系。只是黑红的脸膛还有那么一点儿像是从黑土地来的意思。

  黑龙江我去过。我借机卖弄。东北真是好地方啊!那年我们到漠河去,火车在大兴安岭腹地穿过,两边笔直的白桦林真是漂亮极了。

  是啊,欢迎你再去。我们双城也很好呢。你们去了,我全程接待。他说。

  一定,有机会一定去。我说。

  说一定非一定,这就是我们和西方国家说话的不同。我们这里的惯说客套话,“让人是一礼,锅里没下你的米”,老百姓的总结最通俗易懂。听说一个初到外企工作的同胞,下班时对初见面的老外同事客套,说到我家去吃饭吧。谁知这家伙一点不谦让,真跟着他去了。弄得我们这位“锅里没下你的米”的同胞非常局促尴尬。

  不过我还是感到了东北汉子的热情豪爽。

  晚上的欢迎晚宴,我的折扇老乡不知是继续装斯文,还是真的喝酒不行,推说对酒精过敏,滴酒不沾。因和其他人不熟,我也没喝多少酒。我没酒量,三两白酒就把我灌得不知东西南北了。所以那晚我最多喝有一两。但我喝酒是叶公好龙式,没酒量还好咋呼,觉得大家聚在一起不喝酒不热闹。可没人对饮自个儿喝就没劲儿了。所以感觉挺不过瘾的。

  会议主办人是当地的一家刊物主编,很年轻,三十七八的样子,小白脸。正好也姓白,名副其实。小白也是琴棋书画啥都会,很精明的一个人。拿我们那里老百姓的话说,就是能人(不是能人这么年轻能当主编吗)。他过来向我敬酒。说李老师,喝一杯。我站起说了感谢的话,就碰了一杯。他说,再来一杯?我说不敢了,你看我的脸都成啥了。

  小白和我的老乡碰了一下,因我的折扇老乡不喝酒,端的是茶水,他也就没再喝,只用酒杯挨了嘴唇而已。看得出他也喝得不少了。你想嘛,一桌少说两三杯,有七八桌呢。

  老郑呢?他问我的折扇老乡。

  不知道啊。老乡说,吃饭到现在一直没见过。

  这家伙,一定是昨晚喝怕了,躲起来了。小白说。

  他昨天就来了吗?我问。

  谁说不是呢。小白很有诉说的欲望。一般来说,酒喝多的人说话的欲望比平时强烈十倍,甚至百倍。这是我的切身体会。

  小白也不去别桌敬酒了,索性坐下来给我讲起了老郑的故事。其实就是昨天的事。

  小白说,本来会议报到日是今天。可老郑昨天就到了。好在他是下午到的,要是上午到宾馆还没接待的人呢。正好下午小白带了两个编辑来宾馆先定一下房间,做些前期安排。谁知他们刚把会务组的房间定好,还没来得及坐下,老郑就拎着个大包走进来了。起初他们还以为他是走错了房间。小白他们忙乎了半天,还没坐下喝口水呢,于是就没好气地说,同志,你走错房间了吧?

  正好当时那个男同事进卫生间了,只有小白和一个女同事在房间里。老郑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退了出去。可当小白和那位女同事刚坐下把电水壶插上,老郑就又进来了。这回没等小白发问,老郑就说对不起。请问这是全国地方期刊联谊会报到处吗?小白说是呀。他马上放下大包,抢上前来抓紧小白的手,像久失联系的地下党员终于找到组织一样,啊哈,可算找到你们了!

  小白还是有点疑惑,说,你是?

  他说,我是来开会的呀?

  你是哪里的?小白问。

  我是黑龙江,双城的。他答。

  不是明天报到嘛。小白脱口而出,怎么现在就来了?

  车不赶趟嘛。要不来得早,要不就来得晚,赶不上会。我寻思着不如来早点,早比晚强啊。我上午就来了呢,可他们说你们还没来,我只得要了个钟点房,休息了一下。要不……今晚的房费我另掏吧。

  哪里,哪里。小白也觉得有点儿失言了。因为他们这个会是收取会务费的。忙打圆场说,你是我们这个会第一个报到的人。热烈欢迎!

  小白让女同事登记了姓名,收取了会费,安排了房间。

  直到晚上也没再来人。吃饭时,他们叫上老郑。也就他们四个,原打算不过是工作餐而已。小白叫了几个简单的菜。只是出于礼貌,小白问这个远方来的惟一客人,喝点酒不?

  本来也就是一问问,还是中原人惯常的“让人是一礼,锅里没下你的米”之思维模式。若他也虚伪一点说不喝,也就算了。省了小白他们的酒钱是次要的,主要是小白他们本就没打算喝酒。赶紧吃完饭,晚上还有一大摊子事儿呢。

  谁知东北汉子一点没谦虚,说,那就整点儿呗。

  小白一听,悔了,这家伙怎么一点都不懂谦让啊。他既这么说,小白只得硬着头皮学着他的口气继续往下征求意见,那,整点儿啥的?啤的?白的?

  没想到东北汉子还是那句话,只是多了俩字,那就整点儿白的呗。

  小白一听,今天还真遇上酒人了。小白虽然看上去是个白面书生,但毕竟年轻。拿东北话说,如今年轻人谁不能整点儿啊。小白当主编这些年,能少喝酒吗?酒量也早练出来了。哦嗬,看不出来老郑还真是一条东北汉子。

  过来!小白叫服务员,拿两瓶衡水老白干。再上一盘水煮花生米和一盘老孙驴肉。

  衡水老白干不贵,却是河北的名酒。而且高度。

  那个女同事不怎么喝,小白他们两个和老郑各倒了大半茶杯,小白说,来,初次见面,先干为敬。

  咣当!东北汉子果然名不虚传,一口干完,连说,好酒,好酒!过瘾,过瘾。

  就这样,他们两个左一杯右一杯地劝老郑喝酒。东北汉子也不推让,端起就喝。那么大的茶杯,很快那两瓶酒就喝完了。小白又要了两瓶。也很快喝完。三个人喝了四瓶衡水老白干,他不敢再要了。因为后来那两瓶是在小白的眼色下,由那个不喝酒的女同事倒酒。她给他们自己人倒的是白开水,只有给老郑倒的是白酒。小白心里有数,加上开始他们以种种友情名义的殷勤相劝,老郑喝了差不多有三瓶,最起码两瓶半没问题。

  小白说,最后走的时候,他让那个同事扶着老郑。老郑还很不在乎地挥挥手说,没事,没事。可刚出包间门,一个趔趄,要不是他们反应快,差点儿就摔倒了。他们两个架着东北汉子一直到他房间里,放倒到席梦思床上,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他们替他盖好被子退了出去。等到他们忙完晚上的事情,已是一点左右了。小白临睡前不放心,到东北汉子门前听听,里面没一丝声音。他回来对同事说,要不咱们去看看吧,里面没任何动静,要出什么事就麻烦了。他们两个轻轻推门进去,开灯,猛一看床上没人,吓了一跳。再仔细一看。东北汉子不知啥时候,连被子带人掉在了墙根的地毯上,呼呼地睡得正香呢。

  直到第二天中午,他们去叫他吃饭,他还睡着。吃饭时小白故意说,老郑,咋弄,中午要不再整点儿白的?

  东北汉子说,不整了。昨天整得太多了。衡水老白干,厉害啊!我在东北喝“老村长”,喝这么多根本没事儿。

  小白暗自偷笑。

  小白没有再劝。作为会议主办人,安全第一。他真怕出点儿什么意外的事儿。

  第二天开会发言。会议的内容主要是讨论怎样办好内刊。内刊办好能办到哪里去?上面管得死死地,不让公开发行。不过是县市财政拨点经费,发发当地作者稿子,说句大官话,繁荣一下文学创作,等于也为当地的精神文明建设做出贡献了。

  大家发言大同小异,情况也都差不多。最多就是各地经济情况不同给刊物拨的钱多少而已。再就是拍几句主办方的马屁,说什么组织这样的会很不容易,他们付出了艰辛劳动,为大家相识相聚提供方便,非常感谢之类。说的人振振有词,听的人昏昏欲睡。就那几句话,翻来覆去,毫无新意。只有东北汉子的发言令人耳目一新,他说,这个会开得很好。大家刚才说以文会友,叫我说不仅以文会友,更要以酒会友。大家天南地北从老远的地方来,只有酒才能拉近彼此的距离。我前天比大家早来一步。前天晚上白主编招待我喝衡水老白干,感觉很亲切,一下子就由陌生人变成了好兄弟。所以说,以文会友重要,以酒会友更重要……

  大家一片笑声。鼓掌叫好。

  会议结束我到他们房间,说,郑兄,昨晚小白又找你喝酒,找不到你。说你前天晚上喝怕了,躲起来了。

  前天晚上喝得是不少,不过没事。昨天晚上我去这里的一个老战友家里了,又整了两瓶老白干。

  老兄酒量可以啊。我的叶公好龙的劲儿又上来了,明天咱哥俩喝几个。

  好啊。他爽快地答应。

  第三天到天河山旅游。天河山是太行山中段的一个山峰峡谷。为了旅游的需要,邢台人把天河山打造成了“中国爱情山”。相传是当年牛郎织女结成夫妻后就在此山中男耕女织,相爱生子,至今离山顶不远还有牛郎庄。一路上我们顺着太行山典型的红砂岩叠加形成的峡谷逆河而上。除了岩石不同之外,各地这样的顺谷逆流而上的风景区都差不多,无非是一会儿跳涧,一会儿攀藤,一会儿上(石)梯。及至爬上山顶,才见山顶最高峰处有牛郎织女相对泪眼的头像,牛郎背上还背着两个孩子。当然那都是现代巨型雕塑,要是自然形成的山石那便有点意思了。

  转过山头,路边还有几处景点的标牌,诸如,“鹊桥”,无非是往下走一点儿险路后在峡谷上搭了一座吊桥。走上去晃晃悠悠的,下面是深不见底的峡谷,许多胆小的女性到此望而却步。只有胆大的男士才敢走过去。

  还有一个景点名字颇值玩味,叫“天下第一牝"。我相信好多游者不一定识这最后一字,所以几乎没人注意到这个景点。我问当地随同这“天下第一牝”在哪里?他用手一指,原来在峡谷对面的岩壁上,另有一条幽深的小峡谷。窄窄的峡谷口被丛林灌木环围,远远看去,还真像女人的私秘之处。就其大小来说,那当然堪称“天下第一”了。我不禁哑然失笑,暗自佩服邢台人的想象力。

  没想到还有更绝的。等我们下山后就十二点了,组织者安排大家在景区宾馆饭店吃了饭。因下午还有一处景点参观,所以中午没安排大家喝酒,饭也就吃得快了。吃完饭小白说旁边还有个“历代性具展”,可以一看。我们的传统历来谈性色变的,所以这个“性”展也就有点欲弹琵琶半掩面地放在一个地下室里。且不对外开放,只是对我们作家才网开一面。本以为这样的“色”展女同胞们是不会去的。谁知大出意料的是,所以有女同胞全去看了,大约是好奇心的驱使。只不过女同志看时都默不作声,默默地进来,快速看完后,又默默地出去。不置一词。不像男同志那样情不自禁地大呼小叫。步进展室,迎面展台上放的就是一个有笸箩大像大炮一样昂然挺立的男性生殖器。黑乎乎的,像是青铜做的。那底座上两个巨大的睾丸被人用手摸出了黄铜的底色。正面墙上也挂有一个巨大的青铜浮雕,据说是民初一个雕塑家做的,也是男性巨大的“高射炮”被粗大的铁索紧紧缠绕着,寓意十分明确,显然是批判封建社会对性的禁锢。玻璃柜里还有许多小雕塑,有青铜,有陶塑,也有彩色泥塑。都是裸体男女的性交动作。不管大小,男女性器都刻画逼真,一丝不苟。这些雕塑大都是明清两朝的。尤其清代最多。感觉清代人挺猥琐阴暗的,净搞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想想也是,百姓没有任何政治诉求的权力,不得不以被窝里的自得其乐来麻痹自己了。这其实是时代的悲哀啊。

  出了展室门,见东北汉子坐在树下的石头上,我问他去看了吗?他说没有。我说怎么不去看啊,挺好看的。他不屑一顾,说,要是酒具展我倒愿意去看看,对那玩艺儿没兴趣。

  我们这一群男男女女都去看了,惟有这个东北汉子“出污泥而不染”。对此,我无言以对,甚至有点儿自惭形秽了。为了打破尴尬,我没话找话,晚上咱们坐一桌,一定好好喝几杯啊?

  好啊。他顿时来了精神。

  再整两瓶老白干,以酒会友嘛。我说。

  对,以酒会友。他说,啥时到我们东北去,咱们整“老村长”。

  我也不只是说说的。这次来开会,还没有痛快地喝一场呢。酒喝痛快,也必得有能喝痛快的酒友才行。我是真想和他美美喝一顿,哪怕喝醉都成。

  人生难得几回醉啊!

  可是晚上在宴会厅里到处找不到东北汉子的身影。在觥筹交错中,我找到了折扇老乡,向他询问老郑去哪里了?他才说老郑接到一个电话,说家里有急事,就匆匆走了。我问有什么事,那么急?老乡说没听清,好像是说他老母亲住院了。

  我哦了一声,感觉挺遗憾的。

  老乡说,他临走时还专门交待,叫咱俩啥时到他们那里去。好好喝酒呢。

  哦,这哥们真是不错。我说,是个有责任心的东北汉子哪!

  直到现在,我有时候心情郁闷了——人说不定总有什么时候会心情郁闷——就想起了在邢台认识的这位东北汉子。就想着若能和这位东北汉子再相逢痛快地喝一杯,不失为一件人生快事啊。

  我至今还记得他姓郑,叫国栋。

  国栋老兄,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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