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作为小说情节的关键部分,高潮设置的好坏关系着小说的成败。短篇、中篇和长篇小说如此,小小说亦如此。不过,受篇幅所限,在具体的高潮设置技巧上,小小说与短篇、中篇和长篇小说又有着明显的不同。那么,小小说的高潮设置都有哪些技巧呢?
一、从情节的发展过程来看,小小说的高潮应尽可能设置在故事情节即将进入尾声之际,甚至就放在结局部分,与结局合而为一。如此设置源于两个方面:一方面可以让高潮到来之前的情节充分展开,为高潮到来做好足够的铺垫,这样,既保持了情节的可读性,同时也维护了情节的合理性和合法性;另一方面,在故事进入尾声之际设置高潮,既适时满足了读者的阅读期待,同时也较易处理故事的结局,因为在剩下甚少的文字里,结局不太可能再出现大的波折,它基本上是透明的、可预见的,多是高潮的余波而已。至于把高潮与结局(以“欧·亨利式结尾”为主)合而为一,则是充分发挥情节的“突转”所带来的强烈冲击以及戛然而止后的余味。纵观数十年小小说创作,此技巧可以说是屡试不爽。如谢志强的《精神》,其情节高潮就设置在临近尾声处,前面铺写了一对母子在如何对待捡到的18块钱的真实内心:儿子坚决上交,母亲则心口不一。渐渐地,水到渠成地,高潮来了——面对快餐店老板的奖励,母亲语无伦次,浑身发热。她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她为自己内心深处的贪念而羞愧、不安。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呢?明眼人应该一猜就准,那就是母亲认清了儿子,也认清了自己,用小说中的母亲的原话说,就是“姆妈替你高兴”。因此,《精神》一文对高潮的设置是成功的,既形象而又深入地展示了母亲的内心图景,又使得情节显现出一种自然而然的秩序。又如许行的《立正》,其核心情节是一个做了共产党俘虏的国民党连长听到蒋介石的名字就立正,为此,在“文化大革命”期间被“红卫兵”打断了双腿。某天,在听到蒋介石三个字时,“他那坐在轮椅中的上身,仍然向前一挺做了个立正的姿势”。这个“上身仍然向前一挺做了个立正的姿势”无疑是情节的高潮,它有力地揭示了精神的桎梏在一个人内心深处留下的残酷烙印,同时它又是结局。也就是说,高潮与结局合而为一了。这样设置的好处,既因出人意料的举动令人震惊、震撼,同时又留给人长久的思考。无疑,此种高潮的设置技巧是高超的。
二、从情节的张力上说,小小说的高潮即便较早出现,也应及时隐藏,留在结局处再完整显现。一篇1500字左右的小小说,如何实现内涵的丰富和思想的深刻?情节上有张力,无疑是路径之一。那么,如何让情节有张力呢?处理好“隐”与“显”的关系,就是一种极为有效的方法。就小小说的高潮来说,主要体现在前“隐”后“显”,真相大白之际,张力就形成了,从而营造出一种高度震撼的效果。如在王奎山的《红绣鞋》中,麦苗到贵的房间,在贵的遗像前放上一双红绣鞋,这部分无疑是情节的高潮。但这么早制造高潮,接下来的情节就不好推进了。作者在这里设置了一个悬念,仅交代麦苗到了贵的房间,但没有交代她做什么。直到结局处,作者才把真相告诉读者,原来麦苗是送给已逝的前男友贵一双红绣鞋。至此,被故意剪断的情节链条重又连接在了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张力,淋漓尽致地展现了一个即将出嫁的女人复杂而又单纯的内心世界。此种高潮设置方式无疑比较早出现高潮更有力度,也更有效。又如在邵宝健的《永远的门》中,郑若奎在墙上画了一扇门,乃情节的高潮。从情节发展的时序上说,这一高潮显然出现得很早。但作者为了制造情节的张力,故意在前面只字不提,一直拖到结局才揭示真相,从而有力表现了一个男人深沉而又无奈的爱。
三、从高潮的数量上说,一篇小小说往往只设置一个高潮,但也可根据素材特点,多设置几个高潮,带给读者接连不断的审美冲击。贾大山的《游戏》围绕看电视,写了两个老袁的故事。北院的老袁离休前是个局长,南院的老袁退休前是个工人。北院的老袁家里的电视是彩色的,南院的老袁家里的电视是黑白的。于是,故事开始了。两个老袁玩起了游戏,北院的老袁请南院的老袁去他家看彩电,但南院的老袁要提前写申请。应该说,游戏开始的一段时间,两个老袁还是玩得不亦乐乎的。可有一天,当南院的老袁急着看电视剧要北院的老袁签字时,北院的老袁却打起了官腔。这里,可看作一个高潮,对现实中的官僚主义进行了批判。结局是,南院的老袁一气之下不玩了。“他看他的彩色,他看他的黑白”。但贾大山没让故事到此结束,而是继续向前推进。南院的老袁买了一台彩电,“到街上买了一张电视报,标出拟看节目”,又与北院的老袁玩起了游戏。申请还是南院的老袁写,只不过这次不是他到北院的老袁家看彩电,而是邀请北院的老袁到他家来看。这里,就又出现了一个高潮,它不再专注于官僚主义的批判,而是把重点放在了对人性宽容和宽广的揭示上。这样,就把小说的境界提升了一层,把很多仅以讽刺为旨归的官场小小说甩开了一大截。
当然,小小说高潮的设置技巧还有很多,譬如在题材的选择、细节的寻找等方面,都有相对应的技巧,限于篇幅,不再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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