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筱非

　　

　　周六傍晚，我在公园散步，顺着湖畔小路从西往东，迎面碰上了中学同学李少。

　　李少笑着说：“苏达，还记得你上周给我的那个杧果吗？真甜啊！”

　　我推了推眼镜，有些茫然：“很甜吗？我怎么没觉得。”上周我从南方出差回来，刚下出租车，看见李少，就顺便给了他一个从南方带回来的杧果。

　　李少点点头：“嗯，比我平时吃到的杧果甜很多！”

　　我开玩笑说：“难不成你是蘸着蜜糖吃的啊！”

　　李少说：“真的！那天我拿着你给的杧果回到家，我妈在看电视，我爸坐在靠阳台的椅子上抽烟。我心血来潮，对他们说，我这有个杧果，可是你们有两个人，只给一个人吃不公平，不过我有个主意，你们可以抓阄，没有得到的那一个就不会埋怨我了。”

　　我笑了。李少也跟着笑，说：“我找了两根火柴棒，折成一长一短，让他俩选。我妈说就一个杧果，你们吃就是了。她嘴上这么说，还是伸手抽走了我攥着的一根火柴棒，又和我爸手里的比长短，结果她的长出来一截。我爸朝我剜了一眼，继续靠回椅子上悠闲地抽他的烟。”

　　我带着歉意说：“李少，都怪我考虑不周，应该多给你拿几个杧果带回去的。”

　　李少摆摆手说：“别……苏达，这你就不拿我当兄弟了，我完全不是这个意思。后来我妈又找来两根火柴棒，去了我女儿和儿子的书房，她说，‘宝贝们，咱们来玩个游戏，看看谁是胜利者，有杧果吃！’我女儿和儿子马上围了过来，他们很认真地打量着奶奶手里露出头的火柴棒，然后各自抽走一根。我女儿拿的是短棒，就朝我妈挤眼吐舌头，我儿子则高兴地举着火柴棒给我妈看。”

　　我听着竟有些羡慕：“李少，你们家真有趣，一个杧果都能带来这么多快乐。”

　　李少笑着说：“是蛮有意思的。我儿子又效仿我妈，要了两根火柴棒，捏在手心里，很谨慎地递给我女儿说，‘赢家就有杧果吃。’他太天真了，他把长的一根露出很长的头，短的一根头差不多都缩到手心里面了。我女儿傲娇地说，‘不用抽啦，我猜到哪根长哪根短了！’我儿子只好又去找我妈玩这个游戏。”

　　我打趣道：“李少，你们家都是游戏迷，基因传承很靠谱啊。”

　　李少呵呵笑着道：“这个你可说对了，他们的确都喜欢玩游戏，特别是我家那个臭小子，最后硬是逼着我妈和他抽，我妈又赢回了大杧果他才罢休。”

　　我想了想，有些叹服：“你们每个人都是赢家！”

　　“苏达，我真要感谢你，你的一个杧果让我们开启了一种新的快乐模式。后来我妈把那个杧果切成许多小方块，摆成小鱼的模样，插上牙签，让我们都品尝了杧果鱼的味道，我儿子和女儿夸赞：这是他们吃到的最甜的杧果！”

　　我想起出差回家那天，两个孩子跑过来迎接我。我把那袋杧果给了他们。孩子们一开始很开心，随即又为谁多分一个而打闹。现在看来，与我带回来多少杧果无关，而是我没有重视分配的过程，没有让他们体验获得的仪式感。

　　散完步，我去附近的超市里买了一个杧果，乐滋滋地回了家。

　　一进门，我就对孩子们说：“来，套圈，谁套中，杧果归谁！”

　　女儿说套圈也太小儿科了，儿子埋怨怎么就买一个？孩子们兴致缺缺，我只好拽来妻子配合。准备好套圈的工具，我做裁判，她套。妻子套了三次，竟然没有套中。看套圈没有想象的容易，女儿开始跃跃欲试，儿子也不甘示弱，最后我没忍住，也加入了套圈大军。

　　那个周六的夜晚，游戏进行了很久，全家乐此不疲。孩子们套了一身汗，最后杧果被较真的儿子套中了，对于赢取的战果，儿子第一次没有独吞，而是一人一口分享了它。

　　我们吃着杧果，交口称赞：“杧果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