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蓝色的雾霭中,肩挑米担的丁才迎面碰到早起如厕的地主周富贵。望着一年前还在他家做长工的红军战士丁才,周富贵那肉乎乎的脸上立刻堆满惊慌,拎着裤头掉头便跑。
丁才也跑。但百多斤重的米担使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像这样要不了多久驻扎在村公所的保安队便会闻讯追来的!慌乱中丁才一眼看到村口竹林边的刘发家,于是挑着担子“膨”地撞进去,刘发是个没田没地的穷光棍,家徒四壁从不用闩门。
“谁?”刘发从屋角稻草堆里坐起,揉着惺忪的眼睛问。
“我,丁才!”丁才搁下担子气喘吁吁说,“刚才让周富贵碰上了。这是给山里部队买的米,不晓得你屋里有地方藏么?”
“有,有!”刘发连忙起身将屁股下的稻草扒开,“就藏这里,下边是个番薯窖!”
“你帮我藏,我以后来拿!”丁才说罢就走。临出门时,丁才回头看看面黄肌瘦弱不禁风的刘发,又望望他家灶台上那小半钵显然是昨晚吃剩下的猪食一样的车前草,忽又停住了脚步。
刘发见状软蔫蔫解释:“我租周富贵的那块水田今年遭了旱,没收成……”
“你,”丁才略一犹豫说,“你舀点米出来煮粥吧!”说罢撒腿跑出屋去……
丁才再次来到刘发家,是二十天后的一个月夜。推开虚掩着的门,连叫几声都不见刘发答应;走近墙角一看,刘发正浴着从屋顶漏下的月光蜷缩在稻草堆里,那干柴棍似的四肢和骷髅般的脸吓人一大跳!伸手摸摸他的身子,冷冰冰的没一丝热气!颤着心揭开他身旁的番薯窖盖板,那两箩白生生的米平放在窖内点滴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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