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晓东

　　张三从单位回来,感到浑身乏力,躺在床上,竟一病不起了。

　　张三早上从家里出去的时候,没有一丝征兆,老婆也不知他得了什么病,喊他吃饭的时候,才发现他眼窝深陷,双目无神,萎靡不振。老婆慌了神,急忙将他送到医院。一系列检查下来,医生说没病,只是身体有点虚。老婆信不过,硬是让医院收留了张三。

　　一个星期下来,张三的病没见好转,反而更严重了。

　　再检查,仍然没什么毛病。医生说,他得的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张三会有什么心病?老婆无从知晓,因为张三从得病那天起就不肯再说一句话。

　　老婆仔细想了想张三最近的行为,最后认定问题出在单位。因为那天早上临走的时候,张三还高高兴兴的。老婆将范围锁定在那天张三接触到的人。

　　张三的单位有好几百人,他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谁会和他接触,他又会和谁接触呢?张三无职无权,别人求他办事是不可能的;他又极爱面子、谨小慎微,他求别人办事也是不可能的。这样一想,单位看起来人多,但张三实际接触的人却并不多。老婆便把范围限定在张三所在的科室。科室总共十来个人,大家一致说张三那天在办公室就没有说过话。他平时话就很少,所以谁都没有在意。现在想起来,应该是在那时就有病人了。

　　这显然不是满意的答案。张三的老婆抽泣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他这个人是从不跟人闹意见的,怎么就会有了心病呢?

　　办公室里的小吴突然对老王说,好像那天早上,是你和张三一起进的办公室。

　　老王仔细想了想,没错,是我。我是在车棚里碰见他的,我俩一起上的楼,可也什么事情啊。

　　看着张三老婆哭泣的样子,大家都很难受。看来张三要不久于人世了,他凡事不争不闹的,可真是个好人啊。大家都说,去看看他吧。

　　第二天,科室的人来到了医院。看到张三躺在床上,瘦得就剩下一把骨头了。张三看见同事们进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眼珠都没动一下。大家不由地叹了口氣,这才几天的工夫,一个大活人就成了这样?看来真是病来如山倒啊!

　　老王说,张三,咱们换领导了,原来那头儿下台了。你还记得那天咱俩一起上楼的时候,刚好碰见他。你跟他打招呼,他脸黑乎乎的哼都没哼一声就过去了,敢情是那时候他知道了自己要下去,正气急败坏呢!

　　张三眼睛突然动了一下,接着手也抬起来,指着桌子上的水杯。老婆看到张三这个样子,也高兴起来,急忙捧过水杯,喂他喝水。

　　喝了水的张三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

　　他说,难怪呢,难怪呢,我说他那天怎么连笑都不笑呢?平日打招呼,他虽然不说话,但每次都要笑一笑的。

　　老婆兴奋地说,张三说话了,我家张三活过来了!

　　选自《新课程报·语文导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