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有这样静静的发呆，静静的写东西，心似乎长了翅膀一直在天空乱飞。傍晚了，听到远处，妈妈在喊着。天黑了，快回家，飞啊飞，好象迷路了……
　　
　　蝶，为何左眼写着哀伤，右眼写着谎言？
　　
　　遇到蝶的时候，我在学摄影，没办法，学校电脑选课的那天早上，我睡过头了，所以我就随便选了个摄影鉴赏。她的笑容吸引了我。午后的阳光很温暖，她的笑很淡，但是很甜美。我挥挥手中的相机对她说：”嘿，你真好看，不介意……”
　　
　　“没问题。”她友好的笑了笑。并对着镜头很自然的做了个pose。我按下快门。
　　
　　“你是哪个系的？”她朝我走来。
　　
　　“我？英语，你呢？”我很礼貌的回答。通常对美女，无法拒绝，会变的特别温柔，虽然我也是个女孩。
　　
　　“我啊？物理。”她走到我身边。我闻到了一股男士古龙水的香味。
　　
　　“是吗。理科的女孩，很厉害，我从高中起就念文科，看到复杂的数字和逻辑就头疼。”我嘿嘿的傻笑。
　　
　　“我要走了”一看表，我下午有课。
　　
　　“恩，再见哦，呵呵。”她走过来抱了我一下，笑笑，离开了。
　　
　　这个拥抱真让我觉得有点措手不及，但是，我又有点渴望。
　　
　　美术系门口。
　　
　　我看到了那个女孩，她的一个拥抱让我记住了她，虽然眼睛的视力迅速下降，被迫带着眼睛上课，还被教室的小子笑话。但是熟悉的香水味不会出错。我嗅觉一直比较灵敏。
　　
　　“嗨。”我傻傻的对她笑，她终于认出了我。
　　
　　“是你啊，有空吗？去酒吧不？”她说。
　　
　　“怎么，有课吗？”她又问。
　　
　　“好吧，20分钟后。第七棵树旁见。”我干脆的说。
　　
　　回到宿舍，我简单的化了个淡妆，拿起小包包就下楼等她。没想到她已经在了。
　　
　　嫩绿色的体恤，看起来象春天的嫩芽。她在看着那棵树。
　　
　　“嗨。来了哦。”我走到它身边。
　　
　　“宝贝，今天乖吗？又长高了哦。”我摸着那棵小水杉，低下头对它说。
　　
　　“呵呵，你的树？。”她诧异地看着我。
　　
　　“恩，我领养的，植树节那天。它高不少了哦。”我开心的回答。
　　
　　这个酒吧我听朋友说过，很不错，环境很好。
　　
　　周围的布置很简单，这是我喜欢的，我们面对面的坐下。她要了2瓶啤酒。
　　
　　“怎么称呼你？”我望着她。
　　
　　“蝶，破茧的毛毛虫。”她也望着我。我感觉脸上有点红。我不习惯被盯着看。
　　
　　“怎么想到约我来这里？”我很好奇。喝了一大口酒。
　　
　　“你是小妖啊，我认识你。”她诡秘的朝我眨眼。
　　
　　“哦？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啊。”心里很纳闷。
　　
　　“不说了，该我了，我去准备一下哦。”她离开了。
　　
　　音乐停止了，我看到了蝶走出来，黑色的裙子，很性感，我甚至清楚的看到了她的锁骨。“我今天唱一首王菲的《我愿意》，把它献给我的小妖。”掌声。欢呼。
　　
　　我明白了，她是这里的歌手。我望着她，我喜欢听这首歌曲。尤其在夜里。
　　
　　她唱的很深情，让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这与我看到的快乐的蝶差距好远。她的眼睛，似乎隐藏了很多东西。我看不清楚是什么。
　　
　　唱完，她微笑的走下去，笑的很灿烂，我感觉到她头上闪着光环，象一个天使，黑色的。
　　
　　她换好衣服，回到我的身边。坐下来。
　　
　　“想问为什么？对吗？”她看着我，把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
　　
　　“不，想告诉我的时候，你会告诉我的。”我看着她。
　　
　　“恩。”我们都笑了。
　　
　　“小妖，门口有人找你！”坐在教室最后的大胖朝我大叫着。“哦。”我放下笔，走了出去。
　　
　　“妖。我……”她低着头。
　　
　　“怎么了？”我拉着她的手走到一边，好冷的手。
　　
　　“我…我怀孕了……我……”她的眼神很无助的看着我。
　　
　　“怎么了？快告诉我好吗？”我紧张了。
　　
　　她哭了，瘦弱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我抱着她，不知道说什么。过了很久，她平静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我温柔的问她。“拿掉。”她的语气很坚决，眼里露出一丝绝望。
　　
　　操场的角落。
　　
　　我们躺在草地上。
　　
　　“妖，你看天真的好蓝好蓝，好广阔啊。”她天真的笑着。
　　
　　“恩，蝶，你什么时候去，我一定陪着你。”我对她说，“不用怕，有我呢。”“妖，你真好。”她转过身抱着我，身上有丝被阳光晒过的香味。很温馨。“妖，宝宝都是最可爱的天使。”她看着我，笑着，笑的让我鼻子泛酸。
　　
　　周末，医院里的药水味溢满了空气。穿着白色公主裙的蝶站在我身边，我紧紧抓住她的手。她摸着我手上冻疮留下的疤痕，安慰我；“没事的，真的，一会就好。”
　　
　　“来了啊？”蝶转过身去，我看到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过来，看上去很深沉。他朝我微笑道：“你是妖吧，你好。”“恩。”我礼貌的点点头。我闻到了他身上古龙水的味道。我看见蝶的眼神变的很冷漠。蝶突然对我说：“妖，有个东西要给你。”她从包里拿出一本蓝色封面的笔记本。“妖，你想知道的，里面都有。”我把它放在包里。
　　
　　看着她走进去，我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等着，心里很焦急。那个人开始和我说话。“妖。你是什么专业的？”他问我。“和蝶一个班？”
　　
　　“恩。”我回答。“不知道蝶怎样了？”我自言自语。“放心，她不是第一次了。”他回答。我呆了一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尴尬的笑笑。
　　
　　“家属呢？”门开了，出来一个医生。“怎样？”我赶紧上去问。
　　
　　“谁是家属啊”她好象很不耐烦。“我。”他走上去。“我是他的养父。”
　　
　　“她出血不止，我们怕……”医生慎重的讲，“什么？”我吓坏了，“那怎么办？”“用最好的药，不管多少钱。”他低头沉思着，不再讲话。原来他也是很担心蝶的呀。蝶出手术室的时候已经是7个小时以后了。
　　
　　睡在加护病房的她显的很瘦弱，脸上没有血色。就连她的笑容都是那么苍白，就象窗边的白百合。
　　
　　我坐在床边，望着她熟睡的表情，很恬静。
　　
　　我看完了那本蝶的日记。
　　
　　我是在8岁的时候被云领养的孩子……
　　
　　之前，看到别的孩子在爸爸妈妈怀里撒娇时，我知道，我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云拉着我的手回家时，我知道，我有家了……
　　
　　他们有爸爸妈妈来接送，云虽然工作很忙。但是每天他会自己开车来接我，大家都羡慕我，可是云单身，家里总是很乱，云雇了保姆照顾我……
　　
　　我18岁生日的时候，云说我长大了，除了好好学习。还可以学点自己喜欢的东西。我喜欢唱歌，所以我自己偷偷找了个酒吧，陌生的人群，感觉很好。我用自己赚的钱去捐给一个孤儿院。
　　
　　今天我在院长办公室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女孩子，在教圆圆画画。圆圆居然笑了，她是孤儿院最孤僻的孩子。很象以前的我。
　　
　　圆圆笑的时候很灿烂，可是，她的内心似乎很孤独，因为她总是会看着树发呆。
　　
　　……
　　
　　今天，云第一次发火，他的生意出了麻烦。回家后，他喝了很多酒，我细心的照顾他，我发现他有写日记的习惯，他的日记里都是关于我成长的点滴。我哭了，紧紧的搂着他，我知道，我的世界里，他是唯一。
　　
　　我怀了他的孩子，可是我没有告诉他。我不能要这个孩子，今天他亲口告诉我，他想结婚了，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我是他的女儿。
　　
　　……
　　
　　今天我遇到了那个女孩，我知道她叫小妖。她很亲切。我想我们会成为朋友。
　　
　　……
　　
　　我发现小妖很容易发呆哦，呵呵，我今天抱了她。她居然脸都红了，真可爱。
　　
　　……
　　
　　今天带小妖去听我唱歌。我在校刊上看过她的文章，有些淡淡的哀愁。她说每天晚上，静静的听那首。《我愿意》。感觉很美好，孤单是因为想念，是种美丽的哀愁。我学了那首歌，我知道她一定会喜欢的。
　　
　　他们订婚了，可是我怀孕了，我多想要一个他的孩子啊，可是我知道，我真的知道……，可每次冰冷的机器都会……
　　
　　我不想红着眼睛去看蝶。我约了云。在蝶唱歌的酒吧。
　　
　　“你早就知道？”我的态度并不友好。”
　　
　　“恩。”他低着头抽烟，
　　
　　“他妈的。”我愤怒了，脱口骂了一句粗话。
　　
　　“喝酒吗？”他望着我，我盯着他的脸，他憔悴了很多。我真的不知道这个男人心里在想些什么。
　　
　　“啤酒。”我说。
　　
　　我们就沉默着，喝着酒。
　　
　　“你不打算和我说些什么吗？”我忍不住问他。我举起第三瓶啤酒喝着。
　　
　　“小妖……很多事你不会明白的。”他望着我。
　　
　　“OK，你只要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办？”我直视着他。
　　
　　“你认识她多久？你了解她吗？”他反问我。
　　
　　是的，我除了她的名字，似乎对于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包括她的身世。
　　
　　他又开始抽烟，我知道，他会把我想知道的都告诉我。
　　
　　“我没有结婚，我想你该知道的，我在孤儿院领养了她，那时，蝶才8岁。我第一眼看到她，我就知道，她是玫的女儿，是的，她们的神情太象了，蝶是个孤僻的孩子，我低头摸摸她的小脸，她仰起头对我微笑着，你知道，蝶的微笑是很难让人拒绝的。于是，我拉着她的手，办妥了领养手续，把他带回了我的单身公寓。”他吐着烟圈，思绪回到了过去。
　　
　　我静静的听他诉说着，忽然想到了圆圆，那个不爱说话的小女孩。难怪，蝶会那么在意她。
　　
　　“玫是蝶的母亲，她是我家人给我从小指婚的妻子……”他猛抽2口烟，又拿起了一瓶酒。也许那是一段不堪的回忆。
　　
　　“她怀了别人的孩子，在我们打算结婚的时候，那时候的我，也许太冲动了……”没等他说完，我示意他别喝了，他已经喝了很多了。
　　
　　“没事的，让你见笑了。”他淡淡的笑了一下。
　　
　　“玫一个人真的不容易。我也有错。她一个人在医院生下了女儿。我在家族里说下狠话，不允许她踏进家门半步……她生下了蝶，就在医院割脉了……”他的眉头紧锁着。
　　
　　“在枚去世后，几年来，我一直生活在愧疚之中，后悔当初自己太冲动了…”他停了停，我我明显见他的手在抖动。他继续到：“后来几年中，我一直在找玫的孩子，不想让玫的孩子受苦……蝶住到我家后，我发现自己很喜欢这个孩子，她很小，就很懂事，我不想让他有阴影，”他笑了笑。
　　
　　“你知道，我一个男人，忙着工作，也不细心，所以，这孩子还是有点孤僻。后来，我开始写日记，记录她成长的点滴，我怕自己太忙冷落了她，就给她请了个保姆。”他突然停了一下，对我说：”小妖，你是她第一个和我提起的朋友”
　　
　　“哦。”我应了一声，看看他。
　　
　　“你想问我什么？她来唱歌的事情吗？”我点点头。
　　
　　“小丫头，我早就知道了，她的那些小九九。”他笑了一下，现在我似乎觉得他也许算是一个好父亲。
　　
　　“我真的想把她培育成一个不错的人，但是，我……我一错再错。”他猛的把半瓶啤酒一饮而尽。
　　
　　“小妖，我真的知道错了，我误会了蝶，相信了他们的流言，说她在酒吧……我以为她和她妈妈一样是个……唉！”声音有点哽咽。
　　
　　“我真的不是人……那天我喝多了，骂了她，还对她……”他用手捂着脸。？
　　
　　“你为什么要这样来伤害她？她又做错了什么？你知道后悔为何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我很激动
　　
　　“你爱他吗？”我直截了当的问他。
　　
　　他沉默了一会。“我……我……我一直忘不了枚”他逃避我的眼睛。
　　
　　“混蛋！”我把酒泼在他身上。“你该清醒一下了。”我转身离开了。
　　
　　我不知道离开酒吧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这究竟是谁的错呢？云要结婚了，那蝶呢？她算什么？初春的晚上，风有点微寒，是冬天的留恋吗？望着灯火辉煌，心里很乱。
　　
　　阳光很明媚。我捧着一束白百合去看蝶，正好我下午没课。
　　
　　我真的很不喜欢医院的味道，我希望鲜花的香味能让蝶的心情好一点。
　　
　　轻轻推开病房的门。我看到了熟睡中的蝶，她还是那么虚弱，在窗边摆放着一束艳丽的玫瑰，显的很刺眼。
　　
　　我问护士又要了一个花瓶，把花插起来。
　　
　　“你来了。”我转身，看到了云，旁边还有一女的，我想不用猜就知道是谁了。
　　
　　“恩”，我朝他们笑笑。坐在蝶的床边，蝶醒了。淡淡的一笑，很熟悉；
　　
　　“小妖。我刚梦到你了。”她象个小孩一样，笑的很甜。
　　
　　“你们来了啊。阿姨你坐会吧。”她朝他们说到。
　　
　　云温柔的说：“她一早就来看你了，你不在，我过来和她一起给你买点吃的。”
　　
　　蝶还是微笑着。阳光很暖，玫瑰是不适合蝶的。也许。那个阿姨是不会明白的。我的鼻子又开始泛酸。我不敢面对蝶的笑容。更不能想象，那一声阿姨，在蝶的心里刺的有多疼。
　　
　　“我有事情，我先走了。”我看着蝶。
　　
　　“小妖。你回去上课吧，有时间来看我啊，对了，我想要那张照片。”她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我的脸有点红。
　　
　　“恩，明天给你带来，好好休息。”我走过去抱了她一下。她拉着我的手，很紧，我对她笑笑。我相信她会明白的。
　　
　　“有我呢，快点好起来哦。我要和你一起去看圆圆的。”我小声在她耳边说。
　　
　　我们很有默契的笑着。
　　
　　我下午没有课……
　　
　　“宝贝，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望着我的树。
　　
　　春天了，树在发芽了，做植物真的很好，没有烦恼，很简单，很快乐的长啊长……
　　
　　第二天。我拿着那张照片去看蝶，她很开心的对我说：“拍的真好，早知道，那天就让你多拍几张。”
　　
　　“等你好了，我要帮你拍好多好多。”我对她说。两个人开心的笑了。“对了，下个月初我生日了。你一定要好起来，我等你一起过。你好好休息吧，我会常来看看你的。”我微笑着。
　　
　　“妖，等我睡着再走好吗？”她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我。
　　
　　“恩，你睡吧，我就坐在你身边。”她乖乖的闭上眼睛，嘴角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我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开始下雨了。初春的雨，下的很缠绵。
　　
　　我的树在这样的雨里，一定开心的尽情着享受自然的恩赐。
　　
　　云打电话告诉我。蝶可以出院回家修养了，他明天打算要我和他们一起去接蝶回家。我想了一会，答应了。
　　
　　碟穿着洁白婚纱。象一个圣洁的天使。她的眼睛很红，写满了绝望，站在天台上。风很大。我吓坏了，对着她大声的叫：”蝶，快下来啊，快下来啊……”风很大。呼呼的吹着。
　　
　　任凭我怎样拼命的叫她，她好象什么也没有听到。
　　
　　突然，她回头，看着我，对我笑了。
　　
　　“蝶……”我呼唤着她。
　　
　　白色的身影已经在风里缓缓坠落……象一只优雅展翅的碟，翩翩……
　　
　　我惊醒了。打开灯，看了一下表。深夜2点整，我知道，我已经睡不着了。就打开电脑，开始写一个关于碟的故事。
　　
　　阳光很好，透过窗户。我洗漱了了一下，正好云的电话来了。
　　
　　“小妖。起床吗？我和她在KFC等你来吃早饭……”他说。
　　
　　“啊？哦。不了，我……我早吃了。一会医院见吧，我马上出发了。”我挂了电话，赶紧出门。
　　
　　“XX医院。师傅，我赶时间，快点好吗。”我拦下一辆TAXI。
　　
　　我努力的让自己平静的去见蝶，还有他们，但是，我居然紧张的有点开不了口。
　　
　　一个刹车。，车突然停了。
　　
　　“唉……真惨啊……”司机忽然冒出来一句。
　　
　　“什么？”我的思绪从发呆状态回来。
　　
　　“那边啊！”司机的手指向走边。
　　
　　我看过去。
　　
　　“啊！”我吓傻了。
　　
　　黑色的广本和一辆大卡车在拐弯处撞了。熟悉的车牌号……是云……
　　
　　我一直都不敢回忆，那天的一切，真的很乱，也很突然……
　　
　　蝶去了UK。
　　
　　记得她说过的一句话。
　　
　　一个城市会因为有一个人的存在而有生命。也许。她该离开了。她走的时候，我去送她。她说那张照片她会珍藏的。
　　
　　“蝶，会回来吗？”我抱着她。
　　
　　“会的，这里还有你啊。妖，对自己好一点。等我回来……”她说。
　　
　　那个女人不久就出院了，我去看过她一次，出于同情？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真的曾经恨过她。
　　
　　可是云再也没有醒来。他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呢？
　　
　　我想起那个梦。
　　
　　或许云的死，带走了梦里的蝶，现实中的碟也已成了断翼的天使……
　　
　　我的水杉树，长的很高了。郁郁葱葱。
　　
　　我也开始忘记那个会脸红的年代。
　　
　　蝶的笑，却一直会在我的脑海闪现。还有一段尘封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