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恋了。
谈了八年的恋爱。那男人早上六点突然打个电话丢下一句,你只适合做情人,做不了老婆。就这样八年如泡沫一样破碎了,脆弱得像死亡般猛烈。
窗外阳光灿烂,倾泄样洒在她空虚茫然的脸上。刺得她的眼好痛好痛。
清晨的人们死劲的打着哈欠,在灰尘肆冽的街道上沉沦。她空寂的走在柏油路上,茫无目的,不 知道该走向哪里。任凭灰尘肆无忌惮的与泪水混合,哪怕布满整个眼睛。让世界瞬间黑暗。
他叫浩。和她一个班。中午才听说她的事。
中午的阳光如火,仿佛要烤焦整个世界。强烈的挂在深冬湛蓝的天空。
他觉得该做些什么了。为她。为她的伤害。
在他的眼里,她受不得半点的伤害。
总觉得她是水样的,天生得受保护只能用来欣赏的。
整个下午他都坐在空虚寂静的图书馆里。书放在面前,只有午后燥热的风冲动的翻动了几页。
他坐在那儿,感觉好象失去了整颗心。那失去的心正飞荡在她痛苦的脸神和受伤的心旁。
就这样坐了一个下午。
阳光依旧灿烂的照着,如水般在眼前幻动。
窗外的梧桐树叶如雨般落了整个下午。树叶交错里闪现着她忧郁的眼神和滴血的心。
晚上,他约她一起自习。她来了。
她说,浩,我一定要好好过六级。我不能失去太多东西。考完六级那天我就去找他,我要去找他讨个说法。
浩看着她娇小的身体在面前颤抖着。泪水如雨般落下,落在他的心里。冰凉而冷漠。
他说,别怕,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人心痛你。
她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浩。晶莹的泪水遮掩着憔悴的眼神。
浩认真的看着她说,真的。
惨白惨白的日光灯下,她伏在自习桌上睡着了。
她努力的缩在一起,手苍白无力的摊开,似落水般的求助。绝望而死心。
自习后,浩送她回寝室。半路上她忽然说,能陪我走走吗?
寒冬的夜晚,清冷如水般涌来,使受伤的心频临死亡。
小树林里树枝在寒风中簌簌的响,响后整个世界如死亡般寂静。
她说,我们在一起五分钟就会吵架,吵后又拼命的想对方。在一起又死劲的吵。常常的大喜大悲。搅得我们好累。
她如雨般的泪水从干枯的身体里流出,似在耗尽体内最后一滴水份。透出枯竭般死亡的心。
我早就能理解生活其实就是迁就。我也原本打算毕业以后就去找他结婚,做个平凡的家庭主妇。但是,他先累了,等不了我毕业就累了。他没有遵从这场游戏的规则,是他没有。
浩在一旁听着,任她把心里的一切痛苦倾泄殆尽。
浩明白,其实她也累了。但她不想累了就分手。她轻易的放不了。她在那里付出了太多的青春和改变,花季雨季般的青春和撕心裂肺般的改变。现在的她憔悴而颓败。
浩忍不住一把搂着她。任她在怀里死劲的流泪。泪水渗进他的衣服,贴着他的肌肤温暖的流淌。
那夜的夜空,空旷而冰凉,死寂而冷静。
第二天中午,阳光刺眼的落在寝室的地上时,浩才醒来。
他发了条短信给她,下午一起走走吧。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了说,我很累,下午不想出去。
他说,那你好好休息,晚上我再找你。
浩在教室摊开的书前又沉沦了一个下午。
窗外的梧桐树叶恍若隔世般飘落飘了整个下午直到看得他眼睛都睁不开。
傍晚时分,雨在郁闷的飘洒着。空气潮湿,润湿着行人的眼睛。
窗外道路上雨伞簇拥,匆匆忙忙的挪着。潮湿而冷清。
晚饭时,他发了条短信给她,一起吃饭,自习。
她回说,你去吃吧,我晚上有些事。
浩没了吃饭的兴致,胡乱的买了份盒饭。在潮湿的空气里朝寝室奔跑。
擦肩而过的雨伞下,她挽着林的胳臂,贴在林的身上。林则背着她的红背包,温柔的搂着她。似风般飘过。
林也是她和浩的同班同学。林在半月前也失恋了。谈了五年的女人离开了他。
浩站在雨中,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滴下,打湿了他的眼睛。借着路灯的光线,清晰中针样的雨死劲的倾泻,刺得他的心好痛好痛。
在寝室门口的垃圾箱边,他死劲的把盒饭砸了进去,像摔着那颗受伤的心。击在箱底,响声在空旷的走廊上来回乱窜。似伤痛狂乱的心在无际的旷野里奔放。
晚上,浩拖着疲惫的脚步和伤痛的心去自习。为那该死的六级。
教室的门张牙舞爪的开着,仿佛要吐衄每个进去的人。
浩茫然的从一间走向另一间,像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在风雨中漂泊流浪。
恍惚飘然间浩定定的站在一间门口,雨伞上的水顺着伞尖一滴滴的溅在地上,溅得人一阵眩晕。
她紧靠在林伏在明亮教室的前排桌上,温柔得像只小羔羊。林用手轻轻的扶在她一头乌黑的头发上,那一头长发瀑布样铺在她的背上。
强烈的日光灯刺得浩眼睛好痛。他努力的闭上疲惫的眼睛,黑暗中闪现着苍白的小花。
好一会儿,浩才睁开眼睛。她站在浩的面前。
她说,对不起,浩。
浩看她眼睛里又蓄着泪水。最受不了的就是她的哭。浩说,看你,怎么啦。笑一笑。
她用力的笑了下,笑得泪水顺着脸颊一个劲地流。
她说,谢谢你。
浩说,傻样。进去看书吧。还要过六级的。
雨还在肆意的下,下得满世界雾色蒙蒙。
围墙外的街道上,浩独自走在伞大的世界下,听雨疯狂的敲打在伞上。任凭着脚步放肆的行进。
偶尔会从前方射来两束强烈的光线,刺得人眼睛发花,接着一辆车子从身边飞驰而过,溅起大片的水花。留下一缕混浊的烟让人一阵窒息。
浩突然疯狂的想喝酒。于是打电话叫来了最铁的哥们。
浩说,别废话,今晚只管喝酒。否则就走开。哥们说,好。不醉不休。我才懒得管你那些烂事。
那晚很晚时他们才边唱歌边摸爬着回去。
雨一直在拼命的下,就像他们一直拼命喝酒一样。似乎老天也有什么风花雪月的事压抑着它。难道老天也有七情六欲?
浩还总是喜欢在下午的教室里颓废。看窗外梧桐树叶如雨般在风中飘零。
浩现在习惯于整天呆在教室里,而懒于在校园内走动。还是为了那该死的六级。又好象不全是, 浩总觉得今年冬日的阳光实在过于强烈,让人浑身不自在,常常一阵眩晕。
常常能看见她和林在校园里漫步。每次擦肩而过时浩都会和她对视一会,然后笑着打着招呼离开。
六级考完的那个下午,浩走出考场后一人独自来到操场的草地边。
从树枝间洒下的阳光,丝丝缕缕的照在他身上,浩眯着眼看云在宽大的天空寂寞无聊的浮动着,感觉就像硕大的草地上他孤单寂静的坐着一样。
突然收到她的短信,浩,考完了?我已在去H市的车上。我说过,我会在考完六级那天找他的…… 浩,我真没用,连六级的两小时也等不了,我没有去考场直接买票上车了。
其实浩早就能猜到。六级期限只是她不敢直接面对他的一点懦弱的虚拟线而已,等真的到了,这便没了实际的意义。
浩说,坚强点。记得还有别人疼你,至少我是。
眼睛朦胧里,浩看见车窗边坐着的她盯着窗外一阵发愣。窗外的景物不定的变化着,就像她即将在H市上空发生的事情一样飘忽不定。
期末考试很快就到了,她的座位上空空的。
此后大家一直联系不上她,手机号也成了空号。据她的一个最要好的朋友说,有次收到了她的电话,是从固定电话亭打来的。只甩下一句,我还在H市,我很累不想回去考试了。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的座位上,反射得人睁不开眼。就像一只惨白惨白的无底洞,吸走了座位上的一切。
新学期开学,才得知她因没参加期末考试而被学校退学了。
大家则继续自己的六级,工作或者在月光下骗得小女生一阵感动。
浩照样背上他的单肩包,提一只一千毫升的大水壶在校园里乱逛,跟熟人拼命的打招呼。大多时间还是在教室里堕落。
只有在不知情的老师的点名中大家的思维才停留在她身上片刻,而后则继续各自的无聊和空虚。
阳光下树叶还是会落,但树头也多了些春天的气息。落叶飘啊飘,似乎要飘走冬天的灰尘和记忆,但总是不免拖泥带水。
此后的某一天,浩突然收到她的来信。
浩,今天下雨,天空灰暗。总是在这样的天气里想起你。也许这就是我的宿命,习惯于在黯淡和颓废里苟且残喘。
你有感觉过孤单吗?我有时没了孤单的感觉。就像现在我已经在房间里看了一整天的雨,没说一句话。我以为我能战胜孤单。却突然发现疯狂的想念你们。原来自己已被孤单折磨得近乎麻木。
我现在在家乡的一个乡村小学教书。这里的空气清新,能时常见到花儿在院子里尽情的开,很漂亮。虽然雨后它们颓败了些,但还能在泥水里透出丝丝缕缕的清香。
这里的田野也很美丽,没有浑浊的空气,没有物质的颓靡。
我想我更适合生活在这里。
浩,也许我发生在H市上空的事对你来说是个谜。对我呢?它是黑暗的深渊,是永远的阴影。
浩,其实那天我去H市是打算乞求与他和好的。我轻易撇不下八年的感情,我幻想着他能看在我可怜的份上收留我,甚至我梦想当时就能留在H市嫁给他。
浩,说实话,我是不是很贱?
浩,你知道吗?在H市的街道上,他当众骂我贱人,发疯似的踹我。在他的房间里他拉着我的头发拖我到卫生间用冷水死劲的冲我。我甚至还总觉得他发泄完了还会搂着我抱着我心疼我,就像以前那样。
那天当我看见他搂着另一个女孩走进一家宾馆时,我却发现我连一滴泪水也没有。抬起头看见云朵在高楼间浑浊的空气里走动时,我想,我也该走了。朝着太阳的阴影里走去。
浩,我知道你待我好。但你我属于不同世界的人。你,纯洁阳光。我,忧郁颓靡。跟我在一起没有阳光灿烂的日子,永运是阴雨霏霏的时光。正因为这样,那段郁闷的日子我选择了远离你。浩,你能理解我吗?
林是个好人。在那段时光里,他暂时的安慰了我孤寂的心。我们都明白,我们都需要,那是两颗空虚颓靡的心在需要。我们也知道,那是特殊日子的需要,仅此而已。
浩,我现在很开心。可以跟一群孩子一起玩纯真的游戏,可以一人在房间里整天的发呆,还能独自一人在空旷的野外大喊大叫拼命的发泄。
浩,我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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