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啰嗦(外一篇)
◎蔡呼民
多年前,马季有个相声叫《打电话》,相声里的主人公叫“小啰嗦”,他可真够啰嗦的,占着电话打个没完没了,还说人家在后面等着打电话的人是死心眼。这当然是艺术创作,可艺术也是来源于生活的,现实生活当中这种啰嗦的人和事也还真的不少。
也是打电话,有位青年,他原本打的是市内电话,叫“热线交友”。交友交友,交个朋友,还不多说几句,啰嗦就啰嗦点有啥关系。可哪曾想,这电话出了市,不但出了市而且出了国,上了“国际漫游”,到了南美洲的维尔京群岛转了一圈再加来。这打一次得多少钱?打了多少次没说,反正月底话费单子来了,上面写着大洋六千块。一看单子,青年毛了,知道上了当受了骗,钻进“电话虫”的圈套了。早知如此,少啰嗦两句,反正是朋友嘛,也不会怪罪。
还是打电话,一女士在街上电话亭打电话,当她刚把电话卡插进话机的一瞬间,有人从背后伸出两手把她的眼睛蒙住,接着一个男中音传来:“你猜我是谁?”因为手很轻,女士以为是朋友在开玩笑,就顺势说:“你呀,听声音像×××,对不?”“不——对”对方故作调皮地拖着嗓音。女士还以为是朋友闹着玩,也假装生气地说:“你到底是谁呀?别闹了。”对方还是不急不缓地回答:“谁和你闹啊,我可没有时间!”女士这回可真的有点急了:“行了行了,别啰嗦了,快放开,不然我就要……”她的话音刚落,对方的手松开了,可当她回头看时,对方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再一摸钱包和手机,也不翼而飞了。
宋江大意,把晃盖给他的信叫闫婆惜偷去了,差点落了难;关云长大意失荆州,从此一蹶不振,最后败走麦城。打电话的女士被骗子的“啰嗦”破了财,好在身子还安然,还来得及总结教训,朋友有这么闹着玩的,可这么闹着玩的不一定都是朋友。假装闹着玩,实则行骗的事不是屡有发生吗?得当心点。
在街上,人们还常常碰到这样的情景,你正在走着,突然一个人跑到你跟前死气白赖地抓住你的手啰里啰嗦地说个没完,说他们是从那里来这办事,不巧出了车祸,老板被撞伤了,车被交警扣了,他在找自己公司在这里的一个分支机构,想借点钱给老板治伤,可就是找不到,看你老人家厚道,乐意帮人,请您给带个路,说着从旁边又窜出一个人给他帮腔,还建议那一位应出点报酬,说现在是经济社会,不能叫老人家白跑。实际上这两位是在演双簧。不管你怎么说你根本不知道他们这个分支机构在什么地方,他就是缠住你不放。如何摆脱这种纠缠,有人介绍经验说,一是捂紧自己的钱袋子,二是告诉他:“你们要找的单位我不知道,这跟前有个派出所,他们一定知道,我带你们去问问。”如果对方真是骗子,听了这话准溜之大吉,绝对不会再和你多啰嗦半句,不信,以后碰见这事你可以试试。
在人们的职业生涯中,开会是个很重要的内容,会有各种各样的会。报告会很值得一说。有许多报告会确实是很有内容,那真是集思想性、知识性、趣味性于一体,听了叫人长见识。可有些报告会还真不行。一次去听一个报告,真没意思。我是强打着精神坐在那边耗时间。旁边的一位在报告没讲多长时间就昏昏然、呼呼然了,直到中间休息他才醒来,像是睡觉睡累了也要中间休息一下似的。我开玩笑地问了一句:“累了?”他也是俩字:“有点。”刚来听一会就累了,怕不是真的。果然不待我问,他又心不在焉地补了一句:“讲的什么呀,真没意思,还不如睡觉。”报告确实没有意思,时间拉得长,内容空空洞洞,清淡如水。报告也没个主题,加之报告者口才也差点,车轱辘话滚过来滚过去,好容易讲到点新鲜的,他来个“大写意”一笔带过。那些该省去的鸡毛蒜皮的事,他又是“大写真”,把个根根茎茎、枝枝叶叶交代得没个完。听这样的报告,睡觉还算是给留了面子了,许多人早就溜号了。
报告啰嗦又没内容没人听,听了就睡觉。同样没有内容又啰嗦的文章也是没人看,看了就睡觉。几年前在一个地方学习,听一名人讲了个笑话说,你要神经衰弱睡不着觉,你什么药也别吃,就看《××日报》,保证你能睡着,如果你的病挺重,还是睡不着,你再看《××》杂志,绝对会睡着睡实,雷鸣电闪都不会惊醒的。这是讽刺当时一些报刊文章的千篇一律空洞无物啰里啰嗦令人生厌。
报告有个可听性,文章有个可读性,所谓可听性、可读性,就是听了读了叫人觉得喜欢,有意思,还想听还想读,越听越读越兴奋,像刚喝了一杯浓咖啡似的。而没有意思又啰里啰嗦的报告、文章则像一剂安眠药。
在日常生活中,我们有时也能碰到个把的啰嗦之人。有这么一位特别爱说话,又说不到点子上,说了半天,别人全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急得满头大汗,满嘴的唾沫星子。恨不得能长出八只手来给你比划,还边说边问“懂得吗?”“晓得吗?”可听者还是一吗也不吗呀!
一天,晨练回来,他在家门口碰见一位朋友又聊起来了。啰嗦个没完,一看表快到吃饭时间了,临走又来了一句:“还没吃饭吧,走,到家一块吃。”他本来就是一句客气话,可对方当真了,接过话茬:“那就不好意思啦,我还挺喜欢吃嫂子炒的菜……”这位还真的跟着来了。人进屋,什么也没有准备,怎么办?只有现汤煮现面了。吃饭时,老伴直向他瞪眼。老伴是个要面子的人,只要有客人来就要做得像样儿,不能凑合,凑合就是丢人。他也觉得不好意思,有什么办法,今天接受教训吧,以后少啰唆,免得再有这样的尴尬。
有个故事说古代郑国有个人买鞋,已经挑好了鞋却说:“我忘了带鞋的尺码。”又跑回去取,等到取回来尺码集市已经散了,于是白跑一趟。给自己买鞋,尺码不就在自己脚上吗,穿上试试不就行了,还用回去拿什么尺码,不嫌啰唆。这可能是个笑话。今天不会再听到这种买鞋的笑话,可也总有别的事也能引起人们发笑。有位老太太去菜市场买菜,菜已经挑好了,一摸包里没带秤,又放下菜赶紧跑回去取秤。其实现在的大的菜市场都比较规范,也有公平秤。可这位老太太就相信她那个弹簧秤,凡去买菜一定要带上的。这也难怪,前次买鱼,到家一称差半斤,去跟人理论吧,还得跑路,不去吧,心里总是有个事。吃一堑长一智,自此以后,凡去菜市场,她是身不离秤,秤不离身。麻烦是麻烦点,啰嗦是啰嗦点,可买回来的东西斤两上放心。
据说在外国有些事情也挺啰唆,就说一个生活小事。说有一个国家,你要不注意打个喷嚏,就得啰唆半天费好多口舌。打完喷嚏,你得赶紧说个“对不起”,周围的人回应你一个“上帝保佑你”,然后你还得接着再说个“谢谢您”,对方最后再来一句“没关系”。到此,一个喷嚏引起的这一串口舌才算平息。真够啰嗦的了,也不怕耽搁时间。据说“时间是金钱”,这话是舶来品、进口货,看来在一些外国人那里把时间这种“金钱”也没当事。
说人家啰唆,自己也啰唆,啰唆对啰嗦,半斤对八两。啰唆是一种习惯,也是一种病症。防SARS要多通风勤洗手,防啰唆用这一招不行。那该如何,本人还真啰唆不出来。不过有一点,当别人与你谈事时,你觉得对方太啰唆了,你就作出不耐烦的表情,如频频看表或抓耳挠腮等,对方也会识相就此打住。当你对别人谈事时,看到对方有此表情,你也得觉悟,赶紧结束你的啰唆。但是有个例外,就是当你或别人有了错,互相之间开展一些批评,千万别把那“逆耳”的“忠言”当成啰唆,那是要误大事的。
卖啥应该懂点啥
现在是商品社会,商品社会似乎什么都可以当成商品拿到市场去交易,至少有些商家是这样认为的,也是这样动作的。不信吧?请看:
上海有的商家赫然把当年日本侵略者的军舰模型“大和号”、“武藏号”、“永和号”等摆在柜台上销售,而且还把标有“永和”商标的电动航模制成系列;成都一食品厂生产的小包装食品袋中竟然配装有塑料的日本军旗军刀;有一家服装杂志把穿着印有日本军国主义海军旗T恤衫的演艺明星照片刊在首页;有的厂家在当地媒体上作产品广告,竟有这样的广告词:“9.18是个开心的日子”。这叫什么话嘛!照这么说“7.7”卢沟桥事变、“8.13”上海事变,甚至南京大屠杀是不是也成了开心的日子?
长期以来,日本的一些领导人,尤其是右翼势力,都不承认日本对中国的侵略,拒不向中国人民和亚洲人民道歉、谢罪,还胡言乱语地把侵略说成是“进入”,说南京大屠杀是“虚构”是“谎言”。日本首相屡屡参拜供奉着战犯的靖国神社,篡改历史教科书等等。日本的这些人,这样说这样做,是由他们的军国主义本质所决定的,他们是一群“丑陋的日本人”。然而,我们的一些商家为了一点商业利益,不惜辱没民族,说的和做的在客观上起的是“助纣为虐”的作用。
在兜售日本军国主义的旧古董时,一些商家也没忘了帝国主义的祖师爷英国。英国发动侵略战争的军舰如“硫磺号”、“伊里京号”的模型也大大方方地摆上了销售柜台,像是给这些商家做广告,有人撰写文章说:“鸦片战争一声炮响,给中国送来了现代文明”,“只有当殖民地三百年,才能实现现代化”。鸦片战争给中国带来的是什么现代文明?不知道当三百年殖民地能不能实现现代化,人们只知道当了一百多年的殖民地半殖民地,中国是越来越贫穷越来越落后,这可是铁的事实!
上海某房地产商为推销在法租界原址上的楼盘,打出的广告宣传说:“这里仍然保持着法租界昔日的风情”。人们都知道,“租界”是外国列强在中国土地上建立的国中之国,在“租界”里的洋人可以耀武扬威,为所欲为,中国人在那里的地位可以说是殖民地的殖民地。上海外滩公园门口曾挂过:“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租界”里华人倒可以进去,然而那地位那处境比狗好不了哪去,甚至还不如洋人的狗。这也许就是“租界”的风情吧。再说,有的“租界”的巡捕房与国民党特务勾结,利用他们的特殊地位,逮捕、押解革命志士。邓演达不就是在法租界被捕押解到南京被蒋介石杀害的吗?
现在名人吃香,一些商家利用名人效应开创商机,这本无可厚非。但需要小心,不然一抬腿就上了歪道。名人看样子也分两类,一类是好的出了名,一类是坏的出了名,这两类都有“名人效应”。一些人往往在猎奇心理的驱使下偏爱后者。刘文彩这个人,老一点的人还能记得吧。他是四川的一个大地主,看过泥塑“收租院”就知道他不仅是一个地主,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恶霸。然而,随着改革开放,经济搞活,刘文彩也被搞“活”了,不仅活了,而且还“红”了。四川省大邑县刘文彩家乡一些商家争相发挥“名人”效应,以“庄园”、“刘文彩享用”、“小老婆爱吃”、“地主家酒”、“刘文彩爱吃的红豆腐”为招牌或菜名的店铺随处可见。大邑县以“文彩”申请商标的商家就有四五家。有一青年在大邑县参观时竟然说:“我们是来学习刘大叔(刘文彩)发家致富的经验的。”这话听了叫人啼笑皆非。这位年轻轻的也犯糊涂,他“刘大叔”发家致富的经验是六十年前剥削压榨农民的经验,他能学来吗?
商家打着老地主的招牌能否赚钱不得而知,刘文彩这个名字借着这些商家的炒作可是真的要重新风光一下子了。
北京的商家在猎奇上也是不甘落后的。有家烤鸭店在霓虹灯广告上就打出了“威虎山土匪鸡”的招牌。真有这种鸡吗?这种鸡真的好吃吗?不知道。“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一下,这种“土匪鸡”恐怕也是在“智取威虎山”电影里看来的。管不了那许多,先把牌子打出来再说,这也是现在一些商家的惯常作法。这里得提个醒,到这儿来下馆子你得有精神准备,或许在你吃兴正浓时,杨子荣的英灵会从天而降,在你的头上再演一场大战座山雕鬼魂的“会师百鸡宴”,到时别吓着你!
真的,卖啥也应该懂点啥,别把反的当正的,别把臭的当香的。该扬名的要大扬其名,不该扬名的要就此打住吧。
小事上可以来点板桥先生的“难得糊涂”,大事上可不能,大事上得记住老人家送给叶老帅的一句话:“诸葛一生惟谨慎,吕端大事不糊涂。”大事上不糊涂,一切官民人等均要如此,商家也概莫能外。
赚钱是重要的,然而还有比赚钱更重要的,那就是中国人的人格和尊严。
(原载团结出版社《说长道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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