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椅子、一个牛奶杯、一张报纸、一个气球,他走上徐汇区的某一街头,以六套貌似简单而又令人惊艳的戏法,为处于疫情中的市民增添一些小惊喜。马路也可以是他的舞台,法国梧桐就是他的忠实观众!他就是年逾古稀的海派魔术师周良铁,他的舞台如此宽广。
疫情下的马路是他的舞台
疫情期间这场特别演出的初衷是什么?周良铁说,抗疫期间,他居住的社区秩序良好,自由活动范围比较大。小区外的马路相对宽敞,车辆行人较少,他的一位小青年邻居就建议他做一个抗疫街头表演。他感到很有意思,就开始着手实践这个创意。为了配合抗疫主题,周良铁特别选择了几套相对简洁的节目,道具也不多,时间基本控制在10分钟以内。然而,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道具,在这位海派魔术师的手中却变换出了各种花样。
一会儿气球里爆出了一瓶老黄酒,一会儿新鲜的牛奶又消失在报纸中,小区的保安和几位邻居看得入迷。在周良铁表演时,骑着电动车路过的快递小哥也被吸引住了,停在马路边欣赏起了这场特别的演出。
在周良铁看来,文艺就是在大家休闲的时候,或者是有空当的时候,给大家一个惊喜,特别是魔术,使大家在神奇的变幻中感受愉悦,这就是魔术的魅力和价值。
此次,在如此安静的上海马路上表演,周良铁感叹,是自己从事魔术生涯以来从未有过的特殊体验,很有意义。“抗疫期间,通过简单的魔术表演,让人家看一看,感受艺术的温暖,传递抗疫的信心。”周良铁说。
杂技、魔术都是他的舞台
周良铁出生于杂技世家。母亲6岁时就进了蒋家班学艺,她的干爹是蒋家班班主蒋九如,是一位身怀绝技的民间艺人。周良铁的大舅舅甄毓卿是上海杂技团的演员。周良铁的杂技之梦萌生于他的童年时代。在干爹的传授下,周良铁的母亲6岁就登台演出了,后来母亲结婚成家,离开了演艺圈,但是她的心始终没有离开过蒋家班,没有离开过杂技。母亲常常对他说起当年学艺的情景。母亲对杂技的热爱深深地影响了周良铁。那时候,他经常跟着他的大舅舅甄毓卿去看杂技表演,精彩的演出让他着迷,也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母亲,并感到做一个杂技演员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情。周良铁在上海的马路上表演
11岁时,周良铁进了上海杂技团学馆学艺。杂技有“文活儿”和“武活儿”之分,他进了学馆开始学的是“顶功”等基本功,这是“武活儿”。后来,表演《小武术》《顶碗》《钢叉》等,也是“武活儿”。周良铁在上海杂技团学馆学习了6年,可以分为两个阶段。“前三年,在大师们的带教下,我侧重练的是基本功。从那时开始,我立下志向,万事开头难,杂技也一样,一定要将基础打得扎实一点,将基本功练得好一点。这前三年的基本功训练很苦,我那时还是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心里一直默默记着,自己是因为热爱它才主动要求来参加训练的。我出生在杂技世家,不能技不如别人,所以我没有因为训练很苦而哭过一次鼻子,更没有过打退堂鼓的念头,而是一步一步往前走,一直坚持了下来。”
除了杂技,他从小还很喜欢魔术,经常看邓文庆、莫非仙的演出。考进上海杂技团学馆后,他有了机会和他们近距离接触。“我经常去他们的魔术间,他们也不回避我,对我不保密。后来,团里要培养魔术表演的接班人,我顺理成章地成了他们的培养对象,开始由‘武活儿’转向‘文活儿’了。但是,我仍然是一名杂技演员。”
山药不同生长期对水分要求不同,发芽期需足够的底墒,保证正常出苗;山药块茎形成期,尤其是8月份的大生长期不能缺水,内部营养物质的积累多要水分的充足供应,但切忌漫灌或长期积水,否则山药极易腐烂。除了在播种时浇施好粪水补充山药发芽和苗期水份外,还要在7、8月间如遇干旱应适当浇水1-2次。
无论是从事杂技还是魔术,在周良铁看来,专一是表演的基石。“我的杂技生涯,贯穿了一根主线,那就是追求,追求,还是追求。直到今天,我仍然记得老师对我的要求。跟头老师王信志要求我,‘地蹦子’(跟头)要掌握‘挑腰’‘耿头’‘打腿’这三个‘要领’;翻‘单蛮子’(跟头)要‘吊腰’‘蹬腿’‘抡腿’三结合;端龙头把(即‘团身后空翻’的一种基本训练方法)时要‘提气’‘耿头’‘抱腿’,跟腿不能‘挂龙’(‘挂龙’,指翻跟头过程中的一个非常不好的毛病)。舞蹈老师赵美芳也要求我们,一定要勤记录,坚持做业务笔记。‘文革’期间,阻力重重,我和蒋正平、吴慧珍、潘素兰、钱忠发等人坚持苦练基本功。我拜莫非仙为师后,更是不忘练习手法魔术。”
央视春晚是他的舞台
几十年的舞台生涯中,周良铁纳百家之长,举各派之要,形成了具有地域特色的海派魔术风格。2010年6月,他被授予上海市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海派魔术代表性传承人”称号。在魔术创作中,周良铁非常注重创新。1986年春天,他在团长朱德康从俄罗斯带回的魔术《换衣术》节目录像中得到启发,决心要创作一个有中国特色的“换衣术”。新节目贵在构思,他将节目形式创新为“男女约会”情景:男的追求女友,要把她变得更加美丽可爱!一个世界共通的主题贯穿了节目的魂!1987年上半年他受命访美巡演,他只好在出访美国前,把新魔术的创作理念和初步构思告诉了徒弟双胞胎姐妹王月双、王月莲,请她们在他访美期间先摸索起来。没想到她们很快将魔术《换衣术》的机关和制法基本排摸清楚,而且用业余时间将新魔术的小样制作出来了。周良铁非常高兴,拿出他在日本购买的既亮丽又有质感的当时国内很难觅得的服装材料,开始制作第一个创作节目《魔术师的约会》。这个节目前后花了近三年时间终于搬上舞台。这个节目演出后,获得了观众的欢迎,也获得了很多奖项,如全国杂技比赛银狮奖、1994年武汉国际马戏比赛优秀表演奖,还参加了1994年在日本横滨举办的第十九届世界魔术大会(FISM)、1995年德国“魔术之手”世界魔术大会、1997年日本米子魔术大会的嘉宾演出,是中国魔术率先登上世界魔术舞台的代表作之一。“观众喜欢它,我想是因为它表达了一种真情,也就是表达了男女之间的纯爱之情。魔术既然是一种魔幻之术,这个节目的表现手法当然应该是虚虚实实,虚实相间的。对于道具选择,我们尽量选择与男女‘约会’有关的东西,如可乐瓶、鸡等。此外,还有用头巾变出来的一杯酒、用雪茄变出来的一朵花儿。如此这般,‘约会’的内容也就更加具体化,更加真实化,更加生活化了。魔术看上去离奇,但它反映的是现实生活和人们对社会进步、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周良铁魔术《变脸》剧照
周良铁《百鸟朝凤》表演照
1999年周良铁创作的《变鸟》斩获第五届全国杂技比赛金狮奖,还被评为2002年央视春晚最受欢迎节目二等奖。2002年春晚的魔术节目《百鸟朝凤》是周良铁花了八九年时间创作的节目。他创作前就暗下决心:这个节目场面一定要大,不能是小打小闹;鸟的品种也不能太局限,不能只是些方便操作的斑鸠、鸽子,还要有讨人喜欢的喜鹊、孔雀、金刚鹦鹉,而且动作也不能重复。
众所周知,养鸟容易驯鸟难。“我每天花八个小时驯鸟,鸟站在双手上,不仅累,而且脏,每天满手满袖子都是鸟屎。”然而,更令周良铁头疼的是那两只极有个性的金刚鹦鹉,特别凶猛,经常闹情绪,周良铁吃了不少苦头。
金刚鹦鹉对陌生人很敏感,一碰就飞,甚至咬。“老虎咬人之前眼睛发绿,眼睛发直,看得出来。鹦鹉没表情,它老是这个脸,但是说咬就咬,而且记仇,你一还手它就永远记住你。”“任性”的鹦鹉也会直接在台上发飙,周良铁手上的血有时甚至沾得到处都是,整个道具上全是血。周良铁回忆起这些“血的历史”,无奈地说:“我是驯它的人,所以只能任它咬。”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周良铁逐渐用耐心感化了这两只金刚鹦鹉,它们也渐渐学会与人亲近,成为周良铁在舞台上的得力助手,完成了一场又一场精彩演出。
古典戏法的技术革新是他舞台
除了不断创作优秀的作品,多年来,周良铁还致力于将那些不被重视的魔术非遗作品重新搬上舞台。“很多古代的魔术,现在江湖上越传越糊涂,不少都被淹没了。也有的魔术是因为继承者不争气,没有把师父当时叱咤江湖的真本事学到手,而断了传承。”周良铁说,这些古代魔术都是前辈留给我们的宝贵遗产,它们之所以能够流行一时一定有其流行的道理,如果后人演不出效果,那多半是后人没有演好。为了抢救已经消失或者濒临消失的魔术,周良铁到处学艺,向老艺术家请教,博采众长。他还不忘从古书上寻找蛛丝马迹。“有一个经典魔术叫《仙人脱衣》,可能现在很多年轻人都没有听过。我年轻的时候,很多江湖艺人还在演这套节目。后来,我在唐再丰的《鹅幻汇编》中找到了这套东西,便拿来为我所用了。”
在手法上进行创新的成功案例之一,当属《变脸》。在传统的川剧、京剧中,“变脸”的招数都是“一招鲜”,表演者很保守,自己的“看家本领”从不外泄。这就给当时“零经验”的周良铁带来了很大的困惑。“当时的魔术,以演员表演一些经典的老段子为主,这在全国魔术界早已司空见惯,而且表现形式也太过传统,给观众了无新意的感觉。因此,我们跃跃欲试,想搞点新的东西,比如三人魔术。我们打攻坚战,创作了既区别戏剧形式,又不同于四川变脸‘门子’的新的魔术节目《变脸》。”他回忆说,“那时我只能摸索着前进,虽然经历过一次又一次失败,但是一旦停下脚步就意味着前功尽弃。”经过四年多的钻研和努力,周良铁创造了与川剧、京剧截然不同的变脸新方法——“飞脸法”,将不一样的《变脸》搬上了魔术舞台,在全国魔术比赛和首届上海魔术比赛中均获得金奖。
中小学、老年大学是他的舞台
更让人感动的是,无论是在职时,还是退休后,周良铁都没有停下前进的步伐。多年来,他一直在上海的中小学、老年大学公益传授魔术课程。他既是魔术的教授者,亦是魔术的传播者。他说:“只要有人想学,我就将魔术的魅力传授于他”。1998年,周良铁获颁首届上海市德艺双馨文艺家称号。周良铁家住在复兴中路,每次去虹口区第六中心小学教课,骑自行车都要花上四五十分钟。十多年来,他就是这样骑着一辆“老坦克”,在爱心公益和传播魔术的路上风雨无阻。
周良铁上课非常有仪式感,换上一身魔术的行头,顿时起了表演范儿。因为在他看来,“魔术其实是一种表演艺术,要表演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对于教授魔术课,他只谦虚地说自己起到引导和中介的作用,“现在魔术道具自己也能批量去采购,但说到底道具都是死的,表演是活的。所以我就是在这中间起到中介作用,使他们的道具活起来,这样也就起到了传承的作用”。
下午学生们下课后,背着书包纷纷欢快地奔进教室,拿出魔术道具不停比画着,等待着上他们喜欢的魔术课。周良铁教学生,特别和蔼可亲,皆是循循善诱的教导。平日里让这群孩子安静下来上课可是要扯开嗓子的,而周老师全然是用魔术的魅力吸引小朋友们聚精会神地学习。
“表演要加上气息”“来,笑起来”,周良铁边说边示范,譬如怎么个抓法,他讲解道:“抓是魔术动作,指、抓、放”。在一招一式中,在反复训练中,让小朋友们掌握魔术的技巧,体会魔术的魅力。
周良铁认为,魔术要普及、要传承,就需要我们去传播、去教授。喜欢这门艺术的人越多,这门艺术就越有前途。传承是必要的工作,因为魔术是一种小众艺术。它之所以被人们欢迎,是因为它的神秘性、保密性。你不传播,大家未必都知道。
周良铁老年大学授课已有四年光景,去小学教魔术大概有十年。之前是在童园实验小学,近四五年才转移到虹口区第六中心小学进行教学。据他介绍,第六中心小学本身就有魔术情结,而且学校有专门存放魔术道具的小仓库,道具比较齐全。
周良铁给孩子们上魔术课
他笑着说:“正好是有这么一个喜欢魔术的学校,而我正好想要传播魔术,于是就一拍即合了,我们的合作是比较愉快的。能在一个学校坚持那么多年,是缘于学校和同学的共同愿望,如果说有什么成绩,那是对神秘魔术共同的热爱之合力才取得的成功。”一批一批的学生在周良铁的教导下毕业了,很多学生获得魔术类奖项,还有学生在学成后继续将魔术传播给更多人,这令周良铁感到很欣慰。
除了教小朋友,周良铁还会定期去老年大学教老朋友。“我觉得传播魔术使这些老人的业余生活多了一些乐趣。四年里我在老年大学教了近百套魔术。学生们很认真,写笔记非常详细。”
周良铁就是这么一位成天心里记挂着魔术、为推动魔术的传承发展不遗余力的人,因而,他的舞台比别人更宽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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