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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子里的上海人

时间:2023/11/9 作者: 上海采风月刊 热度: 13063
■童自荣

  我生在上海长在上海。近八十年了,一直生活在上海(大概也会在此地终老),可称是个地地道道的上海人。尽管我自忖还不典型,上海人的缺点我都有,而上海人的长处我很欠缺,比方那份聪明、精明,当然我是以自己是个上海人而自豪的。

  这年头都强调与众不同,强调个性,而上海恰恰是一个极有特色、太有特色之地,无法替代。对于身为上海人这个角色,我本习以为常。这回疫情之中,东想西想的,忽然就有了一份冲动,想要思考一下,上海人到底魅力何在,为何能如此与众不同,想进行一番深入的探讨。可惜我本人才疏学浅,不擅写文章,而要把上海人写得准确生动、入木三分,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没有本事写,也只能期待有哪一位上海人重重地落笔,写下的文字能让我们心服口服,说一句:“就是它了!”

  我说一下点滴感受,恕我有点胡说八道,但却是实实在在的感受,放在大家面前的一些想法,只是作为抛出来引玉的一块小小的砖头而已。

  首先恕我坦言,现在的所谓上海人,外地来沪找工作的朋友,实在离真正的上海人、骨子里的上海人,还有很大差距的(这跟他有无才能、是否勤奋无关)。上海男人骨子里的那些东西,他们是很难学到手的;而上海女人那一份独特的优雅和精致,有时还令北方、南方的女孩子很难成为地道的上海女人。也因此,你看《少林寺》中觉远和尚李连杰,还有来自湖南的名作曲家谭盾,最终都热衷于找一个上海女人为妻,恐怕并非偶然。

  那么,若问我心目中最有代表性的上海人是谁?我又可坦言,起码有这样几位:陈叙一先生(上译厂掌门人、翻译、导演家),木心(神奇的大作家、大能人),还有陈逸飞(作品可流芳百世的大画家)以及陈钢先生(作曲家,和何占豪合作作曲的《梁祝》蜚声世界,至今无人可以超越)。

  想从前,三十年配音生涯,上海人三个字是完全在排斥范围之内的。那时候,不成文规定,在厂里上班,不准许说上海话。这倒也对,动不动就亮出上海话,必然干扰普通话的纯正,而所有上海籍的演员(主要都是中青年演员)对此也都习惯了。这几年,一部《繁花》把我们都触动了,连香港大导演王家卫也被吸引,不惜花费6年时间打磨一个像样的剧本。王导掌控的最终成品,永远是个谜,不到公映你绝难想象。顺便提一下,这回居然连我这个一向躲在幕后搞配音的,也被邀去试镜,便可见一斑。

  因为不太说上海话,我在家里也不多话,多半是在背台词,用的也是普通话,如此一来,讲上海话便怪怪的不太流利,于是一张口,人便笑我像唱沪剧,我亦很无奈。我现在很想用上海话来塑造角色(当然不能忘乎所以,冲击了我的普通话)。其实退休之前曾有过一个配音机会,一部描述耶稣故事的外国影片,拉到我们厂里,要求全部要用上海话来配音。于是,几个前辈演员尚华、于鼎他们便好不纳闷,居然会有这么一天,译制厂完全用不着他们。这个特殊经历想想也蛮搞笑的,片子里的老外演员居然都说起了纯正的上海闲话。可惜,此片是特别为东南亚一带制作,上海未曾播放。

  有人曾突发奇想,让“佐罗”这个形象,用上海话来配,效果会否很特别?哪怕作为一个娱乐节目上舞台朗诵?我付之一笑,无非挺滑稽的吧。但我主观上自然是不大赞成这样的举措,我尊重“佐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敬可佩,不可随意用作娱乐。总之,变味了,不妥,不妥也!

  父亲在我怀里死去。在以往的采访中我很少提及。那一天,就是那一天,我记得很清楚,我的工作安排是,厂里要我们几个人去故事片厂帮忙配点音,而要配的正是国产片《青春万岁》。我太大意了,以为会像往常那样“早出晚归”,于是放下我的父亲,赶紧骑车去录音了。那真是一个命,一直主治我父亲病的大夫出差离开了上海,而那帮实习生束手无策,未采用对我父亲最有针对性的那种药。结果,抢救失败,父亲未留下任何一句遗言,就……这是一个小例子,多少可看出上海人的工作态度,那时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上海男人都能做到。一句话,把工作做好就是了!

  我是否够啰唆的?再提一个事吧,和上海有关的事。其实这件事还只是一个构想,只是一个故事大纲、梗概,先在这里和读者朋友们分享一下吧。

  一个犹太小女生通过她的旁白,讲述了她犹太奶奶的恋爱故事——《我奶奶的上海之恋》。她的奶奶和她父亲,犹太父女两人,到处碰壁之后,终于逃难到不需签证的上海虹口区,邂逅一位酱油店小开,展开了一段难忘的初恋历程。这小开是医学院一年级学生,而她的奶奶年轻那会儿已是奥地利极具天赋的小提琴演奏家。一年多时间,他们两个同甘共苦,相互帮助,一起上街卖艺,一起抵抗小日本鬼子的侵扰。全剧充斥英语、上海闲话,还有上海普通话。奶奶的初恋终因男孩是三房合一子而致失败。然多少年后,奶奶——美国一乐团的首席小提琴,又在学中文的孙女牵线下,趁赴上海演出之机,与老小开重逢……这个剧本,哪怕是做成音乐剧,我想象中亦是很动人很有趣的,尤其是充满上海味道。犹太民族是少数民族,我亦是穆斯林,难怪我脑中一直在萦绕着这个生活中完全可能发生的故事。

  我已不年轻,想主动地做一些事,这只是其中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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