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正文

诗词 散文 小说 杂文 校园 文苑 历史 人物 人生 生活 幽默 美文 资源中心小说阅读归一云思

“春光”何止“半纸”——管氏父女书写上海流金岁月

时间:2023/11/9 作者: 上海采风月刊 热度: 15985
文/马信芳

  “春光”何止“半纸”
——管氏父女书写上海流金岁月

  文/马信芳

  

  烈日当空,梧桐掩映,芳香拂面。7月22日下午,上海思南路与复兴中路交界处的思南公馆里暑意未散,一场别开生面的淮剧与文学交流会——从郁达夫小说到人文新淮剧《半纸春光》在这里举行。

  “欲持一瓢酒,风尘愁叠愁。浮云一别后,月照画孤舟。犹忆欢情旧,半纸春光透……”淮剧《半纸春光》以上海为背景,还原老弄堂生活。在编剧管燕草看来,上海淮剧团就要创作与上海这座城市的历史和平民百姓的生活紧密相连的作品。可喜的是,她推出人文新淮剧的初心,已成现实。

  众所周知,思南公馆的思南读书会素来“以文会友”,每周以文学作品赏析传播为主要方向,搭建起一个文学交流的平台。而此次,上海淮剧团带着《半纸春光》来这里与观众见面。这是淮剧首度走进思南公馆,也该馆首次接触戏曲作品,而充满着人文气息的《半纸春光》,也让不少文学迷被“圈粉”。

  当我见着年轻的管燕草,这位已是国家一级编剧、上海淮剧团副团长时,为她的才能和勇气而赞叹。淮剧《半纸春光》取材于郁达夫名作《春风沉醉的晚上》和《薄奠》。燕草将两部风格迥异的作品巧妙地捏在一起,既保留了《春风沉醉的晚上》中的情愫,也并没有丢失《薄奠》中的悲愤,小说在舞台上得到了精到的演绎。戏剧文学性和文学戏剧性调拨得如此得意,该为这位年轻编剧点上一个大大的赞!

  “马老师,我知道你!”燕草直言,我不由一愣,“你和我爸是多年的朋友……”燕草的父亲管新生,是我20多年的老朋友。虽然过去没当面见过燕草,但对老朋友的女儿、特别是位新生代的作家,我还是留意和关注的。应燕草的邀请,不日,我来到了位于大杨浦上的寓所。与老朋友和其女儿的交流,真让我大大吃惊。我才知道,在近20年中,父女俩在文学和文艺这块沃土上耕耘,为书写上海的旧时历史与现代辉煌交错的流金岁月,已近洋洋洒洒千万字之巨。

《心灵的眼睛》——管燕草的文学之路

燕草是幸运的,她出生在改革开放之际。更幸福的是,摊上了一个小说家的父亲。从记事起,她每每深夜从梦中醒来,总会发现在那陈旧书桌前父亲还在“爬格子”。燕草清楚地记得,从小在听读《卖火柴的小女孩》《白雪公主》《小红帽》等安徒生童话、格林童话的同时,《三毛流浪记》《神笔马良》等中华文化故事瑰宝也进入了她的脑海。特别的是,父亲不是读讲而已,更要女儿重新复述。不久,他对女儿提出新要求——自己编故事。燕草回忆说,后来她走上创作道路,这与当年父亲的“播种”不无关系。

  那年暑假,上海《青年报》登出“华东六省一市作文比赛”征稿启事,命题为《用我们的眼睛看》。原本就喜欢写作的燕草决定参加。父亲要女儿一定要拿出让人眼睛一亮的习作。黄浦江上“杨浦大桥”一桥飞架,燕草已经几番登临参观。生活的累积,触发了她的创作灵感。她在文本中这样叙述,那天乘坐参观车上了杨浦大桥,坐在“我”身旁的一位戴着墨镜的长者,激动地一路向“我”介绍,从昔日的棚户区、破落的宁国路码头,到崭新的居民小区和壮丽的斜拉索桥;从被称为“下只角”的大杨浦,到百年工厂百年高校百年市政。下车参观时,长者从随身包里取出一根“斯迪克”,一拉一伸却是红蓝相间的“引路棒”。啊,这位能如数家珍地说出改革带来巨大变化的,竟然是盲人!燕草写下了《心灵的眼睛》,以独特的视角精妙的构思,得到了评委们一致好评,摘下了一等奖的桂冠。

  自此,小燕草一发不可收。《青年报》全力扶持,“红花”副刊成了她的写作园地。高二时,《青年报》以整版篇幅刊登了她的习作《永远的同桌》。管新生知道百花文艺出版社旗下的《散文·海外版》专门转载国内外报刊发表的优秀作品,决定“毛遂自荐”,花了8分邮票将燕草的习作寄往了天津。也是慧眼识珠,《散文·海外版》转载了。散发着青春文学的扑鼻香气,让百花文艺出版社的编辑闻风而动,1999年,燕草高三,接到了出版社撰写小说的邀请。

  燕草奋斗了近一年,完成了17万字的长篇小说《一个高三女生的日记》。小说很快出版。这是她的长篇处女作,发行量高达十数万册,一时间引来大量的粉丝。诚如著名作家叶辛在为其作序《有个女孩名叫燕草》中这样写道:

  读着这本书,你会觉得一个高三的女孩在向你敞开心扉,倾诉着她的感情,她的心声。读着这本书,你会觉得正处花季的孩子们同样有着丰富的内心世界,同样有着敏感的有时又很脆弱的心灵……愿管燕草沐浴着文学的阳光雨露,在生活的大海洋里充分地感受人生,写出更加扎实优秀的作品来。我们期待着。

  燕草的小说反映了当今学生的想法和进取,而其更大的作用是对“日记体小说”这一文学样式的推动。一时间,《一个初三女生的日记》《一个高三男生的日记》等等“追风之作”在中国北方成为畅销。

  近十年来,她先后出版了《上网去,下载一个情人》《38℃情感的滋味是什么》《我被帅哥撞了一下腰》《浪漫像仔裤一样飘扬》《偷窥男女的双重自白》等13部长篇小说,以及电影《青梅》、电视剧《南下》(40集)等。

  2001年,她加入了上海市作家协会。2003年,被中国作家协会吸收为会员。她以23岁和25岁的年龄段,成为当时这两个协会的最年轻会员。

人文新淮剧——架起文学与戏曲的桥梁

管燕草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戏文系。2001年,临近毕业,作为班长的她带着几位同学选择去有实践工作经验的剧团实习,来到了鲜有人选择的上海淮剧团。通过实习,她不仅对进入上海已百年的淮剧有了新认识,更对淮剧偏好起来。团长不由得试问她有没有来淮剧团的打算?燕草倒也干脆,说愿意。团长向她透露,团里正好有老编剧退休,有个编制。但按规矩,“见面礼”是写个淮剧剧本。拿剧本作为敲门砖,对已经创作了影视剧本的燕草来说不是难事。果然,仅两三个月,便拿出了淮剧本《生死门》。剧团和上级部门一致通过了对燕草的录用。

  作为编剧,按上海淮剧团当时的规定,每星期只须参加一次创作会议,其余时间均可自由支配。这使管燕草有足够的时间可用来采风和下生活,创作更好更多的剧本。进团16年来,管燕草创作并上演的舞台剧有《半纸春光》《大洪流》《孔乙己》《婚姻开笑差》《忠烈门》《撼动生命》《心的守望》《火焰山之故地重游》等达10余部。多部作品荣获省部级和国家奖项。面对作品和荣誉,管燕草并不满足。因为她知道,淮剧要发展,就要与上海这座城市的历史、普通百姓的生活紧密相连。淮剧要有新舞台,要培养新观众,否则作为地方戏的传承和发展就是句空话。

  管燕草说,她对淮剧始终有一个遗憾,就是除却古装戏外,竟然没有一部渗透着人文积淀的现代戏,更没有一部表现上海弄堂生活的淮剧。

  当然燕草知道,淮剧是比较接近社会底层的,在审美艺术上借助传统的苦戏题材来宣泄观众心中忧懑和悲愤,同时又通过铿锵的唱腔表达下层民众的抗争之心。这一传统被长期保留下来,形成淮剧在海派文化格局中独树一帜的艺术风格。改革开放后,随着都市人口的流动与发展,淮剧观众的职业身份、知识结构都发生了很大变化,在艺术需求上有了很大的提升。所以,如何对淮剧艺术作进一步新的开拓,这是摆在她面前的课题。于是开创人文新淮剧的初心在这位年轻编剧的心头一点点升腾。不容说,所谓新,是对于淮剧风格、样式,甚至于题材上的一次大胆开拓和突破。

  

  淮剧《半纸春光》剧照

  是两个情结让她选择了本土作家,选择了郁达夫。管燕草说,一是我的童年是在上海老弄堂长大的,我对上海的弄堂文化一直有着深深的眷恋,我觉得上海的淮剧有义务写上海的弄堂,我还有个工人情结,郁达夫先生的小说《春风沉醉的晚上》与《薄奠》这两本小说触动了我,他从一个小知识分子的角度写了那样一群底层劳动者、那一群贫民。

  可要将郁氏作品搬上舞台,谈何容易。其一,郁达夫的小说擅长抒情,抒发的是个人的感伤、沉沦之情;擅长描写心理冲突而缺少动作性,几乎没有戏剧冲突。这两个特点与中国传统戏曲的表演特点正好相反。其二,在多元海派戏曲的艺术架构中,人们似乎已经习惯性地认同了各剧种长期形成的主要艺术倾向和主体风格,如昆剧的雅致,京剧的辉煌,越剧的缠绵,沪剧的通俗,滑稽戏的谐谑,而淮剧,则以粗犷雄风为审美特点。所以,要把郁达夫的缠绵搬上淮剧舞台,似乎是难上加难。但燕草接受了挑战,通过一度、二度,包括导演表演音乐舞美灯光等等的共同努力,终于完成了这一部作品。

  《半纸春光》自2016年11月首演至今已经在上海、江苏等地演出多场,反响强烈,获得了广大观众和专家的认可和肯定。

  中国戏剧家协会副主席、剧作家罗怀臻说,当年也是一群和管燕草一样年轻的戏剧人,搞出了《金龙与蜉蝣》。所以上海淮剧团确实是给人进入到一个新阶段的感觉,我们毕竟走进了上海,不可能再回到苏北,而且苏北也在大踏步地迈进,我们更大的责任是要引领,和这个时代同行。文艺理论家、上海作家协会副主席陈思和称赞“淮剧向以金戈铁马大江东去为传统,而《半纸春光》却携带着浓浓书卷气走出了传统,别开生面,让流浪知识分子、烟厂女工、黄包车夫等城市贫民在淮剧舞台上展开一部有情有义的新式都市剧”,“上海淮剧团把郁达夫的作品搬上舞台展示新海派的风采,不仅填补了淮剧与‘五四’新文学之间的关系,也是把自身与海派文化建设更加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尤为可喜的是,管燕草告诉我:她的人文新淮剧有三部曲——除《半纸春光》外,另两部为《孔乙己》《蒲松龄》。《孔乙己》囊括了“中国·盐都首届全国小剧场艺术荟萃”之“田汉戏剧奖”、2016年度最佳小剧场剧目等大奖,不日将赴北京香港等地展演。《蒲松龄》剧本已完成,正在继续修改中。她很有信心,随着这三部曲的推出和实践,对形成人文新淮剧将是个推动,把淮剧传统中缠绵柔情的因素重新发扬,形成新淮剧的多元丰富的追求,来满足都市青年观众的现代趣味。她表示,《半纸春光》在近期赴京演出以后,还会做巡演版,也会到大学里去演出,会更加走近青年观众。

工人小说家——“我珍惜这个称号”

管新生,共和国同龄人。这次又见新生,毋庸讳言,头上又添白发,人也消瘦了——或许,是文学这个大美人令其“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不过,开朗的他依然生气勃勃,嗓音洪亮,丹田气十足。

  记得他曾对我说过:“我有工人情结。这情结已经浓得化不开。”作为中国作协会员、杨浦区作协副主席、《杨树浦文艺》常务副主编已有七百多万字的作品发表出版,但他依然说,当年上海市总工会命名我为“上海工人小说家”,我十分珍惜自己的羽毛。

  管新生是66届初中生, 1968年毕业分配进上海铝材厂,进了熔铸车间做一名炉前工。他在炉火奔涌的熔炉前踏烟蹈浪十三载,成了“炉前被烤焦的一个音符”。后来调往厂教育科开始了为工人恶补初中文凭高中文凭的粉笔生涯,再后来又去了与工人接触面更为广泛的厂工会……他至今不忘上海市作家协会的支持,自1991年起帮他给单位请了无时限的创作假,直至退休。所以他说,我的青年时代壮年岁月中年年华——人生最青春最美丽的时光都是在工厂里度过的,无论欢乐无论忧伤无论甜蜜无论痛苦无论流汗无论流泪,全部是和我的班组我的轧机我的铸件一同承受一同担当一同欢呼一同哭泣,可以说,工厂的每一次律动都紧紧牵引着我的心跳我的呼吸……

  是沸腾的工厂生活让他拿起笔。1971年10月10日,一篇反映工人班组之间劳动竞赛的小说《竞赛》发表在《解放日报》副刊上。这是他的处女作,虽只有1500字,却让他欣喜万分,自此进入了他的写作年代。

  

  1970年代,管新生在上海铝材厂炉子间当工人

  1984年,第一部中篇小说《生活的长河》在山东《柳泉》文学杂志上发表,并获得中华全国总工会“自学成材奖”。由此,他被调到教育科当老师。管新生是幸运的,他遇上了好领导,厂里的一二三把手——厂长、党委书记、工会主席,都是文学爱好者,不仅批准了上海市作协给他的创作假,而且继续支付“离岗”工资,唯一的要求是,厂里每月一期的厂报出版还得由他负责。

  2000年,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了他的第一部工人题材的长篇小说《兄弟时代》,长达20万字,但他却觉得意犹未尽,觉得没有写好、写尽工人工厂的故事。

  也就在这个时候,《劳动报》上的一篇报道,深深地刺痛了他。

  上海曾是工人作家的摇篮,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以胡万春、费礼文、唐克新、陆俊超等为代表的一批工人作家,用自己喜爱的文学体裁记录和描绘上海的工业建设和城市发展。在这风云际会中,工人作者这个群体的崛起和辉煌,在当代文学史上留下了瞩目的一页。

  然而,此时,《劳动报》记者却在咄咄追问:上海的工人作家到哪里去了?回答是,有的下海经商了,有的开公司当老板了……想不到,管新生也在这篇报道中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管新生到哪里去了?”记者的回答是:写电视剧去了,扒分去了!

  管新生说,这曝光并不过分。他的创作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好看的卖座的,如警匪武侠悬疑惊险,稿约不断,其中《龟蛇盗》还被拍成电视剧后曾创下38.38%高的收视率,顺便还改编成多种连环画发行。钱,确实可赚。另一类是自己想写但市场却未必买账的——那就是工业题材,如长篇小说《兄弟时代》(还曾荣获华东区优秀文艺图书一等奖),还有中篇小说《生活的长河》《厂长轶事》《海派汉子》《硬汉之吻》《一九七六的荒诞之作》等,虽上了期刊杂志,但影响平平。

  《劳动报》的报道,真的把他刺出了血。因为好几次他从那些如烟的画面中跌出梦乡,醒了,再也无法入眠。他没能忘记1997年的那个春季,各行各业的工人纷至沓来涌进上海市工人文化宫,为选举首届“上海市十大工人艺术家”投票。他看到了从他所在那家厂子里风尘仆仆赶来的无数工人兄弟,颇为虔诚地在工人自己的艺术家名字下画圈打勾。揭晓在秋季,管新生被上海市总工会命名为“上海工人小说家”。

  此景长相忆,此情长相思。自那天始,就有了以上海工人一百年历史为线索,创作一部工人鸿篇巨制的念想。而这一念想萌发开始,就再也不能放下。管新生说,也许这是缘于自己四十年工厂生活的积淀,也许是浓浓的工厂情结和使命感使然,下定决心将痴心痴情进行到底。

父女同协力——书写伟大时代的力作

作为一个有着深厚底蕴和革命历史传统的城市,作为中国第一代产业工人的诞生地,上海不缺乏大题材,关键是如何把这些题材转化为有筋骨、有道德、有温度的精品力作,努力打造成艺术性、可读性相统一,具有强大时代震撼力的文化作品,创作出震撼人心、荡气回肠的时代力作。

  大道理谁都明白。可管新生不是圣人,市场经济的大潮溅湿了人们的衫裤,眼中只剩下了天圆地方的“商品”。管新生沉下心来,克服浮躁,决心走自己的路——

  “我们有长达四十余年工厂生活的积淀,我们有新生代作家与时俱进的创作理念。否则,对于码字为命的我等之辈而言,岂不是一种不可宽恕的罪过?即使这次尝试不那么成熟,不那么成功,我们也愿意自讨苦吃——因为喜欢,因为你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苦而无憾。”

  无须赘言,管新生要写的三卷本长篇小说《工人》,绝对是一项浩大的工程。终于“举贤不避亲”,他将女儿燕草拖下了水。他知道,有女儿的参加,就能“双管齐上”地联手创作,而以“后工人时代”的认知来刻画中国工人的形象,有女儿入盟,胜数自然更大。

  此时的燕草也在思忖——

  其实,写《工人》,我一直想做,但始终没能鼓起勇气。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对工人这个题材还没有十足和完全的把握,虽然前两年也写了一部工业题材的中篇小说《春似走马灯》,在杂志上发表并被转载了,受到了圈内外的好评,但我觉得自己仍处于酝酿和积累之中。因为我知道,想要驾驭工业题材的长篇小说,终非易事。然而,我的父亲却无比坚定,好多年前他便想写这个题材,这个想法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强烈起来,因为那是他所熟悉的生活,因为‘工人’仿佛成为了他的代名词,成为他的某种责任。直到有一天,我看着书橱里那13本自己创作的长篇小说,心中不知为何猛然抽动——那些书大多是白领小说、青春文学,我难道只能写青春文学吗?难道只能刻画我所熟悉的那些人物吗?难道我的作品只能给年轻人看吗?不,不是这样!我面临着转型,如同我们当下的时代,正处于大转型的关头。于是,我决定写《工人》,我决定写以前从未触及过的工业题材长篇小说,我决定突破和超越自己……

  父女作家首次在小说领域内的一次至诚合作开始了。

  管新生介绍说,每一篇章的创作都必定是一次碰撞加磨合的艰难历程,没大没小,习以为常。有“斜风细雨不须归”的和谐讨论,有“黄河之水天上来”的激烈争吵,有“大江东流去,百川终入海”的认知大一统,更有“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灯下走笔时”的静谧场景。“其实,我们也孤陋寡闻得要命。譬如,何为工人?何为工人运动?中国最早的产业工人从何而来?上海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广东技工?宁波铜匠?苏北工人?创作《工人》,真的是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管新生说。

  下面是创作长篇小说《工人》的时间表:

  2000年开始题材酝酿。

  2004年6月22日完成构思及大纲初稿。

  2005—2008年:1、采访上海近一百年大工业发展历史的见证人——含民国时期洋商在沪办厂、上海三次工人武装起义、抗战时期、解放前夕及中共上海地下党斗争史,以及解放后、文革中、改革开放各时期见证人等;2、收集、复印、扫描相关历史资料、照片、档案、史料等;3、网上查阅、采购相关书籍;4、数易大纲,定稿。

  

  长篇小说《工人》

  2009年3月15日,小说正式动笔。

  2009年12月24日,《工人》被上海市重大文艺创作领导小组批准为“2009—2010年度上海市重大文艺创作项目”。

  2012年5月,历时四载,成稿三卷。全部书稿近百万字。

  十二年,个中甘苦唯有自知,管新生说,我们确确实实是把一颗心完完全全投入了进去,丝毫不敢懈怠。所以,“当在电脑键盘上敲打出最后一个标点符号的时候,真实地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那时,偶一抬首,蓦见窗外夕阳如血如泣,潮水一般飞涨的余辉无声无息地漫过了点点高楼的耸立屋顶,自是在天地之间涂抹出了一幅悲壮浓烈的剪影。”

  这是一部工人题材的长篇小说,分上中下三卷,通过一个工人世家祖孙几代的命运沉浮与爱恨情仇,以百余年的时间跨度,近百万字的篇幅,展现了上海工人阶级萌芽、崛起、壮大的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小说将一个普通工人家族的生活和命运,与历史的选择、时代的变迁紧密相扣,情节跌宕起伏,人物个性鲜明,整部小说气势宏大,震撼人心,读来令人荡气回肠。

  《工人》一经推出,便得到了文艺创作及评论界的极大关注和一致好评。复旦大学教授陈思和评论道:“海派文学有两个传统,一个是繁华与靡烂同体共生;另一个是现代工业中工人力量的生长。以前我们谈海派文化,总是把后一部分撇开,然而缺失了这一块的海派文化是不完整的。因此对《工人》期待已久。通过小说,我们看到的不仅是一个故事,还有故事背后上海的历史和文化,难能可贵。”

  上海市作协副主席孙颙由衷地称赞:“工人世家爱恨情仇的故事,因上海的舞台而更加精彩。”他说,我始终相信上海会出优秀的工人文学作品,因为工人阶级在上海是最有历史,最有传统,最有根基的,他们跌宕起伏的命运一定会深深地打动我们的作家。

  2014年11月,《工人》荣获第二届“全国青年产业工人文学奖”唯一的长篇小说大奖。

  2014年12月,《工人》荣获上海市作家协会2013年度优秀长篇小说奖。

  2015年5月,《工人》入围第九届茅盾文学奖。

  欣喜的是,管新生透露,他的另一部20万字长篇纪实作品《工人子弟——上海的另一种叙事记忆》已在《中国作家·纪实版》杂志发表,即将交出版社出版。

不是尾声

剧场舞台上,大幕徐徐拉开,上海老弄堂斜斜勾起的檐角正滴漏着“半纸春光”。然而生活的舞台上,早已三月春风剪杨柳,满天阳光。管燕草和一群年轻的75后戏剧人迎着春光,在人文新淮剧的道路上不停前行。管新生,老骥伏枥,手中的笔,看来不会放下。

  管氏父女书写上海流金岁月的故事,想必也不会结束。且让我们祝福这对父女作家:在文学创作的田野里,永远收割着青春和梦想!
赞(0)


猜你喜欢

推荐阅读

参与评论

0 条评论
×

欢迎登录归一原创文学网站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