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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委山访樱

时间:2023/11/9 作者: 当代人 热度: 20264
宛委山访樱

  对晴天的祈盼冲淡了雨水音符,

  我们在灰色云翳的退散中入山,

  每次移步都怀着对一棵树的愧疚。

  昨日雨水落下的泥泞已怅然若失,

  树上铭牌轻轻摇曳着少女心事。

  木栏杆外,湖水中的树影潮涨,

  沉默着拔高岸边的春之雪线。

  我领受这一切,并回身拾起落樱,

  如同梅雨将至,花期拾起她的悲哀。

  这应是我远行,不惜磨损自身的缘故:

  太迟了,即使整个午后我们为花而来,

  试图定格一个即将消逝的春分,

  不如每枝都拂过,不留疏漏的遗憾——

  我从不辜负春天与少女的花事。

  雪窦岭,水杉

  那只松鼠曾跃过我旧寝的阳台,

  去往深秋,钟爱的丛林深处。

  在那儿它只露出一捧松枝般的尾巴,

  为我们做简易的混淆练习。

  杉叶有时会落在凝翠的水镜,

  荡起数圈,褶皱的发声纹理:

  那个在林中留影的红帽子女孩,

  能否捡起我,离开枝干的哀愁?

  光线的折痕会是引力缺失的部分,

  无论在倒影或长焦的镜头中。

  它引领我们潜入水库,或浮至

  半空,进入一株水杉沉默的空白。

  共鸣于被城市水汽浸湿的刺痛,

  就像回忆雨水中艰难求学的日子。

  那只松鼠为我衔来古老的黄昏,

  它落下巢穴,探头饮尽光阴的溪流。

  镜湖,芦苇荡

  芦花,会被你摘下送给爱人。

  那群低飞的白鹭,微微发怔

  余下的秸秆,清晰可见的折痕。

  湖水喧哗,提醒一封水中的来信:

  那盈盈的一握使花瓣永恒。

  畅适亭隐没,在鹅黄的芦苇荡

  偶尔显露出翘起的檐角。

  落日、古桥、潮湿的茅草,

  共同引导我们进入立冬深处,

  湖水如失落的邮差,从两侧退散。

  像爱着少年赠她的那支芦花一样,

  会有人温柔地拂过此生,

  抚平两岸潮水不安的忐忑。

  戴珍珠耳环的少女,

  在芦苇中满载镜湖祝福的回音。

  夜游仓桥直街

  每次归来,我都会到此一游。

  红灯笼昏暗,每天都不停业,

  像老去的媛女。但仍温暖

  离乡又归来的落榜书生。

  臭豆腐的气息在长队中蔓延,

  它是否会成为一种熟稔的香?

  白发来得太快,老妇人已无心

  等到剧中花好月圆的结局。

  多么熟悉,这四季不同的场景,

  夏夜纳凉,吃一碗黄酒桂花冰粉,

  微醺于晚风,拂过我们微汗的头发:

  我是这珍贵礼物的获得者,

  我爱旧事重提,来对抗流逝的恐惧。

  广宁桥直街

  循着河流你又回到八字桥。环城河

  很小,随处都通向前朝的文人故居。

  求学时你会坐船,去往不同的渡口,

  而再來时你青睐的已是另一种风景:

  那些墩在河边的人家,早起头

  发发煤炉,衣裳敷敷,握住每缕

  灰烟,对抗小城的水汽。阴天的春日

  是一扇受潮霉变的楠木窗户——

  天气放晴时就有人在河边乘凉,

  落雨天折叠香樟靠背的木椅,

  他们最懂风湿侵入脊髓的渠道。

  但可以蹲在门口听雨,哼着莲花落。

  青石瓦上碾过回收旧物的车辙,

  有人来换破铜烂铁,长头发。

  你萌生早熟的年老退休规划:

  骑上三轮车,做这水乡游荡的幽灵。

  在阿甘菜馆

  ——兼赠黄依童、俞湘萍

  暮色降临,我刚从雪窦岭下山

  从会稽路向城南大道回转

  那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们小聚,在学校外面会餐

  船影摇曳,环城河的波光碰撞在酒杯

  从中伫立起几座前朝的风骨——

  飞翼楼、秦望山、文笔塔

  还有学校那迁移的墓碑

  我们曾经一次又一次登上过高处,

  依照先贤的传承为它们曲水流觞

  并在无意识中,结束了大学时代

  正如卡瓦菲斯所说的那样,

  “对我来说,你们已全部变成感觉”

  风如江水涌来又退去,将远来的客船

  托出地平线又降下风帆

  (谢健健,1997年生。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作品见于《诗刊》《十月》《青年文学》《扬子江》《星星》诗刊、《诗歌月刊》等。有诗作入选各选本。著有诗集《梅雨潮信》。)

  编辑:耿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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