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看到这个字,心里总是疙里疙瘩的,脑子里总要浮现出许多狰狞的,甚至血淋淋的场面:逼宫,逼迫,逼供;积久成习,即使一些中性的词语,如:逼视,逼仄,逼真等,都不能令我很痛快地喜欢起来。这当然源于我的偏见。其实,“逼”也有好的一面,像“穷则思变”,这“变”就是被逼出来的;像“破釜沉舟”,更是被逼而成就伟业的一例典范。
无论逼者出于何种目的(此类目的定然多是为人所不齿的),被逼者却会因此而做出令自己、更令别人不可思议的事情来。狗急了要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人身上的巨大潜能几乎都是在面临绝境时被逼出来的。
人在很多时候,灵魂要处于高处,身体却得放在低处;要自己逼自己,尽量不要让别人来逼自己。
渡:“渡”的意思很简单,就是“从这一岸到那一岸”,然而,它所指示的行为的实施却很复杂,需要智慧、体力、经验等的综合。围棋便是把生活经过升华以后再现于棋盘之上。由于围棋规则的原因,一手就是一手;更由于“纸上谈兵”的特点,你行军布阵的方式和计划大都暴露于对方的虎视眈眈之下,仅有一些更为无与伦比的智慧才能隐匿在看似按部就班的一招一式中,审时度势,以己为桥,霎时间,天堑变通途,铺就己方会师取胜之路。
我尤其喜欢“渡”与“度”通用时所带给我们的那份内心深处的平静和震撼:超生死,出欲外。《楚辞·远游》:“欲度世以忘归兮。”正如宋代禅师所悟: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人的思想一旦达到一定的境界,那他周身所洋溢的气质,必然是令人敬畏的。
挤;贴:这两个术语在围棋中的应用是非常接近的,甚至有诸多功能的重叠;这两个动作在人们生活中的表现,尽管从表象到本质都有着明显的区别,但其行为目的,却有着惊人的相似。
碰见自己人了,使劲地挤到跟前,再贴上去,嘻嘻哈哈叽叽喳喳,面子上至少亲亲热热不分彼此,即使对方有些不满意有些讨厌,那也不至于撕破脸皮,而只要能挤上去、只要能贴上你,就像狗皮膏药一样,让你甩不掉,有你吃的就有我喝的,有你玩的就有我乐的,残羹冷菜也总比没有好吧?说不定一不留神,还要拣到个天上掉下来的林妹妹,就此而青云直上呢!
碰见对立者了,也要贴上前去做个卧底,强装笑脸,花言巧语,使尽浑身解数,使对方放松警惕,慢慢地相信自己,从此,在对方的身边安上一颗威力无比的定时炸弹;接着,散布流言,挑拨离间,制造矛盾,搬弄是非,直搅得内部鸡犬不宁人心惶惶,眼看时机成熟了,再联合友人,对其来个彻底干净的消灭。即使在卧底过程中被对方识破,也大不了为了理想而光荣捐躯——不成功便成仁是也!
拐:物理学告诉我们: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物理学还告诉我们:上坡时,走曲线可以节省气力。围棋里的“拐”主要有两种功能:一是为了躲避对方的打击;二是采取迂回作战的战略,麻痹对方,以便更大范围地打击对方。虚即实,实即虚,战争中的声东击西历来为其施用者荣立奇功。南宋时,金兵的“拐子马”更是大显威力,于史册中占去了珍贵一页。但是,如果谁把此种手段用到日常工作、生活当中,定然要落得个“心术不正”的雅号,遭受众人的唾弃。对此,倒也無可厚非,战争讲究兵不厌诈,做人却须以诚为本。
其实,生活中许多时候都怪我们的手伸得太长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做事方式,至于人家是立竿见影直奔目标,还是曲来拐去迂回包抄,或者是走走停停开点小差,甚至南辕北辙不着边际,只要不害别人不损大家,也就任由他去自由发展吧,不要动不动就总是上纲上线给人家搬来大堆的规定无数的原则。
立:这是一个动作感十分强烈的文字,在某种程度上,它代表着许多令人欣喜的进步——尽管其“进步”的过程是异常的艰辛,尽管因这“进步”可能意味着精神和物质更多的付出。比如,才生下几个月的孩子会“站立”了;比如,三十岁的男子“而立”了。当然,更有各级政府或许多公司里各种名目的工程“立项”,不用说,那后面的故事一定是曲折而复杂的。
在围棋中,“立”只是极其普通而朴素的一手,甚至不会引起对方足够的关注。然而,万丈高楼平地起,“棋出一步,力大如牛”,谁又能断言,这一子会给自己或对方带来怎样的喜悦或麻烦?
真理的力量是无穷的。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对于“权”和“钱”的拥有永远是某些人不懈的追求,草民百姓却只能无力而坚定地喊出一句“有理走遍天下”的口号,就如秋菊,卖完辣椒三进山城,牢固树立于其心中的理念也就一个“理”字。
双;双活:我们平时要碰到双的情况实在是不胜枚举的:吃饭时使用筷子要一双;买鞋要买一双;即使近视了一只眼睛,可配眼镜时也要配两个镜片;人生的旅途风霜雨雪,因此要找个伴侣双飞双栖;当然,还有《史记·淮阴侯传》对韩信的夸赞:“至如信者,国士无双。”其实,无论摆出多少八竿子挨不着的表面现象来,究其实质,还是暗合了中国人“人多力量大”“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的朴素理论观——可事实上,这只是人们的一个良好的愿望,在如今的知识时代、信息时代,人数并不是决定事情成败的关键,恰如另一句中国古语所说:鹰养一只飞天际,猪生一窝拱墙根。
而“双活”与“双”虽仅一字之差,却谬之千里。“双活”在围棋中是指弈者双方都有一块棋互相包围着,双方都没有活净,即没有眼或眼位不够,但彼此也不能再往里置子叫吃,只有互相依靠着共同存活,形成相持的局面,直至弈棋结束。
此情况于人类生活中却不易分辨,倒是狼与狈的故事广为流传,大家都心知肚明。
长:它在围棋中是作为动词用的;当然,如果你把它作为形容词用,仍然会恰如其分。
归根到底,世界是个矛盾体,人更是个矛盾的集中体——如果有人不喜欢听这话,我也完全可以换个说法:包括人,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是辩证的。小时候,我们都盼望自己快快地长大,长大了,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参与许多魅力无穷或趣味盎然的事情;到长大了的时候,从珍惜生命的角度出发,我们又要感慨“人生如梦”“时光飞逝”了。不过话说回来,面对如此自然规律,无论悲愁,都属于“庸人自扰之”。《易·泰》说:“君子道长,小人道消。”这不过是自作多情式的理想罢了,到头来,只能害人害己。孟子老先生毕竟豁达:“故苟得其养,无物不长。”看来,要想高枕无忧,千万不要寄希望于白日做梦,只有悬梁刺骨,努力做到“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了。值得注意的是,“长”还有“剩余”“多余”的意思——若加演绎,便是不折不扣的画蛇添足甚至助纣为虐了!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结合周围不同的环境,“长”的作用亦千变万化,稍不留心,便有事与愿违、弄巧成拙的危险。这便需要你审时度势、合理判断,不放过一个机会——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
冲:通常情况下,“冲”给人的感觉总是被动的和正处于劣势的,道理自然很简单:持之以恒到处告状的,肯定是被冤枉的;整天牢骚满腹愤愤不平的,肯定在自己所处的环境中不是游刃有余的。列宁更是毫不客气地说:在市场上叫得最凶、发誓得最厉害的,定然是想把最坏的货物推销出去的人。
容易被忽略的,往往就是最重要的。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其实,在自己的各种情况并不很糟、甚至很好的情况下,审时度势,主动出击,绝对不失为一种明智的选择。只是,“冲”在某些时候还有“幼小”的意思,比方说,冲龄。但是,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是有两方面的,旧时的术数家们不是还用“冲”相忌相克的天性来破解不祥吗?老子说:“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只要你能冲出来一点点,只要你能有这个基础和台阶,“此鸟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怕你没有出人头地的时候!
眼: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当然,围棋也是有生命的,围棋的“眼”就是整盘棋的灵魂,没有“眼”(包括一只眼)的围棋只能是死棋。有人认为,人和动物的眼睛是天生的,围棋的“眼”却是弈者在下棋的过程中为了活棋而“做”出的。其实不然。若是一个臭棋篓子,弈战过程中,他定是手忙脚乱地仓促应战,自顾不暇,匆忙中能够“做”出眼来,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哪儿还能斤斤计较患得患失?若是一个高明的棋手,那他绝对不会去专门为做眼而做眼的。围棋高手的风流潇洒一点儿也不亚于手挥琵琶目送飞鸿的琴手,他的棋眼都是在进退自如的战斗中自然形成的。每盘围棋下完后,那棋盘上所分布的“眼”与周围的黑白棋子结合起来,都是一幅绝妙的图画,其中所蕴涵的意义令人匪夷所思。
挂:每看到这个字,便油然而想起一句诗来:“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那份浪漫,那份朦胧,那份恬淡,实实是一种说不上来的超然享受!
何为“挂”?尽管我们一生中时常要与这个动作发生关系,但要让你用文字去准确而简练地描述出来,却还真不容易。《庄子·渔父》记:“好经大事,变更易常,以挂功名,谓之叨。”王先谦集解:“以幸功名。”说白了,挂的意思就是:钩取。
围棋实战中,与“挂”匹配而同时应用的还有一个字,一般叫:挂角。这个“角”可真是个异常恰当的位置:不远不近,不即不离,不高不低,不正不偏,就那么阴阳怪气地挂在那里,恰如现在许多单位里监督员工(通常都说是为了保护员工而监督坏人)的摄像探头,让你麻痹的时候觉得自由自在天马行空,而动步抬脚却总是看到那个令自己心里边疙里疙瘩的东西在阴森森地蔑视和嘲笑自己。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挂角之物不除,迟早会给自己带来无尽的麻烦及恐怖的后果。
拦:无论在围棋运动中,还是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拦”都是一个主观色彩异常浓烈的动作,对于被拦之人,这种动作犹如当头一棒,往往敲打出晕头转向不知所措的效果来;而这种动作对于主观拦截之人,却意味着某方面条件的优越。但如果我们得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评价这种对峙,其实这也是一种比较公平的较量,或者是一场生命的豪赌,胜负的天平随时会向任何一方倾斜。
当然,在一方力量非常强大之时,“拦”还起着一种特殊的警告作用:请你不要不自量力,我之所以没有直接去伤害你,还是给你留了不少情面,在保护我自己的同时,让你知难而退,避免大家伤了和气。
对于内心有鬼,却硬着头皮虚张声势做出“拦”的姿势者,我们不妨先试探一二,然后瞧准时机迎头痛击,让其充分领略螳臂挡车的滋味。
盖:我们日常生活中时时碰到的一个词。它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不管对方是否愿意(当然不愿意了),主动者只管通过自己的动作或行为,而使被盖的对象不再有出头之日。自然,生活中因现实情况的限制或需要,主动者经常要选择“盖”自身的材料、形状、色泽,以求结实耐用的同时,还能美观大方,还能与周围的环境达到和谐统一。至于被盖者,是吃喝美食、珠宝玛瑙,还是地契房产、百媚千娇,或者根本就是烂泥臭水、污秽赃物,凡此种种,皆一盖而了之。
围棋中的“盖”却几乎要达到哲学的境界了。没错,它盖的目的就是不让对方在已有的基础上再行发展、壮大、蔓延,因此,弈者有可能照搬生活中的方法用一枚棋子牢牢地盖住对方,但精通棋理者更有可能只是远离目标轻飘飘地、若即若离地抛下一枚棋子,而这枚棋子却犹如织就的一张密不透风的无形大网,压得对方喘不过气来。
让人不敢掉以轻心的是,不知什么原因,“盖”竟还拥有“害”的含义。或许它是在警告人们,行使“盖”的权力时,切不可麻痹大意?然而,《书·吕刑》竟明白宣称:“鳏寡无盖。”不知有何深远大意?
点;刺:在围棋实战中,“点”与“刺”的意义非常相近,却又不尽相同。
“刺”一般是针对对方的断点(包括即将形成的眼位)而言的,意在提醒对方,让对方在修补漏洞的同时,自己也达到撒网布点的目的。“刺”给人的感觉很卤莽、很野蛮,其实,骨子里才是一个谦谦君子,它的态度和行为才是真正的光明磊落、不卑不亢;“点”在手法上好像就要略高一筹了。它既是一个未雨绸缪者,又是一个高瞻远瞩者。俗语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弈者通过对整盘棋局的分析、研究、算计,已提前许多步骤看出了对方的意图,更提前许多步骤制定出了自己应对及发展的策略,于是,棋盘上那些看似随意、漫无目的,甚至莫名其妙的布子,实质上,他的每一子都点在了对方继续发展的七寸上,而每一子都为自己即将展开的“大手笔”埋下了里应外合的伏兵。
點者,滴也。虽茕茕孑立,弱小不起眼,然“人”不可貌相,“水滴石穿”是为其注解。
补:“补”是做什么用的?修补、补充、补救、补助……任谁也知道,只有在不够的时候,才需要补的,如此,“补”好像便成了弱者及被同情者的代名词,往往给人一种乞求照顾的感觉。当然,这是错的。这只是站在了事物的一方来看待问题的。可是,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有两方面或更多方面的,我们为什么就不能站在需要补助者主观、主动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呢?
求人不如求自己。聪明的人总是能够在关键的时刻拥有自知之明,因而便能准确掌握许多问题的实质。自己的汗流到了哪里自己清楚,自己走过的路哪里曲折、哪里坎坷自己心里有数,于是,什么地方固若金汤、什么地方必须补上一手,如何还用得上旁人提醒!《新序·刺奢》曰:“今民衣敝不补,履决不苴。”而《汉书·董仲舒传》更直截了当:“凡所为屑屑,夙兴夜寐,务法上古者,又将无补与?”颜师古注:“屑屑,动作之貌。补,益也。”话说得够无遮无拦了吧?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还是未雨绸缪,才能免除后患。
扑:到底是什么原因使这个字成了围棋里一个颇具神采的术语呢?它在围棋中承担的角色是“扑”入一枚自我牺牲的“勇士”棋子,若对方未明所以赶忙吃掉,便刻不容缓地于空处再填入一枚棋子,戏剧性地提掉对方无数颗棋子。此种效果看起来类似猫捉住了老鼠后先不吃掉,偏放开让它跑,然后再捉、再放,再捉、再放……
细查“扑”的释义,却不能找出让人恍然大悟的说明,仅有一条尚可勉强地给人以联想:古时扑责的刑杖,又用作责罚生徒的教刑。《书·舜典》道:“扑作教刑。”孔颖达疏:“官刑鞭扑俱用,教刑惟扑而已,故属扑于教。”倒是“扑”作通假“仆”时,其解“倾覆”较为妥当。只不过,现实毕竟要比下棋复杂和残酷得多,故“扑”前定要三思而慎行,切不可如飞蛾扑火一去不返,折了兵还要再赔夫人,那可就要留下万世笑柄了。
提:提升,提拔,提款,提取……总之,几乎对于每个人来说,它都不是个陌生的词;并且,因它而发生的事件的后果,大多都会是比较的深入当事人的心和令当事人情绪空前高涨的。当然,隐匿于“提”背后的诸多手段或者艰辛,甚至当事人因彼而付出了怎样不易启齿的代价,却是因人而异、因事而异。《北史·魏收传》倡议:“然提奖后辈,以名行为先。”果真皆能做得到乎?还是韩愈聪明,转了一大圈后,终以客观的话语道出了万事万物的根本本质:“记事者必提其要,纂言者必钩其玄。”
围棋棋盘上的“提”却来不得半点搀假,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哪怕是得益于对方的失误,那也是周瑜黄盖愿打愿挨,反正最后“提”这个动作无可非议地只能靠自己的实力来赢得。
定式:世界上没有万年不变的事物。所谓“定式”,只不过是围棋中一个普通的术语,它是众多棋手在无数次实战中,积累、摸索出的一些被公认为比较妥善的布局格式,尤其成为初学围棋者走棋的依据。
人生的过程也同下棋大致相似。比如,在理想的、正常的情况下,我们大家的成长应该是不出其左的。然而,理想的状况毕竟太过理想,出乎意料的复杂却时而在眼前闪现。就说下棋,每个人的思维瞬息多变,对手的理念更是因人而异,谁人能够以不变应万变?若要把“定式”奉为圭臬,那无异于童话里的守株待兔,最终的结果只会是留下笑料,只会是让“兔子”也对你嗤之以鼻。“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定式”只可以作为基础,熟能生巧才是上策。
梵文里的“定”亦译为“三味”“三摩地”,即谓心专注于一境、集中而不散乱的精神状态,佛教以此作为取得确定的认识、作出确定的判断所应具备的心理条件。这种解释应该说是比较客观、比较合理的。李中在《宿钟山知觉院》诗中写道:“磐罢僧初定,山空月又生。”——人的一生犹如在大海中颠簸的船,随时的风起浪涌险滩暗礁都会为你设置难以逾越的障碍。对此,谁又能够潇洒而悠然地抱守“定式”坐以待毙?
蛹想化蝶,就得自己咬破束缚的茧壳;人要作为,也必须无情地推倒定式、打破框框——无论是有形的,还是无形的。
扳:如果从纯人性的角度来说,这种做法无疑是不合适甚至是不道德的。然而,人生的过程以及诸多的社会活动中,又有多少行为是无可指责的呢?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的法则导致了人们无时无处不在地进行着残酷的、白热化的竞争。体育运动,市场经济,干部任免,单位招聘……“供大于求”的现实永远决定着不进则退的“定律”。真正竞争的原则是:如果对方确实比自己强,那么,自己可以在佩服对方的同时,不动声色,暗自加劲,以期有朝一日越过对方,反过来,让对方对自己竖起大拇指。可惜的是,实际生活中大家并不愿意按部就班地做事情,而是各显“神通”、各辟蹊径,最大限度地运用人性之恶,造谣,中伤,泼污水,挖墙角,极尽各种险恶伎俩——如果效果还不明显,那么,干脆撕下伪装,赤膊上阵,就如围棋中的争斗手段,劈头盖脸地强行“扳”你一下,看你还能有出头之日?即使你虚怀若谷,愿意低头哈腰,那也只能忍辱偷生了。只是,万事总不是单方面的,常在河边走,注定要湿鞋,到头来,别“扳”不住别人,自己倒落了个遍体鳞伤的结局,那也是自找!
征:许多事物的本意开始都是极其简单的,只是,在长久的社会发展过程中,人们不断地给其增加内涵、扩充外延,并不断地赋予其带有明显时代特征的连带意义,从而,才使得原本简单的事物复杂起来了。
客观说来,“征”应该为战争时期的特有产物。尤其在古代,人们受着强烈的忠君思想的意识支配,以及渴望对私有财产的占有和重新分配,而各种手段却还相当落后,因此,远行征戍便成了无可替代的必须过程。《孟子·尽心下》记载:“征者,上伐下也,敌国不相征也。”凛凛傲气跃然纸上,居高临下的姿态使对方不由不先自矮三分。时至社会如此发达的今日,地球已经在信息的相互碰撞中缩小成了村庄,书生即使紧闭门窗,仍然可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时,演绎了的“征”倒也时常被某些特殊之人借用,然而,类似行为若不是因为某种原因所生发的无奈,便是为了虚荣心所使的矫情,或者做秀,或者纯粹就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采取的非常之手段——这种情况下,“征”已经沦落成了一个被人利用的可怜的工具了!
围棋中的“征”倒绝对公平而实用,对于任何棋手来说,它都是一个永远的诱惑。它完全可以利用对方的失误,也完全可以自设陷阱让对方跳进,接著,绵绵不断的步骤就致使对方进退两难欲罢不能了。只不过,人无远虑,则必有近忧。若自己只顾被暂时的虚无的胜利冲昏头脑,不顾对方远处是否还有伏兵或者接应,那么,“征”到天涯路尽处,身败名裂哭天无泪的就只能是自己了。
退:依普通人潜意识里的反应或者固有的世俗观念,相信多数人对“退”都是持嗤之以鼻的态度的:社会在发展,人类在进步,战场上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勇猛向前,公司里职员们废寝忘食只争朝夕;火车越来越快,轿车越来越多,摩天大厦一夜拔地而起,城市街道日新月异新颜换旧貌……
然而,根据事物的矛盾性和辩证性,凡事如果只进不退,那么,无疑是不符合事物的存在和发展规律的。包括我们日常生活、工作中碰到的某些事情,“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听起来豪壮,实际上,那句话的背后还不定浸透着多少人的心血、汗水和经验呢!没有一定的条件和把握做基础,敢如此说话的人不是疯子便是白痴!失败是成功之母,这句话因为听得多了觉得有点俗,其实,它的里面却包含着多少令人佩服的真理!
赢者为“王”,大家钦佩的目光和光彩照人的花环只会聚集在胜利者的周围。这并不奇怪。可是,乘风破浪固然骄傲,难道急流勇退不更于悲壮中显出“退者”某种超人的智慧吗?拳头收回来是为了更有力地打出去,我们之所以蹲下是为了能更高地跳起来!“以进为退”的道理谁也知道,但是,关键时刻能潇洒做到的,却寥寥无几。
跳:人和动物与生俱来的一种本能,同时,也是人和动物为了达到(或快速达到)某种目的所采取的突如其来的一种手段。姿态是否优美倒在其次,不言而喻,无论往高跳还是往远跳,它都不是常规的、按部就班的做法(袋鼠、跳蚤等以跳代步者除外)。
围棋实战中,“跳”通常是为了突围或快速扩充自己的疆域而采取的战法,它迅速膨胀的外表常常可以给对方造成一时的心理压力。但它也有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华而不实,基础空虚。“跳得高摔得重”,一旦跳得忘乎所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结局也将是难以想象的可怕。
不由想起一则古代笑话。一个书呆子路遇一条小水沟,请教正在沟旁劳作的老农怎样才能过?老农轻易地说:“跳过去呗。”书呆子立即从随身所带的书籍中找到“跳”的释义:“单脚为蹦,双脚为跳。”于是,书呆子合上书本,站直身子,并拢双脚,奋力一跳,却“扑通”一声掉进了沟里——浅显的故事却揭示了深刻的道理,令人感慨。
接:这实在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术语了。生活中,谁没有接过人,谁又没有被人接过呢?当然,读书人的解释永远是那样云里雾里、故弄玄虚。《仪礼·聘礼》中写着:“上介立于其左,接闻命。”郑玄紧跟着不厌其烦地再注曰:“接犹续也。”还是老百姓一语中的干脆利落:不就是歡迎或者继续吗?
可这“继续”并不是没有章法随心所欲。棋盘上,每枚棋子都代表着一种元素,每枚棋子都提供给旁观者一个信息,每枚棋子也都反映、折射着执棋者的素质、修养、意图、胆识、胸怀、眼界等等,正如“鹤胫虽长,不可断之;凫胫虽短,不可续之”。同样,棋盘上看似黑白错杂,可哪儿该图、哪儿该弃、哪儿该实、哪儿该虚,全都有章可循、有次可序。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呀!
比照现实生活,更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前途、命运开玩笑。不过,只要各自心里的那杆秤不失了准星,是非对错就不致于太过偏离。这方面,远古圣贤早给我们做出了榜样:无论是孔子的“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还是嵇康的“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都率性而为,可作典范。
责任编辑:宁志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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