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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拉山杂记

时间:2023/11/9 作者: 骏马 热度: 13906
漠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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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宅家久了就生出烦闷,头顶像扣了一个大盖子,脑子迷迷糊糊的。恰逢立春,母亲说,立春不能闷在家里,应该出去走走,活动活动筋骨,对身体有好处。对母亲的提议,我是欣然接受的。于是念起镇外横陈的乌拉山,想到黄河的冰凌,不知在立春时节,会有什么新鲜的景色。

  约了友人向南步行约两公里左右,穿过包兰铁路桥,就来到了退水渠南的一片旷野。退水渠也叫“二黄河”,是乌梁素海排水至黄河的通道。早年退水渠地势比较低,盐碱化严重,排水不畅,一下雨就泥泞不堪,所以得了一个“雅号”叫“南泥湾”。八十年代,旗造纸厂鼎盛时期,“南泥湾”有一条小渠日夜排着臭水,老前旗人都知道,这个厂和这条渠给乌拉山镇的生态环境留下了什么样的疤痕。不过这都已是历史。随着城镇化进程不断推进,昔日的“南泥湾”已成今日的“生态渠”。沿着退水渠两岸一个新的生态环保生活圈已温情环立,谓之“黄河游园”。黄河游园绿地如毯,花团锦簇;游石怪立,诗赋雅镌;曲径通幽,健身随意。清澈如玉的退水渠以护城河样貌设计,游园中央的一块儿巨石上镌刻着“塞上江南,绿色崛起”八个红色大字,给人一种笃定的力量和警醒的思考。整个游园如同一个美丽的花环,将生态与文化,休闲与健身,游赏与涵养兼容并收,环绕于城区的颈项之上,让人身心悦赏而又精神倍增。

  得益于乌梁素海的综合治理,退水渠的水质环境大幅度改善。清澈的渠水自红圪卜水闸泄出,一脉清流沿着宽阔的河床向南奔去,渠水清澈,有鱼蟹随着水流潜行。退水渠的末端流入南面的黄河,随着大河静流默默而下,如小鸟归巢,依偎在母亲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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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伫立旷野,乌拉山在不远处静卧。

  乌拉山的西端起点,就是乌拉山镇。过去叫西山咀。唐代以前叫钳耳咀,是突厥人的游牧之地。历史再往前回放,战国至秦汉时期是猃狁、林胡、娄烦等游牧民族的驰骋之地。赵武灵王曾经在此与林胡、娄烦鏖兵征战,逐其远遁,继而修筑了长城,建九原县。秦时建九原郡,开垦荒地,称为北假。汉建五原郡,朔方郡,昭君出塞在此留下了千古佳话。后为匈奴所据,拥戴卢芳为帝,建都九原县。北魏时,在乌拉山之北建有沃野镇,留下了匈奴人针对鲜卑王朝的沃野镇起义的历史事件。唐时,天德军城就在乌拉山下的四十公里处,后被乌梁素海淹没。五代时,为契丹所据。宋、辽、西夏时,为西夏所领。元明时期,为蒙古族的游牧之地。

  本地志书记载,清顺治五年(公元1648年)将哈萨尔所部在东北额尔古纳河一带游牧的蒙古族乌拉特部迁移于此,赐河套北、阴山、狼山、木纳山(乌拉山)之间的土地驻牧生息。至此,乌拉山从历史的烟尘中走出,开始了长达三百七十多年的蒙汉民族交往共融的历史画卷。而美丽的呼伦贝尔草原和乌拉特草原,形成了血脉相连的骨肉关系。多年前,本旗一位蒙古族女教师龙腾受邀到蒙古国访问,先到呼伦贝尔与接待者叙旧话新,谈及呼伦贝尔与乌拉特草原的旧事,心里深受震撼,故土血脉情感如潮水般涌起,泪眼婆娑地向亲人们倾诉内心的热恋之情。她回来时,曾经与我详谈当时见面的情况,她说,我真的无法抑制住我内心涌动的潮水般的深情,而我的呼伦贝尔的亲人们,对我更是亲上加亲。三百七十多年的尘烟往事,依然能勾起深厚的民族情和血脉亲情。当时,龙腾老师的讲述,也令我血脉偾张,内心受到极大的震撼,悠游着一种无以言表的情感。

  呼伦贝尔,一直是梦中的圣地,神话的天堂。也曾登临乌拉山峰顶,向北眺望,莽莽群山,浩浩森林,广袤辽阔的北疆大地深情而宽厚。仰望苍穹,乌拉特草原的绿色向北延伸,阴山铁青色的雄姿阻挡了我的视线,然而,阻挡不了我对呼伦贝尔大草原的想象与探索。苍莽的大兴安岭,清冽的激流河、额尔古纳河、莫尔根河……似乎我与他们也有了血脉联系,身体的血液似乎在融入河流的营养。兼有艾平老师的散文集《隐于辽阔的时光》在胸中加持,呼伦贝尔的神韵更是萦绕不绝。大自然之笔,绝对有天赋神奇,能够把无言的山川变成深幽的语言,让你身在期间,心系大荒,感悟自然之语,聆听山川风月的神奇秘语。

  我虽是汉族,却也向往着蒙古族那种自由奔放、豪迈洒脱的个性和勇敢无畏、力压群雄的气势。所以,在乌拉特草原,我有不少蒙古族朋友。他们约我登高山,喝奶酒,唱《鸿雁》,跳蒙古族舞蹈。和他们在一起,我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开阔豁达,无拘无束,能够完全激发内心的潜力,释放充沛的激情。

  乌拉特草原有两个苏木是蒙古族的聚居区。一个是额尔登布拉格苏木,一个是沙德格苏木。这两个苏木保留着传统的蒙古族风俗习惯,也融入了很多汉族的生活方式。

  乌拉山下,有这样一片草原,有这样一群人,他们刻印着呼伦贝尔草原的血脉记忆,用祖先留给的勇敢智慧和文化胎记,在这片土地上生息繁衍,耕牧奋斗,与各民族一起,为这片热土的富饶美丽奉献着自己的耕耘与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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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拉山也是颇具神韵的名山秀峰,其威名也不输南方的名山大川。

  乌拉山古称阳山,在郦道元的《水经注》里有多处记载。“自高阙以东,夹山带河,阳山以往,皆北假也。”唐宋时期称为“午腊蒻山”。山线并不漫长,东西才120公里,西起乌拉山镇东至包头昆都仑河止,再往东的群山便是大青山。乌拉山与大青山同属于阴山山脉分支。历史造就了乌拉山丰富的人文资源和神奇传说。主峰大桦背上有祭天的神坛,据说是突厥人祭天的遗迹。雄峰兀立,秀木葳蕤,望南可见黄河蜿蜒流布于河套平原,浩浩汤汤,奔腾东去;望北可见塞外明珠乌梁素海,明光如带,浩渺如烟。

  大桦背,因多生白桦树而得名,已入国家森林公园名录。登览大桦背,可由西乌布浪入山,山道逶迤盘旋,两侧松柏森郁。大鹰湾入山是第一险关,峰高入云,古木参天,花草繁茂,峡谷幽深。仰望山顶,白云缭绕,侧目两边,峭壁刺天。山间多以砂砾岩为主,风蚀斑驳,圆滑如鼓。崖下泉流汩汩,叮咚悦耳。极目远眺,崖缝间生有许多古松柏,虬枝盘桓,袅娜斜出,嫩叶新枝,苍翠欲滴。大鹰湾因为常有苍鹰栖落于古树头或断崖上而得名。苍鹰们平时耸翅缩颈,静立于岩石之上。神情肃穆,色如巉岩。一旦发现猎物,便倏然起飞,迅捷的身影让人咂舌。过了大鹰湾,便到大石虎。大石虎是一处沟谷,天然次生林密布其中,是鸟兽藏身的胜地。其中酸枣树为最,枝条婆娑,层层叠叠,恍若云盖。过大石虎后盘旋而上,转过黄土崖、黑土坝就抵达了大桦背峰顶。登顶一瞬间,山上碧空悠远,公路蜿蜒如带,平原广袤辽阔,湖水明光如练,小镇闲雅如琴键排列,白云抚恋草原,羊群时隐时现,让人慨然而生喜悦之情,神旷而起高歌之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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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乡的生命力确实是神奇。她可以让一个人的行为和言谈都离不开它怀拥的事物。山水灵韵造就了一切生命的底色,也涵养了一方人的性格禀赋。所以,人必须依赖故乡的泥土而存在,凭借故乡的事物而生息。这其中的奥理,便如艾平老师之于呼伦贝尔大草原,莫言先生之于山东高密东北乡。

  乌拉山便是我的故园,是我逐梦的起点和追梦的原乡。不仅仅是它神奇的传说和秀丽的神韵,更因为它植入我生命里的内在的血肉联系。山水與人,是一场无法割舍的纠缠。保护好山水的神韵,就是保护人类自己的生存环境。乌拉山,在绿色发展的时代洪流中,会更加靓丽。

  责任编辑?丽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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