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爱如水,父爱如山。感恩我的父母,感恩深沉的父爱,父爱是我人生旅途中的一盏明灯,在我人生迷惑时,指引方向,照亮我的行程,我想写一篇和父亲有关的文字,作为一件小礼物送给父亲。
1972年,父亲20岁,一直在家务农,当时,拉萨市电影公司要求当巴乡政府推荐一名男青年,到拉萨市电影公司参加青年电影放映员培训班,当时乡里考虑到放电影有一定的专业要求,就想找一个有文化的人。恰好我的父亲已经小学毕业,一直帮家里务农,缘此,我的父亲进入了乡政府的视野,参加了培训班。在专业的培训课程里,要学习怎么装本、开机、倒片子等基础的操作,还要学习光学原理、机械运作原理,还有强电、弱电及无线电的知识。
电影放映不仅是体力活,还是一门技术活。“放映电影包括光学、机械运作原理,还得懂无线电知识,只有加强学习才能满足群众观影需求。”虽然要求高,困难多,父亲对放映工作的热情丝毫没有降低,他晚上跟着师傅去放电影,白天自己练习,不断提升自己的技能。终于,顺利通过了电影放映培训班结业考试,拿到了电影放映员合格证。热爱电影的父亲自此真正成为一名电影放映员,由此步入了电影放映的职业生涯,并与电影结下了不解之缘。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放映员这个职业特别吃香,是一个让人羡慕的职业,也是一个很多人向往的职业,既能拿工资,又能欣赏到影片,当时电影担当起了教化任务,为基层农牧区提供精神食粮,从1975年成为放映员至2003年,父亲为群众放映电影1000多场,只要是电影放映的日子,每一场都是爆滿,父亲就特别开心。
当时父亲在拉萨市电影公司是一名优秀的年轻放映员,听父亲说过那时拉萨市电影公司都会有任务,父亲就根据任务安排表,哪天到什么地方放什么片子,都要按照任务安排表准备,他风雨无阻地到西藏各乡县规定地点放映,露天电影是当时唯一的娱乐活动,而电影放映员,就是给村民送快乐的人。因此每到乡村放映点时,都会受到乡干部的热情招待与村民的拍手欢迎。当时的场景父亲至今记忆犹新,感慨万分。虽然放映员的幕后辛劳令人难忘,父亲仍然为从事这份工作感到自豪。
那时的电影队要定额完成拉萨市电影公司安排的基层乡村巡回放映任务,1976父亲被拉萨电影公司选派到林芝墨脱县执行放映任务,需要在林芝墨脱县待上1年的时间,父亲收到消息后十分激动,因为墨脱是他向往的地方,他整夜没有睡着特别兴奋。第二天从拉萨坐车前往神秘的墨脱,行程近2天才到达波密。但父亲并没有感到疲惫和困乏,墨脱县委派当地的村民前来迎接,父亲和村民一起徒步走进墨脱县。
墨脱被喜马拉雅山与岗日嘎布山阻隔,加上雅鲁藏布大峡谷以及帕龙藏布峡谷从一侧分割,从而使道路无法通行,交通阻绝,通往墨脱的公路是近两年才完全修通的,那时候通往墨脱的是仅能供行人和马队行走的山路,要翻越4000米以上的雪山隘口,况且气候潮湿,不时有斜织成大片的雨雾,父亲说他当时特别担心黑白胶片受潮,黑白胶片比人娇贵,必须做到防潮、防火、防暴晒。如果突遇大雨,父亲宁可自己被淋成落汤鸡,也要脱下身上的雨衣把电影胶片以及放映机严严实实地包裹住,确保正常使用,路面上积水和污泥很多,气象条件恶劣,极其难走,并且还要穿过蚂蟥、毒虫、猛兽出没的原始森林,一路上随时都有可能遇到雪崩、暴雨、塌方、沼泽,行路安全无保障。
就这样,我的父亲翻越高山,克服种种困难徒步走进墨脱。墨脱县属于亚热带湿润气候区,四季如春,父亲刚到墨脱县加之路途劳累,有些水土不服,食欲不好,墨脱县政府工作人员把父亲安排在墨脱县完全小学一间老师宿舍里住下,并安排乡卫生队同志前来看诊。
70年代初,墨脱县乡村都没有通电,尤其是偏僻乡村,每到晚上整个村子都黑灯瞎火的,村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归,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一听到放电影,整个村庄都沸腾了!十里八乡的村民们跋山涉水地赶来看一回电影。露天电影的放映,需要一个放映员来维持放映现场的秩序,而且每次放映时都会出现卡片、断片等问题,这时就需要父亲出马解决。村民们对放映员十分尊敬,从接到放映员到村里放映那一刻起,村民就用那时候难得的好酒好肉招待放映员。
70年代的电影放映员,在那农村文化生活极度贫乏之年,为边远的村民们送去了宝贵的精神食粮,奉献了自己的青春年华,在那艰苦的岁月里,为农村送去了文化,送去了娱乐,这就是他们的选择,为此无怨无悔。
70年代放的电影题材比较单一,内容主要是讲述时代英雄故事,像《鸡毛信》《上甘岭》《英雄儿女》《小兵张嘎》《刘三姐》《柳堡的故事》《洪湖赤卫队》《闪闪的红星》等国产战争片,放了几十遍,台词、影片里的歌曲父亲到现在还能说能唱。80年代,武打片《少林寺》《神秘的大佛》也是热门影片,这些影片在当时都是家喻户晓的电影,用今天的话说就是票房很高的电影。当时的一张电影票大概是2角钱,而且那时的人们对看电影的热情相当高,为了买一张电影票从中午2点就来排队买票,即使如此有时候还买不到票,若是认识电影院工作人员,那可是了不得的事,外面买不到票,有时候只能找放映员才能买到票,在娱乐活动单一的年代,能看一场电影是很“奢侈”的享受。
那时候的电影海报绘制得非常精美,每一场电影都会有海报,还特别大,父亲每次会带一些给我和弟弟,记得上学时,我和弟弟的书本都是用电影海报做成书皮包起来,每次被同学看到后,都会问电影海报背后的故事内容,有的跟我要电影海报。在同学的眼里,我是一个让人羡慕的电影放映员的女儿。
在父亲的影响下,我在小小年纪就形成了对电影的热爱,这大概也和我现在为何对文学有很大兴趣不无关系,我很庆幸自己的父亲是一名放映员。
有一次我陪父亲一起看电视,刚好电视里正在播放《英雄儿女》。父亲对我说:“这些老电影都是那时候我放映了无数遍的,仍旧百看不厌。”在父亲的记忆里,放映生活是苦乐相济的。父亲与老电影有不解之缘,如同父亲播放的电影胶片一样,充满了时代怀旧元素,储存在几代人的记忆中,为了西藏电影事业的发展,他把青春年华付出于电影放映路上,如今,数字电影代替了胶片电影,电脑、手机代替了影院屏幕,而我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成长,电影给了我精神上的激励和生活上的追求,还有文学的爱好,这是如今的科技所无法替代的。
如今的观影人,在享受着立体音响,3D甚至4D带来的视觉冲击时,是否还有当年沉浸在露天电影带来震撼的那代人。当年风华正茂的父亲现已白发鬓鬓,步入天命之年,而且老电影也已经成为过去时代的记忆,印刻在许多人的记忆中,承载着那一代人的青春记忆,给人们留下了挥之不去的深刻印记。
感谢父亲,也感谢电影,在我的童年记忆里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责任编辑:索朗卓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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