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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上的温暖

时间:2023/11/9 作者: 娘子关 热度: 13560
●王今

  舌尖上的温暖

  ●王今

  是否自己很文学呢?许多时候,就餐时更多的是关注环境、餐具、气氛,至于所食之物是否可口,却放在其次。或许令人费解,岂不有买椟还珠之嫌?可我就是这样,心灵的舒适、熨帖,远胜于味蕾的兴奋、快感。因此,文章题目就套用一句很流行的话,谓之:舌尖上的温暖。

元宵

元宵,顾名思义是元宵节期间的一种传统食品。早在秦时元宵夜已是“百华灯树”,可到了北宋末,才开始有明确的汤圆记载。它们的缘分真可算得上千年等一回了。

  我与其相识却不是在元宵佳节。

  大学期间,学校对面的马路边有几个小食摊,其中有一家专卖元宵。那元宵个儿大,馅儿多,白白胖胖,憨实敦厚,可爱又安心。一元钱一碗,一碗十个,物美价廉。

  吃了近二十年妈妈的手艺,初尝大锅饭,感觉样样饭菜都美味可口。所以,刚上大学的头半年里,每顿只买最便宜的菜,仍吃得有滋有味。可是,时间一长,就有些腻了。每顿饭菜的价码逐渐升高,却仍然觉得所有的菜都一个味儿。一走到饭厅门口,那个味儿就从饭厅里飘出来,条件反射般,胃口就开始拒绝。于是,便把目光移到了校外的小食摊上。那时,一穷二白的我,绝没有胆量和气魄走进饭馆或酒店。于我而言,那实在是个高深莫测的领域。既不知道自己兜里仅有的几个零花钱是否与那里的价格匹配,也不知道要吃到饭菜需要哪几道程序,更不知道那些眼花缭乱的菜名究竟意味着什么。与其让服务员暗自嘲笑我的生涩和窘迫,不如压根儿就退避三舍。

  所以,更多时候,我的零用钱就“捐”给了路边的小食摊。

  依稀记得,摊主是一对年轻夫妻。妻子清秀,丈夫俊朗,两个赏心悦目的人儿。摊位上只有三张矮桌,几只小凳。旁边支着一口大黑锅,永远盛着黏稠状的白汤。元宵们就在这汤里欢快地撒欢打滚,像一群活蹦乱跳的小兔子。出锅后却腼腆羞涩若淑女,安安静静躺在一只白底蓝花的瓷碗里,被摊主笑盈盈地端到桌上。当时,十分贪恋元宵的甜美,便时常一个人跑到那里来上一碗。寒冬料峭,一碗元宵下肚,顿觉一股热流遍及全身,自是心满意足。

  有时,会和同学一起。三五成群的,说说笑笑,打打闹闹,青春的蓬勃肆意张扬。摊主似乎也被我们感染,想起他们原本也正值青春韶华,便更加热情洋溢,笑逐颜开。这里也是同学之间互相请客的必去之地。男生青睐某位女生,却又不好直截了当表白,便找一个堂皇的理由,请该女生宿舍的全体舍友吃元宵,借机察言观色,博取好感。不经意间,那个元宵摊点竟成了我们心中的品牌。那个年代,似乎还没有品牌的概念,也没有当今人们如此强烈的功利意识,更不存在为摊主宣传生意或做广告的想法。所以,我们说那里的元宵好,是因为那里的元宵真的好。仅此而已。

  后来,元宵于我,却不仅仅是一种美味。品尝它,更多的是为了享受一种韵致,一种心境,一种氛围。

  一年中最隆重、喜庆的节日有两个:春节、元宵节。元宵节里,元宵是餐桌上不可或缺的角色。如今的元宵,名目繁多,种类齐全,口味各异,可总觉与当年那个元宵摊的元宵相比,缺了点什么。或许是简单吧。

  只是,元宵的气质与元宵节的欢闹,似乎有一些距离。一个寡淡、清雅,一个红火、热烈;一个安静贤淑,如小家碧玉,一个热情奔放,似村姑辣妹。二者结合,真可谓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一个精巧的青色细瓷碗里,盛两三枚圆润的元宵。着一袭绸缎旗袍的女子,坐在木桌旁边。一双玉手用一只小搪勺将一枚元宵缓缓送到唇边,玉齿轻轻一咬,芳香四溢。那情景,仿佛置身烟雨江南:幽静的雨巷,一个撑着油纸伞的曼妙少女款款飘过;浩渺的湖面,一叶扁舟孤独地静默于湖心;苍凉的石桥边,传来携着一枝带雨杏花的女孩清越的叫卖声;熙熙攘攘的茶楼里,飘出一曲悠悠的昆曲唱腔……

  品尝元宵,就如同品味江南碧水的婉约,园林的古典,微雨的缠绵,绸缎的细软,还有那秦淮河边的灯影,乌衣巷口的夕阳。

  于是,我与元宵之间,总是系着一个湿漉漉的江南。

饺子

饺子,是可以称作中国元素的。老外眼里,这种食品不仅可口,而且艺术,是穷尽其想象也无法创造出的奇迹。

  母亲说,她母亲人生词典里的美味佳肴就是饺子。她母亲生活的年代,隔壁小国的军队还在我们的土地上肆意妄为、横冲直撞,生活的潦倒和食品的匮乏可想而知。即便如此,她们的餐桌上也常出现饺子。白面是奇缺的,但还是不乏替代品,比如玉米面、豆面、高粱面。饺子馅更是千奇百怪,豆角、土豆、白菜、萝卜,都可入馅。情况好的时候,可以配些鸡蛋。偶尔,也会得到一块羊肉或猪肉,这就如同过年了。真正到了年节,吃顿白面饺子就是最奢侈的年夜饭了。我想,姥娘不拘内容地包饺子吃,一定是喜欢饺子独特的形式。面与菜的组合方式很多,但唯有以饺子的形式呈现,才是姥娘的最爱,才最能让她的味觉和心情满足。

  母亲也爱饺子。

  母亲的饺子不需要东拼西凑,内容与形式实现了完美的统一,也是饺子中最经典的那两款:猪肉大葱饺子和韭菜鸡蛋饺子。母亲生活的年代,虽说物质远没有今天丰富,但对家家户户而言,饺子已是家常便饭,只是时间和勤快的问题。母亲无业在家,有大把的时间,所以我们家餐桌上出现饺子的次数比别家频繁许多。

  每每放学归来,刚到三楼就闻到了飘满楼道的韭菜味,知道午饭是饺子,心里便高兴,脚步不由就轻快起来,三步并作两步上到四楼,急不可耐地想证实自己嗅觉的灵敏。然而,也有被嗅觉欺骗的时候。兴冲冲地进了家,满以为午饭是香喷喷热腾腾的饺子,却见母亲端出来一碗面条,心里那个失落,如同从云端跌到了谷底。立刻,我的表情便晴转多云,十万分不情愿地端起那碗越吃越多的面条。

  那时,吃对于我是件多么重要的事啊!不是因为生活困难,而是因为年轻的我,胃口好,嘴当紧。

  渐渐地,味蕾开始迟钝,饺子香甜可口,面条也不会难以下咽,对吃饭的要求更多的是品味和情调。

  我,属我们家的第三代饺子迷。

  饺子好吃,包饺子的过程更温暖。我迷恋饺子的味道,更迷恋包饺子的过程。

  除夕下午,贴起对联,挂上彩灯,摆出糖果,一年里的最后一件事情,便是包饺子。家家户户厨房里都传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此起彼伏,如交响乐。楼道里迷漫着大葱的辛辣和韭菜的清香。寒冬腊月,鲜有韭菜,自然物以稀为贵。可年是每个人心中最隆重的节日,平日捉襟见肘可以,过年就得展展挂挂。韭菜价格是贵了点儿,但人们还是横横心、咬咬牙,买了。年夜饭就得丰盛、圆满。

  馅拌匀了,面和光了,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开始包饺子。一个人擀皮儿,其余人包。擀皮儿的人两只手配合默契,一枚枚圆滑的面皮儿从手里飞出。包饺子的人各显其能,这个人包出条“金鱼”,那个人捏出个“元宝”,这个人包出个“簸箕”,那个人捏出朵“向日葵”。有的小巧玲珑,有的傻大笨粗,有的规规矩矩,有的敞怀露肚。不一会儿,形态各异的饺子就列队站在了箅子上。你笑话我的饺子没筋骨,我打趣你的饺子不清秀。母亲叮咛饺子边要捏紧,父亲嘱咐饺子皮要中间厚四周薄。包饺子的话题成为一家人快乐的谈资。手里忙碌着各自的活儿计,不再是沉甸甸的负担,而是成了休闲运动。人们的心深深地浸润于天伦之乐中,被按摩,被滋养,被放飞。工作生活带来的劳顿、紧张、焦虑、烦躁,都融化在家的温暖中,心儿尽情地享受着,陶醉着,舒展着。

  包饺子的过程,不就是中华民族喜欢天下大同、家睦人和的最好见证吗?

咖啡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喝过纯正的咖啡,纯正的咖啡究竟是何滋味,自然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如此缺少诚信,即使面对镜子,我也无法确定镜子里的那个“像”是否是真实的我,更何况我喝到的咖啡。

  显然,咖啡是西方的舶来品。东方人更喜欢内敛、深沉、安然的茶。

  不过,我独偏爱咖啡。茶,深厚、凝重、练达,总像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就连茶具也是这瓷那陶的,动辄一把年纪。走近它们,我的心不由就老气横秋起来,举手投足间,也得拿腔作势。不然,怎与那袅袅茶香相得益彰?于是,同是饮品,我更愿走近咖啡。

  青年时代喜咖啡,只是一种对时尚的追求。那时,只在文字里读过咖啡。玫瑰、甜点、公主、王子、城堡、尖顶屋……在这些元素构成的故事里,总有一个神秘的、童话般的世界令人神往。当然,这其中最不能少的就是咖啡。咖啡似乎成了时髦、前卫、西洋的象征。年轻人喜欢标新立异,“崇洋媚外”也就不足为怪了。其实,这是一种轻浮,是一种“少年狂”。我成长的环境鲜有人与咖啡为伴,所以,咖啡甚至成了我的一个心愿。真想尝尝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味道?既然都说苦,人们为何还要如此迷恋?

  第一次品尝咖啡是什么时候,已经没有记忆了。不过,那些咖啡,我想,应该属咖啡饮品,品质一定不纯正。即使这样,也很少喝到。一次,在复旦大学培训,教室后面的桌上放着供学员饮用的咖啡。我一边惊讶于复旦大学的品位与大气,一边拿起一袋倒入杯中。这次,我足足过了把咖啡瘾。不过,纯正与否,却不得而知。

  人到中年,渐渐发现自己变了。当年最喜自然风光,对人文景观不屑一顾。而今,若一风景地无人文背景,就觉其寡淡无味;当年只喜追逐流行时尚,对传统文化“忍无可忍”。而今,总看不懂新新人类热捧得那些文字,甚或觉得不可理喻;当年眼里只有亮丽繁华,而今更喜简朴宁静。猛然回头,才发现来路已是小半生,无怪乎会这样。但对咖啡的钟情,却一如既往。或许,我的青春心还一息尚存吧。

  三国有“青梅煮酒论英雄”之说,那个煮字很传神,随意间有一丝郑重,闲散处有一点用心,朴实中有一种浪漫。“煮鸡蛋”、“煮面条”却只是寻常百姓家的生活一角,是赤裸裸的大白话。“煮咖啡”却与“煮酒”类似,总让人觉得文学、诗意、优雅。暗自思忖,只有某日品一杯自己亲手煮的咖啡,才算是喝到了真正的咖啡。

  星巴克这个词是从一位友人口里听到的。当时友人提到星巴克,我问这是何意,朋友很诧异,不知道吗?这是一款咖啡啊,很有名呢!我顿觉尴尬。心下暗暗发誓,一定要喝一次星巴克。

  在福州三坊七巷的入口处,有一家星巴克。我用手摸了摸钱包,然后气昂昂地走了进去。店不是很大,疏疏落落摆着几张桌子,有大有小,有宽有窄。三三两两的客人相对而坐,喃喃低语着,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虽然自己钱包鼓鼓的,但心里总不免有些许忐忑。如此国际大牌,对我这个从未进过咖啡屋的人来说,很有一些震慑。可供我选择的餐桌憨态粗笨,并不令我满意。无奈,再无其他,我只好坐了。看了看价目表,并没如我想象得那般昂贵。只是由于初次接触星巴克,不知那些奇里古怪的名字究竟意味着什么,又不愿让服务生看出我的“初出茅庐”,便装作很熟练的样子,点了价位适中的一款。待到服务生端来咖啡,我尝了一口,那纯纯的苦让我对星巴克的印象大打折扣。或许这是原汁原味。没听说嘛,咖啡需要加点糖。于是,我加了一包糖,苦;再加一包,苦;第三包糖放到杯里,还是苦。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左右环顾,并无人注意我。就做贼似的又取了四包糖。当我加入第七包糖的时候,甜总算战胜了苦,成为主导。甜中略带一丝苦,这种口感倒也可以接受。迷恋多年咖啡的我,终于明白,现实,总会在不经意间给想象一个响亮的耳光。

  上海松江区的泰晤士小镇,也有一家星巴克。

  那天天空飘着微雨。九月的上海,还远没有退去夏的炎热,一场蒙蒙细雨,消了不少暑气。我们撑着雨伞,漫步在泰晤士小镇的街道上。还未步入小镇深处,便看见那家星巴克。有了福州的经验,再走进星巴克,内心十分坦然。依然是木质桌凳,高矮相间,错落有致。客人依旧悄声细语,表情轻轻浅浅。也有独自来的,在笔记本电脑前凝神专注,咖啡被冷落在一边。若有若无的音乐弥漫在整个店中,气氛更加安详、宁静。我们选了一张靠近角落的矮桌,为的是把滴答落水的雨伞立在墙角。

  上次品尝了“苦咖啡”,却依然没搞明白那些名字与味道的匹配规则。这次不再心虚,所以能够仔细阅读价目表。依旧选了一款价位适中的咖啡。为了这顿“下午茶”更加完美,我还特意点了一份甜点。咖啡端上来,第一感觉是杯子好大,而且是纸杯,完全破坏了小资情调,倒像农民工端着大海碗在“哧溜哧溜”吃面条。好在咖啡味道很醇美,是我喜欢的那种。遗憾的是,没有拿本《读者》之类的杂志。

  在细雨霏霏的九月天,在充满异国风情的泰晤士小镇,坐在木桌前,桌上放一个瓷质带耳小杯,杯里盛着浓郁的咖啡,一只银质小勺斜倚在杯壁。丝丝缕缕的热气袅袅升起。身体松松垮垮地靠在椅背上,手捧一本《散文》或《读者》,随意地翻阅着其中的文字,时不时呷一口咖啡。此时,咖啡已不是主角。主角是谁?似乎有,又似乎没有。完全是一种意境。其中的元素皆因咖啡而聚在一起,却又不是以咖啡为核心,只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把这些元素营造成一种氛围、一种情绪的,是心情。而最让人惬意的是,旁边坐着的,恰好是自己的爱人。

老酒

说起老酒,就想到乡村,窑洞,土炕;想到披着棉袄的老父亲;想到门前那棵大槐树和树下卧着的老黑狗。

  风雪之夜,远道而来的亲戚盘腿坐在土炕上。热情的女主人炒一盘鸡蛋,一盘土豆丝,一盘花生米,外加一盘老咸菜。炕桌一摆,端上这几样经典小菜,开水里热壶烧酒,既是对客人的重视和款待,也是让一路辛苦的客人暖暖身子。三杯酒下肚,话就多起来。一年的收成,孩子的成长,老人的健康,国家的政策,都是谈论的话题。任凭窗外北风呼啸,大雪纷飞,窑洞里却一团暖气。

  老酒是什么酒?

  老白干、二锅头、竹叶青、茅台、五粮液,似乎都是,又似乎都不是。一旦说出酒的名字,那份量就轻了许多,就算不得老酒了。思来想去,还是叫老酒的好。一说老酒,唇鼻间立刻氤氲着浓郁的酒香,眼前顿时浮现出一个个盖着红封的黑坛子。坛里便是那经时光酿造,由岁月沉淀的,味道醇厚的“玉液琼浆”。老酒定是盛装于坛里的,且是那种粗笨的大黑坛。老酒也定是清澈透明的。启封出坛,装入酒壶,是那种喇叭口、脖细肚圆的酒壶,约半尺高,青瓷或白瓷的壶身上,印着几朵淡淡的小花,纤纤细细,如村姑般清纯素朴。把盛着酒的酒壶放在热水锅里烫十几分钟,待酒温热后,从锅里取出,放在桌上,由一双生着老茧的粗糙的手端起酒壶,将酒倒入与酒壶一样的瓷质且印着小花的酒盅里。这,便是那陈年的老酒。老酒里,满是岁月的沧桑和凝重。

  小酒又是什么酒?

  老白干、二锅头、茅台、五粮液……这些,一定不是。因为每每提到这些酒,就不由让人想到多少年的陈酿,过于老道、厚重,轻轻薄薄的小酒,如何能承载得起这些充满时间厚度和历史深度的名字?说起小酒,自然就联系到逍遥自在。凡饮小酒者,必非正式场合。多半是在家中,在屋里或院里,放一张小桌,摆两碟小菜,嘴里哼着小曲,自斟自饮间,还带着心满意足的砸吧声。无须什么酒具,直接从酒瓶里倒进茶缸里,甚至把酒瓶盖当酒杯使。心里的闲、乐、安,都在这小酒里了。

  老酒也好,小酒也好,都说得是一种感觉,一种心绪,一种情调。二者之中,我更喜老酒。

  老酒和老友是分不开的。昔日同窗,儿时发小,行伍战友,同村老乡,都可称作老友。久别重逢,共话离情别绪。斟一杯老酒,开怀畅饮,直抒胸臆。说说童年的糗事,叙叙离别的思念,谈谈人生的得失,话话人世的悲欢。老酒是这场聊天盛宴的佐料,使得相逢恨晚的感觉更胜,彼此相思的情分更浓,人生不易的感慨更深。

  如果,恰逢冬日雪天。雪花纷纷扬扬,簌簌落下,天地浑然,山河素裹。脚落处,“咯吱咯吱”,打破了雪落的寂静,平添了世间的空蒙。严寒统治着世界,肃杀笼罩着万物。此时哪怕是一丝的温暖,都会让人记挂一生。天虽冷,心却热。于是,相约几位好友,找一僻静小馆。馆内陈设不必奢华,却一定要温暖。点几样小菜,温一壶老酒,就着往事的欢乐,品着当下的热情。谈笑间寒气退去,推杯中暖意升腾。这份舒畅与安然,哪个神仙能比得?

烧烤

我想,烧烤应脱胎于野炊。

  说来也怪,同样的饭菜,在野外吃起来格外的香。童年时代,我们生活在乡下。那时的我们,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春种秋收,都要到田里干活。小小的我,也只能像尾巴一样跟在母亲身后。为了节省时间,午饭通常吃在地里。饭菜很简单,主食无非是小米焖饭或饼,副食也就是酸菜、土豆丝。这几乎是每户农家天天必吃的经典早餐。如果在家里,我总不好好吃,天天如此,真是烦。可是在地里,且是中午,却吃得津津有味,甚至没到中午就吵着要吃。

  这,我称之为原始的“中国式”野餐。

  学生时代,一到春天,学校总要组织春游。一般都是一天的行程。早出晚归,午餐自带。那时的食品种类远没有现在丰富。几个煮鸡蛋,两个烧饼,一袋咸菜,就是一顿午餐。小孩子胃口好,一路上不停地吃,也不说早晨中午,饿了吃,不饿也吃。彼此还交换着吃,你给我一个鸡蛋,我给你半块烧饼,别人的东西吃着更香甜。有的同学会抱怨母亲给自己带太多的东西,但是即使如此,春游结束前,也会吃个精光。

  户外活动悄然兴起后,驴友会常常体验到风餐露宿的滋味。一日行程的户外活动,午餐自备。有的驴友如当年的学生般,仍是煮鸡蛋、面包、榨菜,中午时分,夏日找个阴凉处,冬日找个背风处,就着热水,虽不丰盛,但却顺口。有的驴友就比较讲究,保温桶里有菜有饭,或米或面,凉热兼有,荤素搭配。有的还不忘带二两小酒。尽管领队三令五申,不准饮酒。但在秋冬或初春时节,稍抿一口,暖暖身子,也是情理之事。自然,不可能自斟自饮。贪杯之人很多,这里刚拿出酒瓶,那里已经闻着酒香了。虽说下酒菜十分简单,可那味道却不同寻常。

  野炊是把厨房搬到野外,埋锅造饭,使平日枯燥的做饭营生成为一种娱乐和休闲。野餐则是把餐厅移到户外,大地为餐桌,清风当佐料,鸟鸣伴奏,绿树遮阴,与蓝天白云一起分享聚餐的快乐。只是换了个地方,感受却迥然不同。

  择一个秋日,阳光朗照,层林尽染。三五好友,相约野餐。找一块平地,铺一席桌布,把所带食物摆在桌布上,午餐便跃然布上。朋友们围坐在一起,谈笑间大快朵颐,举杯处开怀畅饮。抬眼便是满山霜叶,伸手可触烂漫野菊。酒足饭饱,席地而卧。天为被,地为床,调皮的菊花草叶轻轻抚摸着脸颊。闭上眼眸,心自飞翔。

  至今,我还从未体验过户外的烧烤,那应该是野炊中的极品了。

  室内的烧烤吃过几次,肉类、果蔬、豆制品,均可烤着吃,味道也可口,只是觉得过于文雅、干净、规矩,失去了烧烤的本色。我想,烧烤的魅力就在于一个“野”字。到户外,找一块河边空地,把一些枯枝败叶堆在一处,便能生出一个火堆。用几根结实的木棍搭一个三角形支架,吊一口锅,就可以煮饭熬汤。到河里洗干净各类食材,削切刮剁一番,用竹签把食物穿成串,举到火上烤。火堆里不时蹦出几颗火星,冒出几缕青烟。七手八脚,半生不熟,烟熏火燎,嬉笑打闹,与头顶的蓝天白云,与周围的群山绿树,与身旁的溪流花草,共同成就着一种野趣无穷的原始回归。平日社会的缠缚,人际的压力,生活的艰辛,内心的困惑,都随风而逝,随水而流。本是自然之子的我们,又何尝能忘却自己的初心?

  自由,只有自由,才是生命的根本理想。淡化社会人的概念,用心感受自然大道的本源。尽己所能,让内心宁静,让灵魂自由,让世界美好,让天地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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