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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骨铭心(四 南下 7 进厂)

时间:2008/8/28 作者: 青峰 热度: 332853
  回到表哥家,重新安顿下来,要么替表嫂看看孩子,要么去菜市场购买蔬菜,倒也不是那么空虚了。
  
  两天后,安徽那男孩给他打电话,说是他亲戚给他打电话了,那家电子厂正好新开了个车间,他亲戚担任招聘负责人,他明天就动身去广州,问青峰去不去,青峰正等他消息,听他这么说,自是满口答应。
  
  表嫂提醒他:“现在搞传销的很多,小心受骗。”
  
  青峰觉得表嫂太过于小心,为使表嫂放心,他说那男孩是他上中专时的同学,是不会骗他的。见青峰如此说,表嫂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嘱咐他一切小心在意。青峰点头。
  
  第二天,匆匆吃过早饭,他们便朝广州进发,一路上,那男孩对他格外热情,帮他提着行李,所以青峰并不觉得很累,中午时分,便到了广州。那男孩打了个电话,便领着青峰向白云区而去,看起来他对广州地形相当熟悉,绝对不像他所说的也是初来广州,青峰不觉疑云大起,但还未敢断定自己是受骗了。
  
  下了公交车,但被一个人身名牌的小伙子接住,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安徽男孩介绍说这就是他亲戚,在广州已有五六年之久,青峰将信将疑,便跟着他们回到住处,休息了一会,又找了个饭馆胡乱吃了些饭,吃过之后,熟悉了一遍周围的环境,又睡了一会午觉,不知不觉到了晚上。
  
  一间十多平米的小房间里竟然挤进来十多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直到这时,青峰才确信,自己不幸被表嫂言中了,不禁有点恨自己太轻信别人了。但事已到此,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吃过晚饭,其实一大盆菜,每人定额一小碗米饭,淡而无味,青峰看十几双筷子往盆里挤,根本就没有胃口。饭毕,名牌小伙子看青峰闷闷不乐,便道:“你先跟他们一块出去做两天,觉得不行,再走不迟。”
  
  “我根本不会推销什么生意,更不想干。”青峰回答得很干脆。
  
  “我知道你的心思,他是四川的,刚来时和你一个样,过了两天,自己留下来不愿走了,其实挺容易的。”说着指了指其中一个黑面孔的男孩儿。接着又道:“对外我们就说我们是做玉器生意的,我们都有厂牌。”
  
  见青峰不答,他又让一个年龄与他相仿的小伙子给青峰讲讲该怎样怎样具体去做。这个小伙子告诉青峰很多。他说:“我们这里按等级分为五类业务员,分别用英语字母A、B、C、D、E表示,E级最小,工资最低,归D级管,以此类推,A级最大,工资也最高,发展起来也很容易,叫过来两个人加入我们,你就可以升为D级业务员,然后他们再叫,你就可以坐享其成,挣钱很快的。”接着便详细说了如何发展下线,如何才有高工资高提成。
  
  怎知青峰却始终抱定一个信念:任你说得天花乱坠,我不为所动罢了。听他絮絮的说完,他冷冷问了一声:“你是哪一级的业务员?”
  
  “B级。”
  
  “工资呢?”
  
  “万把块吧,你想啊,一个D级业务员每月就可以拿两千多块,可以想想嘛!”他说得很自豪。
  
  青峰不再说话,心中却想:拿得越多,害人越多,罪孽越深。
  
  好不容易挨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青峰便提出了回东莞。原以为对方会多方刁难,没想到他们表现出一副极惋惜的样子,仿佛青峰放弃了这么一条挣钱路,就把自己推进了万丈深渊一般。
  
  回到东莞后,表哥表嫂并没说什么。青峰又开始找工作,几天下来,仍是一无所获。最后他告诉表哥,自己想去学织机,因为很多制衣厂要熟手,而招这方面的人又很多,表哥同意了。青峰找了个包教包会的师傅,学起了织机,每天临走之前,帮表哥买够天中所需的菜,每天回来,要么帮表嫂哄哄孩子,要么帮她做饭。
  
  大概过了半个月光景,教织机的老板娘显得不耐烦了,青峰不云理她,反正包教包会呢,又学了三天,觉得可以了,便准备出师。
  
  晚上,表哥告诉他,有个眼镜厂招工,而且工资发放及时,要青峰明天去试试,以免没有目的的胡乱找下去。青峰点头。
  
  第二天,表哥带青峰去了那时,厂家还没开始招工,表哥因为在生意要忙,让青峰自己等着,自己先走了,表哥走后,他看了看上面,要招初中学历,22岁以内的。心中便不以为然,自己全都符合。又等了一会,见来了不下二十个应聘者。九点整,厂家验看了身份证后,便把他们带到会议室,每人发了一张卷子,说是例行考试,从优聘用。
  
  题很容易,多是初中知识,也稍稍牵扯点高中内容,不一会儿便做完了,他第一个交卷。看别人还在为答题而眉头紧皱,他心中忽然有了一些轻松感。监考人员要他下午去听通知。
  
  “怎么样,题难不难?”回去后,表嫂问他。
  
  “感觉还不错,题不怎么难,不过,倒是涉及了初中各科的一些基础知识。”青峰显得胸有成竹。
  
  “被录用了,能进厂最好,考不好,下次再考。”表嫂告诉青峰,一个老乡就在那个厂,第一次考试未能过关,又考了一次,才勉强通过。
  
  下午,青峰早早地就去了,还没有一个人。不久,又来了一个,青峰认出是上午一同考试的,二人闲聊了两句。门卫看见,远远地叫了两声,叫他们过去。二人依言走近大门。
  
  “你俩有没有河南的?”门卫问。
  
  青峰想不会像别的厂一样,不要河南的吧,可是不至于啊,要那样,应该在招聘启示写明才是,想到这儿就答道:“我是。”
  
  “你叫什么名字?”
  
  青峰报上了姓名,门卫核对无误后,说:“你被录用了,明天下午带上健康证、未婚证前来报道。”
  
  青峰回去后,把这个消息告诉表哥表嫂,他们也十分高兴,让他洗了个澡,然后去医院办理健康证,至于未婚证,一时无无法办理,无奈之下,只好花了二十块钱办了个假的,保工作要紧。
  
  这时,距离青峰来粤,已两月有余,从表哥手中也拿了近千元。
  
  进厂之后,由于厂内要修整新建车间,便让青峰与另外一些员工和水泥,干起了泥水匠,天气又十分炎热,青峰常常被晒得头晕眼花,但也只能硬挺着,毕竟找一份工作太不容易。
  
  三日过后,青峰到磨光部报道,主要工作是磨平眼镜配件上的一些粗纹,使其光滑平洁即可。但青峰却总也人做不好,被主管批了一通,心中愈是焦躁,手忙脚乱中频频出错,主管好不恼怒,向领导提出本部门不要青峰。自然而然地青峰被叫到经理助理办公室,进行询问。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别人都能干好,偏你不行?”助理问,声音中明显带着不满。
  
  “我也不知道,自己十二分地珍惜这份工作,只是主管与我言语不通,他一发脾气,嗓门特别大,我半天都得提心吊胆,怕稍有闪失,可越怕出错越出错……”青峰说得很真诚。
  
  “他干了多久?”助理不再问青峰,转过头去问一旁部门主管。
  
  “一天吧,因为他干不好,我就抽他去和水泥了。”主管答。
  
  “才干一天?厂里有明确规定,新员工试工三天,如果三天后仍做不好本质工作,可考虑调换工作或予以辞退,他才干一天!”助理显然不满间主管的答复。顿了顿又对青峰说:“你接着干,不要慌,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会去车间看看的。”
  
  主管虽满肚子不悦,但助理的话他又不能不听,只是不让青峰进车间,而是仍让他从事泥水匠的工作,青峰了乐得免听他的大嗓门。修建车间,毕竟是临时的,他们是帮帮忙而已。
  
  当他再回磨光部时,被主管带到配件部,两个部门主管交谈了几句,配件部主管带他去了律线组,主在做眼镜耳柄的前期工作,干了几天,并不见磨光部叫自己回去,青峰想:敢情是调换了工作,心中不由暗喜。
  
  转眼五月已经结束,青峰干了七天,拿到了踏入社会后的第一笔工资九十元。令他不解的是,一位进厂刚三天的工友却也发了七十元,仅比自己少二十。或许是前几天和水泥未打卡吧。他叹了口气想。
  
  不久,由于工作需要,青峰又从律线组调到油压组,相对轻松些,但他的心始终静不下来,每逢夜深人静,他倍感孤独,晚上常常失眠。他时常会想起梦晴,她在干什么呢?或者在埋头温习功课吧!强压思念之苦,他给孙玉写信,但不敢向她打听梦晴的近况,没有只字片言。他也给岳文小孟写信,纯粹是为了加强感情,怕因时间蹉跎而淡化的好友间浓浓的情谊。
  
  期盼中,他收到了孙玉的回信,孙玉是懂他的,青峰想。孙玉劝青峰给梦晴写信,说她相信梦晴一定有许多话要对青峰说,这个季节和女孩是多梦的。青峰考虑了很久,还是写了,但没让她回信。小孟和岳文的回信也相继收到,令他意外的是居然收到了一封王庆的来信,看后方知,原来王庆和李斌离校后,无法社会现实的残酷所带来的失望,已经返回学校了,而李斌则留在南方,具体不祥。
  
  万分无聊中,迎来了七月,青峰忽然发现自己病了。他是在冲凉时发现的,浑身上下起了许多红斑,而且十分痒。特别的上班的时候,用粘满油污的手去搔,白色长裤上立刻油花朵朵。(厂里只发上身工装)。
  
  不得已,他只好去医院,医生又是抽血化验又是打针,内服药也吃了,外用药也擦了,到底是什么病,却始终不能得到一个准确答复。后来结论多了,先说是湿毒,后说是热毒,症状却是新的不去,旧的又来。
  
  就在此时,现青峰同寝室的一个潮州人,声称自己被青峰传染了,定要青峰说出个一二,否则势不罢休,并挽起裤管让青峰看。青峰心中叫屈不已,那根本与自己不同,再说与自己上下铺的人都没被传染,他与自己完全不搭界,怎么会被传染?潮州人见青峰不说话,以为他软弱可欺,叫嚣道:“小子,你去打听打听,老子可是潮州人呢!”听他的口气,好像潮州人是世界霸主,谁也不能得罪潮州人,否则没有好果子吃一样。青峰报之冷冷一笑。
  
  极端的压抑中,青峰感到身心疲惫,思忖再三,决定回家,说不定正好能赶上梦晴放假,一想到梦晴,他心中就会有一种无以名状的激动,恨不能立刻见到她。
  
  趁晚上休息的空当儿,他拨通了表哥家的电话,告诉表嫂,说身有红斑久治不愈,又有别人诬他传染,外加种种原因,准备回家。表嫂苦劝无效,只好说:“你若一定要回家人,谁也没有办法,但是,你以后出来,别再找我们!”青峰听出表嫂是生气了,是啊,换一份工作多不容易啊,两个多月啊。青峰想:我以后还会出来吗?可能会,不过,不一定是去哪儿?
  
  结束了与表嫂的通话,他又往邻居家打了个电话,让邻居转告母亲接电话(青峰家没装电话),大约等了十分钟,和母亲通了电话,母亲一听说青峰要回来,不由愤愤然,坚决不同意。可青峰铁了心要回家,最后不快地挂了电话。
  
  回到厂里,他向一个工友请教辞工手续,这位工友告诉他,辞工分快辞工和慢辞工两种方式,进厂三个月,才有资格慢辞工,两种辞工都是提前十天提出申请,只是慢辞工可以拿到这十天中的工资,而快辞工就要扣除这十天的工资。
  
  青峰进厂不过一个月零五天,但他又十分不情愿被扣除十天工资,思考了许久,想想自己是因病辞工,而且是进厂后病的,是什么病,不得而知,医生总是含糊其词,青峰已停药了,心中却苦闷不已,何况潮州人总是挤兑自己,自己也实在不甘心就这么平凡地过下去。想了许久,决定孤注一掷。利用第二日午休的空当,写了份辞工申请。随后找到经理助理交了上去。
  
  “知不知道,厂里规定不到三个月不能慢辞工?”助理一边接过申请一边问。
  
  “知道,可我是迫不得已,我也知道找份工作实在不容易,但医生连我什么病都看不出。”青峰说着卷起裤管,指着腿上的红斑说:“全身都是这样。”
  
  助理看了一眼,却说了一句不挨边的话:“还高中生呢,行李的‘李’字都写错了。”青峰伸颈一看,可不是,“行李”写成了“行礼”。于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助理沉吟了一会,说:“好吧,鉴于你的情况特殊,同意你慢辞工。”顺便递给青峰一张辞工青让青峰填。青峰接过,填完后,递给他,说了声谢谢,便出了助理办公室。
  
  可是,余下的十天,对于归心似箭的青峰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他想:蹲班房也不过如此吧,一个上午见不到阳光,中午连吃午饭才一个小时,而后又是整个下午的机械运作,一点点自由都没有,苦闷至极。
  
  又恐自己走后,好友们仍会寄信过来,便找到了一位初中时的学,她比青峰晚进厂一个星期,偶然相遇在千里之外,似乎远不如学生时代容易相处了,或许她考虑的已经很远了,而青峰永远不乏天真浪漫,彼此倒没什么可聊。青峰托她帮他留意一下有无自己的信件,如有,请她转寄,并留下了自己的家庭住址。她倒是很爽快地一口应承了。青峰放下了一桩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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