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风尘
1997年1月21日,中国首都北京入冬已寒,午时一架中国国际民航客机从首都机场起飞了,刹时大地变小,轮廓模糊,机舱外一团团棉花样的白云飘来涌去,飞机在不断地升高,不断地快速前进。机舱内坐着19名中国青海省赴非洲布隆迪援外医疗队员。他们带着祖国和人民的重托和希望,带着亲人的叮咛和嘱咐,兴奋地离开祖国了。这是中国青海省受中央卫生部的安排向非洲派出的第七、第八批援外医疗队。八个小时后飞机抵达法国首都巴黎戴高乐机场,天气已经黑了,但机场灯火辉煌。中国驻法国大使馆早已派车接我们,半小时后我们被安排离使馆不远的204招待所。为照顾队员们乘机疲劳让我们在巴黎休息几天,顺便看看巴黎的名胜和人文景观。巴黎的气候十分宜人,尽管已是入冬时节,但这里依旧草坪如茵,招待所不仅饭菜可口,住处也较舒适,这给我们已经离开祖国的人大有宾至如归的感觉。次日一早大使馆派车带我们参观游览巴黎胜景。
巴黎是法国的首都,也是欧洲乃至世界的文化名城。因此对于有机会参观巴黎胜景,领略它的历史文化内涵,既是难得的也是令人兴奋的。我们首先去了巴黎新区——拉德劳斯。这是集多种综合性商业区,分地上和地下两层,各种带有民族的商品琳琅满目,也许是早晨顾客不多。尔后我们去了闻名世界的天主教堂——巴黎圣母院。它始建于1163年,1250年建成,是欧洲早期建筑与雕刻的代表作,它有一个长130米,宽48米,高35米的大厅,内设有64根音管组成的大管风琴。有高达69米的钟楼,直插云霄,其四周则是精美的雕塑画像,内藏有十七世纪的许多艺术珍品,前来祈祷和参观的人络绎不绝,望着十字架上的圣母虔诚之心油然而生。次日我们去了协和广场,看到了雄伟的凯旋门。香榭里舍大街长1888米,宽120米,街道没有汽车,路的两边基本上是一色的欧洲的古建筑群——多层楼房和古老的法国梧桐,我们漫步在这条颇有特色的大街上,视野开阔,很感惬意。有人说埃菲尔铁塔是巴黎的象征,远处望着它高耸入云、雄伟壮观。接着我们去了亚历山大大桥,桥面结构十分精致,桥下是美丽的塞纳河,河宽水阔,碧波荡漾,河面上没有任何漂浮物,许是如此有人称塞纳河是“女人河”。而最让我们震撼的是工字型卢浮宫,这里游人如织。宫内展现不计其数的历史名画、雕塑和各种文物珍品。远从公元前4000年前到十九世纪中期,从“断臂爱神维纳斯”到充满永恒微笑的“蒙娜丽莎”以及享誉全球的名画家毕加索和梵高的许多名画。从镶满宝石的“那破伦王冠”到决定他命运的“滑铁卢”战役的巨幅油画,资料十分完整,因而它的历史性、艺术性、观赏性和价值无不令人叹为观止,留连不去。
结束参观游览,回到住地时已经是夕阳之后了,晚风夹着微微的寒意,然而一种挥之不去的印象,一种似乎从来没有过的感觉盘旋在我的眼前,仿佛刚刚明白,每个民族原本都是伟大的,而每个民族的历史同样是闪光的。
翌日凌晨我们乘坐飞机再一次掠过巴黎上空,掠过埃菲尔铁塔,瞬间告别这座欧洲文化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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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离开巴黎直抵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稍作休息转机横穿大西洋进入非洲,直到当天晚九点左右到达号称千山之国的卢旺达首都基加利,在宾馆休息了一宵,次日我们改乘长途汽车,由于路面很差,汽车颠簸厉害,加上气温升高,至11月25日晚7时终于抵达布隆迪首都布琼布拉,整个行程两万余公里,历时30个小时,队员们已经很疲劳了。只是当我们走进中国驻布隆迪大使馆,这里环境优美,各种盛开的花卉通向了使馆办公楼的竹林小道,特别是园子里几棵芒果树上挂满了红如小灯笼的芒果十分诱人,在树下即可吃到甜美可口的芒果令人兴奋不已。首都东北部紧靠着浩瀚而美丽的坦葛尼喀湖,面积32900平方千米,平均水深700米,位居世界第二的淡水湖。湖水清澈如玉,远处望去山色如黛,无疑这给首都布琼布拉带来极好的生态环境。队员们在感叹之余一切疲劳此刻都被淡化,想象中的非洲印象也在逐步改变了。
11月26日,布隆迪卫生部部长为欢迎中国援外医疗队,举行有三位部长和其他官员以及中国驻布大使和参赞参加的盛大露天草坪招待会。会上卫生部长致欢迎词,他代表布隆迪政府对中国政府在布隆迪深受周边国家制裁尚未结束,民族矛盾的武装冲突仍不断在发生的困难时期,派出如此规模的医疗专家到布隆迪给予无私的人道主义援助和勇敢精神表示极大的感谢和欢迎。中国大使也在会上讲了话,他希望医疗队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为布隆迪人民的健康作出贡献,不负祖国人民的重托和期望。招待会在充满热烈的气氛中边饮啤酒,边尝服务员送来的小点心中结束了。让队员们感到纳闷的,这里似乎没有官民之分,每个人都站着、喝着一样的啤酒,吃着同样的点心。
布隆迪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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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处中非的布隆迪是个比较小而穷的农业国家,面积27834平方公里,人口562万,平均海拔1600米,全年平均气温最低13℃,最高25℃,丘陵起伏,雨量丰富,植被很好。天总是蓝蓝的,蓝蓝的天上挂着朵朵白云,衬着满目青山一片,因而天气既不很热又无任何的干燥之感。或许如此,无名的奇花异树,高达十几米、几十米的参天古树随处可见,而且挺拔壮观,形态各异,很叫人驻足观望。无疑这和曾经想象中的一片烈日,烈日下一片焦土则无从说起了。这里阳光灿烂但没有焦土,而是一色较硬的黄土地,当大雨滂沱时,雨水流走了黄土地依然干硬,没有任何雨后的泞泥。因为工业极少,铁路没有,公路上跑的汽车也寥有可数,庄稼地里没有化肥农药,污染是很少的。尽管这里气候条件不错,但农田庄稼却不似奇花异树那样茁壮。田地多半是自家房前屋后,地里种的玉米、洋芋、木薯和各种豆类,想必是管理不善和缺乏肥料的原因长势不算很好,结的果实也比国内的要小,但食用起来却很可口。
黑人是这里普遍的地方种族,他们多数笃信天主教,认为人是生死有定的,因而不管是活着的或因故将要死去的都十分洒脱,不像东方人活的很累,死的复杂。他们待人十分随和很有礼貌,遇到外人不管认识或不认识的总是首先向你招呼问好(Bolijonr Monsier),特别是遇到中国人常会用简单的中国话“中国,你好”,如果在一条小道上碰到时他们总是首先站到路的一边,等你走过去再走自己的路。
祖上留下来的“吃在一棵树(泛指香蕉等),穿着一块布,头顶物品,赤脚走路”的习俗在城里有所改变,但在农村山区依旧如此。因此他们的衣着和饮食比较简单,但体形和体质却很好。特别是男子健壮而修长的身材,黑亮的皮肤,白白的牙齿,高高的鼻梁,大而明亮的眼睛看上去很是潇洒。女人长的也不错,尤其是妙龄少女身材极好,只是家庭地位比男人要低的多,婚后妇女为赶早市她们常常头顶着筐子,筐子里装着粮食和蔬菜,身披一块大而长的花布,后面背着孩子,前面兜着其它物品,赤脚走路,腰板笔直,甚是飒爽精神。在城里尤其是贵族女人穿戴就不一样了,头顶物品赤脚走路没有了,但身披花布仍时有可见,只是不再用来背孩子或装东西,而是以不同的款式装扮自己,有的像日本女人的和服,有的则像是印尼女人的披肩,花布斜搭在肩上,别是一番风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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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隆迪像许多非洲国家一样,大小节日比较多,每逢节日各单位放假一天,政府在既定的地方设有免费自助餐,任何人都可以免费就餐一次。最为突出的“五一劳动节”政府十分重视,这一天在既定的广场上设有主席台和观礼台,主席台是专供省级领导和当地军人领导和夫人就坐的,观礼台是供联合国驻布使节国际友人、专家和夫人的,中国医疗队也被邀入台就座,广场四周有许多军人持枪执勤维持会场秩序。参加游行的各个方队凭证入场,并按指定地方列队站立。大会开始,主席台和观礼台上人起立参加升旗和演奏国歌仪式后入坐,省长讲话,话毕,由参加游行的农民方队、政府职员方队、社会团体方队、女大学生方队、卫生方队、个体方队等依次开始游行,各方队在经过主席台和观礼台时用地方语喊“热烈庆祝五一劳动节”等口号,其中女大学生方队,她们统一穿着蓝色短袖上衣,下穿黑色短裙,看上去十分整齐亮丽,而最为让人感动的是一个残疾人拖着两辆待修的自行车形成的方队,虽然只有一人但却占据一个方队的空间,在经过主席台和观众台时,台上的人全都站了起来用掌声表示欢迎和敬意。整个游行历时约两个小时,给人的印象热烈而浓重。医疗队在返回住地时对于非洲布隆迪这样一个小而穷的国家人权意识却很强很受感触。
布隆迪的婚俗很开放,由于气候偏暖年青人发育较早,一般14~15岁便开始婚恋,在婚恋中试婚现象十分普遍,社会和家长从不干预。在他们认为试婚是一回事,而结婚则是另一回事。试婚中直到女方怀孕和双方感情不错才着手办理结婚。结婚所需要的一笔费用是普通百姓难以承受的。许多青年男女关系已经确定,甚至有了孩子,但苦于结婚费用而无法办理也是多见的,或许这也是造成试婚的另一个原因,不过一旦进入教堂正式办理结婚,离婚的却很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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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正是在这块美丽而神奇的土地上却充满着许多弯弯曲曲。许是殖民主义长期统治的原因,许是民族之间的历史纠葛源远流长,民族矛盾在布隆迪乃至整个非洲都是一个突出问题。大到军事政变(据地方资料介绍)近十年整个非洲共发生240起。小到区域性武装冲突乃至流血事件几乎每天都有发生。据有关统计,近四十年来先后有800万黑人兄弟在内战中被夺去了生命,留下大量的孤儿寡母,不仅其家庭和幼小的心灵受到伤害,也给国家带来了许多社会问题,因此直到今天非洲许多国家仍偏于落后,人们的物质和文化生活十分贫乏,饥饿和疾病在一些地区严重威胁着人民的健康和生命。尽管政府也在致力于开发事业发展教育,试图改善人民的基本生活需求,但由于多种原因效果并不显著,国际组织在许多方面也做了大量投入,只是面对一个偌大的非洲也只能是杯水车薪。
应当说人是不怕穷的,穷则思变,可以激发人们奋发图强。遗憾的是这里的许多人缺乏这种意识,他们贪于布舍,安于现状,乐于潇洒,嗜啤酒如命。同时因为过早婚恋并发生性关系,以致使艾滋病从1983年发现第一例,15年后的今天已经超过百万人感染艾滋病,而且还将继续增加,严格说这是布隆迪乃至整个非洲的一大悲哀。
如果说1871年伟大的生物学家达尔文提出了“人类可能起源于非洲”之后,上世纪70年代在非洲又发现最早的直立人化石,不仅将人类起源历史提前了200万年,而且有可能使非洲成为人类故乡得到进一步确认。但是面对眼前的非洲,许多现状,不禁令我们匪夷所思。
当然随着历史的发展,人类社会的进步,各国之间在政治、经济、科技、文化和医疗上的交流,特别是当我们看到了在广袤无垠的荒原上充满着神奇而丰富的动植物资源,看到了在世界拳击台上、在绿茵场地上、在百米、千米和万米的田径跑道上黑人的种种风采和拼搏精神,我们相信在不会很久的明天,非洲必然以它的觉醒振兴和发展将会改变这一现状并焕发出它应有的活力,而震撼世界的。
非洲布隆迪医疗现状
布隆迪仅有两所综合性医院,即首都大王子医院和基特加省医院,其它省和地区基本只设一个医疗点,通常只有一名医生或一名护士接诊病人,重危病人多数转到首都医院或基特加省医院诊治。
首都医院在设施设备和技术力量等都优于基特加医院,而且先后已经接受六批中国援外医疗队的技术帮助。
基特加省医院是刚设的新点,距首都110公里,医院科室设置相对齐全,有院办(含院长办公室)、门诊、病房、手术室、放射科、检验科和药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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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诊设内科、儿科、骨伤科、妇产科和口腔科,内儿科门诊病人比较多,但多数是来开药的。常见病为疟疾、小儿营养不良以及呼吸道和肠道感染的。骨外科多为骨折等外伤,阑尾炎、剖腹产道手术较多,口腔科门诊多为预约病人,平时很少见到医生。放射科有2名工作人员,一台破旧的500毫安的X光机,只供拍片,不出报告,放射防护条件较差,检验科有8名检验人员,开展血尿粪常规、肝功,偶尔也接受艾滋病血清检查。药房有2名药师,但药品仅限于抗炎(阿莫西林)、解热镇痛药、大输液和小针剂十分紧缺。
病房有内科、儿科、骨外科和妇产科,内科病房设床50张,儿科60张,骨外科和妇产科也设有病床。除骨外科有2名医生,其他科室只有一名医生,因此内、儿科和妇产科医生,要管病床,参加值班和门诊。一旦值班医生休息,除每个病区有一名护士专供发药外,其余几乎是空的。病区环境和条件均比较差,室内到处苍蝇飞舞,查房时稍不注意苍蝇即可飞入口中,每间病房不足20平方米,一般收住12~14个病人,病床只有一块看上去很旧也很脏的海绵垫子和一块白布单子用于晚上睡觉盖身子以防蚊虫叮咬感染疟疾,常住病人多为疟疾,小儿营养不良,呼吸道和肠道感染的,骨外科和妇产科多为术后病人。治疗也仅限抗炎止痛,个别重危病需要输液治疗仅限于三天,在病区的边远处也设有一间艾滋病病房,条件更差,没有病床,住院病人只有一块铺在地上的海绵垫子,病人极度消瘦、衰竭,没有特殊治疗。整个医院没有完善的专业管理,没有抢救设备,没有功能检查设备,因此无法判断其诊断标准和治疗原则,病人对生命质量要求普遍不高,不存在医疗纠纷。
中国援外医疗队
根据国家卫生部的安排意见,中国青海省第七批医疗队7名队员(含骨外科、眼科、麻醉科、针灸科、翻译、司机)留在首都医院,第八批医疗队12名队员(含内儿科、骨外科、妇产科、麻醉科、针灸科、放射科、检验科手术室护士、翻译、司机和厨师)在卫生部伍国华老师和驻布经商处负责人的带领下于11月27日上午10时乘汽车前往基特加省医院,尽管相距110公里,沿途由于丘陵起伏,弯道多,汽车行速很慢至当天晚7时方抵达基特加,几乎走了一整天,住宿是四幢别墅样的平房,房内各项设施齐全,条件优于首都队,因为是开发的新点,根据中布协议:医疗队生活自理。开始起火开灶给我们带来了十分的困难,随着各专业到位上岗。因为语言障碍、交流困难,不管是专业或是后勤均需要翻译帮助,好在年轻的翻译老师不厌其烦,正是在他的帮助下半年后基本都能独立工作了。专业人员在医院医生的引导下开始参与查房、手术和门诊,内、儿科门诊和住院病人较多,工作较忙,有时不能按时下班,骨外科和妇产科手术多,而参与手术的麻醉和术中、术后的护理在医疗队专家的帮助下开始规范,手术成功率也得到了提高,其中许多产妇病人因为生育较多导致子宫壁很薄,手术不小心即可引起子宫破裂,手术中尽管专家们反复告知不可再生育了,否则子宫会破裂的,但她们却说“孩子是上帝给的不能不要”,于是,出院不久她们的肚子又隆了起来。
新增加的针灸科,开始不受关注,对几根银针能够治病表示怀疑,而且是否会感染艾滋病有所质疑,但经过一些慢性腰腿痛的病人治疗后立显止痛效果,让他们不可思议,病人也在不断增加。
两年来医疗队不仅接诊了大量病人,而且开展了过去没有开展的项目,如心电图检查,对于疟疾病的诊断标准和治疗原则,小儿营养不良的防治,以及手术选择麻醉方式和术后护理,放射科位置选择及放射诊断,检验科规范标本采集,增加生化检查等都得到很大的改进。
首都队因为病人多,重危病人亦多,特别是严重骨外伤和许多就诊时已接近失明的病人,经过医疗队骨科和眼科专家们救治摆脱了险情,迎来了光明,受到布隆迪人民的普遍好评和高度认可。
应当指出作为后勤保障的翻译司机和厨师的辛勤劳动仍是不可忽视的,没有他们的付出医疗队能否顺利完成援外医疗任务是不可想象的。首都队司机李继同志每天既要开车接送队员们上下班,又要买菜做饭,却任劳任怨,十分难得。
尽管如此,由于缺乏专业管理,临床医生少,各个专业没有固定的规范要求,人员素质有待提高,药品不全,特别输液针剂奇缺,以及医院环境的改变,仍需要一定的时间和重在加强。
改善副食,学会杀猪
作为中国援外医疗专家如何学会杀猪,乍听起来不可思议,然而却是如此。为在特定环境下改善副食,提高队员的生活质量,保证身心健康,他们工作之余不仅学会杀猪,而且如何烫猪去毛,开膛破肚,清洗内脏胃肠,支解猪体等工序都能说出个一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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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制裁没有结束,民族矛盾引起的武装冲突时有发生,市场食品供应十分紧张,所谓“枪声一响,物价飞涨”,基特加省更是如此。市场供应的多数是当地人种的洋芋、木薯、豆类等,间或也有牛肉,不仅价格偏高数量也很少。以洋芋、木薯和豆类为主食,香蕉油梨为副食对于当地黑人是习惯了。而对于中国人却难以接受,时间一长大家不仅常有饥饿感,许多人面带菜色了。队里设有专职厨师,但毕竟难为“无米之炊”。为此队员犯愁,队长着急,于是召集大家开会商量解决,有人建议养兔子,兔子饲料简单,青草、菜叶即可,管理上也不复杂,于是去市场买了几只小兔子回来饲养,可未等兔子长大已被“不速之客”弄走了。后经黑人介绍可以到农村去买生猪回来宰杀,既能解决问题,价格也很便宜。于是决定由翻译带着两名年轻的专家开车去农村买猪。由于地方语言障碍,路径不熟,几经周折总算买回来了一头约80斤的生猪。但如何宰杀,烫猪去毛又是问题。后在黑人的帮助下先将生猪杀死,猪血不要。将死猪放在一块头高脚低的木门上,为保证整个工作的有序到位,对大家作了分工,女同志负责烧开水,年龄大的负责传送开水,其他人参与杀猪、烫猪去毛、开膛清洗等,然后将开水从头部开始边烫边用竹块刮毛,效果很好,一会猪毛褪净了,为了使猪身胀起来便于开膛,在猪的后腿处切了小口插上竹管反复吹气,等猪胀起来再将切口扎起来,放正猪身用自来水冲洗净猪身上残留的杂毛和污物。之后开膛破肚取出内脏清洗干净,支解猪身切成五斤重的小块,部分支援首都队,部分放入冰柜,现吃现取十分方便。
俗话说“有了初一,便有十五”。第一头猪不仅给队员们解了馋,也大大改善了生活质量。其后我们又陆续买了几头猪,过去那种夜晚饥肠辘辘的现象从此消失,精神面貌和健康状况都得到了明显的改观。
一周年
今天是我们青海援外医疗队到非洲布隆迪定期工作的一周年,如果像是爬一座高山,那么此刻正是我们越过顶峰,慢步下山,并开始朝着“神圣的宿营地”漫步而行。
1997年的今天正是我们告别祖国和亲人乘飞机飞往非洲的。以前在国内也曾多次乘过飞机,但通常限于千把公里,时间最多2~3小时。一切尚未感觉目的地已经到了。此次不一样,飞机要横过大西洋、印度洋经西亚和欧洲转抵非洲布隆迪的整个行程两万余公里,历时30个小时,途经法国巴黎、比利时布鲁塞尔、卢旺达基加利始才抵达布隆迪首都布琼布拉的。
出国考察、留学或工作对于每个人都是向往的,何况我们是代表中国,更是代表青海520万人民的重托和期望到布隆迪参加援外医疗工作的,因此既是光荣的又是神圣的。队员们从接到通知,办理出国手续到飞抵布隆迪心情都是不平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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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弹指一年过去,随着工作到位对这里的人情、地情和常见病和地方病的认识和适应能力明显提高了。初来时那种失落感和思乡情绪也在逐步得到了调整和缓冲。特别是布隆迪的绿色植被,那层层浮云般的伞状槐树,雨季过后槐花香飘四里。那高大而又斑驳陆离的猴子麵面树;那总是挺拔舒展而果实不断的香蕉林;那桂满枝头红如樱桃的咖啡果以及那时不时可以听到能够震撼心灵的凝聚着非洲人民智慧和民族象征的非洲鼓的吼声,不仅深深地为我们增添了对于非洲的缕缕情思,也使我想到了正是在这片距离当今世界似乎还很遥远的土地上无处不充满着生命气息,充满着某种神奇,也充满着许多弯弯曲曲。
由于语言障碍(泛指地方语言),交流困难,民族文化、传统意识和生活习惯的差异,特别是医疗方面,医生少,功能检查没有,药品奇缺以及区域性武装冲突,流弹四起,乃至流血事件时有发生,有时枪声较远,有时枪声就在附近,而且多伴是发生在夜晚常常弄得队员们不能入睡,穿好衣服蹲在走廊的墙角处以免发生意外。加上物资紧张,物价飞涨,货币贬值,生活、工作和安全均受到严重影响,面对这些客观上的困难,医疗队没有回避现实,而是积极想办法适应环境,用忘我的工作和精湛的医疗技术赢得了当地黑人的普遍认可和赞扬。“远涉重洋,黑人国里徜徉;援外扶伤,我为祖国争光”。这是队部里一条醒目的标语,也是队员们的豪言壮语。通过接诊病人看到了“艾滋病、疟疾、结核和阿米巴”四大顽疾给布隆迪乃至整个非洲人民的生活和健康带来了严重危害和影响,看到了中国向非洲派出许多的医疗队的人道主义的深远意义,当然也看到了作为一名援外人员的光荣使命和责任。
有人说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矛盾。因为年龄、性格、经验和认识问题的差异,加上或许是远别之后精神和心理上的某些变化出现分岐、误会,乃至争吵碰撞不仅是难免的,似乎也是正常的。它不同于在国内工作上出现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回到家里一顿可口的晚餐问题便会立即被缓冲了,但在这里却没有这个条件,它完全需要自我调节。好在一年来虽然也发生了一些这样或那样的矛盾和误会,由于每个人基本能够面对现实、善待自己,矛盾没有激化,应当说这是很难得的,正如有队员说的:“队员们来自不同单位,原本又不认识,现在有机会在异国他乡相聚共同生活,实在是缘分啊。”由此不难看出人类历史之所以能够在风云变幻中得以繁衍和发展,其中以人类自身特有的理智、包容和超脱是分不开的。当然前面的路还很长,意想不到的困难,甚至意外都有可能发生的,然而通过一年来的亲身体验和感受,每个人都有所领悟、有所成熟了。所谓“冬天已经过去,春天还会远吗?”
我们相信医疗队在使馆和经商处直接领导下,在队长和党支部的协调下在未来的一年一定能够更加好走的。
家 书
唐朝诗人杜甫曾写的“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一直是脍炙人口的名句。1400年过去了,烽火连三月也在历史中被淹没了。但人们对于家书的重视依旧不减当年。特别是在手机通讯尚未出现之前,对于那些因为工作需要远涉重洋赴异国他乡而远离祖国、父母、妻子儿女的人对家书的期盼可以说望眼欲穿。
我们工作是在一个小而穷的非洲国家,其电讯设备和通讯条件原本就比较落后,加上目前周边国家制裁,民族矛盾引发的区域性武装冲突时有发生,因此正常通讯基本不存在,或受到很大的局限。队员们每接到一份家书,通常需要2~3个月,有时甚至长达半年。无疑这对于来自双边情况的传递和了解或有些问题需要商量的,因为时间间隔过长而失去意义了。
家庭对于人们来说像是蚂蚁的窝,避风的港,有了它仿佛有了安全,有了温馨和踏实。作为中国人几千年来主要以血缘关系为纽带、家族为主的社会基础,因此人们对家庭的依恋和责任更是观念如山。队员们每接到一封已是迟到的信仍然十分兴奋,一封信常反复阅读数遍,唯恐信中有什么没有看清楚或是没有完全理解。相反好长时间没有接到家书的心情沮丧不说,有时甚至影响几天的情绪和夜晚的睡眠。
双边家书中有一个普遍的特点,就是“报喜不报忧”,丈夫对妻子,妻子对丈夫的千叮咛、万嘱咐,注意安全,注意保重以及对双方父母亲的照顾,对子女的教育无不在信中淋漓尽致、感人肺腑。队里的针灸科周医生,出国不久家母不幸因病去世了。为了不让在国外工作的周医生分心和悲痛,妻子以巨大的承受力,在亲戚和朋友的帮助下料理好丧事之后才婉转的把情况来信告知周医生,周医生接到信已是半年之后。不久单位领导给队里来了信,希望队领导做好周医生的思想工作,安排适当休息。其实周医生早已知道,但他把悲痛咽在肚里照常上班工作,队里同志无不为之感动。显然如果没有较高的心理素质,没有对援外工作的高度责任、没有家属的抚慰恐怕是难以承受的。翻译李铁棒是队里最年轻的,尚在襁褓中的儿子经常使小李心有所念,好在细心的妻子将儿子不同时期、不同姿势的彩照随信寄来,看到那个憨态可掬的照片不说小李心情十分兴奋,就连我们也为之高兴。可见家书对人不独是报以平安,互通信息,更重要的是互相支撑,互相勉励,虽天各一方相距万里,但两颗赤诚的心却更加紧密相连。古人云:“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想这便是家书的重要内涵。
随着科技的不断发展,通讯手段和条件不断优化。电话、电传、手机、电脑对逐步走向普及的今天,但家书依然不可完全替代,从远古到今天,从今天到未来,它势必将继续下去,继续为人类闪耀着不可低估的价值。
在非洲看“春节联欢晚会”
一年一度的春节又到了,在中国这个具有4000年历史的传统节日,随着历史的沉浮苍桑,它的内涵也在悄然的变化着。只是不管是历史留下来的传统,或是当代的流行意识,人们仍然期待着春节,重视春节,欢庆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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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八十年代以来,中央电视台主办的“春节联欢晚会”,似乎一下子将古老的年三十晚举家熬年守岁的习俗改变了。晚会仿佛让人们跨进了另一个世纪,在不过尺许见方的电视屏幕上不仅能够欣赏艺术家的文艺演出,还看到了全国人民的欢声笑语。从喧闹繁华的城市到边远山区的农村,人们即使再忙,但收看“晚会”是不会耽搁的。
我们援外医疗队已经历经两个春节了,因为条件限制,1998年“春节联欢晚会”没有看上很是遗憾。1999年借联合国驻布隆迪的难民署的电视我们终于看到了。首先展现的是祖国的一片繁荣昌盛的节日景象,紧接着晚会开始了,尽管时隔不到二年但那依旧十分隆重的热闹场面,依旧十分熟悉的节目主持人赵忠祥、倪萍、周涛和朱军以及先后登台表演的晚会节目给我们身处异国他乡的援外人员不仅带来了极大的愉悦和兴奋,而且大有回到祖国之感。
由于多种原因,特别是安全的考虑,我们援外人员工作之余的活动是很狭窄的,每天基本是从住地到医院,从医院回到住地,生活既单调又狭窄,感谢祖国不久就给我们配备了电视机,因为没有卫星天线,只能收看当地台,也是唯一的电台,充其量也只能看看非洲的国际新闻,至于其它,尤其是来自祖国的相关报导则一无所知,直到1999年大使馆为我们配备了卫星天线,我们才能收到中央四台的新闻报导,特别是春节“联欢晚会”几乎是紧扣着队员们的心。当四个小时的晚会结束中国也已是零点之后,而此时的布隆迪由于时差却正夕阳斜挂,晚红未退。队员们一边兴奋地畅谈晚会的盛况,一边感受科技发展给人类带来的许多意想不到的生活变化,仿佛世界再也没有那么大了。
疟疾在非洲
疟疾是个古老的传染病。据我国史料记载,远在公元3500年前疟疾已经发现了,本世纪前五十年的疟疾在我国发病还是很高的。新中国成立后由于国家和各地政府重视防病,疟疾和其它传染病发病逐年下降,目前已基本消失或极少发病,就是发病症状也是很轻的。
然而在布隆迪乃至整个非洲却不是这样的。据地方资料介绍,世界每年疟疾发病人数高达3亿人,死亡200万~300万人,而主要在非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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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非布隆迪气候偏暖,雨水多,植被好,因而有利传播疟疾的蚊虫也多。疟疾主要是因蚊虫叮咬而传播的。1995~1997年资料显示疟疾发病高达20%~40%,死亡率2%~6%。1998年布隆迪疟疾患病人数高达175万人次,占总人口的34%,而且逐年有增加趋势。医院内儿科门诊和住院的多数是疟疾病人,就是在产房或手术台上的病人同时患有疟疾的也不泛常见。
非洲疟疾的发病症状比较复杂,远不同国内以“寒战发烧”为主。这里的疟疾病人或表现头晕、恶心、呕吐,或仅单纯性腹泻,重症则多伴有高烧惊厥,意识丧失乃至死亡(即脑型疟疾)。这些表现不一的症状给初来乍到的中国医生,加上地方语言障碍,病史寻问不完整,开始被弄得有所扑朔迷离,最后通过化验找到疟原虫才明确诊断。
因此疟疾在布隆迪乃至整个非洲不仅是常见病、多发病,也是影响工作、生活和健康的甚至死亡的最突出也最为严重的疾病。尽管政府反复强调加强卫生,提高防病意识,但由于多种原因,特别是多年形成的生活习惯和不讲卫生的观念,加上经济、住房和防蚊措施不力,正如布隆迪人说的:“疟疾在布隆迪像感冒一样防不胜防。”
当前在世界科技文化不断迅速发展,人类文明和自我保护意识不断提高的今天,疟疾在非洲如此肆疟,危害人民健康是不正常的,应是尽快改变这一现象,非洲人民需要努力,而世界人民,特别是发达国家的关心和帮助更是重要的。
告别非洲,告别布隆迪
中国青海省援外医疗队在非洲布隆迪已经工作二十七个月了,而周边国家制裁并没有结束,物资供应紧张,区域性武装冲突,流弹四起,乃至流血事件时有发生,环境不稳定,医疗设备、专业管理、医生奇缺和技术力量比较落后、药品供应紧张。中国援外医疗队在中国驻布隆迪大使馆的领导和关心下克服了“语言关、生活关、安全关和健康关”,以高度负责的人道主义精神和精湛的医疗技术,因陋就简,接诊和手术了大量的病人,完成了援外医疗任务,赢得了非洲布隆迪人民的普遍好评和认可,增进了中非人民的友谊,更为队员们了解和认识国家派遣援外医疗队的深远意义以及非洲人民留给我们的深刻印象。
两年多过去了,我们在非洲的日子已经不多了,透过地平线我们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多少次翘首待盼的东方曙光正冉冉地向我们走来了。2000年2月份一个难忘的早晨,当我们从首都布琼布拉机场乘机即将告别这块美丽而神奇的土地时,一种“青山此去无多路”使我们倍感几分兴奋、几分感慨,24个小时后我们终于平安地回到祖国见到了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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