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下,明亮的阳光将松、槐、柳各种行道树的影子清晰地投影到地上,描绘出大致的轮廓。影子之间有挺拔有矮小,有雄伟有温柔,有繁盛有稀疏。阳光明媚,树影婆娑。行道树虽都明亮地站立着,闪烁着光芒,但总能看出,参差不齐,形态各异。
如果说人和树是一样的话,那么我永远不会忘记贵州山区的那些孩子们。眼眸明亮,身影跃动,皮肤黝黑,嘴边带笑。不去看贵州山村崎岖不平的山路,破旧塌败的红泥墙,老旧损坏的黑板,嘎吱嘎吱响的木桌椅,他们本身和我们其实并没有差别。一旦说到知识,那些乌黑明亮的眼睛里,也会闪烁着星星一般的光芒。他们总是流露出迫不及待的眼神——或许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天中最美好的瞬间,可以暂且忘却一些其他东西,专心致志地浇灌希望的种子。小小的种子在心中生根发芽,终有一天會长成参天大树。
在一次不经意的聊天中,一位同学告诉我,他的父母其实并不赞成他继续读高中。理由很简单,家庭收入微薄,再供不起一个高中学生了。是在他自己强烈的坚持下,父母才做出了让步。
他曾告诉我,如果生活对你不够慷慨,你也要勇敢地对生活微笑,笑得越灿烂越好。
他还说他一定要去北京看看,看课本上的故宫天安门,看老师们口中的清华园和未名湖,看自己梦中的香山红叶和北海什刹。
不禁想起蜩与学鸠的故事。小鸟嘲笑大鹏的雄心壮志,对“九万里而南为”嗤之以鼻。鹏最后凭着自己的翅翼,凭着六月之息,历尽艰辛,终于抵达梦想中的地方。蜩与学鸠,则终日在蓬蒿之间挣扎盘旋,飞不出这小小的天地。它们从未见过北冥的深渊,从未见过海平面上的日出,从未在九万里的高空上放眼而下全世界。它们根本不懂得小大之辩。二者的差距,不仅在于身型,更在于心中的志向,胸怀的大志,个人的见识,眼中的格局。
为了更好地了解,我也曾问过那里的老人,愿不愿意再出去看看。他们的回答大多是,算了吧,贵州挺好的。老人们大都安详,慈眉善目,往往被艰苦的生活磨去了棱角,如今只求安稳,用年迈的身躯接受生活给予的一切。他们年少时挣扎过,尝试摆脱命运的安排,离开家乡外出打工,也受到过自己父母的极力反对,被指责特立独行,不务正业。安土重迁的思想已成为那个时代的标志。
可他们还是外出闯荡了,固执的模样简直像王小波笔下的那只特立独行的猪。之前曾被关在猪圈里,承受着人们对它的安排,但猪兄眼里的光,心中的火一直都没有熄灭。它一直锻炼着自己的弹跳技能,终于在某一天,它猛然越过栅栏,躲开人们,逃到林子里去,开始了自己的生活。
就像对那个时代的最好阐述。黑暗,沉默,充满秩序和规则,此中诞生了“沉默的大多数”。他们自甘愚昧地沉溺在黑暗里,对生活设置的一切都安之若素,从不踏出一步自己的舒适圈。他们坚守自己的土地,从不睁眼看看外面更加广阔的世界。
当王小波写下这篇文章时,就已经决心要做那只特立独行的猪了。羽翼尚未丰满的我们或许做不到特立独行,但我们可以尽自己的最大努力,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做好自己。每个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不仅仅只关乎个体,而最后更会造成了不同社会思想之间的差距。不同的人追求的事物之间的差距,不同社会所追求的价值观的不同,最终又会反馈于每个公民的自身素质上。
就像路边参差不齐的树影一样,差距存在在世间的一切方面。我们无法消除,无法逃避,无法忘怀。如果生活不够慷慨,只愿你能够做到不欺自我,不忘初衷,不骄不躁,快乐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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