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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间冥想(一)

时间:2008/5/9 作者: 小人可 热度: 335832
  夜墨爸爸的车子缓缓绕过学校门口“出入请下车”的警告牌驶向了办公楼。这倒令夜墨颇为诧异,换做以前在G市高中的时候看门的老头说什么也不会让这辆国产中华开进校园内的,最次也得雅阁或马六什么的。
  
  中午饭草草了事后夜墨便拿出带来的笔记本电脑独自在寝室里上起了网。“夜墨,姓夜,这个姓很少啊”一个仿佛呓语般的苍老声音打破了宿舍内的沉静。夜墨抬头看了一下门口,站着的正是上午安顿自己的教导主任----马年华。此人一米七的中等个,约莫五十岁左右,爬满皱纹的瓜子脸上架着一副六十年代的大黑框眼镜。有意思的是他花白了一片的头发,根根精神擞立着,有点类似当年鲁迅大人的“钢丝刷”。
  
  “和夜郎同姓,《白夜》里的那个夜郎。不是自大的那个。”夜墨抬头应了一声,紧接着双眼又回到电脑屏幕上去了。
  
  “噢?你喜欢读贾平凹?”马主任似乎来了兴趣。
  
  “不,只是在一次记者会上听他说《白夜》是自己的最得意之作我才看的。”
  
  夜墨说。
  
  “你认为《白夜》怎么样?”马主任问。
  
  “不知道,”一句不知道并不是代表夜墨当真不知道,再者书他确实买来看过,也总有个好或者不好的评论,可这里夜墨也不知道马主任是何许人,所以就没敢妄下评论,就只能说不知道了。显然马主任却没有意识到,反而觉得他是对自己不屑一顾,并且有几分自大。本想找他一桩茬,但一想毕竟刚来校第一天况且课还一节未上。还是事后再说吧,权当给贾平凹个面子了。
  
  而这时宿舍内所发生的一切全都让站在宿舍门口的马朋看了个一清二楚。这个马朋是马主任的侄子,学习在班里属于“榜眼”型的(倒数第二)。在班里谈个恋爱更是被马主任揪到校会台上当全校师生检讨,而且每次开校会都要检讨。马朋检讨完马主任紧接着也因自己管教无方自我检讨。马主任同时也是一语文老师,难免要借此展示下自己的文字水平。而却苦了马朋,刚开始说愧对自己的主任老师,后来又愧对自己的班级,再后来又愧对自己的年级甚至学校,以至最后实在没什么词写了而检讨又不能重复,于是他就上至国家社会四化建设下至建设鸟巢水立方的农民工一一道歉,甚至说什么对不起人家女方的家长,惹的全校上下一片哗然。叔侄二人转似的检讨闹的硬是把人家女方检讨的转了学,这场风波才算平息。
  
  马主任告诉夜墨记得下午去上课后就走了,他走后马朋紧跟了进去,扫了夜墨一眼后两眼就落在了夜墨手中的笔记本电脑上了。这所高中有电脑的没几个,况且宿舍也没网线,夜墨用的是无线上网卡。
  
  “你是新转来的那位同学吧?我叫马朋,你的舍友、同班同学和同桌。”说着马朋坐到他床边,眼睛盯着那十四英寸的电脑屏幕。
  
  “恩,我叫夜墨。黑夜的夜,墨水的墨。”他双手依旧在键盘上敲打着。
  
  “哦?姓夜?那个自大的夜郎肯定是你的祖先吧,哈哈。”马朋初次与他见面就开起了玩笑。并且告诉他刚才那个马主任心眼很小而且六亲不认,当心些别得罪了他。
  
  “噢?六亲不认?说来听听?”夜墨合上笔记本电脑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其实对于那叔侄二人转检讨他早就听说过了,况且那女孩就是转到了他以前所在的高中。
  
  “没,没什么。走,我带你去教室吧”马朋说,“你该不会一直就在这里上网吧”
  
  夜墨将电脑装进了笔记本背包挎在肩上,马朋锁了宿舍门,二人出了宿舍楼。
  
  育英高中的格局同大部分高中学校大致一样。正对着学校大门的是教学楼,教学楼的两侧分别是科技楼和餐厅,教学楼的后面是操场,宿舍楼安置在学操场的后面。操场的两侧各有一条通往教学楼的甬道。操场的四周用铁丝网围了起来,只留有一个铁门,夜墨倒是头一次见这样的操场。
  
  “为什么用铁丝网围住?”夜墨问。
  
  “以前上体育课我们都喜欢偷偷溜出去赞助下外面网吧,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嘛,这附近的网吧老板们还都指望我们吃饭呢。最厉害的一次1班体育课竟没有一个人来上,全都跑去上网了。虽说只有短短的四十分钟,不过也足够看一部黄片的了。可如今不行了上体育课的时候要挨个报到,不到者就记处分,等学生到齐就把铁门锁上。况且一放晚自习很多学生都不马上回宿舍去都在这里拣个角落搂啊,抱啊,啃的,更有的能在这里就能把那事都给办了的。有时候打扫卫生巾、避孕套什么都有。所以现在这里禁严了,弄的跟一监狱似的,就差给些铁丝网通上电了。不过以后咱俩就是舍友+哥们了,平时你也常让我玩玩你的电脑”说完马朋一脸淫笑的看着夜墨。
  
  “用我的电脑看黄片?”夜墨问。
  
  “那当然不能经常看了。偶尔的,偶尔而已。”马朋说。
  
  “那不行,染上病毒怎么办?”夜墨拒绝了。
  
  “放心,绝对无毒。”马朋立马拍了拍胸脯做了保证,“再说,中毒了又怎么样?有排毒养颜胶囊嘛,让您的电脑排出毒素一身轻松。”
  
  “呵呵,你嘴挺贫的。他们都像你一样喜欢看片?”夜墨问。
  
  “什么嘴贫啊?是幽默,幽默感你懂么?他们有的上网找网恋,有的玩游戏。游戏我不会玩,况且还得动脑子,费神;至于那恋我早就不敢……,所以就只看点片消遣消遣,在那中虚幻的世界中寻找点只有性没有爱的刺激。”
  
  “那你以前对她是什么态度?只有性没有爱,只有爱没有性,还是性爱兼并?”夜墨实在憋不住了,索性就问了出来。
  
  “这…这个…”就在马朋吱吱唔唔想逃避回答的时候上课铃响了,这无疑给了他一根救命稻草。“快点,迟到了,这节课是语文呢”说着马朋大步跑了起来。夜墨也用手按住了笔记本电脑跟着跑了起来。
  
  教室在三楼。当他们到达高三二班教室门口的时候马朋指了指旁边的教室告诉夜墨那个就是集体逃课去网吧的一班。而恰在此时马主任正站在教室门口等他们了。对于他们的迟到马主任大为恼火,特别是对于夜墨。如果说马朋是孺子不可教的话那么夜墨转学来第一节课就迟到那着实不应该了。要不是牵扯到还要上课,他起码得训斥他们一个小时并且还得马上就得当他的面写出书面检查。
  
  进了教室马朋把夜墨领到座位上,他坐在里侧,夜墨坐在挨着中间过道的外侧。正如马朋事先和他说的,他们是同桌。马主任在讲台上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夜墨的姓名,但又惟恐这个名字对大家过于抽象,于是就在黑板的一角上写下了“夜墨”二字。马主任说,由于下午自己要参加校方的工作报告会议,于是把下午的那节语文课调上来,下一节课依旧上语文。夜墨倒是没什么,况且自己也就是能在语文上弄些伎俩。然而侧头一看马朋,他的脸却白了一半。原来正如马朋所说的,这个马主任相当的古板,而且对学生也相当苛刻。他的名言是,书姑且先不说读的怎么样,起码人人得有一个好的精神面貌。于是在他的课上人人必须严格遵守“三个一”。不然就罚你把椅子举过头顶站到教室后面去,一站就是一节课。夜墨来之前班里一个女生为此晕到过,于是马主任就发了点仁心,改让女生举稍微轻点的凳子。所以他的课上学生们惟恐出现什么差错个个精神都时刻紧绷着。时间一长一个个都精神萎靡的样子,像患了痴呆。那操场还没有被封锁时马朋照旧去上了节黄片体育课,可回来后听说马主任调了课,接下来两节都要上语文,再加上片看的多了身体难免有点虚脱,第二节语文硬是没把“三个一”坚持住,可又怕挨惩罚,于是慌称想大便跑到厕所蹲着算是休息了会儿。
  
  好在今天马主任急着写工作报告就匆忙回办公室去了。离开前留下了作业是把课本上《前出师表》背过,并且下一节课检查。这时夜墨才发现自己没书,桌子上空空是也。马朋悄悄把课本往他这边挪了挪并小声告诉他先做做样子,等老师走了再说。夜墨把书推回给他,自己拿出笔记本电脑说从网上下载了看就行。然而就在他要翻开电脑的时候却被马主任一把摁住了,“我不希望有人搞特殊情况。”说完就把他自己的课本放到了夜墨的桌子上。随后又交代放学后让马朋带他去教务处把课本和校服领了。
  
  “哥们,你也忒酷了吧,敢把电脑带到教室来,而且还是在马主任的课上。你就不怕他给你没收了?”坐在他前面的一个同学回过头来对夜墨笑着说。
  
  “我当时不是没课本么,先用电脑代替下而已,也算是学习用的。况且我又不是看片。”夜墨说完冲着马朋笑了笑。
  
  “晕,虽然我看片,可也没猖獗到在教室里看啊。再说我没你那个条件,即便有我也不能在这里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是学堂,是传播精神文化和人才培育的圣地。在教室看片岂不亵渎了这里的神圣。所以了,我看片时也绝对不看那些什么教室乱伦的片。”马朋做出一副君子的摸样。
  
  “奇怪了,而且就你们两个说话?”夜墨问。
  
  “他是咱班的‘状元’,也是咱宿舍的。叫罗善文,名字好听吧,可惜占瞎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学习多好呢。”马朋说。
  
  “为什么全班同学都在写?他们写什么呢?”夜墨问。
  
  “你笨啊,《出师表》那么长,谁能一节课就背过?其实马主任也明知道学生们背不过才故意这么说的。言下之意就是既然你们背不过这节课你们就老老实实的抄,要抄十遍呢。你刚来,这里面的道道可多着呢。”马朋说。
  
  “那你俩怎么不抄?”夜墨问。
  
  “什么我俩啊?还有他呢。”马朋指了指后面的一个同学说。
  
  “他是……”夜墨回头看了下,身后的同学对他点头一笑。
  
  “他是咱班的‘探花’,叫王浩然。”马朋说。
  
  夜墨不禁苦笑一下,名字一个个怎么都这么响?正应了“命运说”里的‘上帝给了你这件东西的时候有悄悄的拿走了你的另一件’,世间的优势总不能让你占尽了,不然“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之说就要被推翻了。
  
  “哎!你想什么呢,你也快点抄吧。”马朋说着递给夜墨一个本子一支笔。
  
  “我也不抄。”夜墨笑了笑,说着把本子和笔还给了他。
  
  “可别啊,哥们。我们都有个好名字了就已经知足了,学习好不好无所谓,况且我们的成绩一向很稳定。可你就不行了。名字,名字虽说不上难听,但是不如我们的响吧。要是你再习也不学那就完了。”前面的“状元”罗善文回过头来说。
  
  马朋说他这话倒不假,就冲罗善文的名字就引来不少文科班的才女们的青眯。可等她们真正了解到他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也全都扫兴而归了。再者罗善文的成绩稳定的要死。全班总共三十九人,他就稳坐第三十九名,而自己却老坐三十八。三八三八的多难听。我曾和他商量着和我换一次,就一次。可那家伙死活不肯,说什么‘死也不做三八’。弄的我简直无地自容。可我就是成心要坐次“状元”,于是那次考试我只写了个名字就交上了。可谁料到发试卷的时候试卷上竟然有个字迹工整分,而他连个名字也没写。后来那次我们俩谁也没写名。而我得了个卷面整洁分,可他却因趴在试卷上睡觉的时候鼻涕糊弄了一大片依旧坐稳了他的“状元”。可能这是天意吧,天意难违啊,没想到做次老末都这么难。
  
  “那你为什么不试着把试卷撕掉?当着监考老师的面撕,说不定你就能如愿以偿了。”夜墨开玩笑的说。
  
  “你以为他没干过?!可老师说他那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精神可佳。末了还是三八。不过哥们你一来咱班可就四十个人了,这三八……”罗善文说着目光却绕过夜墨,看了看王浩然。
  
  “是啊,我终于盼星星盼月亮的把你盼来了。我终于熬出头了”马朋神色激动的看着夜墨,但想了想又补上句“但愿你可别比罗善文更厉害啊”。
  
  “够戗,你看咱们三个一前一后一左的围着他,况且又是一个宿舍的,可以说这哥们占尽了咱的优势。积我们三人精华于一体,说不定我这‘状元’就得改成‘榜眼’你的‘榜眼’就得改成王浩然的‘探花’而且还要稳坐你的三八呢。呵呵”罗善文说。而马朋又突然想起刚才让夜墨抄课文时他拒绝了,心想他也是和我们同一户的,想到自己要继续当三八,心又凉了半截。
  
  而马主任回到办公室并没有想以前那样奋笔疾书自己的工作报告。换做以前是没有的情况。他很爱写,也很爱说,并且能借此来展示自己而引以为荣。可现在他脑子里烦的很。他觉得从一开始在宿舍再到教室夜墨一直对自己的态度都有些高傲,他的学生哪个见了他不毕恭毕敬的。他想如果现在不降住夜墨,只恐怕他日后会顶撞自己吧,自己长久在学生们心目中树立起来的威严就要扫地了。于是他放下手里的笔,出了办公室倒背着手进了教室。
  
  此时第二节语文课已经上了一半了。见马主任进来同学们走形式似的纷纷把正在抄写的本子收进了抽屉。夜墨见马主任眉头紧锁的样子也知趣的挺了挺腰杆照旧在那里佯装背书。
  
  “现在开始检查背诵,都背过了么?”马主任问。教室里一片安静。
  
  “那好吧,给你们个机会。没背过的举起手,举高!”随着马主任的话刚一说完教室里哗的举起一片手,惟独夜墨没有举手。
  
  “所有举手的同学下课后把《出师表》抄写十遍。”马主任说。此时夜墨回想起他们抄书的情景,不禁微微一笑。马朋用脚踢了他一下示意他赶紧举手,而他却对其置若罔闻。
  
  马主任走到夜墨跟前拿起自己的课本说“现在举手还来得及,不然呆会要是背不过要罚抄二十遍《出师表》。”
  
  “可我就是背过了啊。”夜墨故意装的一脸委屈。言语之中不乏对马主任的戏弄。显然马主任恼了,但依旧强压了火说:“那你就开始背吧。”于是夜墨在众目睽睽之下站起来立于同学们的手林当中背了起来,此时他们向他投来的目光更为诧异了。
  
  “臣亮言: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敝,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今当远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夜墨在开始的时候没什么异常,可后来背着背着竟然激动起来。他的嘴唇不住的抖动,面部也时而抽搐,双眼通红,竟落起泪来!于是他稍做掩饰的将头微微往窗户方向一侧。全班包括马主任在内四十个人无不惊讶的看着他。马主任想,他到底怎么了?难道看出自己故意刁难他而哭?这不可能。难道他同自己一样将《出师表》嚼透了,他切实的用心品出了诸葛亮那种“孰知骨老却思君恋恋”的悲与“三分合一而苍生免灾”的壮?想到这里他觉得惭愧了,先前对夜墨所有的不满瞬间都消失了,他反倒喜欢起他来了。他走过去拍了拍夜墨的肩膀示意他坐下,自己就离开了教室。
  
  由于昨天晚上在学校值班,况且今天下午的工作会议开的很晚,所以马主任下班回家吃完晚饭后就匆匆上床了。他没有即刻入睡,而是在想事。“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自己教了几十年语文了,《出师表》也能背个滚瓜烂熟,并且其中的意境也能理会个透彻,可自己却从未能因此而泪满襟过。甚至他现在觉得自己以前也只是很单纯的将其精神转化成一种应付考试的知识罢了。在自己与文章的灵魂相融合这一方面他觉得自己不及夜墨,甚至觉得自己还有必要向夜墨学习了。此时夜墨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已经彻底升华了。随后他略有所思的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看了一下,八点整。现在离晚自习下课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于是就兀自骑了自行车去了学校。
  
  来到办公室他找出一套课本,又拿了一身校服,接着上了三楼。
  
  马主任刚往教室门口一站,教室里原本嗡嗡的说话声立马停止了。只见得所有的学生看了马主任一眼后迅速齐唰唰的挺了挺腰杆,调整调整了坐姿。而马主任却眉头微皱的环顾一下四周后就兀自走到了夜墨的座位旁,只见他把书和校服往夜墨的桌子上轻轻一放就转身走了。他准备跨出教室门口时候突然脚步停住转过了身来,这时学生们原本刚把悬着的心稍微一放松紧而又紧绷起起来。马主任说校服是175的,如果穿着不合身明天再找他去换。最后又嘱咐了他一句记得明天上午去开会。
  
  而此时夜墨却被弄的有点受宠若惊了,况且明天要他去开什么会呢?一边的马朋仿佛看出了夜墨的心思。
  
  “是古文赏析会,马主任是那里的会长。那里全是些本校的名导师。”马朋说。
  
  “全是些老师却又要我去做什么?”夜墨问。
  
  “也有几个学生,都是学习顶尖好的,对文学,特别是对古文。看来马主任看好你啊。”马朋说。
  
  晚上宿舍只剩下他和马朋两个人,罗善文和王浩然上通宵去了。马朋告诉他,原来明天上午没有语文课他俩就能在课上把觉给补过来。
  
  “你怎么没去?”夜墨问,但他问完后觉得自己有点问的多余了。
  
  “你这不是有现成的么?”马朋一脸淫笑的看着他。
  
  “我说过了,不行!”夜墨说。
  
  “别那么小气嘛,大不了我不看片。只在百度上搜索几张比基尼美女照片也行啊。百度可是最绿色的网站了啊。”马朋说。
  
  “锁上门,把窗户挡上。”夜墨说着把自己的枕巾丢给了马朋。
  
  马朋以为他是怕被别的宿舍的同学看见,于是就照他的做了。
  
  “夜哥,这下总可以了吧。”马朋说。
  
  “恩,好了。睡觉吧。”夜墨说完自己点上根烟躺了下来。
  
  敢情这家伙是怕被查宿舍的老师发现他抽烟啊,马朋想。但也只能无可奈何的长叹了一口就上了床。
  
  恍惚中夜墨发觉自己正坐在一辆不知去往何处的公交车上。哦!那个梦又开始要重复了,他想。是的,自从她走后夜墨每天晚上都会做这个梦。有时候在梦境里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就是在做梦,奇怪的很自己竟然知道自己是沉浸在梦境中,自己有时候也曾想试图改变一下梦中的过程,毕竟那样或许能让这个可悲的梦改变一下结果。但他却做不到。
  
  他坐在公交车的后面,汽车却没有一丝的颠簸。他有时怀疑自己或许快要死了?是她在召唤自己?难道这就是通往冥间的冥车?
  
  然而这时候坐在他前面的一个女的转过头来对夜墨喊“夜墨,夜墨,过几天我就要结婚了。”
  
  “杨老师,杨老师,是你么?我好想你啊!”夜墨一脸兴奋的喊着,并且双腿试图往前跑到她身边去。然而他却如何也迈不动腿,只得在原地徒劳的挣扎着。
  
  “杨老师,你快过来拉我啊。”他急的大哭起来。
  
  “夜墨,你站在那里别动。我马上就要下车了。我就是想告诉你我过几天就要结婚了,你一定要来啊。到时候我再给你打电话。”她说。
  
  “恩,我一定会去的。”夜墨说。
  
  “记得一定来啊,我要下车了,到时候电话联系。”说完她下了车。
  
  “等等,等等啊,杨老师……”
  
  “嗡—嗡—嗡—嗡”,夜墨觉得自己枕头下的电话响了。又是这个梦,他一边说着一边去摸索着自己的手机。但就在他摸到手机的瞬间不禁一怵,他想到了刚才她说的会给自己打电话的。但又迅速的拿出电话来一看,原来是自己的闹钟响了。他习惯性的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下床拿出了电脑。自从她走后自己一直坚持在凌晨两点为她写博客。
  
  “怎么了,马朋?”他无意间看见马朋正蜷在床铺的墙角惊怵的看着自己。、
  
  “你刚才睡觉的时候嘴里乱扯些什么啊?什么杨老师,而且你还呜呜的哭,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是在梦游所以没敢叫你。你小子是不是教室乱伦的黄片看多了?!”马朋说。
  
  “滚吧你,没什么。就是刚才做了噩梦了。你接着睡吧。”夜墨说完手接着在电脑上敲打了起来。然而他思绪却乱的很,仍旧满脑子是刚才那个梦。他需要静静的静一下。尽管几乎每天晚上都做同样的这个梦,但他每次惊醒都要静一下。马朋依旧死盯着自己看。
  
  “你不睡?”夜墨问。
  
  “我在想你肯定有什么心事。如果但说今天你背课文时候哭我也会像马主任一样以为你是情感投入的哭。可现在我却不这么认为了。说出来吧,会好受的。”马朋说。
  
  “你真的想听?”夜墨问。
  
  “行了,您就别废话了。现在都凌晨两点了,我不想听的话早就睡了。”马朋不耐烦的说。
  
  “好吧。”夜墨说着从枕头底下再次摸出烟来,自己点上根又扔给马朋根。
  
  “靠,泰山啊。”马朋斜对着微弱的月光看了看,说着也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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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我刚升入高二。班里来了一位新的语文女老师,叫杨萍。比我大四岁,可我在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喜欢上她了。因为她喜欢古文化,古代的诗、词、曲,她说那些文化里面蕴涵着一种可以令人窒息的香,而且永远也品不透。于是我为了她就拼命的学习古代文学。而我的努力也没有白费,她仿佛也看出了我在古文方面的优越。于是我们两个经常在一起讨论学习。后来我就要了她的手机号码约她逛街、看电影。所以我们独处的机会也就多了起来。可惜的是她已经有男朋友了。不过这倒也无所谓,已经有了这么华丽的过程我何必去在乎那只是形式而已的过程呢,我很满足。
  
  她告诉我她最喜欢的是《出师表》,自己对《出师表》几乎到了倒背如流的地步了。
  
  “那你倒着背背?”我开玩笑的对她说。
  
  “你个笨蛋,我是形容我对《出师表》的熟悉程度而已。”她说完轻轻弹了下我的耳朵。
  
  “告诉我为什么喜欢《出师表》?”我问。
  
  “记得我上学时候刚开始接触古文看到杜甫的‘出师一表真明世,千载谁堪伯仲间’,我就想到底是什么文章令诗圣夸下如此海口?于是我就拿来看了。奇怪的很,第一次读的时候自己就竟然哭了起来。”她说。
  
  “为什么哭?”我一脸不解的问。
  
  “觉得诸葛亮可怜,很可怜。出师未捷身先死…”她一脸忧郁的看着我。她真的很美,当时我真的想轻捧她的脸吻她……
  
  “我靠!你吻了没有?!你要是吻了我可就和你绝交!你小子搞师生恋就够亵渎老师的神圣,还吻她啊?!”马朋听到这里激动了起来。
  
  “没有。”夜墨说。
  
  “切!”马朋满脸的失望。
  
  “她是那种犹如出水芙蓉一般水灵的女性,任何男人看了她都不会打她坏主意的。她从头到脚无处不散发着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香。而她自己也矜持的很,她甚至不让任何男人碰她的手,包括她的男朋友。”夜墨说。
  
  “那你经常和她在一起,有没有牵过她的手?”马朋问。
  
  “只要我们一起出去我都会牵着她的手,而她也没有反抗过。不过……”夜墨话说到这里顿住了。
  
  “大哥,你少卖关子了,还得等着我问啊。接着说。”马朋着急的说。
  
  “不过她说她喜欢我这个小弟弟。”夜墨一脸失望的说。
  
  “弟弟?晕!”马朋亦是一脸失望的是说。
  
  “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一把挣脱开她的手跑开了。我转过身来对她喊‘如果你认为因为我是学生而不能和你谈恋爱的话,我退学!马上退学!你以为我真的是喜欢什么古文么?!什么狗屁古文的,我一点也不喜欢!我喜欢的是你,是你!杨萍!’”夜墨说。
  
  “靠,好浪漫啊。你直接喊她的名字啊!”马朋一脸的羡慕说。
  
  “后来我连续一周没有去上学,想吓唬她一下。”夜墨说。
  
  “这几天里你们就一直没联系?”马朋问。
  
  “当然得联系。她给我打电话,我就是不接。后来她就给我发短信让我去上学,说先来上学什么都好说。”夜墨说。
  
  “那你岂不是钻了空子?”马朋说。
  
  “我也是满口答应着明天去上学,明天一定去上学。可一连过了好几个明天我仍旧没有去上学。后来如我预料的她来我家找我了,那天只有我自己在家。”夜墨说。
  
  “混蛋,你刚才还说你没有和她那个呢!”马朋骂了句。
  
  “滚!我没你那么龌龊!”夜墨接着说,于是他和杨萍就在客厅里谈了起来。显然,杨萍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没有了往日的率真而显的有些拘谨。毕竟她现在面对的是自己的追求者,自己虽对他说不上喜欢不喜欢,但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充满了快乐,那是和自己男朋友在一起的时候都不曾有过的奇妙。她不知道这就是爱,毕竟她以前没有爱过。而现在要让她拿出往日对学生的态度来却似乎难的很。
  
  “你这个家伙是不是想恋爱了?想恋爱就好好的谈次,况且你家里有这么好的条件。干吗拿我来开玩笑?”她故做出一副老师训学生的生气态度来,但是很假。
  
  “我就是喜欢你。”夜墨虽然眼盯在电视机上心却在杨萍那边。
  
  “好了你,闹够了没有!现实点!”杨萍微愠的说。
  
  “什么现实不现实的?就因为我是学生就不现实?我说过的,我立马可以退学!”夜墨说。
  
  “我有男朋友!我只爱我的男朋友!”杨萍说。
  
  “男朋友?那也能算的上是你的男朋友?仅挂个名吧!你们约会过几次?一起吃饭过几次?这是恋爱中的情侣么!你甚至连你的手都不让他碰!而我和你约过很多很多次会,吃过很多很多次饭,牵你的手更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了!”夜墨说着抬起了自己的右手看着。是的,他们走在一起的时候都是遵循男左女右的规则,所以,夜墨只能用自己的右手牵着她的左手。
  
  “我一直是拿你当我弟弟来看的。”杨萍把头侧向窗外而避开他的眼光。
  
  “弟弟?!我们两个萍水相逢在这所高中,你为什么单和我一个出来吃饭、逛街、看电影?为什么连你所谓的男朋友都不让牵的手可以让我牵?!你就不怕我打你坏主意?!是的,这些你都不曾害怕过,因为你对我的信任!是信任!就凭‘弟弟’两个字就把这一切否定也未免太勉强了。我在你的世界中地位高过你的男朋友!”夜墨吼道。
  
  “没有!没有!”杨萍说,而她心里却软了下来。她不得不承认走出学校大门的那一刻与夜墨走在一起的时候她的意识里根本没有老师与学生的概念,而且和他在一起的快乐开心是从未有过的。
  
  此时,杨萍的心里乱极了。慌乱中她随手提了自己的包准备离开。而就在她刚站起来的时候夜墨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把她抱在了怀里。她略微一怔,没有反抗任凭自己轻靠在他的肩上……
  
  杨萍离开的那天晚上,夜墨给她发短信告诉她自己明天就去上学。而一连发了几遍她都没有给他回复,于是夜墨就索性给杨萍打了个电话,而那头却一直没有人接听。
  
  “那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马朋听到这里再次打断夜墨。
  
  “她死了。”夜墨猛吸了两口烟,“我第二天去学校时知道的。”
  
  夜墨声音颤抖的很。马朋也隔着黑夜仿佛看见夜墨不住的用手抹眼泪。马朋没有继续追问,虽然有人常说什么世间最遥远的距离是什么彼此站在对方面前却不相识,他没有诗人的忧郁和散文家的感性,于是这句话在他的眼里就犹如毫不雅的放了个屁。他认为世间最最痛楚的莫过与生死之距。再者此时是夜墨最最激动的时候了,他愿意接着说就说,不愿意说自己决不能再问。况且结果是死定的,至于那更为悲惨的过程不知道也罢。
  
  “那天她离开我家后回到宿舍没有多久就死掉了。她回到宿舍后发现她男朋友正一脸酒气的等着她。第二天隔壁宿舍的老师过来喊她去上课的时候发现她全身赤裸的躺在床上,血顺着手腕上的割口流了满满一地……”
  
  “她男朋友真他妈畜生!”马朋忿忿的骂。
  
  “以后的日子里我每天晚上都会梦见她,而且她每次都告诉我她快要结婚了。并且要我去参加她的婚礼,说到时候再给我打电话。而我每天都在凌晨两点为她写博。知道为什么要在两点么?法医说那是她死去的时刻。大概就是现在这个时候吧。”夜墨环看了下四周的漆黑说。
  
  “你怕了?是你要听的。”夜墨看着哆嗦的马朋说。
  
  “我才没怕呢!我为什么要怕?!我向来视老师为神圣呢!”马朋强镇定了下自己说。
  
  “哦,于是你就转学到了这里?你在逃避……”马朋接着说。
  
  “没有!我没有逃避!她已经死了!”夜墨吼道。
  
  “我思想中仍旧永存着她的记忆,生活中依旧到处充满着她的影子。她的手机号码,她的短信我都不曾删过。甚至她死前留下的这个我都一直带在身边。”夜墨说着从枕头下面摸出一张叠好的纸。虽然纸叠着但依旧能看出已经干了的斑斑血迹。
  
  “这是一个怯懦的世界:容不得恋爱,容不得恋爱!披散你的满头发,赤露出你的一双脚;跟着我来,我的恋爱,抛弃这个世界,殉我们的恋爱!我拉着你的手,爱,你跟着我走;听凭荆棘把我们的脚心刺透,听凭冰雹劈破我们的头,你跟着我走,我拉着你的手,逃出了牢笼,恢复我们的自由!跟着我来,我的恋爱!人间已经掉落在我们的后背,看呀,这不是白茫茫的大海?无边的自由,我与你恋爱!顺着我的指头看,那天边小星的蓝那是座岛,岛上有青草,鲜花,美丽的走兽与飞鸟;走上着轻快的小艇,去到那理想的天庭恋爱,欢欣,自由—辞别了人间,永远!”夜墨把纸张展开轻轻的念完。
  
  “血书?!”马朋惊怵的看着夜墨手中的满是血迹的纸。
  
  “恩。”夜墨应了一声。
  
  “她的祭日你是不是都会去看她?”马朋说着兀自从自己的枕头底下摸出根将军来准备点上,夜墨却紧而又扔给他根泰山。
  
  “不,我从没有去她的墓地去看过。她的墓地在这里吧!”夜墨说着用手捂了捂胸膛,“对于我来说每天都是她的祭日。”说完,夜墨用手中那支快要燃尽的烟头又引燃了一支。
  
  由于昨天晚上听夜墨的闲聊,再加上夜墨自己写完博时也很晚了,所以今天早晨他们两个起床晚了些。于是连早饭也没来得及吃就匆匆去了教室。马朋提醒夜墨直接去科技楼二楼的会议室。这时候夜墨才记起今天还要参加什么会来。于是他穿过教学楼的后门到达学校的前院而又转进了左边的科技楼。
  
  待他进了会议室的时候会已经开始了约莫十几分钟的时间。马主任与其他几名老师一道坐在演讲台上。夜墨想大概这都是些资深老道的名师了。台下也有不少老师,另外零星的几个学生。马主任见夜墨进来后冲他点头微微一笑示意他随便找个地儿坐下。而夜墨也就近拣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今天的研讨题目是“我们用怎样一种心态回忆古文化”。其实如果单纯的让夜墨背几首诗、词、曲、文什么的他肯定回。但是要借古文化做基础并且用八零后的眼光来延伸出什么有价值的牵扯到政治、文化、人性的些东西来,他肯定是做不到的。别人说了他更是听不懂。万般无聊之际他从口袋里掏出张纸兀自在上面乱写画了起来。
  
  “贤的是他,愚的是我,听什么?”坐在他旁边的一位年轻的女老师盯着夜墨手上的纸轻声的念。
  
  “这最后‘听’字好象应该是‘争’字吧?你乱改,当心晚上关汉卿去找你呵。”念完她乜眼看下夜墨说。
  
  “我是因人而异嘛,况且就现在这样子对我用‘听’字最合适不过了。”夜墨说。
  
  “听不下去?”女老师轻声问。
  
  “恩。”夜墨说。
  
  “那你是来这里做什么?你怎么来的?”那女老师问。
  
  “是他让我来的。”夜墨轻声说着并把头往正在讲话的马主任一抬,在他抬头看马主任的时候与他目光对了个正着。此时马主任早就注意夜墨在那里写写画画了,就在刚才他又朝自己做了那样的动作,莫不是他已经准备好了要发表意见?于是就点名要夜墨发言了。这下夜墨可懵了,他万没想到马主任会让他起来发言。但是他听到喊自己名字时还是条件反射般的站了起来。首先冷场了约莫一分钟。在这一分钟里夜墨思量着自己到底该不该说,说呢?自己又狗屁不懂;不说呢?就明摆着给马主任难堪,况且自己刚才嘴又走扇的告诉那女老师自己是马主任亲点的人;可说些什么呢?这时候马主任依旧不急不躁的微笑朝向他等待着。
  
  “这种机会不是人人都有的,快点说啊!”旁边的女老师匐在桌子上着急的拉了他衣角下轻声说。
  
  “其实我知道的少,在各位文人面前说讲写什么实在有点班门弄斧了。况且说出来也是极为片面的。不过既然马主任要我谈谈自己的看法,我就说说。先说明这仅仅是自己的一点偏见而已。”夜墨边胡扯边想着接下来该怎么扯了。
  
  “我们现在所崇尚的是一种已经成为过去式的古文明文化,同样也是他们的一种生活方式。我记得余秋雨给文化做过一次最简单名了的31字定义‘文化是一种精神价值,以及与其呼应的生活方式,它的最终成果是集体人格’。所以,介于我们现在这个环境去揣摩和推敲那几千年前的作品表达的意境是绝对办不到的。首先环境悬殊太大,而环境影响心态。有人说自己豁达,豁达的可以像苏轼那样,可他依旧写不出《赤壁赋》来。有人说自己能醉酒后作文,像王羲之那样,可《兰亭序》的作者依旧改不了。如果你说自己像范仲淹一样忧国忧民,只怕你是股民吧。
  
  所以我们与其像现在这样盲目的去推崇和追求,并做那些貌似深入的研究,倒不如对起浅尝辄止些。况且说不定还会出现物极必反的效果,不是有很多人研究红学,研究研究就傻了痴了?或许他们就是单纯的表达那个字面意思,而并没有过深的蕴藏些什么呢!
  
  举个最最简单的例子,《皇帝的新装》。其实安徒生无非就是想借此来说天真单纯是小孩特有的,也应了南宋《三字经》里的‘人之初,性本善’。可后来被我们这些人传着传着就不着边了,说那个小孩不畏强暴、敢于和恶势力抗衡什么什么的都有了。说的那个小孩仿佛是在进行革命工作似的。况且我敢保证如果那小孩如果张大些懂事些的话,那句‘他并没有穿衣服啊’的话也绝不会说,如果没有‘人之初’则断不会有‘性本善’的!”夜墨一口气说完,自己也长吁了口气。他自己也没弄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从古文扯到安徒生童话上的。
  
  此时整个会场一片机警,冷场了,彻底冷场了!而马主任更是像陷入了无限的沉思中去了,夜墨自己亦是没有得到马主任的批示,只得站在那里。
  
  “很好啊!我们就是要这位同学这样大胆的发表出自己的看法来。尽管有些偏激,但并不全无道理。再说我们凑在这里就是要相互交流的嘛!”坐在夜墨旁边的女老师忙站起来打圆场。马主任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示意让夜墨坐下,继而又请别的老师发言,自己又回浸刚才的沉思中去了。
  
  “你这还说自己知道的少啊?连安徒生爷爷都给搬出来了。”那位女老师俏皮的说。
  
  “我是在大放厥词。我本来就是不懂,可……,所以就只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净是些胡扯。”夜墨不好意思的说。
  
  “平时你喜欢写点什么的么?”女老师问。
  
  “恩,不过我只是借助文字这种工具来抒泄我的思想感情。”夜墨说。
  
  “哦?这么说文字只是在你表达的过程中做了个附带品?那你肯定是为别人,应该是一个女性写的东西吧,至少是来自爱的方面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有,应该写的都是些‘维特式’的相思情书类的吧?”女老师冲他笑笑说。夜墨也是警觉的看着眼前这位道行高深的女老师,说了句“算是吧”。
  
  “我恰恰与你相反。文字对于我来说是一种结果,而我的思想感情才是我的文字表达的借助工具。那你的那些附带品都放字哪里?投稿?写在日记上?或着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女老师问。
  
  “你都说了是些情书类的了还能投稿啊,难道校报上发表?那不就成了鼓励学生谈恋爱了?”夜墨开玩笑的说。
  
  “怎么不能?只怕你写的没含金量呢。”女老师说。
  
  会一直开了两节课的时间。结束后夜墨回到教室时除了马朋坐在那里看书教室里没有一个人。夜墨想这家伙居然看书起来?于是他索性跑过去一把把书抓了过来。
  
  “哇!《金瓶梅》?!”夜墨喊。
  
  “喊什么喊什么啊?《金瓶梅》怎么了?!这也是中国文学史上的一巨作!我是用文学的角度来欣赏呢!”马朋忙枪回自己的书,接着又对夜墨说自己还买了几张《金瓶梅》的光盘,晚上想在他的电脑上看看。说着自己从抽屉里拿出张封面画着一赤裸裸只用手捂着私处的女人的光盘来。而夜墨一看这个赤身裸体的女人,猛的想到杨萍的死状。他两眼顿时露出了凶怒的目光,一把抓过那张光盘连撕带掰的弄了个稀烂。而马朋在一旁更是傻了,但一想夜墨每次突发怪异都是有理由的,自己还是索性忍了不在吱声。
  
  “其他人呢?怎么只有你自己在这里?”只见夜墨坐在椅子上气稍稍消了点后抬头问他。
  
  “下一节课是体育课,我怕你回来后不知道,所以我自己在这里等着你。”马朋言语之中不无委屈。
  
  于是二人并肩下楼走向了那“监狱”的门口。而此时体育委员张舒站在“监狱”门口向他们招手示意他俩快点,要锁门了。马朋一见到张舒在他们招手,于是就高兴的信步跑了上去。可自己跑到她跟前时才发觉她的目光还在自己后面的夜墨身上,对自己却视而不见。而夜墨依旧在后面双手插着裤袋不紧不慢的走着,于是一脸沮丧了独自走开了。
  
  操场周圈的铁栏杆上挂了“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十二个大字。夜墨远远看到在“强”字牌的下面依偎着两个人。难道大白天也在这里乱搞?他边想着边走过去决定看个清楚。
  
  等自己走近了一看,原来是昨夜通宵达旦的两位强人在休息。只见罗善文坐在地上,双手交叉在胸前倚靠在“强”上,而王浩然则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并咝咝的发出鼾声,竟有几分惬意。于是夜墨掏出手机准备把他们给拍下来。可就在他准备拍照的时候马朋跑过来把他喊住了。
  
  “这么照不是太便宜他们了?你等着我马上给你拿点道具来。”说完马朋跑开了。只见他在不远的草丛中手拿了根树枝扒拉着。不一会他用树枝挑着一块白白的东西跑了过来,并把它放到罗善文和王浩然的中间------原来是块脏的要命的且用过了的卫生巾。
  
  “你小子也忒狠了吧!”夜墨照完相后对马朋说。
  
  “这还叫狠啊?!那次他们两个就是用这种方法欺侮我的呢。他们更狠,竟然偷偷把一只脏的不能再脏的套套放到我的头上给我拍照。你说那东西能往头上放么?!即便能,他也不是这里啊。”马朋委屈道。
  
  而这时集合的哨声响了。罗善文睁了睁眼,发现在身边有块卫生巾,就随手抓起来朝马朋砸去。“用块干净点的也行啊,等老子休息好了非收拾你。”骂骂咧咧的说完继而又睡了起来。马朋一闪只在旁边咯咯的笑。王浩然自始至终从未动过。该不是网后猝死吧,夜墨心里嘀咕。
  
  夜墨说不打扰两位了,于是就和马朋去了集合处。
  
  队伍列好后等了约莫五分钟体育老师便来了。夜墨一愣,体育老师竟然是刚才开会时候自己旁边的那位女老师。体育老师给体育委员交代了下就锁门走了。张舒给他们点名点到那两位强人时,马朋指着远处的“强”字牌下的人影说了句他们肚子疼就算糊弄过去了。
  
  而此时夜墨依旧满脸诧异的看着体育老师离开的背影。马朋似乎看出了什么,就告诉夜墨她是我们的体育老师叫王敏,并且还是校报的主编。去年她刚从师大毕业,体育拿过市冠军,作文更是在新概念作文大赛上拿过奖,况且人又漂亮。夜墨把刚才开会时和王敏的谈话简单的说了下,惹的马朋一脸的羡慕。
  
  体育委员张舒领了队伍走向了操场东侧的单杠附近,并且告诉大家这节课测引体向上,测完后自由活动,可以玩点篮球、足球什么的。其实,引体向上只要拉完十个就算满分了。而全班不仅个个男生都能满分,就连女生也能拉个五六个,张舒更是能跟男生一样做十个。每每测引体向上时候学生们都想自己第一个上去做,早做完了早玩。而体育委员是随便喊到谁谁就上去做的。以前都是马朋第一个上去做,其中的猫腻班里的同学也都知道。可今天张舒却喊了夜墨的名字,并且稍做掩饰的说是照顾下新同学。马朋心里难免有些醋意。夜墨听到喊自己的名字时却愣住了,他原以为自己作为一个插班生怎么也得最后一个才能轮到自己。而全班四十个人等不到全部做完也就下课了,自己也就可以幸免了,可没想到……其实夜墨别说能拉十个,就是要他按女生的标准拉五个他也做不了。他只能做三个。此时他站在那里不说拉也不说不拉。全班同学又以为他会有什么惊人之举,再次投向他那节语文课时投给他的目光。
  
  “去啊!”马朋尽管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还是一把把他推了出去。他向前看看张舒那满带笑意的面孔,再无助的回头看看马朋。他慢吞吞的往前移挪着脚步,仿佛再拖延一分钟下课铃马上就会响了似的。终于挪到了单杠下面,张舒温切的告诉他可以开始了。或许别的同学会以为是体育委员照顾插班生,可在马朋面前却暴露无疑------张舒喜欢上他了,想到这里他心里一阵难受。
  
  希望出现什么奇迹吧,夜墨想。他心一横,纵身一跃,手攥住了单杠。当他握住单杠的时候彻底后悔了,他手上别说茧子,就是连一点厚皮都没有,整一双女生的手。现在手都攥的生疼。只见他连踢蹬腿带摇晃屁股的搞了半天却一个也没拉上。而张舒更是急的在一边满脸通红。最后夜墨一松手从单杠上下来了------手疼的握不住杠了。而此时队列中却嘘声一片“失望了”“真男人”“他是书生嘛”“书生穷酸”……
  
  “夜墨也是能做满分的,只不过他刚来不适应。是么?马朋?”张舒着急了瞎编着替他辩解。马朋吱吱呜呜的恩了一声。
  
  “我就是拉不了!”夜墨忍无可忍的喊了句,准备跑开。
  
  “你拉不了,那体育委员上去给你示范下啊。体委,要十个啊!”可就在这时候队列中不知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喊了句,并且得到了全班同学的一致赞同。
  
  不得已,体育委员在全班同学的怂恿下跃上了单杠。“一个、两个、三个……”全班同学嘲笑般的喊数声在夜墨耳朵里显的更加刺耳了。
  
  “够了!你下来!”全班的喊数声在马朋的一声吼下嘎然而止。张舒手一松从杠下来。全班一片死一样的沉静。
  
  夜墨走到张舒身边。张舒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她明白自己上去拉绝对会得罪夜墨;可不上去拉全班同学就会以讹传讹的说出些别的……夜墨一把抓起她的手腕举到她的面前。马朋一看却急了,忙跑上去拉开夜墨,并质问他要干什么,该不会打女生吧。况且你自己拉不上和她有什么关系?!而夜墨则对其置若罔闻。他冲着张舒说,伸开你的手看看那满手的茧,你已经失去了女性的柔美!说完他挣脱开马朋的手跑开了。
  
  “怎么了哥们,难堪了吧?”罗善文这时候已经醒了,只见他仍旧懒洋洋的倚在“强”上手里夹着根烟笑嘻嘻的说。而王浩然依旧那个姿势,自始至终依旧未动过一下。只得凭借那个微弱的呼吸声断定他还活着。
  
  夜墨在罗善文的旁边坐了下来,并且接过罗善文递给他的一根将军兀自点上吸了起来。他抬头一看,远处马朋正在单杠上奋力的一个接一个的拉着引体向上。张舒却独自站在队伍后面远远的看着自己。而队列中亦是不时的有人回头看他。夜墨猛吸了口烟后把烟头用力的捻在地上。他觉得再在这里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他站起来扒着铁栏杆就要往外爬。罗善文却一把把他拽了下来。
  
  “你可想好了。能爬出去的话我们犯得着坐在这里睡觉?我们的兄弟班一班的一位仁兄就是爬这个已经成了中国最后一个太监了。”罗善文指了指栏杆末端的那些铁丝茬说。
  
  君子能忍,夜墨想着又重新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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