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一天,韩柳婷说要把我写的那个剧本排练成一个话剧。
我脸上没有笑,有些警告意味地说:“你以后不要乱翻我的东西。”
“要不是我乱翻你的东西,你这个人才就被埋没了,你还不快谢谢我这个伯乐?”她说着又把她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没有躲闪,我说:“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真的不是跟你开玩笑,你觉得我是开玩笑的样子吗?”韩柳婷把她的脸凑到我面前认真地说。
“你走开。我想安静一下。”我不去看她的脸,自从鑫鑫死后,我觉得一切人都是愚昧的,一切人都是无聊的在活着。
“韩郁,我们要是能排演好这个话剧,我们就可以去参加市里面的比赛。”韩柳婷还是不肯放过我,像是一个尽职的推销员。
我终于懒得和她多说什么,我说:“你爱怎样就怎样吧。”说着我就掏出一根中南海,点了烟,把烟雾轻轻吐向天空。那时教室里吵闹得很,一切悲伤都只是一阵薄薄的烟雾。那一刻我的心已经死了。
韩柳婷把我的剧本拿走后,真的去搞什么排练了。我觉得她们一伙女生真是无聊至极,没事找事干。后来景婧来找过我,说叫我去看看已经在排练的《五四》,她说是叫我去指点指点。
我对景婧态度很冷淡地说:“没什么意思,如果能成功,我就不姓韩。”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说这句话。其实我是可以沉默的。
我最终还是去看了那个话剧,我去看了一下,觉得很可笑,我不是觉得她们排的可笑,我是觉得自己写的东西很可笑。我说:“景婧,你们真是在浪费时间。”
“不,韩郁,你这个剧本是很有现实意义的。”景婧说。
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能不能把《五四》排好就是我们的事了。”景婧又说。我看她是很信心的样子。
我不说话了。我看看排练的场地,这是学校科技馆中的一个小教室,就在我来恩来中学报到的那天,我和家父来这里领取了床上用品。我想真是难为景婧一片苦心,借到这个地方来排练《五四》。
这时,兔八哥突然出现。他说:“你们不用排练了。”
景婧走上前去说:“为什么,老师?”
“没有为什么,我叫你们不用排就不用排了。”
“那你总得给我们一个理由吧?”景婧又问。
“好,你们要理由是吧,那我就告诉你们,这个节目不适合演。”兔八哥说,“我已经看过这个剧本了,一点没有上进的思想。”
当时,我坐在一张桌子上,我从上面跳了下来。
兔八哥望见了我,他说:“哈,是韩郁啊,好久不见了,听说这个《五四》是你小子写的,真是看不出来,人才啊!”
我没朝他看一眼,本想就此离去。
景婧拉住了我。然后又转过身对兔八哥说:“老师,这个剧本很具有现实意义,我们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作品。我想要是《五四》能演出成功的话,一定能够引起反响。”
“什么反响,我说不能演就是不能演。”兔八哥加大了嗓门。
“那我们一定要排练呢?”景婧的语气也十分坚决。
“那你们排好了,反正学校也不会采用你们的节目的,所以你们就别妄想参加市里的比赛了。”兔八哥说。
我抬头看了一眼兔八哥,这家畜一脸欠揍相。
“老师,那您是否可以去考虑一下,考虑这个剧本积极的一面。”景婧还想解释什么。
“不用考虑了,切,你说这个剧本还什么积极的一面啊。”兔八哥摇摇脑袋说。
“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思想……”景婧重重地说了一句。但兔八哥阻止了她再说下去,他说:“你不用再多说了,我没时间跟你们这些人耗。”他又说:“韩郁,你小子以后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你想干嘛啊,想当莎士比亚还是萧伯纳,少做梦了。”
我的眼角抖动了一下,我突然想起鑫鑫飞在鸡哥胯下的那一脚,我感觉自己的灵魂走出了身体,鑫鑫的灵魂立刻补了上来。当时兔八哥和我面对面,我没有说一句话,像是一条不叫的狗,随时会朝某个人咬过去,我盯着兔八哥,就是这个畜生毁了我,我这样想着,一只脚已经插进了兔八哥的裤裆。
我知道全场肯定爆发了一阵喧闹。但我只看到了兔八哥跪在地上,双手扶住了自己的裤裆,他也跟鸡哥当时被鑫鑫踹了一脚时一样,长大嘴巴,痛苦地紧闭双眼,脸上都是眼泪和口水。我知道他一定不能发出任何声响。
景婧和韩柳婷立刻抓住了我的胳膊,她们一定认为我会再次放出一脚的,她们也张着嘴巴在说什么,可能是在大声叫喊,但我的耳朵里十分安静,我看到的场面就跟关了音响的电视屏幕一样。
我对身边的景婧说:“景婧,你把剧本还给我吧?”
景婧愣愣看着我,然后惊讶地开口:“你要干什么?”
“叫你给我就给我。”我厉声喝道。
景婧望着我,眼睛里水汪汪的,她的嘴唇在颤抖,然后她把剧本送到了我的手里。
我望着自己花了一个晚上写成的《五四》,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傻,他妈的那些时间还不如埋头大睡来得值!
我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对着剧本点了火。顿时一股焦味散了开来。
韩柳婷慌乱地说:“韩郁,你干嘛啊,把它烧了。”
景婧没说话,直接上前来阻止,但被我躲开了,《五四》在我手中迅速燃烧了起来。
众人眼睁睁看着我手里的火焰越烧越旺,直到快要烧尽的时候,我手一挥,手里的火焰和黑白的纸灰飘向了空中。
我看着还在地上翻滚的兔八哥,嘴角向上努了一下,发出极其轻蔑地笑声,那时所有的人只是注意我的动作,全然把兔八哥给忘掉了。
兔八哥是被医务人员抬上120救护车的。韩柳婷后来跟我说,这个政教处的老师怕是不行了。
我没回答,我想兔八哥要是不行了,我大概也要判个死刑了。我想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在同一个世界里去和鑫鑫、骆驼吃喝拉撒睡了。我想我死了反而痛快,离开这个丑陋的世界去和兄弟们生活。但韩柳婷又凑到我耳边说,那个老师以后不能那个了。
我猛然抬起头看韩柳婷,她也看着我,只是两边的脸庞已经红彤彤一片,像是傍晚的落霞。
我虽然没有判死刑,但我却彻底被陆小俊咬住了,那一次他没有打电话通知我的家母,也没有去和政教主任徐小敏照面,他直接和学校的领导去商量了说要把我开除,再不把这个人开除恩来中学就会鸡犬不宁的。
恩来中学有一条文化走廊,说是文化走廊其实就是放了一些过期半个月的新闻,还有一些跟幼儿园小朋友们画得差不多水平的彩色画,那里根本没人去欣赏的,但却有许多恋爱的男女学生去光顾。
我从来没有去过文化走廊,但我知道我就要离开恩来中学了,我这一走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回来,那时我发誓永不回这座活死人墓。我走之前把白羚约到了这里。
皎洁的月光洒在文化走廊上,我在恩来中学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月色。文化走廊像断了节的火车厢颠沛在时光隧道里,那些粗壮的老藤奇形怪状,好似一条条巨蟒,缠缠绵绵和疯狂生长的爬山虎一同守卫所谓的文化宣传基地,在朦朦胧胧的情况下看文化走廊酷似童话里的睡美人城堡。
月光像一个个调皮的精灵,精灵们从老藤和爬山虎交错的缝隙间钻进来,洒得走廊内满地闪闪发光的玻璃碎片,玻璃碎片落在地上,落在走廊上一截截青石板上,月光模糊了石柱,石柱隐没在爬山虎中,撑起一片天地,长石凳环绕着整条走廊。我终于明白恩来中学的学生为什么要选择在这里产生爱的火花,爱的火花在这里不燃烧起来就是怪事了。
气温有些反常,我身上微微渗出汗珠,走廊里的虫子振动着翅膀鸣叫得厉害,我看着眼前一根根粗壮的老藤,它们就这样朝我扑了过来。
忽然,空气中出现一个声音:“活着就意味着接受差别,忍受苦难,又在苦难中去寻找一片温馨与寂寥,寻找一份安详与豁达。”
我的脑子中出现一个残疾的影子,他在宣传他那一套活着的理论,他在给我灌注他那一套活着的意义,我在脑子里说:“他妈的,你他妈的少跟我废话。”
废物。废墟。自慰者的苦笑。精神的垃圾。
月光在我脑子里突然之间隐去,我的心静了下来,在这个黑夜里所有的一切都是黑漆漆我的眼睛我黑色的眼睛我要用黑色的眼睛在黑夜里摸索前进寻找被活着的人所尊为的光明虚伪的光明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却逼迫我叫你父亲逝去多少的光阴我终于明白你的本质社会的本质事实上就这样不公平我的青春要同你一样坠入死水里变得臭哄哄一片,变得自私、自利光明,难道还有光明我生活在哪里晋?还是清?我在黑夜里独自哭泣
我的眼里重新出现月光,白老师从月光里走了出来。我轻轻叫了一声。
白羚应了一声,然后说:“韩郁,你很早就过来了吗?”
“没有。”我说。我看着白羚,让我再好好看看白羚吧,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见你。我承认自己错误的爱情观,爱情就是痛和成长的过程!
“韩郁……”白老师叫了我一声,似乎是在提醒我什么。
我把视线转移到了石柱上,我说:“白老师,我要走了。”
“走?”白羚有些惊讶。
“离开恩来中学。”
“韩郁?”白羚走到了我面前,紧紧抓住了我的手。
我微笑了一下,看着白羚在月光下洁白的手。我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缓缓挣脱开白羚抓住我的手。
“白老师,你不要这样。”我掉转了身子说,“今天我是来向你告别的,恩来中学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了。而且……”我不说下去了。
“没什么值得你留恋?”白羚似乎是在质问我。
我轻轻地摇摇头。
“韩郁,你不要这样,振作一点好不好?”白羚声音中带着哭腔。
“钱鑫鑫的死对我刺激很大,就算我不走,学校也已经打算把我开除了。”我说。
“不,韩郁,你不要想太多,什么事情都可以从长计议的,我去跟领导说。”白羚像是在挽救一个垂死的婴儿。
“不用了。”我痛苦地说。
“什么不用了,你总是这么自私,你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吗?”白羚的语气有些激动。
“我……”我把想说的话含在嘴里,却说不出口。
“景婧、韩柳婷她们都在帮你。”
我沉默。
“韩郁。”白羚的声音很大,缠绕在走廊上的爬山虎都颤动了一下。
“我不想再伤害太多的人了,我宁愿她们把我当作问题学生看待,跟别的同学一样瞧不起我,不理我……”我苦笑了一下说。
“韩郁,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是你太自卑,自暴自弃了,你有没有想过你离开学校后能去干嘛?你对得起你妈妈吗?”白羚说。
我又不语。
“韩郁,”白羚的声音有点紧张,“你能为我想想吗?”
我的眼神一下子回到白老师脸上,但又很快离开了,我说:“白老师,算了吧,今晚我只是来和你告别一下的。”我心如刀绞,所有的痛都叫我韩郁一人来承受吧,我不想再伤害任何人。
白羚注视着我,半晌不语。
这时,文化走廊变得极其安静。隐隐约约中,我听见不远处的说话声正向我们这个方向靠近。
“我知道有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但我们也要去努力啊?”白羚又开口说。
“白老师,你不要再说了,也许我明天就会离开学校的。”我已经下定离去的决心。
突然我们听见一个很粗的笑声。我听出来是陆寅瑾的。
两个身影出现在我和白羚眼前。
我看见陆寅瑾正抓着景婧的手臂,我喝道:“陆寅瑾,你干什么?”
“韩郁?”陆寅瑾显然没有料到我的出现,他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惊慌。
“你还不放开景婧。”我又喝了一声。
陆寅瑾重重地甩开了景婧的手,然后恶狠狠地对我:“死到临头还这么屌啊!”
“韩郁,你不要多说话。”景婧用恳求的语气对我说。
我没听明白她的意思,我回应了陆寅瑾一句:“谁死还不一定呢。”
陆寅瑾愣了一下,他似乎惧怕我刚才那句恐吓的话语。
“白老师?”景婧突然叫了一声。
我和陆寅瑾同时去看站在斑驳月光下的白老师。
陆寅瑾回顾了神,他朝着白老师说:“白老师啊,你在文化走廊里和韩郁干嘛呢,是不是在切磋什么唐诗宋词啊,这里可不适合,这里适合谈恋爱,呵呵。”他边说边把手伸向景婧。
景婧厌恶地躲闪开了。
“韩郁,有什么事我们以后再说吧,我不允许你离开。”白羚用警告的语气对我说,然后转身要离去。
“白老师,你不要就这样走了啊,大家谈谈吗?”陆寅瑾疾步走到白羚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陆寅瑾,你走开。”白羚有些气愤。
“嘿嘿,我会走开,不过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白老师?”陆寅瑾厚着脸皮说。
“有什么问题明天再问。”白羚拒绝了陆寅瑾。
“呵,难道白老师能和韩郁在这里偷偷摸摸,就不允许我问一个问题了,那白老师还算个什么人民教师?”陆寅瑾不肯放过白羚。
白羚猛然抬头,她盯着陆寅瑾不知如何是好。
“陆寅瑾,你他妈的说什么屁话,让白老师走。”我冲上前去想对陆寅瑾出手。
白羚阻止了我的冲动,她说:“韩郁,让他问吧?”
“呵呵,白老师你们可真是亲热啊?”陆寅瑾一脸嬉笑。
“你……”我和白羚异口同声从嘴里跳出一个字,但却没有了下文。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事……”陆寅瑾话还没说完,我扯住了他的衣领,我大声喝住了他:“陆寅瑾你再多说一句,今天我就和你拼了。”
站在一旁的景婧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默默地看着我和白羚。
“韩郁,你想干嘛?心虚了吧?”陆寅瑾并没有畏惧我。
“韩郁,你放开他,让他说。”白羚握住我的手臂,她对我摇摇头,眼睛里都是哀求的神色。
“你们两个偷偷摸摸的事我早就知道了,嗨嗨,搞师生恋。”陆寅瑾斩钉截铁地说。
景婧恍然靠在了一根石柱上,她不能相信陆寅瑾的话。
我说:“他妈的。”然后挥动手臂朝陆寅瑾的脑袋砸了过去。
陆寅瑾没还手,因为在月光下又突然多了一个人,是政教主任徐小敏,我不知道这个大眼苍蝇为什么总是会莫名其妙像鬼一样冒出来的。
徐小敏说:“今晚文化走廊真是热闹得很啊,嗯,月色也不错,你们都在干嘛呢?”
众人都说不出话来。
“又在打架吗?不像啊。”徐小敏又说。
我重重放开了陆寅瑾的衣领,像刚才他甩开景婧的手一样。
由于政教主任的突然出现,大家没有让事态再发展下去,徐小敏离开之前还同大家开了个小玩笑,“补习功课去教室,学校允许晚自修下课后学生再学习的。月色虽好,毕竟不适合看书,消耗视力,千万不要跟我一个样了啊!”大眼苍蝇指了指自己的眼镜说。
我想这个长着鹰钩鼻的政教主任是看见白老师的,只不过有很多事情他都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我最终还是选择离开了恩来中学。家母和家父已经办完离婚手续,我的心反而轻松了许多。
离开恩来中学那天,天又突然间飘起小雨,也许这就是我离去的命运。最坚强的人已死去,最懦弱的人只能苟活在这个人世间。我的脑子里突然回荡起郑智化的《朋友,天堂好吗》,我泪流满面。我不会选择死亡,我要厚着脸皮继续活着。
钱鑫鑫在我眼里始终是一个谜,他没有告诉我他的身世,他的父亲是谁,我不知道他是否清楚自己的父亲,十八年前是哪个男人把精液射进了他母亲的阴道,然后他躲在母亲的子宫里十个月,最后又从阴道里钻了出来。那一把日式军刀是否是酿成鑫鑫自杀的祸端,我至今未能想通,也许没有军刀,鑫鑫会换一种解脱的法子?骆驼的死,对他来说是极其内疚的。我不会多问鑫鑫的家庭和他脑子中在想些什么,所有事情都是他隐隐约约向我吐露的,那次在枫江桥上鑫鑫大概是喝了二锅头的缘故,所以才很爽快地跟我说了这么多。至于最后鑫鑫自杀时的情状,我只能凭借艺术的想象空间为朋友在我的故事中了结他的生命作一个完美的铺垫。原谅我,天堂的朋友,是我把你的故事变成了文字,我不想独自悲哀,所以才想让全世界善良的人都来为你哭泣!
我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牛仔裤的膝盖处破了好几节,我想起骆驼经常穿这样的牛仔裤,这是故意用刀片划破的,我上身是一件松垮垮白色T恤,雨水打在我脸上,打在我裸露的手臂上,我忍住了寒噤。
我突然听见身后有一个声音在叫我,我转身去看,是韩柳婷。我朝她笑了笑,但没理她,我看见她身后还有一个女生,不是景婧,是徐玲安,我的心痛了一下。我不知道我的心为什么会痛了一下?辜负了一个人的感情,心痛一下又算得了什么!
“韩郁,你干嘛?”韩柳婷喝了一声。
“我要走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你们好好读书。”我认真地说。
“韩郁,你真的要走吗?”韩柳婷的语气开始变得温和。
“忘记我吧。”我说。
“不,韩郁,我们不会忘记你的。”韩柳婷声音颤颤地说。她身后的徐玲安也点点头,一个有点傻乎乎的女生,但却是我们高一(四)的学习委员。
“没必要的。”我简短地说。
“什么没有必要,你真是一个冷血动物!”
“……”我低头沉默。
“韩郁,你丫说话?”
“难道我值得你们这样吗?”我抬起头说,雨水流进我的眼睛里。
“值得。”韩柳婷坚决地说。
我叹了一口气说:“你们不要太天真了。”
“韩郁,你这个混蛋。”韩柳婷冲到我面前。
我没有预料到接下去的事,韩柳婷竟然闪了我一个耳光。
“如果这样可以弥补你对我的所作所为,就多闪几个吧?”我说。
“你错了,我这是体景婧打的。你这个混蛋。”韩柳婷气愤地说。
我没再多说话,把手伸向自己的口袋,我想掏出根烟来提一下精神。我发现自己的手在严重发抖,我十分困难拿出烟盒和打火机,吃力地点了一根烟。
韩柳婷看着我直摇头,雨水已经淋湿了她的头发,她的短发贴在她美丽的脸庞上。
“韩郁,我真是看错了你,你真是太对不住景婧了,”韩柳婷说着流出了眼泪,“景婧为了你,他被陆寅瑾给……”她没再说下去。
我的身子颤抖了一下,眼角渗出一颗晶莹的泪水。
“韩郁,你跟陆寅瑾一样都是禽兽不如的东西。”韩柳婷大骂了一声。
我没理她,回过了身去地下停车场拿了自行车。我重新出来时,韩柳婷整个人都湿了,徐玲安要为她撑伞,却被她一把推开了。
我最后朝她看了一眼,骑上车一用脚力就冲出很长的路了。“韩郁,你回来。”我身后留下韩柳婷歇斯底里的叫声。我的一滴泪水洒落在恩来中学的校园中。
车到校门口时,校卫突然叫住了我,我瞧也没瞧他一眼,一把摘掉了胸卡朝着他的脸砸了过去。我说:“老子以后就不是这里的人了,少他妈跟我屌。”
我的“宝马”在恩来大道上飞驰,我终于离身后的梦魇越来越远,我记起以前读过的一本小说,《牛虻》,里面有一首小诗,“活着也好/死了也成/从此我就永远成了/一只快乐的牛虻”雨水泪水共同模糊了我的脸,我突然感觉世界真的好冷。但我想太阳会出来的,到那时牛虻就会快乐地展开翅膀像鸟儿一样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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