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半睡状态下忽地惊醒,午后的一幕深深纠缠在脑海里,时间已过了午夜,我拉开窗帘,外面黑漆漆的,寻找不到一点有光线的东西,只有雨打着玻璃窗,有一种节奏感,却又是十分错杂,忽来忽去,我不敢开窗,我断定外面的风一定很紧。
“五一”劳动节学校放假一个星期,我一直闲在家里,家母和家父已经在办离婚手续了,其实家母那次被打后在亲戚的劝说下竟然原谅了家父,但父亲实在不争气,他竟然偷走了家母辛辛苦苦藏下来给我读书的两万块钱。家母叫他交出来,他说,没了。家母不敢相信似的,说,全没了?对,全没了。家父斩钉截铁地回答。家母泪流满面,她说,这是给儿子读书的钱啊?你这个畜生。家父没有再解释什么。这件事导致了家母和家父最终的结局。后来,我知道家父那次把偷去的钱全部给了鑫鑫的妈妈,鑫鑫妈妈得了精神病,钱是给她治病的。但我没有和家母再解释,那时她和家父已经离了婚。
节日的天气异常闷热,我在家里反反复复听郑智化的歌,《你的生日》、《水手》、《朋友,天堂好吗》、《别哭,我最爱的人》、《现在进行式》,我听着歌只是默默流泪,后来我起身想去外面走走,我想这样心情会好一点。我来到了镇上,镇上乱糟糟一片,人群极其拥挤,这里正在搞展销。在喧闹的环境中,我什么都不去想,我抽了一根烟,然后买了一块哈蜜瓜啃了起来。
闷热的天气早已预兆雷阵雨的降临,但我没料到会这么迅疾,打在我脸上,我措手不及,急忙躲进了一个书摊,书摊搭着帐篷。我把没吃完的哈蜜瓜扔在了地上,又点了一根烟,随手拿起一本闲书翻阅,我没看书,眼睛一直注意着在雨中乱窜的行人。我的眼中没有行人,我看到的还是钱鑫鑫的身影,我想本来也可以一起把他叫出来的,还可以叫一下骆驼,不过那样的话我们都会呆在网吧里。忽然,我好像看到了什么,回顾神仔细看,我承认自己那段时间里我精神的恍惚,但我的视力还是两只都是1。5的。我看到的是什么?这分明是一个人,一个蜗行的人,一个蜗行在泥水中的人,一个蜗行在泥水中拖着两条畸形腿的人,这是一个乞讨的残疾儿童,这一幕我不想再多看一眼,我想生命也可以是这样扭曲畸形的?
我放下了手中的书,但外面还是下着雨,这个盗版书摊本就夜郎那么一块地盘,却还有很多人跑进来躲雨,老板看着来躲雨的人,不好意思说别的的话,只是说:“别弄湿了我的书。嗨嗨,都是新书啊,看一看,买一本吧,特价书八块钱一本啊!”小小的书摊有一个“黄易作品区”,几个也借此地躲雨的哥们一说到黄易便十分起劲,倒不是黄易其人如何如何,是说其作品“黄”之程度如何如何,我朝他们看了一眼,想他们下身那东西一定竖直了。
“小讨饭,真当恶心,走开,走开。”我突然听见一个妇女厉声在骂,我抬头去看,看见刚才那个怪胎乞童十分狼狈地爬出那妇女的衣服摊位。几位“黄易迷”也好奇地去看那畸形儿,却只是不作声,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意,意淫进度不言而喻。
雨水流淌在扔满垃圾的地上,乞童恰似当年30万被屠杀的血泊中爬出来的幸存者,然而他面对的并非死尸,而是活生生的人。
乞童受到妇女的冷遇后,不敢再找哪个可以避雨的地方,继续艰难地向前蜗行。我想中国社会到底还有多少这样可怜的畸形乞童?这些没人关爱的儿童,几乎就是遗弃在街头的尘芥,他们为了果腹,就要出来乞讨,给那些失去人性的社会人渣当乞讨的工具。我突然想到前些日子那个挂着十字架的老男人,我想要是真的有天堂那该多好啊,在活着的时候可怜生活,死后终归能去享受平等幸福的生活。
黄易迷们拿着黄易的著作和书贩子讨价还价,那一刻我没有对他们产生想法。我只是掏出口袋里的十块钱,递给了书摊老板。他看了一眼我手里的书,然后找给我两块零钱。
我没有想太多,直接冲进了雨帘,跑到乞童身边,把手里的两个硬币放进了他的铁罐子里。
那一夜,我通宵写了一个话剧,写完东西的时候,我的头脑还是异常清醒。但清醒的脑子里立马出现了钱鑫鑫和骆驼的影子。我看了一下时间,我不知道是很晚了还是很早,凌晨四点。外面已经十分平静,天色有些灰蒙蒙,我知道新的一天已降临,但我却要去梦中见我的兄弟。我突然想起这是一个什么日子,五四青年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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