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正文

言情小说 玄幻推理 武侠小说 恐怖小说 成人文学 侦查小说 其他连载 小小说 资源中心小说阅读归一云思

问题学生(6)

时间:2008/3/8 作者: 骆烨 热度: 95312

  正式上课后的第二天,恩来中学举行了新生开学典礼,地点在科技馆外面的露天广场上,开学典礼在国歌声中开始,本来像我们国家的国歌应该说算是很振奋人心的调子,无奈这年头人心都被社会污染了,一听到国歌就如同听到莫扎特的《安魂曲》,个个心情郁闷。
  
  在我们后面站满了人民教师,他们好像比学生还不爱国,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旗还没起升的时候,早已经不耐烦,但又恨自己不是领导,现在还须忍气吞声,可这气又不能从上面出来,突然有一个人民教师放了一响屁,俗话说“响屁不臭,臭屁不响”,这教师大概生活已奔“大康”,体内蛋白质丰富,此屁是又响又臭,我们学生自然不敢得罪人民教师,所以即使看见了国王没穿衣服也只可以叫好,惟有在心里暗叹此屁惊人,不过教师队伍中却有直言之士,他大声说:“是哪路神仙啊,此屁真是神仙放屁,不同凡响了。”他说后还乐呵呵等待掌声,众教师见有人已经当了先锋,都放开嗓子想唱国歌,不过忘记了国歌的歌词,所以大家都换成自由发挥,各自聊天。
  
  扬雄说:“务学不如务求师,师者人之模范”,中国教育要求我们的人民教师“言传”和“身教”相结合,恩来中学的老师已经完全符合了国家的教育政策,我们看着人民教师聊得凶猛,以为他们在给大家言传身教,于是都积极模仿,最后当然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不过大家年纪尚小,不知中国社会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只须方丈食肉不须小和尚吃蛋,只须州官开空调不须老百姓用照明电。人民教师说话自然是研讨生命科学,学生说话就都跟黄禹锡一样卑鄙无耻了,于是每个班中的“黄禹锡”都被政教处给拎了出来。
  
  这时不知怎么回事,国旗突然旋在了半空中,大家以为又有国家领导人亡故(其实在我国值得降半旗的也就恩来和小平两位同志),同学们以为这是恩来中学的习俗,为了纪念我们的好总理,给我们做一次爱国主义教育,大伙都低头想默哀。后来定睛一看国旗下的旗手正汗流双颊,而那国旗就硬是升不上去。
  
  台下学生见此,都骂那几个旗手没用,后来校书记实在看不下去,亲自出马,国旗见有领导高抬贵手,连忙自己往上升,结果还没有等国歌声响完这旗却已经到家了。
  
  书记瞪了一眼那几个旗手,旗手自然怨这旗故意和他们过不去,有机会一定要拿来出气。
  
  升完国旗,台上出现一戴眼镜的学姐,她是恩来中学的国歌指挥者,来领导大家唱国歌的,不过这学姐家里好像是养鸭专业户,双手只是一个劲地向外面挥,幸好恩来中学没有懂音符的人,自然任凭学姐无论赶什么动物都无所谓了,只是恩来中学的师生对音乐的无知只剩下会唱《世上只有妈妈好》的第一句了。
  
  等眼镜学姐把鸭赶完后,我们师生已经唱了二十遍“世上只有妈妈好”,都快把祖国母亲都给感动了,如果中国的师生都像恩来中学的这样,我想不出一年《义勇军进行曲》肯定要被《世上只有妈妈好》给取而代之。
  
  国歌唱完后,正式进入主题,说是主题其实对于我们学生来说真正的主题就是那些领导们少说点屁话,让大家早点解散。
  
  校长首先发言,我们寝室的人托陆寅瑾的福,已经见过校长一面,校长是个小老头,这个小老头生活俭朴,衣着更是不怎么讲究,差点要模仿国舅“打补丁的”的作风,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西装,一脸清瘦的样子,脸上没有留下丝毫胡子根,让人怀疑咱们的校长少了一颗睾丸。而校长的名字叫魏不饱,恰和慈禧太后身边的一位太监同名同姓。
  
  社会上都说教师堆里的衣冠禽兽最多,全他妈是穿着白大褂的屠夫,但从咱魏校长的两袖清风来看,世人实在是太冤枉我们的人民教师了。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钱鑫鑫同学。
  
  钱鑫鑫不同意我的观点,他说:“你别夸得太早,日久见人心,狐狸越老越狡猾,评价一个人还须盖棺后再定。”
  
  我本想再说什么,班主任陆小俊的两只狗眼已经盯上我,差点把我当成肉骨头给啃了。
  
  后来钱鑫鑫的话像水晶球里的预言一样,得到到了印证:不到一学期时间,魏不饱校长东窗事发,他与校董事长、教务主任、招生办主任一干人等联手贪掉恩来中学半个亿,不过奇怪的是这些人竟安然无恙,只是被削为庶民,“流放”海南岛,再后来听说他们又联手缔造了私立恩来中学,重整旗鼓,不到一年时间东山再起了。但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恩来中学在遭受洗劫,被吃喝玩乐中饱私囊之后,竟也安然无恙,照常顺利经营,套用句京话叫吃嘛嘛香,睡嘛嘛香,身体倍儿棒!
  
  当时我就想,我国前财政部金融司长徐放鸣同志因受贿214万¥就被判了个无期徒刑,和我校的衣冠禽兽们相比,这算什么,这是什么,简直是……,我江郎才尽,拿不出比喻!
  
  恩来中学的小老头校长以及那些领导走后,市教育局调来一批年轻的领导班子,我说:“恩来从此进入洪武时代了。”
  
  钱鑫鑫敲了一记我的脑袋,说:“你个傻逼,我们恩来的学生应该有大祸临头之感了。”
  
  我不解道:“愿闻高见?”
  
  他说:“恩来中学好不容易养肥了这批禽兽,它们大腹便便,进一步消化吸收的功能自然有限,如今又来了批饥肠辘辘的小畜生,它们又将像蝗虫一样把恩来中学给吃个片甲不留了。”
  
  (钱鑫鑫他妈的真是半个神仙,在我离开恩来中学两年后,我听一位恩来校友曾任职浙江大学的教授感叹地说:“又被抓了,贪污。哎!那个年轻的校长。”)
  
  我惊讶地盯着钱鑫鑫说:“小岛出了个李敖,大陆生了个钱鑫鑫。”其实当时我不知,钱鑫鑫同志能有这等见解是因为读了北大怪才余杰的书。
  
  不料,钱鑫鑫骂道:“李敖算个什么东西,长袍怪、色情狂,当初蒋经国应该一枪毙了他。”
  
  开学典礼结束后,大家回到了教室。
  
  “真没意思,他丫都在放屁。”韩柳婷满腹牢骚,此时教室里乱哄哄一片,众人都拿书来耍杂技。
  
  钱鑫鑫坐在我后排,这家伙坐在教室第四排这种地方,无奈后面的人都成了矮子看戏,不过他们乐意这样,有鑫鑫这个天然屏障在,每节课都可以睡个安稳觉。
  
  现在虽然是刚开学,但我们已经很少见班主任的面了,这厮大概在为他的圣斗士文凭努力,对于排座位这种小事,他给了我们绝对的民主自由权,于是韩柳婷成了我铁一样的同桌,钱鑫鑫占据到了班级的黄金分割地段,“他妈的真是郁闷。”鑫鑫说着就从后门走出,去厕所抽烟了。
  
  “喂,你丫真是无聊极了,早知道不跟你坐了。”韩柳婷狠狠地撞了一下我的胳膊。
  
  我瞟了她一眼说:“现在去找个会聊天的还来得及。”
  
  “哈,说这种话,小心我K你啊。”
  
  “美女,要不咱俩一起坐吧?”坐在我斜后排的陆寅瑾探上前来说。
  
  “如果造物对得住你的脸蛋的话,本小姐到是可以考虑,不过你人品……唉,不说也罢。”韩柳婷直摇头,最后还套用了周星驰一句特经典的话:“快回火星去吧,地球是很危险滴!”
  
  我不知陆寅瑾听了这话会是什么表情,不过他的语气却更加平静了:“嘿嘿,不容易吃到的葡萄,算了算了,两条腿的蛤蟆没处找,两条腿的美女可是满街跑啊,老子有的是钱,来年我泡章子怡去。”
  
  陆寅瑾电影看得多,除了国内外的色情明星能如数家珍外,对像章子怡这样的大腕自然更能数出来了,毕竟章子怡在老谋子麾下已经赶过巩俐,连电影节主席马可。穆勒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我的同桌又一次得胜,心里自然无比的欢欣,她挨到我身边,我本来可以乘机卡油,不过我很清楚现在的未婚女性惹不起,于是就向旁边靠了靠,说:“干什么?”
  
  “你丫紧张什么,我又不会把你给吃了。”
  
  “你把我吃了倒好,以后少跟别人斗嘴,小心嫁不出去。”
  
  “哈,嫁不出去,那你就娶我吧。”
  
  我脸上一阵潮热,说不出话来应答,“呵呵,你脸红了。”韩柳婷这话说得特大声,生怕我听不到,其实我这时能感觉到教室里好多同学都向我望过来,都来看我脸红的程度。
  
  “不吓唬你了,免得你以后心理障碍要找我算帐,哎,你不是很喜欢文学吗,咱们聊聊文学啊?”韩柳婷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朝她窥视了一眼,她正认真地望着我,“聊什么文学,我不懂这个,我只会看小说。”我推辞。
  
  “哈哈,你就讲讲中国当今文坛吧,就小说。”她不肯放过我。
  
  “中国当今文坛没希望。”我随口说了句。
  
  “管它有没有希望呢,我叫你讲小说,韩寒的、郭敬明的、张悦然的都可以啊?这些人我还是认识的。”
  
  我很无奈,知道今天就算是瞎编也得给她编上几段,不然肯定是要遍体鳞伤,惨一点的话,还可能凌迟处死,再暴尸荒野去喂野狗,“其实对于韩寒这家伙,我只喜欢他的《三重门》,另外《零下一度》中有几篇文章也还可以,那时看他的东西还上小学,幸好我是男的,不然会跑去上海把贞操献给这小子。”我说这话时,还不是很清楚“贞操”两字有多深的含义,只是随便找了句子想应付我同桌。
  
  “哈,那你可以去搞同性恋的,韩寒这丫可是个小白脸哟。”
  
  “要去你去好了。”
  
  “我啊,”韩柳婷一时被咽住了,接着狠狠地踩了我一脚,“你去死吧。”
  
  多大的痛我都自个受了,脚被踩伤不要紧,关键是能以此躲过碎尸万段这一劫,不料韩柳婷这妞知道自己刚才下脚重了点,既然已经给我吃过硬的,现在就开始了软的:“没事吧,没让你骨折了吧,看你气色应该没事,好,继续讲吧,不过以后不能有‘贞操’这类词出现了,你丫一个小伙子,小心这辈子当和尚,我可不嫁给你的。”
  
  我这时已被她气得半死,还咒我当和尚,我看你这辈子到真得做尼姑了,这么凶,我不敢把想法说出来,只能学慕容复的斗转星移,在心里默默地反咒韩柳婷这辈子嫁不出去。
  
  “讲啊?”她催促道。
  
  “还要我讲什么?”我作生气状。
  
  “你觉得韩寒其它的作品怎么样?”
  
  “都是垃圾,没一本好的。”
  
  “可那本《一座城池》,他认为是他最得意的作品啊?”韩柳婷大概中韩寒的“毒”太深,无法自拔了,于是我决定把这纯情的少女从沼泽中拔出来,“这叫做商业炒作,你知不知道,中国的作家除了第一本成名作有含金量外,另外的都不值得去读,什么畅销书,大部分都是没有价值的,严重地误导了读者,”我朝她看了一眼,“就像误导了某某人。”
  
  “啊,你在说我吗?呵呵!”韩柳婷迅速反应过来,我忙缩起我的脚,以免再遭践踏。
  
  韩柳婷没有再次出动她的蹄子,她叫我讲郭敬明和张悦然,其实像她这种人也只看过这类无聊人写的东西,还有安妮宝贝的、韩国可爱淘的,女生都跟这些人一样——吃饱撑着!
  
  “不讲他们的了,郭敬明人品有问题,抄了人家的还不承认,死不要脸。”
  
  “哈哈,天下作家都不要脸,都是你抄我来,我抄他。”韩柳婷一句话骂尽了死去和活着的所以作家。
  
  我摇摇头,刚才我无意中说了句当今中国文坛没希望了,其实中国文坛也跟当今中国的社会现状一样——贫富悬殊,两极分化,湖南作家黄辉贱到要去“卖身”、先锋作家洪峰去“要饭”,而韩寒这家伙换车比换衣服还勤快;余秋雨这文革余孽,不但逃脱了历史的惩罚,现在摇身一变,成为了散文大家,资产更是能吓死人,达到1400万¥,嫉妒得王少农直骂他的作品是狗屎。最让人郁闷的是德国汉学家顾彬竟也炮轰中国当今文学是垃圾。悲哀!悲哀!一个以文化传承的国家,当今的文坛却如猪圈一样乱-糟-糟!
  
  钱鑫鑫抽完烟回来,见我和韩柳婷在谈当今中国的文学,他开口就狂言:“中国文坛五百年,就出了我和曹雪芹两个人。”
  
  我和韩柳婷都惊叹,问:“您老出什么大作了?”
  
  “《金瓶梅》。”钱鑫鑫弯下腰神秘兮兮同我们说。
  
  “这书是你写的吗?”韩柳婷疑问,我和鑫鑫都惊讶,一小女生也知此书,韩柳婷见我俩的眼神,忙说:“看我干嘛,我知道有这本书,但没看过,好像还是古代的。”
  
  “你怎么知道是古代的?”钱鑫鑫好奇地问。
  
  “我爸妈房间有这碟片,盒盖上面还……,不说了。”韩柳婷难得羞涩地低了一次头。
  
  “噢——”我和鑫鑫都意味深长地点点头,代表我们懂了,幸好陆寅瑾没听见我们的谈话,不然他肯定要追着韩柳婷把那盒碟片从家里带过来了。
  
  韩柳婷恢复原形,凿了我和钱鑫鑫每人两下栗暴,“你们好啊,是不是在笑话本小姐,说?”
  
  “没没,没有,那敢啊。”我和钱鑫鑫都求饶,差点要跪下。
  
  “你俩心里在想什么我都清楚,少跟我装。”
  
  “我们没想什么,真的,神明共鉴。”钱鑫鑫指指上天。
  
  “好你个钱鑫鑫,那你的大作呢,《金瓶梅》是你写的?”
  
  “我刚才话还没说完呢,我是想说我还没看过这本书。”钱鑫鑫解释。
  
  “那你丫说个屁啊。”
  
  “不过时候一到,我写出我的作品,它将和《金瓶梅》、《红楼梦》齐名,哈哈!”钱鑫鑫得意非凡,好像他的大作真的出世,而且最后还获了诺贝尔文学奖,让中国籍的作家从此扬眉吐气,钱鑫鑫同志也应了他自己的话——中国文坛五百年就出了他和曹雪芹两人,让鲁迅、老舍、巴金和沈从文都死不瞑目。
  
  不过,韩柳婷没有认出钱鑫鑫这颗中国文坛的种子,再赏了他两个凿栗。
  
  我幸灾乐祸。
  
  班级里像清晨的菜市场,乱哄哄一片。
  
  “安静一点……”赵楚齐因为是本班的头号人物,所以班主任叫他做了代理班长,他无奈地叫了一声,只可恨这个代理班长功夫没到家,不能压倒众势,于是教室里后声推前声,一声高过一声。
  
  正式上课已经有一个星期,班主任陆小俊给我们上的是数学课,他对我们的IQ特有信心,以为人人都是高斯或者陈景润,45分钟课往往15分钟就能解决问题,幸好我们现在上的是“集合”,于是很高兴他那剩下的半小时给我们自由发挥,不过今天上完15分钟后,他把书夹到了腋下,大伙都做好了开始聊天的样子,陆小俊平静地看着我们,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大家都很不适应,以为自己吃过饭后忘记擦嘴,把饭粒留在了脸上。
  
  “任课老师都反应我们班的纪律不够好。”他开门见山说,语气比他的眼神还平静。
  
  大伙一惊,都低下头去,谁也不买这笔账。
  
  “开学时我忘记了一件事,”陆小俊还是用同样的眼神瞧着我们,同样的语气说,但他忘记的那件事似乎还丢在历史的长河中,像古楼兰一般,要等斯坦因博士去发掘出来,同学都盼望着楼兰的谜底早日揭开,这件被忘记的事到底是什么,“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又不小,”陆小俊屁话颇多,现在又跟我们玩“中庸”,30分钟的宝贵时间已经被他浪费三分之一,等他忘记的这件事终于被联合国批下来后,他说:“我开学时只叫赵楚齐做代理班长,但没有选举我们班正式的班干部。”
  
  大家豁然醒悟,原来是此事,都怪潘基文工作效率低,这点事竟让中国的未来等了这么长时间,小心他这个秘书长不能连任。
  
  陆小俊已经决定把我们的30分钟全部浪费,他说:“那么我们就趁今天这个时间来选一下班干部。”
  
  陆寅瑾直叫好,陆小俊微笑着点点头。
  
  赵楚齐现在仍代理班长事务,他给每人发了一张小纸片。
  
  “好了,大家手上都有一张纸,把你认为可以管理班级的、你认为合格的同学选上来,一共七个名额,现在同学们就履行起自己的民主权利。”陆小俊积极推行民主社会,把权利放给人民群众。同学们都以为自己进的不是恩来中学而是到了香港,于是积极配合要在大陆也选举出像曾荫权一样的好长官。民主是什么,民主是个好东西呐!这是俞可平说的。
  
  选举班干部没有什么大风大浪,想当班干部的同学并没有感染社会污浊的习气,钱鑫鑫手里拿着宝贵的一票,直等有七个人送上七条云烟,不过等选举结束,鑫鑫连半根“杭州”都没抽到,气得直骂现在的同学都被朱镕基给吓傻了,心里又感叹朱总理虽下台多年,威力却不减。
  
  钱鑫鑫一气之下,把寝室里除陆寅瑾外的其余七个都给写上了。
  
  不过钱鑫鑫原来抽七条云烟的想法是纯洁的,美国人竞选官职,马克。吐温老前辈已写了一个《竞选州长》给大伙看了,我们中国人在竞选干部这方面的事要比西方国家好得多、直接得多,一条“中华”解决一张选票,如果是小到村长这种不起眼的干部,可以直接花钱买到手。于是谁有钱就谁有权,最卑鄙的奸商、资本家摇身一变,成了人大代表、政协委员。
  
  赵楚齐收起了选票。
  
  “现在陆寅瑾和赵楚齐同学到我办公室来把选票创出来,”陆小俊说,“过会儿我来公布结果。”
  
  过了一会儿,陆寅瑾和赵楚齐出现在教室门口,还边走边推来推去的。陆小俊却没有尾随。
  
  “还是你去吧?”
  
  “现在你是正式的班长,这种事当然要你宣布了。”
  
  “可是,可是我胆小啊。”
  
  “切,没用的东西。”陆寅瑾骂奴才一样骂赵楚齐。
  
  赵楚齐惭愧得低下了头,这狗奴才真是没用的东西!
  
  “把那名单拿过来,”陆寅瑾夺过赵楚齐手里的纸,“我替你去宣布。”
  
  “噢噢,谢谢,谢谢了。”赵楚齐感谢道。
  
  陆寅瑾走上了讲台,“选票已经创出来了,现在我来宣布一下恩来中学高一(四)班班干部的名字。”
  
  这时大伙都很无所谓地瞧着陆寅瑾,但心里却希望能听到自己的名字,然后再很无所谓地说:“哈,有没有搞错啊,怎么我也是?”口非心是,心里默默说:“像我这么优秀,怎么只是个组织委员,团支书还差不多呢。”
  
  “班长赵楚齐、”陆寅瑾得意地说,同学对赵楚齐当班长并没有多大反应,毕竟人家在中考成绩中胜了一筹,“副班长安燕、”安燕在本班学号是二号,“团支书陆寅瑾、”寅瑾一念出自己的名字,教室里顿时哗然一片,“吵什么吵,”接着陆寅瑾学伊拉克前外长阿齐兹说:“选举是公正的。”
  
  “公正个屁,你当团支书,我们就可以去做国家主席了。”刚才那些想着当团支书的同学趁乱反对,还顺便夺了胡锦涛的饭碗。
  
  “这是你们选出来的。”陆寅瑾理直气壮。
  
  “谁相信,我们要当场创票。”
  
  “没这个必要,这事赵楚齐可以做证,班长,你告诉他们。”陆寅瑾叫赵楚齐上讲台。
  
  “我,我……”赵楚齐站在自己的座位上说不出话。
  
  “你们不相信没关系,班主任相信我就够了。”陆寅瑾轻蔑地望了一眼教室里的同学,把剩下的班干部名字给念完了。
  
  七个班干部中除了陆寅瑾,另外六人就是本班的那六个没花钱进恩来中学的精英。
  
  事后众人都觉得被骗,陆小俊给的民主权利纯粹是种形式,自然我们也同蒋介石刚败逃台岛后颁布“戒严令”时的台湾人民一样,只不过是装点场面的活物。
  
  钱鑫鑫在这个选举骗局中混了个体育委员干干,他是最名副其实的。
  
  陆寅瑾春风得意。当年萨达姆总统连任,他是唯一的候选人,所以全票通过。阿齐兹没错,错的是这个鸟社会。
  
  下午有两节物理课,物理老师叫曾美丽,她的名字跟世人开了个玩笑,曾老师理科出身,自然也逃不过理科女生的一大特征,长相跟美国人拍的那些科幻片中的外星生物没啥区别,她说自己长得不性感,主要是因为她属于感性的人,一开始我们男生只知道“性感”是什么意思,而对“感性”却不甚明白,都以为大概就是“不性感”的意思吧,众同学都觉得曾老师这人挺实在,至少有自知之明,不过学理科的人应当是理性之人才说得过去。
  
  曾老师是恩来中学女教师中最早有私家车的,而且买的是日货,所以她做人比一般老师来得更趾高气扬,像日本人看不起到他们国家务工的中国人一样,整天摆着跟中央电视台邢质斌大婶一样的脸,不过她和我们班主任的关系特暧昧,于是就当起了高一(四)班的二管家,她三十出头,听说还是去年结婚的,一进教室曾老师就大骂:“看看都什么纪律了,跟养猪场一样。”
  
  我们见是二管家,赶紧拿出物理书,盯着书上的受力图思索,曾老师来到周大力身边,用教科书敲了一记他的脑袋,周大力刚好看见“引力”两字,突受撞击,以为是天降苹果,自己要成为牛顿第二,抬头却发现是曾老师,大失所望,于是物理界著名的“牛顿第四定律”就这样被扼杀在襁褓中了。
  
  “现在这么高兴啊,一个月后,期中考试有你们哭的。”曾老师边说边走上了讲台,恩来中学的教室里铺的都是大理石,曾老师脚穿高根皮鞋,走在上面让人误以为是《铁皮鼓》中的侏儒来高一(四)班做客了。不过由于曾老师爱穿皮鞋这个习惯被我们掌握后,她在十米之外,大家就知道危险的临近,这就好像《红楼梦》中王熙凤出场一样,又同电影片中日本兵进村一般,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于是曾美丽老师不由又多了两个诨号——凤姐儿、鬼子。
  
  凤姐儿虽然刚摆脱未婚青年的这个圈,但她却不幸提早进入更年期,脾气暴躁得跟鲁提辖一样,我们男生时常揣测,凤姐儿生得这般模样,婚前肯定是特温柔的,因为一般来说,女生一旦知道自己长得不好看,就会开始学着做一个淑女,这样至少还会有好逑的君子落入陷阱,凤姐儿的老公大概就是属于此类不幸的男同胞。但是婚后,凤姐儿却发现自己的丈夫早已好逑过度,竟成了ED(男性生殖器勃起功能障碍),只恨自己生不逢欧洲骑士时代,于是就和我们班主任陆小俊套近乎,企图骗走他的处男之身。
  
  凤姐儿的两节物理课其中一节本来是自修课,但她十分敬爱自己的职业,成了国内难得的人民教师,给我们免费上了一节课,可是我们这批人EQ富裕,IQ贫乏,而凤姐儿采取的又是“填鸭式教学法”,根本不顾大伙的理解能力,甚至叫我们把受力图也硬背下去,害得好几位兄弟姐妹拉屎的时候都在分析大便落入蹲坑时的受力情况,更有位哥们因为自己的大便不肯出肛门,而怀疑地球引力是不是换方向了?
  
  景婧是坐在我前排的一个女生,那会儿我并没有感觉到她对我朦胧的好感(“好感”是很抽象的东西,而且还是朦胧的,我自然不可能感觉到),因为我除了会看小说,实在说不上有什么个性之外的东西,况且看小说也不能算是个性。景婧是我们班的宣传委员,成绩自然也在前六名之列。一直到现在我都不明白这么优秀女孩怎么就会喜欢我这样一个混账东西。
  
  大概还是军训的时候吧,景婧没有参加女生集体例假事件,但半个月军训她却中了七次暑,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在校医务室里度过。送教官的那个晚上,她第一次注意到我,那时我觉得这种欢送会特无聊,躲在饮水机旁看陈忠实的《白鹿原》,读着无味了就看看那乱糟糟的人群,心里暗自惊奇这教官和叫他签名留念的女生竟都跟白嘉轩一样白痴,但是很不幸,我这个看风景的人,却被景婧当成了风景看。
  
  景婧没有叫教官去签名,她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偶尔抬头向教室里望一眼,就是在这偶尔的一眼中,景婧瞥见了饮水机旁有个男生在看书——是小说书。
  
  他捧着一本绿色封面的书,短头发、毛茸茸的上嘴唇、玩世不恭的嘴角、忧郁的眼神,突然他抬头朝乱哄哄的人群望过来,景婧吓了一跳,脸颊顿时感觉热乎乎的,连忙无所谓地将自己的目光转移到饮水机上,希望水桶里的水能浇灭脸上身上的灼热。
  
  景婧再次去看那个看书的小子时,这小子正傻愣着,“真是个坏小子,他好像没看到我,应该没有看到我吧,谢天谢地,千万别让他刚才看到我了,不然他会认为我是个花痴的,呸呸呸,什么花痴啊,哼,真是个坏蛋,一股傻劲,害得我担心受怕。唉,我都在想什么,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想,心跳还怦怦然的,久久不能平静。
  
  高一(四)班的地理位置最利于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奔向食堂。以前恩来中学一到吃饭时间五六千学生一同拥向食堂,那场面比文革时吃大锅饭的人民群众还要可怕,在这个时候连政教处最凶猛的老师都不敢出窝,生怕被学生给活活踩死,后来学校的领导突然变得聪明,让三个年级轮流着吃饭,这样一来政教处的老师胆子就大了许多。
  
  我早上吃的是三个包子加一碗咸豆浆,本来这样的早餐坚持一个上午是没什么问题的,无奈那三个包子发育不良,个头比它的兄弟小笼包还要迷你型,而那豆浆除了咸度比死海高出两倍外,豆汁的浓度还不如我撒出来的尿。到第三节课时,我的肚子里闹得比台湾的在野党还厉害,韩柳婷以为是哪个摇滚乐队在开演唱会,随口问:“动力火车的?”
  
  “什么?”我摸不着头脑。
  
  “我说你的肚子。”
  
  “噢,”我很不好意思,“不是动力火车,是beyond的。”
  
  “给,”韩柳婷从抽屉里拿出小半包牛肉干,“中饭时间可还有一节课哦。”
  
  开始时我没接受,从来没有吃过女孩子的东西,无奈今日饿得实在是难受,推让了两次,害怕柳婷妹子会突然变卦,等她第三次送上来时,急忙拿住,心里庆幸韩柳婷这妞没有学《礼记。檀弓》中的好心人,不然像我这种意志脆弱、没骨气的人肯定会接受嗟来之食,这样一来不就给咱们中国七亿大老爷们丢脸了。
  
  我把一块牛肉干送进嘴里,还没嚼上两口,发现韩柳婷正盯着我,而且笑得比布什还阴,我自然当她是救命恩人,当时都产生了以身相许的念头,不料正当我为自己私定终身时,韩柳婷开口说:“好吃吧?”
  
  我点点头。
  
  “呵呵,好吃下午就给我买两包过来,记住了哦,就当是你还我的。”
  
  我一听这话非常委屈,哪有这样变本加厉的啊,嘴里的牛肉干听了这话也觉得我被欺负,一时卡在喉咙里想出来为我打暴不平,我语塞。
  
  “不说话了,”韩柳婷得意地看着我,“算了算了,我知道你这人腼腆,‘谢谢’两字就免了。”
  
  我手里拿着小半包牛肉干,觉得自己做了回杨白劳,最毒妇人心,难怪尼采要反对解放妇女运动呢!
  
  钱鑫鑫早上比我多吃了一个包子,不过像他这样长颈鹿一般的身段,消化功能自然远远强过我,无奈自己口袋中的云烟不能拿来充饥,此刻他见我手中有食物,兴奋异常,忙要和我一起分享,我这人不比越王勾践那样没良心,鑫鑫虽没同我一起患过难,但也算是兄弟,所以我现在有口福自然要跟他一起分享。
  
  钱鑫鑫拿过牛肉干,从里面取走了两块体态丰韵的,接着就还给了我。
  
  我接过来一掂量,只剩包装袋的重量了,看了一眼袋里面的,只剩下一些碎末,我回过头看钱鑫鑫,那两片牛肉干已经牺牲,而钱鑫鑫这厮对此却如同猪八戒吃人参果,还没尝出味道来,差点要说:“猴哥,你把师父那个给我吃算了?”
  
  我没有把师父那份给鑫鑫,“全部给你吃吧。”我把包装袋递给了他,钱鑫鑫接过后把袋里的碎末一股脑地倒进了嘴里,他没有全部给我吃完,留下袋子,而我的初衷是叫他把包装袋也一同吃下去的,要这袋子在他肚子里面安家落户,最后钱鑫鑫这小子结石而亡。
  
  我只吃了韩柳婷一块牛肉干,却被她敲走了两包牛肉干,再然后又被钱鑫鑫这厮一坑,两股气就把肚子给充饱了,到第四节课,肚子里的beyond乐队就跟失去了黄家驹一样,大半节课沉浸在无限的悲伤中。
  
  离第四节下课还有十分钟,每到这个时候,只要是我们高一年级吃饭的时间,男生们早已做好了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食堂杀去,“做好准备了。”钱鑫鑫拍拍我的背说。
  
  我知道鑫鑫说的“准备”是什么意思,经他一提醒,黄家驹立刻复活,饿过头的肚子醒了过来,我马上合上书本,移开了凳子。
  
  讲台上的化学老师觉察到了下面的动静,用手指了指我们男生,“你们这群人啊,上课打瞌睡,吃饭打冲锋。好了好了,回答完这个题目,就下课。”
  
  全班同学听了化学老师的话后心里极其兴奋,班级里更加乱哄哄。我激动得看着化学老师,这个四十左右的男人真是充满了父爱,突然,老师的父爱给我开了回小灶,“这个题目就请位同学来回答一下吧,谁来回答呢?”
  
  同学们一听此话,急忙低头去看那题目,中国的学生在追求个人荣誉的时候往往争先恐后,而一旦碰到此类事情就会大发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把机会都给让了出来。
  
  我尚在激动之余,眼睛还留在化学老师的脸上,刚好老师的眼神和我碰到一起,他以为我仰着个头是信心十足了,“就你来回答一下吧?”
  
  “我?”我慢悠悠地站起来。
  
  大伙一看机会已经给了我,都大胆放心地抬起来观望我。
  
  “这个,这个……”其实我连哪个题目都还不清楚,又不好意思问是哪个题,就随口说:“选D吧!?”
  
  老师大惊,“你说什么?”
  
  我以为他没听清楚,或者是我说的D和B模糊了,忙说:“Dog。”
  
  接着全班哄然大笑。
  
  化学老师被我气得半死,我观察他的脸色,以为是他误解我在骂他,刚想解释,韩柳婷指着自己的练习本叫我看。
  
  我一看傻了眼,原来老师要我回答的问题竟然是个离子方程式,当时我有一种项羽在乌江自刎前的感觉,对不起啦,江东的父老乡亲们!
  
  化学老师提早两分钟解放了我们,其实我当时的心情是沉重的,但人毕竟是虚伪的动物,往往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心情,而做出相反的行为。
  
  我没有悲极生乐,而是尽量装得跟平常时候一样,化学老师说了下课后,我和钱鑫鑫一干人等冲出教室,在此声明,女生不在这一干人等之列,难得不学超女一回,后来我得知原来我这话是严重错误的,女生们不跟男生一同去抢饭吃是因为要保持好身材,这样就能给评委们一个好印象,毕竟纪敏佳的身段是一个惨痛的教训。
  
  我和钱鑫鑫冲在去食堂路上的最前头,无奈鑫鑫这小子的腿比我长出一截,他走两步,我得三步才能赶上。
  
  “你们给我站住。”刚进食堂,突然从我们身后杀出一人,我回头一看那人,完了,政教处的老师,“你们是几班的?”他走到我和钱鑫鑫身边。
  
  “高一(四)班。”钱鑫鑫说。
  
  “把胸卡给我。”他说。
  
  我们把胸卡给了他,他看了看钱鑫鑫胸卡,问:“这是你的照片?”
  
  钱鑫鑫说不出话,他的胸卡上贴的是从杂志上剪下来的贝克汉姆肖像。
  
  这老师把我俩的名字记在工作本上,接着说:“你们知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我和钱鑫鑫都摇摇头,虽然说提早了两分钟吃饭,但恩来中学当初建造设计时为学生考虑很周到,知道学生对食堂的兴趣比教室的要浓厚,而且把食堂和教室设计得远些有利于学生饭前进行体育运动,还能去吃饭的路上背几个英语单词,因为专家说过人在饥饿的时候记忆力特强,再或者在路上帮助一下摔倒的老婆婆什么的,这样一来学生在去食堂的路途中也能够得到“德智体”全面发展了,不过恩来中学没有老婆婆,所以一般情况下,我们只能够得到智育和体育两项发展。这就是说从教室到食堂的时间至少要五分钟,提早吃饭的理由是不能成立的。
  
  “你们跑步进食堂,每人扣一分。”政教处老师在他的工作本上又写下一些内容。
  
  我想不明白这跑步进食堂也要扣分,那文革时的老百姓一天挣的工分不是要被这样扣完了嘛,我本想跟这老师说我们不是跑步进食堂的,而是竞走进食堂的,又怕这老师不够爱国,会说:“你以为2000年奥运那块竞走金牌是实力得来的啊,是踩到了狗屎运,不过你们就没这个运气了。”这老师肯定不会给我们踩一次狗屎运的,不然的话他不就成了狗屎了嘛!
  
  “老师,我们还是第一次,就请您给我们一次机会,下次一定注意。”钱鑫鑫求情。
  
  “是啊,老师,我们是高一新生,是第一次。”我说。
  
  “人人都有第一次,人人都有无数个第一次,如果我给你们这次机会,你们下次就是第一次,所以我要把你们这次的第一次给破了。”这老师说着差点要唱光良的《第一次》。
  
  我和鑫鑫一听此话,幸好自己是男生,如果是女的,两个第一次就被这禽兽不如的人民教师给破了,这年头虽说女孩子的第一次不值钱,但如果糟蹋在人民教师的手里是拿不到半个子的啊!
  
  我和钱鑫鑫终究被这老师破了第一次,为高一(四)班的扣分栏上光荣地增添了两分。
  
  “好了,你们去吃饭吧。”老师说。
  
  我和鑫鑫无奈地点点头。
  
  当我们转身要走时,这老师说:“同学,后会有期。”
  
  我和钱鑫鑫都没去理这个心理变态的老师,暗骂道:这辈子都没希望和你有期了,今晚你去抓鸡时就中禽流感暴毙。
  
  我和钱鑫鑫没走两步就发现情况不对,从买饭菜的窗口排出来的队伍足足有十米长。
  
  “他妈的,真见鬼。”钱鑫鑫骂道。
  
  我心里更加委屈,从吃早饭的时候起就霉运连连,以前和鑫鑫一起吃饭,班里的同学都说是:跟着鑫鑫走吃饭不发愁。因为这小子个高,没人敢插他的队。但现在却是:跟着鑫鑫走吃饭都发愁。追其原因也是因为他个高,目标明显,被吃饱还没撑死的政教处野狗给逮着了。
  
  “哥们,我们去吃泡面吧?”钱鑫鑫说。
  
  我的推测即刻得到实现,跟着鑫鑫走就只能吃吃泡面了。
  
  我和钱鑫鑫来到学校的超市,这超市是教务主任的老婆开的(其实就是教务主任开的),虽说势力比不过沃尔玛,但这麻雀不大,物品到是和沃尔玛有的一拼,按道理说,这超市是教务主任的,学习用品肯定是样样俱全,但是很不幸,教务主任他自己已经用上“IBM”,以为学生也差不多都用上“Lenovo”了,课堂基本上采用的是多媒体教学,超市的市场调查很失败,都把文房四宝扔进了历史的长河中。
  
  恩来中学的校规中是禁止学生带手机来校的,不过在这校园超市中能够买到手机充值卡;校规禁止学生抽烟,但在这能买到从“西湖”到“黄果树”、“中南海”到“新安江”各类烟卷,看看这些烟卷你就能免费旅游中国一趟,而且只要你有钱,连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大熊猫”也卖。
  
  不过恩来中学的校规中没有禁止学生性交(想必全中国的校规都没这号规定),所以在这超市中卖安全套、避孕药、伟哥、性爱玩具,就变得十分合法又合理了。
  
  我和钱鑫鑫都是单身穷光蛋,这样一来自然没有必要购置性交用的什物,而对于那熊掌自然是垂涎三尺,只可惜熊掌这东西都是官和商的盘中餐,而且他们吃的也只不过是狗熊的掌,大熊猫的掌怕是温家“饱”和李嘉诚都不能享用,我们没这种命,现在连狗掌或者猫掌也吃不到,每人泡了一桶“康师傅”,在超市的桌子旁把面和面汤都囫囵吞下了肚。
  
  “饱了没有?”钱鑫鑫问我,他吃完面后,点了一支烟,真是快活似神仙。
  
  “没感觉,”我实话实说,见他这样明目张胆地抽烟,就提醒他:“这是教务主任开的店,小心被他抓到。”
  
  “切,这是他开的店,抓?他傻啊,他才不会断自己的财路呢。”
  
  听钱鑫鑫一句话,真是胜读九年义务教育的书,“那要不要再吃点别的?”
  
  “再拿根香肠吧。”
  
  我再去买了两根“王中王”和一包“老四川”(给我同桌“黄世仁”的)。
  
  钱鑫鑫啃着香肠,盯着我手中的牛肉干,“哈,有口福了。”
  
  “口福你个头,给黄世仁的。”我气愤地说。
  
  “谁?”钱鑫鑫很惊讶。
  
  “除了韩柳婷这贱人,另外还有谁啊。”
  
  “噢。”钱鑫鑫轻声地应了一下。
  
  其实我这时并没有注意鑫鑫的语气,直到后来鑫鑫告诉我,他一直暗恋着韩柳婷,我才感觉到以前只要一提到我的野蛮同桌,他的语气和神情就会大变。英雄难过美人关,红颜祸水啊!
  
  “不去寝室了,直接上教室。”我实在不想把刚吃的食物浪费在爬楼梯用的力气上。
  
  “那就去教室吧。”钱鑫鑫同意我的想法。
  
  教室的广播里放着周杰伦和小哥合唱的《千里之外》,恩来中学是难得跟一下时代的,大概是学校某位有电脑的领导不经意间发现了费玉清,突然怀旧,于是给我们播了这首歌,无奈马英九不买周杰伦这小子的帐,不过在恩来中学的上级手里却沾了便宜。
  
  陆寅瑾懒得跑食堂,每天中饭叫的都是学校小餐厅,方便又美味,这样一来他自然也不可能受到去食堂路上的德育和体育的发展,一个半个月下来,这小子身上的肥膘突飞猛进,害得日本的相扑大师们见了这个社会主义国家的孩子,立刻都切腹自杀。陆寅瑾对自己的形象问题并不担心,反正现在的女人嫁的不是男人,而是男人的钱,陆寅瑾家穷得只剩下钱,这样一来连张柏芝都会和谢霆锋离婚然后跪在他面前来求婚;在道德素质方面,陆寅瑾这狗娘养的连《巴黎圣母院》中的副主教孚罗诺都不如!
  
  我和钱鑫鑫走进了教室,陆寅瑾坐在景婧前面的桌子上。
  
  “嗨,景婧,这巧克力给你吃吧,看你的脸色多苍白。”陆寅瑾对景婧大献殷情,手里拿着“德芙”。
  
  景婧很不自然地把自己垂下来的头发捋到耳朵后面,低着头说:“你不要坐在人家的桌子上。”
  
  “嘿嘿,那我坐你旁边吧。”陆寅瑾说着就挪了一跟凳子紧坐在景婧身旁。
  
  景婧把凳子挪了一下,依旧低着个头,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你真是太不像话了,我求你了,我还要看书呢。”
  
  “呵呵,你看吧,要不咱俩一起看。”陆寅瑾随手从景婧的课桌上拿了一本书,“哦,你的字真好看,不过还是没有你好看,嘻嘻。”
  
  “不要乱翻我的书,还给我。”景婧想去把书拿回来,抬头时看见了我和钱鑫鑫,其实只注意到了我。
  
  我朝他们看了一眼,知道陆寅瑾这小子肯定不是在干好事,鑫鑫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叫我不要多管闲事。
  
  “你把书还给我。”景婧说,她的心跳更加厉害,她现在脑子里乱哄哄的:他今天怎么这么早来教室?他刚才看到我了吗?他不可以帮我一下的啊?他不会帮我的,我和他又不是很熟。陆寅瑾怎么这么恶心,真该死,我和你无怨无仇,你死缠着我干吗呢?啊,他刚才看到了,他会有什么想法,不不不……
  
  “把书还给我,你听到没有?”景婧加重了语气。
  
  陆寅瑾猛然抬头,有点惊讶:“你生气了,不会吧,把书还你,那我看什么啊?”
  
  “你自己不是有书吗,你不要坐我旁边好不好?”景婧用乞求的语气说。
  
  “不好,我自己的书没你的书好看,我喜欢坐在你旁边。”陆寅瑾嬉皮笑脸,拖动着凳子向景婧靠拢。
  
  景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想出教室,陆寅瑾忙起身拦住了她,“美女,你不要走啊。”
  
  景婧恼羞成怒,但又无可奈何,急得差点哭出来。
  
  “陆寅瑾,人家都要哭了,你就不要欺负她了。”我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
  
  “哦呵,你小子什么时候也敢来教训老子了,鸟(念diao)毛还没长齐呢,小心我揍扁你。”陆寅瑾说着就挥起他的蹄子想把给我踩扁。
  
  钱鑫鑫拉了拉我的衣服,示意我不要和陆寅瑾这狗爹养的一般见识。
  
  我看了一眼陆寅瑾这个狗一样的杂种,但我无能为力,我很清楚和他计较没什么好结果,我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哼,孬种。”陆寅瑾骂道。
  
  我长了舒一口气,没去理睬他,拿起化学练习本,胡乱翻开一页,掩饰了自己的情绪。
  
  景婧趁陆寅瑾不注意,冲出了教室。
  
  景婧走在去食堂的路上,她的心情还是不能平静下来,她想,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这人胆子真是太小了刚才应该狠狠地教训一下陆寅瑾可我怎么教训他骂他不我不会骂人对了我刚才应该去告诉班主任可这种事我怎么去告诉怎么开得了口韩郁刚才他说什么好像是说我要哭了啊我刚才真的是想哭出来了竟然被他看出来他也在注意我要是我哭出来他会怎样他会来安慰我吗应该会的没看见他刚才不是站出来了不过不过又被陆寅瑾吓住了他太没用了不不他是不想惹事应该是这样的。想完这些,景婧的心情舒服多了,她走进了食堂,食堂里已经没有多少人。
  
  景婧打了两个蔬菜,来到一张稍微干净一点的餐桌上吃饭,她拨动了钢制餐具里面的豆芽,感觉自己和这些豆芽一样,她很无助,我该怎么办韩郁这人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啊我是怎么了无条件为你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吗我该怎么办景婧想着想着不觉脸上有些温热,忙吃了口饭,又小心翼翼抬头瞟了一眼前方,还好没有人发现,她想,可现在我要解决的是我吃完饭回教室我该怎么办要是陆寅瑾再来纠缠他这人怎么这样啊真是太讨人厌了还是个团支书呢他要是再来烦的话我就一定要去告诉班主任。
  
  景婧又扒了几口,实在是没有胃口,她很苦恼,别人都说我的皮肤白但这是真的白吗是苍白吧对我要多吃点饭这样我就有力气了。景婧逼着自己吃着难咽的饭菜。
  
  我和钱鑫鑫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突然从门口传来陆寅瑾的声音,“韩郁、钱鑫鑫去班主任办公室。”
  
  我心里一惊,开学到现在第一次被班主任召见,有什么事,啊,难不成是跑步进食堂扣分的事?事情果不出我所料。
  
  我和鑫鑫走过陆寅瑾身边时,陆寅瑾故意撞了我一下,狞笑着说:“有你小子好看的了。”
  
  我强忍心中的怒火,真想一拳打到他的脸上,鑫鑫拍拍我的肩,我们就走出了教室。
  
  我和钱鑫鑫来到班主任办公室,陆小俊的官不大,所以没有独立的办公室供他享用,现在是和七八个老师同挤一个办公室,班主任今天是难得吃完中饭后来这么早,以前总是要到下午第一节上课前才姗姗来到,因为这个办公室里他毕竟算个领导——他的地盘他做主。
  
  陆小俊的桌上很简单,没有多少书籍,同计算机、体育老师的座位差不多,但放着一个茶杯,这茶杯很特别,似乎年代久远,差不多应该是河姆渡时期的产物吧,后来我才看清原来是上面积着一层厚厚的茶渍。他见我们到,没理我们,我和鑫鑫以为是陆寅瑾这小子玩我们,钱鑫鑫开口问:“陆老师,找我们有什么事?”
  
  陆小俊看也不看钱鑫鑫一眼,丢了一句话:“等我泡完茶再说。”他从他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一块黑糊糊的饼,轻轻地撕了一点,然后放进那个年代久远的茶杯里,又伸长脖子鸟瞰杯里面那点宝贝,生怕被茶杯给私吞了,接着才放心似的走向饮水机。
  
  “知不知道他泡的是什么东西?”钱鑫鑫问我。
  
  我摇摇头。后来我才知道陆小俊喝的那宝贝叫普洱茶,不但具有降脂降压减肥的功能,还有收藏的价值,呵,人民教师过的是什么生活呀,普京看着都会眼馋!
  
  陆小俊泡好茶回到他的座位上,他用他那双跟盲人一般高度近视的眼睛仔细打量茶杯里的宝贝,谁知茶杯里是刚冲进去的开水,里面的蒸汽一股脑儿都跑到他的镜片上,陆小俊感觉不对头,瞎子突然变成了白内障,他急忙摘下眼镜,用衣服擦拭,擦去那障后又慢慢戴上,当然我们班主任是个聪明人,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现在他先轻轻吹去茶杯里的水气,再慢慢品尝一小口,这普洱茶果然功能奇特,陆小俊喝了两小口后感觉甚妙,犹如自慰射精时一般快感,等他完事后,才发现我同钱鑫鑫站在他面前,他不由一惊,快慰后的脸蛋变得十分猥琐,又恨自己不能杀了我们灭口,于是公报私仇,恼怒地说:“这是政教处拿来的扣分单,你们自己看吧。”
  
  钱鑫鑫拿过来一看,吓了一跳,我们前面三个尖子生班扣的分数加在一起还不及本班扣的分,“这这……”鑫鑫想解释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
  
  “这什么这,”陆小俊接过话,“都是像你们这种学生太多,一点集体荣誉感都没有,我说钱鑫鑫啊,你还是班干部呢,不能也跟他一样啊!”
  
  我一听这话,陆小俊所说的“他”明显就是指我嘛,我心头很委屈,却又不知怎样去反驳去解释,在我心里人民教师一直是很神圣伟大的,是自己的长辈,自己当然要尊敬,要接受他们的批评,但今日却被无情地伤害了,我默默地低下头。
  
  “韩郁,我说你上辈子是饿死的,还是这辈子没吃过饭,看你这人还挺忠厚老实的,跑步进食堂,我倒奇怪了,我带的班级怎么会是倒数第一,原来是你这种人在的缘故。”陆小俊这样教训着我。
  
  “老师,是我错了,我下次绝对不会了。”我拿出勇气说。
  
  “像你这种学生我见多了,下次不会,谁能保证你下次我会了。”陆小俊托了一下眼镜,语气加重。
  
  “我。”钱鑫鑫站了出来。
  
  “呵,你,我还没说你呢。”陆小俊轻蔑地说。
  
  我和钱鑫鑫都无话可说。
  
  景婧吃完饭后就回到了教室,她很紧张地走进教室,低着头直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随便拿了一本书,心不在焉地看起来,书上的文字却一个也不能进入脑子里,脑子里突然出现了坐在后面的韩郁的影子,他现在会在看我吗他会对我有什么想法他会把我看成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咦刚才进来时好像他不在座位上他不在啊……
  
  “景婧,嘿嘿。”陆寅瑾突然站在景婧面前。
  
  景婧吓了一跳,“怎么,怎么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呢,你以为是谁啊?”
  
  “你知不知道你这人很惹人讨厌。”景婧拼出全身勇气说。
  
  “嘿嘿,我不知道啊。”陆寅瑾厚着脸皮说。
  
  “你……”景婧没有想到陆寅瑾会这么无赖,一时说不出话来。
  
  “呵呵,我怎么了?”陆寅瑾继续耍流氓。
  
  “你再不走开我就去告诉班主任。”景婧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啊,我站在这儿犯法了吗,去告诉班主任,呵呵呵。”陆寅瑾故意更加放肆地向景婧靠过去。
  
  “你走开。”景婧推开陆寅瑾,再次冲出教室。
  
  “你们站到那边去,”陆小俊指指办公室一个放着垃圾的角落,“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行为。”
  
  我和鑫鑫都很不服气但也无可奈何,向墙角走了过去,这时景婧突然疾步走进办公室,我猛地抬起了头,我俩的眼神不由地碰在一起,我们心头同时颤抖了一下。
  
  陆小俊见有女学生进来,还挺有几分姿色,忙放下普洱茶去窥觑。
  
  “陆老师,陆寅瑾他……”景婧走到班主任面前。
  
  陆小俊吓了一跳,刚才那窥觑的眼睛瞪得老大,“寅瑾,寅瑾他怎么了?”
  
  我和钱鑫鑫也好奇地去看他们,以为陆寅瑾这厮作恶多端,阳寿已尽,一个雷给劈死了,不过现在已过夏季,那雷想发挥作用也只能给恶人提个醒。
  
  “陆寅瑾—陆寅瑾—他—他打扰我—学习。”景婧吞吞吐吐地说。
  
  “什么?”陆小俊破口大笑,差点把嘴巴里的普洱茶吐出来,“打扰你学习,他怎么打扰你学习了?”
  
  “他,他……”景婧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我看啊,你是误会陆寅瑾了,寅瑾这人很热心,人品高尚,思想积极,他是我们班团支书啊,工作很认真很有能力,所以啊,你对他有什么意见,可能是你没有看到事情的本质。”陆小俊谆谆教导,眼神一个劲地在景婧身上畅游,这妞人到挺白嫩只是瘦了点脱光衣服不知是什么样和日本女人差不多吧小奶子的噢噢哦哦陆小俊想着,下面那东西便胀鼓鼓的,他咽了口口水,托了托眼镜,淫亵地微微笑了一下。
  
  “我……”景婧被班主任一番大道理弄得无话可说,“可是他真的……”
  
  “好了,不用说了,寅瑾这人我知道。”陆小俊捧起普洱茶,示意景婧可以走了。
  
  景婧满腔的委屈无处倾诉,无奈地看了班主任一眼,转身离去。
  
  我和她的眼神又悄悄地碰在一起/陆小俊的眼神粘在景婧并不丰满的屁股上消失在办公室。
  
  我和钱鑫鑫扣分的事陆小俊并没有善罢甘休,他处理的方法虽然没有让我们肉体上受到伤害,但却使我们这些生活费有限的孩子心理上受到了极大的折磨,陆小俊下了一条班规,凡扣一分者罚款¥五十元,我三天的生活费和钱鑫鑫的两包云烟钱就这样无情的落入了陆小俊这猪狗不如的人民教师的口袋里,其实当初他是懒得搭理我们扣分的事,现在这年头钱是最实际的东西,他说把这些钱当作班会费,并暂时代为保管,不过一直到高一结束时,谁也没提起班会费的事,班干部们为了评个人荣誉,自然不可能做傻事,而像我这一类学生那会儿已不在乎这种事了,这是后话。
  
赞(0)


猜你喜欢

推荐阅读

参与评论

0 条评论
×

欢迎登录归一原创文学网站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