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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往事(五十七、世道人心)

时间:2008/3/6 作者: 土豆 热度: 85466

  暂住证成了人们的一块心病,不办又怕被抓。办了又没多大用,一个暂住证要好几百块?那可是工人们要坐流水线一个月,屁股都坐得生座疮,几百块钱?不是捡的来得容易?要是建筑工人,更是日晒晒雨淋,一把汗水,一肚子灰的,还天天冒着生命危险?那钱来得更是艰难。辛辛苦苦?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就为了儿子上学没学费,上学能吃上饱饭,冬天来了有双最低档的球鞋穿(许多农村孩子夏天没鞋穿打赤脚)?就是为了父母病了能吃上药?为了父母、儿子在家里不被太阳晒,睡在床上半夜不被被雨淋添块瓦,买张牛毛毡。这是做大人的责任,也成了他(她)们的愿望和使命。可能是他(她)们一生的追求目标,父母没能做到,就传承给子女,一代一代永不落幕。
  
  老人们没有赶上好时代,好光景。好不容易盼到改革开放,把有限的劳动力,家的顶樑住给了深圳。听到他们在深圳受着非人的待遇,那是老泪纵横,悲痛万分,日夜难眠,茶饭不思。甚至对一个非作用的暂住证深恶痛绝,难道有暂住证的人就不违法乱纪了?往往是犯罪份子才把身份隐藏得严严实实,难道治安管理一定要老百姓花高昂的费用才能买平安?老百姓就不能少花一点?老百姓就不能不花钱?治安部门就不能送平安给老百姓么?这只能说明观念难改,很多地方方法不对,需要进步,需要更多的思考。
  
  提起暂住证就是一种恐慌,叫人闻风伤胆,望风而逃,只要听说哪里查暂住证,不管有没有的人,都情愿绕道,查证件的人跟你撕了,说你没有就没有,找谁去?明的查暂住证成了他们敲诈钱财的一种明正言顺的手段。轻则花钱买平安,重则遭遇一顿暴行。为什么规定警察才能查证件?为什么可以要求查证件的人出示证件?为什么只要不是三无人员不能乱抓?这都归功于暂住证,这都是人们对暂住证的深恶痛绝进化来的。
  
  毛毛说不扯那么远,就讲当时的情况。联防队跟老陆僵持到了白热化程度,联防队要把人带走,老陆立马叫人把小区的大门锁起,联防队的人手起斧落,拳头大的铜锁应声着地。联防队的人一拥而上,在大门两边一字排开,拉开了鸣锣开道的架式,为把毛毛他们一起的工人带走,形成一堵人墙。老陆也叫公司的保安横在门口,被打开的大门又封锁住。院子里的人一个个已成落汤鸡。咳嗽的人已开始发热头痛,肚子痛,腹泻。
  
  公司的保安人员一上就被联防队的人一下围在了中间,保安员奋力抵抗,在人力悬殊之下,也是螳臂当车,被封住的大门又再一次打开。联防队员拿起橡胶警棍指令前面的人先走,后面的人跟上。被指的人没有动,而是看了看老陆,见老陆也没有任何示意,那人起身又蹲回原来的样子。
  
  “你跟老子不走,是吧?”联防队员抓住那人的肩膀一摔,话毕手松,那人已被拖出去,摔爬在地上。毛毛忍无可忍奋身而出,把摔在地上的工友扶起。联防队员手起棍落,瞬间在毛毛身上招呼了几棍,只见毛毛牙关紧咬,愤慨已使他难压心中的怒火,无穷的怒火在心中焚烧,人一但失去了良知,所做的就是兽行,是人都看不得兽行的肆虐。毛毛想以死硬拼,出手一拳飞到联防队员的脸上,联防队员的鼻子已不再是直的,只见鼻血如柱滴在地上四处飞溅,冒出血星。联防队员的脸上从颧骨开了几寸长的口。有人站出来了,敢跟横行霸道联防队叫板,那才叫大快人心。说时迟,那时快,联防队员一下又冲上来几人,警棍、电棍雨点般在毛毛的身上招呼,已经被淋了一晚上,一个个病蔫蔫的人,突然心潮澎湃,热血沸腾,都不想活了,奋不顾身向联防队员冲去。
  
  “弟兄们,冲啊!老子们也不活了,他们不让咱们活?老子们跟他们拼了”。有人振臂一呼群情激奋,几百上千人顿时人山人海,铺天盖地如山洪暴发,区区联防队?几十个人没人怕了,联防队被一群快逼疯了的人疯狂还击,措手不及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毛毛被电警棍击倒的时候工友们来了,弟兄们合力将毛毛转移,等毛毛醒来的时候,一切都早已风平浪静。
  
  老陆见员工们全上了,混乱中搏斗了几分钟,员工们的气也出了,也不想事情闹大。才站出来喊停手,喊停手就停手,联防队员只有招架之功,哪敢有还手之力。毛毛说跟那样的人只有以暴制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
  
  毛毛在诊所里呆了好几天,毛毛闻着那消毒水的味都烦了,由于那天早上毛毛被电棍击晕后,老陆叫人把他送去了医院,医生给他连感冒也一起治了,医药费公司也给掏的。毛毛问最后怎么解决的,阿贵告诉他,“老陆说你有种,是个男人,让人佩服,所以算工伤”。
  
  “那其他人呢?他们受伤的?感冒生病的?就那样算啦?”毛毛心有不甘,义愤填慵。
  
  “哪的,生病感冒的人都去医院看了,公司给报销,公司说了”。阿贵跟毛毛讲。
  
  “有那种好事”?毛毛问。
  
  “骗你不成,人家都好了上班去了,你去问问不就全知”。
  
  “真的?那天抓人了没有”?毛毛还是不信阿贵的话。
  
  阿贵跟他讲,后来老板亲自来了,老板是台湾人,现在大陆跟台湾关系那么紧张?刚刚起步,还要人家来投资,政府都得恭敬三分,别说小小的联防队,要不是冯海欧开门叫人家进来,联防队哪敢?说得也是,工人的医疗费跟暂住证的费用相比?不就是羊身上的一根毛。能不办的就不办,能省的就省,就是市政府规定了要跟工人办,公司明知那是违规,不是还有当地政府的保护?难道当地政府真愿意把财神爷赶跑?
  
  毛毛说:“那天晚上摔伤的人呢?”
  
  阿贵讲:“都不是在公司上班,在医院自费”。毛毛想:是阿,他们找谁去,自古民告官,谁赢了的?谁又有时间耗得起?如今这世道人心都成什么了?自私?自利、、、、、、
  
  “也不能就算了”?毛毛突然想到了人,下床起身离去。“老大,你的伤还没好呢?不治啦?”
  
  “不治了”。毛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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