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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吹过,桃树开满一树粉红的花。
到了五月,热风吹过,桃子便熟了,人们称这种桃子叫“五月鲜”。
离開故乡,我只在动画片里见过像五月鲜这样白胖艳丽的桃子。这种艳丽,并非整个桃子都呈红色,它好像是画家用大红的色彩,飞快地象征性地点上去的。四周奶油般的丰韵的白,让这种有限的红晕带着浓浓的中国画中意到笔到的韵味。
有一年,我去胶东参加祭海节,曾吃过当地渔家蒸出的红枣馍馍。雪白的桃子状的大馍馍,一个足有一斤重,顶部镶嵌了一颗红枣,像极了老家的这种桃子。
我家的那棵桃树不高不矮,吃桃子时,要搬个方凳站上去摘。
有趣的是,想那棵桃树时,不知道为啥,下意识里总喜欢把它往小处想,往矮处想,想起“小小的”的桃树,便会想起它粉红色的桃花,就觉得那棵桃树其实是一个穿着花衣裳的,满脸含笑的漂亮小姑娘。风吹来,小姑娘便望着我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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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桃树长在我家的山墙头上。我们这些孩子总会在核桃将熟未熟时,急不可耐地将它打下来,半熟的核桃除了包有一层厚厚的皮,里面的核桃仁也不好吃。或许如此,我对核桃花没有太多的记忆,对自家的那棵核桃树也没有太多的好感。
尽管如此,每年的腊八,外婆都会炖上一锅腊八粥,我们端去给包括核桃树在内的果树喂饭吃。
腊八给树喂饭这个习俗,似乎中国的南北方都有。
饭是真喂。往往一碗腊八粥端出去,等回来时,便是空碗了。或许在乡下少年的眼里,喂了这碗饭,树便有了灵性有了灵魂,不自觉地便有了感情吧。
从这个角度讲,腊八节算是中国人的浪漫节日。这一天,乡村的孩子们都会做一个浪漫的、童话色彩十足的、富有想象力的五彩梦。
再长大些,看黄梅戏《天仙配》,到了槐树老人做媒的那一段,便感觉很亲切,也觉得剧情很自然。中国风里长大的孩子,没有谁会在这里没完没了地扯皮。
这算不算是一种民族文化呢?
当然算的。
这种民族文化的灌输者,则是孩子们的奶奶、外婆或者母亲了。
我想念童年的果树。
想念逝去的外婆。
尚长文: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现供职于胜利油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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