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二哥,没有血缘关系的。
想不来怎样的,便叫熟了这一声二哥。在当年的我,是十分羞涩的,不太敢与男生交往。往往一句话未说便先红了脸,低了头,一下子连手脚都不知该怎样摆放,僵僵的别扭着。
而这一声二哥,我是叫得十分亲切的。
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吧!
初识二哥,从没想过这个大字不识几个,有些愣,有些怪的“老男生”会成为我生命中一个重要的人物。
二哥没念过几年书。然而,在二哥的言谈语吐中,你会吃惊这个只有小学文化的人,是那么谦恭有礼。二哥从不对女人说一句粗话。二哥懂得很多,似乎所有的问题在他那里都可以找到答案。
二哥姓沈,那时我叫他沈哥。
记得一次闲聊,沈哥说:“小丫蛋儿,今年多大了?”沈哥的语气让我感到了一份亲切。刚刚步入社会,人地两生,这一份亲切不知怎么就驱散了我那份不自然。我笑了一下,说:“二十二岁了。”说完仿佛自己的语调不足以回复那份亲切似的,又补了句“属兔的”。沈哥说,我有一个老妹子,也属兔,但她生日比你大。那时候,我是相当倔强而孩子气的,心里想,他怎么就能那么肯定呢?自恃生日比较大,便底气十足的说,我肯定比她大。结果二个人较上了劲儿。
“你要是属兔的,你就没她大。”
“那她是一月生日?”
“不是”
“那她铁定没我大”
“哎,呵呵,她就铁定比你大!”沈哥说着,一拧脖儿,身体语言明明白白的宣示:“我说的准没错!”
我又好气又好笑,“我是二月生日,她要不是一月的,就没我大了。”
沈哥笑出了一幅大局已定的样子,“你要是二月生日,你就没她大。”
如此争论,不一而足。争论的结果是,二个人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都是二月初二,龙抬头那一天。
于是,我便有了个二哥。在我想来,在那一刻起,沈哥便拿我当做了妹妹,亲的妹妹一样疼爱。而我,也在对沈哥一分分加厚的感激里,改了口,随着他身边那一帮兄弟,叫起了二哥。
在那座城市里,我远离父母亲人,自己租了间房子。一个单身女孩异乡独居,可想而知会有多少困难。
有那一日,我坐在自己的床上发呆,看着自己简单的“家”,突然发现,我已太多的依赖了二哥。
在我这个“够穷”的“家”里,唯一的大件是那张房主留下的单人床。床很窄,我睡觉不老实,经常摔醒在地下。二哥给做了块板加宽。房子漏水了,灯坏了,钥匙忘家里了,煤气罐没有煤气了,玻璃打了,一次次的搬家租房子,……所有的困难自有二哥毫无怨言的妥善处理好,而我,竟还可以百般挑剔的。
认识二哥近八年了,我一直任性而自私的享用着这份非亲却胜亲的亲情。
那一年,我交了男朋友。心里对他是诸多挑剔的,在他面前,我是一个刁蛮而冷漠的女孩,而他却不计较的对我好。我对二哥倾吐着心上感知的距离,我的矛盾。二哥耐心的开导我,让我面对现实,少一点清高,少一点理想化。我在二哥的分析开导中冷静,踏实下来,交出了自己的真心去相处,日子也便一点点带上了光彩.当初那个丑丑的他逐渐的顺了眼.相处有一年了,已经二十六岁的我,开始矜持的等待着那一件圣洁的婚纱,心想,就与这一个他一辈子相依相守吧!而他,却在这时提出了分手.他没有说我一个"不"字.然而明明白白的意思传递给我:我不是一个纯洁的好女孩,即使我仍是处女.
我的世界在那一瞬坍塌.所有的语言都说成了苍白.我气得心脏发痛,呼吸不上来,手脚成了冰的,腿麻麻的不能走路,脑中只飞速的划着白圈,思维不能运转,几乎成痴.
26年来洁身自爱,自喻为这社会中的"清莲不染",而今,脏水一盆兜头而下.泼水的人,是我付出了第一份感情的男人.
我气,我痛,我恨,然而,我割舍不下.一向理智的我几近疯狂.
我自私的厚脸皮的抛开自尊的求二哥去向他解释.我只考虑我自己的不能面对,全然没有顾及二哥的立场.而二哥只用疼惜的眼光望着我,"只要二哥能办到的,怎么都行".
二哥没有一句话怪我.
这份全然的爱护让我再度崩溃.以朋友的立场二哥待我尚如此,而相恋相处一年的人竟如此怀疑否定我的品行!而我,竟抛舍不下,听任那根苦藤把自己缠得透不过气来.
无可救药的我尽了一切努力.
然而他没有回头.我也终于灰了心,放弃了努力.
所有的等待,坚守,所有的付出,希盼,在那一刻烧灼我心.26年的岁月付出人生第一份真情,而我,收获的却是心灰,心死.
整个世界在我眼前都失了色彩.那一刻,我痛到无泪.
我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大半年的岁月.
二哥顶着流言蜚语开导我,劝慰我.二嫂更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坚定的站在我背后,在忙了一整天的家务后,听我絮絮烦烦的说到后半夜,用她全部的爱为我撑起了一片天.这一份质朴的真情陪着我一天天振作.
当所有的乌云散去,当我终于发现原来阳光仍一直在我头顶闪耀,生活,用她的语言告诉了我一个人生最朴素的道理:经得起检验的方为真情.
二哥,二嫂,这一世请让我用最真挚的情与你们相守,请握我的手,让我们把这一份真情传递.
真情难舍,难舍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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