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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善本《日知录》目验记

时间:2023/11/9 作者: 书屋 热度: 26165
张京华

  顾炎武《日知录》一书被称为考据学之开山,为明清学术之转关,影响巨大,自不待言。

  《日知录》是顾炎武在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不断抄录、增补、评断、分类、截取、誊写、传抄的累积成果。《日知录》在形态上有稿本、抄本、刻本之别;在篇卷上有八卷本、三十二卷本之别;在文本上有删改本、节选本、集释本之别。总括《日知录》一书的版本渊源,依次经历了顾炎武稿本、符山堂八卷刻本、三十二卷清抄本、遂初堂三十二卷刻本、四库全书本、黄汝成西溪草庐集释本,大约六种形态。

  《日知录》的八卷本稿本,其卷次、条目和文字内容与后来各本多有不同,是顾炎武生前随时与学友切磋交流的未定本。

  《日知录》的八卷刻本,是顾炎武在友人张弨的帮助下,先以一部分质之同志的征求意见本,于康熙九年(1670)由张弨符山堂刊刻,而由顾炎武本人出资,实际上是顾炎武的自刻本。八卷刻本有早印本与再印本两种版本,其中再印本已收入《中华再造善本》扫描出版。

  顾炎武生前,《日知录》已编订为三十余卷的规模,基本定稿,但未付印。顾炎武卒后,嗣子顾衍生将遗稿存徐乾学、徐元文处。遗稿原件已佚,雍正间有抄本流传。迄今,确定的传抄本有上海杨氏枫江书屋所藏清抄本、杭州范氏净琉璃室所藏清抄本、北京大学图书馆所藏清抄本,共三部,均为完整的三十二卷。

  康熙三十四年(1695),顾炎武门弟子潘耒由徐乾学处取出遗稿,重新编次,并加删削,成《日知录》三十二卷,以遂初堂之名,在福建建阳刊刻。遂初堂刻本至少有两种印本,并且又有熊赐履经义斋依照遂初堂本行格刊刻的翻刻本。其后各种《日知录》刊本多祖此本。原刻尚存,但多年以来未有影印本,学者其实不易看到。

  乾隆间,四库全书开馆,收入《日知录》三十二卷,其底本“内府藏本”只能是潘刻本。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河南省图书馆由民间采购获得馆臣删改《日知录》散页计四十二页,2000年由中华全国图书馆文献缩微复制中心影印出版,题为《〈日知录〉文渊阁本抽毁余稿》。“抽毁余稿”保存了四库全书的编纂过程,但散页上的圈删标记并未全被四库全书本《日知录》所接受,二者可以对读。

  稍后至道光十四年(1834),黄汝成西溪草庐刊刻《日知录集释》三十二卷,集注此前九十余家校勘,附刻刊误四卷,成就最著。其后集释本反复重刊,流布之广超过了潘耒初刻本。潘承弼《日知录补校(附版本考略)》甚至认为“自潘刻行而八卷本废,《集释》继起,举世推重,而潘刻又废”。但在《日知录》原文方面,集释本仍只是沿用了遂初堂本的文本。

  《日知录》的清抄本和遂初堂初刻本均源于顾炎武的遗稿,四库全书本和《日知录集释》则源于遂初堂刻本,但遂初堂刻本、四库全书本、集释本均经过编者的删削和校勘,因此形成了各自独立的形态。有学者认为,《日知录》的刻本有三个系统:一为顾炎武自刻八卷本,一为潘耒遂初堂本,一为黄汝成集释本,又认为遂初堂本“最接近顾炎武《日知录》之原貌”。所谓“三个系统”之说仅限于刊刻本,未将顾炎武稿本、清抄本、四库全书本等考虑在内,显然失于狭隘。实则《日知录》一书具有顾炎武原稿本、清抄本、符山堂八卷刻本、遂初堂三十二卷刻本、四库全书官修抄本、黄汝成集释本,至少六种形态。

  《日知录》成于清初,虽然历时未久,但是版本流传十分复杂。各种版本中,由顾炎武本人定稿的三十二卷本的原本的清初抄写本,未经潘耒和四库馆臣删改,具有特殊重要意义。比对抄本乃知,流传已久的遂初堂刻本被潘耒删去“素夷狄行乎夷狄”“胡服”“李贽”“钟惺”四条。《〈日知录〉文渊阁本抽毁余稿》及文渊阁四库全书本目录均无此四条,可知四库馆臣实未见此四条。但四库馆臣进而又删去“左衽”“三韩”“夷狄”“徙戎”“胡咙”“胡”六条,总计十条,均赖清抄本保存原貌。

  清抄本《日知录》的发现和流传始于张继、章太炎、黄侃三人。1932年张继于北平购得雍正间抄本《日知录》,交章太炎弟子黄侃鉴定,发现与通行刻本大有不同,遂写出《日知录校记》,刊之于世,广为人知。但抄本《日知录》原书并未公开,张继去世后,其夫人崔震华将抄本带往台湾,至1958年,徐文珊将抄本整理点校,铅排出版,题为《原抄本日知录》。抄本《日知录》的发现和整理出版,可谓二十世纪三十年代至五十年代间《日知录》最重要的研究成果。

  这部张继旧藏清抄本《日知录》的原貌,据当日目验此书者章太炎、黄侃的描述,有若干特征:

  章太炎的描述:

  (一)抄本内容:其缺不书者故在,又多出“胡服”一条,纚纚千余言。

  (二)避讳情况:其书“明”则曰“本朝”,涉明讳者则用之字。

  (三)批校字迹:丹黄杂施,不可摄影以示学者(指黑白照相制版)。

  黄侃的描述:

  (一)抄本内容:今本所刊落有全章、有全节、有数行,自余删句换字,不可遽数。

  (二)避讳情况:抄者避清讳至“胤”字而止,盖雍正时人也。

  (三)批校字迹:书中有朱笔、蓝笔评校。

  (四)题签:其题签云“何义门批校精抄本”。

  (五)钤印:书前有光熙、李慎、冰翠堂、殷树柏诸家印记。

  黄侃与抄本《日知录》关系至深,不仅写出《日知录校记》,更能投之以怀抱,每每以抄本《日知录》与抗日的民族气节联系在一起。正如尚笏、陸恩涌《季刚师得病始末》所说:“先生固富具民族意识者,平时恒以顾亭林、黄梨洲之节操,勉励学生……读《日知录》校记即可见先生之怀抱焉。”

  黄侃是章太炎弟子,章、黄二人以治古文经、训诂、音韵著名,学界称之为“章黄学派”。章黄学派是近代学林中独树一帜的学者,二人既是辛亥革命的元老、先驱,是中华民国的缔造者,同时又都处于在野的立场,而不在民国政权的核心。在撰写《日知录校记》的三十年代,黄侃在学术和政治立场上,反对日本侵华,对政府的内外政策不满,对宋明理学不满,对“新古学”也不满,独抱一种积学积书、保存国故的态度。

  黄侃写出《日知录校记》,“原抄本”“违碍”“改窜”之事遂公之于众,立刻引起轩然大波。嗣后《日知录》益加成为民国间学者的必读书。

  试看陈垣、钱穆二人在当时的反应。

  陈垣《史源学实习及清代史学考证法》:“张继先生曾得一抄本,我与之争买,彼以重价买之。彼以国朝元老,以三十元买之,我一寒士未能得之。黄侃在南京中央大学作《日知录校记》,即以此本校之。此本已与黄本不同,黄氏以目录校之。我所得者为吴骞(兔床)所藏,其后为陈鳣(仲鱼)所藏,得之后我‘跳起三丈高’。此为文学家语。此本与张溥泉(继)所藏正同。五个之中有重复者,或皆在黄汝成三本之一。潘耒、黄汝成所删改者及分卷不同,皆可知之。”

  钱穆《师友杂忆》:抗战后迁往西南联大,途经湖南南岳,“有一图书馆藏有商务印书馆新出版之《四库珍本初集》,余专借宋明各家集,为余前所未见者,借归阅读,皆有笔记……是为余此下治理学一意归向于程朱之最先开始。余每周下山易借新书。一日,忽觉所欲借阅者已尽,遂随意借一部《日知录》,返山阅之。忽觉有新悟,追悔所撰《近三百年学术史》顾亭林一章实未有如此清楚之见解”。

  张继旧藏清出版《日知录》今归上海杨氏枫江书屋。荷天之宠,2019年7月16日,笔者有幸目睹这部瑰宝。目验此书的状态如下:

  (一)保存:原帙保存状况极佳。

  (二)内容:全书内容完整,共计两函十册,有旧函套。

  (三)写本字体:写本字体整齐精致。除后人补抄一页外,似出一人之手。

  (四)函套:函套題签“何义门批校精抄本”。

  (五)批校字体:批校字体行书,精美,有蓝笔、朱笔两种。正文出于抄胥之手,批校出于学者之手。同一处批校,在朱笔批校之上,又有蓝笔批校,加盖在朱笔上。说明批校分别有两次,朱笔在前,蓝笔在后。

  (六)钤印:书中确有“光熙、李慎、冰翠堂、殷树柏诸家印记”。

  (七)张继钤印、黄侃题跋:殷树柏、李慎、光熙三人之外,则有“张继”“张继藏书”钤印二枚。

  (八)黎经诰识语:清抄本原帙函套内夹带一页识语,为黎经诰1932年所书。

  (九)何焯钤印:目验清抄本原帙,比较特殊的是何焯的钤印,为单独一小方印,仅一“焯”字。

  “殷树柏”钤印在卷一、卷十六、卷十九首页,其下又有“曼卿”一枚。殷树柏,字缦卿,一作曼卿,号云楼,室号一多庐,浙江秀水人,乾隆间贡生,为府学训导。工书法、精绘画,尤擅小幅花卉清供,晚年更喜画蔬果,极富天趣。兼善竹刻,尝于扇骨精刻小楷百字。著有《一多庐吟草》。存世作品有花鸟画《芙蓉鸳鸯图》《枯荷鸳鸯图》《桃花幽鸟图》等。事迹见于《墨林今话》《蝶隐园书画杂缀》《绍兴府志》《小蓬莱阁画鉴》《竹刻录》《艺林悼友录》诸书。光绪《嘉兴府志》卷五十三:“殷树柏:号云楼,附贡生。书法远师柳诚悬,近参汪退谷,画尤高洁。凡瓶罍樽壶之属,位置寸缣尺幅中,别具雅致。家西郭外,自号西畴桑者。”

  “李慎私印”钤印在书首白页,其下又有“柏孙”钤印一枚。李慎,字勤伯,号柏孙,奉天铁岭人。隶汉军旗,咸丰三年(1853)进士,官陕西布政使,西宁办事大臣。精鉴赏,收藏名迹极富。

  “光熙”钤印在书首白页上,其下又有“裕如秘笈”钤印一枚。光熙姓那木都鲁氏,收藏书画、古籍甚富。嘉德公司2013年春季拍卖会拍品有顾炎武手稿本《五台山记》《日知录·武王伐纣》。《五台山记》有顾炎武题跋:“最不工书,天生强我自书所作,已二年余矣,念其文或有补于世教,故不辞而书之。己酉岁八月二十九日,顾炎武宁人。”藏品钤印“裕儒审定”,又有那木都鲁·光熙题签:“顾亭林书自著文七首,同治甲戌购得藏之。”同治甲戌为同治十三年(1874)。保利公司2013年秋季拍卖会拍品又有《顾炎武楷书自著文》,包括《北岳辨》《裴村记》《钱粮论》《日知录·原姓》,钤印“光熙考藏”“那木都鲁光熙考藏金石书画”“裕如秘笈”“光熙印信”“裕如父”。两种拍品材质、形制、字体、尺寸完全一致,本为一件,均当出自光熙旧藏。由此亦可知光熙对顾炎武著作的收藏有特别的兴趣。

  “冰翠堂”钤印在卷一首页,又见目录首页,其下有“斗间王氏家藏”钤印一枚。王裛,字石仓,号两溟,室号冰翠堂,安徽合肥人,康熙二十九年(1690)举人,康熙三十年进士,著有《冰翠堂集》。“冰翠堂”钤印不知是否此人?

  黄侃题跋,原件粘贴在清抄本原帙之尾,楷书手写体,无标题,末有黄侃钤印。文中“先生”三处均指顾炎武,敬语挪抬,提行另写,顶上一格;“溥泉”三处,亦敬语挪抬,提行另写,不顶格。据日记,跋文应当是专为赠与张继而撰写的,誊抄以后用于与抄本《日知录》原书相配。《黄侃日记》有记载。1933年1月21日,“微雪,寒。校《日知录刊误》讫。点《日知录》一卷。作跋于抄本《日知录》之尾。报载平津危”。25日,“溥泉来,以抄本《日知录》跋语示之”。今据清抄本原书可知,当日张继即将跋文持去,仔细粘贴在原书之尾,黄侃原件遂保存至今。

  黎经诰识语,原帙函套内夹带一页识语,为黎经诰1932年所书。黎经诰,字觉人,江西九江人,自署德化人或江州人或浔阳人。光绪二十年(1894)举人。二十四年(1898)八月,经李盛铎奏调,任驻日使馆参赞,后捐纳知府。二十七年(1901)出洋差满,保举候补道。著有《六朝文絜笺注》十二卷,光绪十五年(1889)己丑枕湓书屋刊本;《许学考》二十六卷,民国十二年(1923)江州黎氏线装铅印本。又有《韦苏州诗注》稿本一卷,未刊行。喜藏书,室名耕雅斋、山寿堂,有“耕雅斋印”“山寿堂藏书印”。

  据清代科举史料,江西省光绪辛卯科优贡朱卷,黎经诰,咸丰十一年辛酉生。识语署款“壬申”,必是民国二十一年。署款“冬月”,即农历十一月。检黄侃日记,均先标农历,后标公历。《寄勤闲室日记》载,农历壬申十一月十日,公历1932年12月7日,“溥泉来(翻书)。溥泉借校本小板《日知录》十六册”。农历十一月二十八日,公历12月25日,“至溥泉处,借其近买抄本《日知录》(称何义门校本),中如‘素夷狄行乎夷狄’一条,诸本有目无文,此本文全,洵异书也”。皆农历壬申冬月之事。农历十一月初一至二十九,为公元11月28日至12月26日。由此可知,黄侃初次见到清抄本的时间,与黎经诰识语大约同时。此年黎经诰七十一岁。

  识语当是黎经诰亲笔字迹。识语为一窄条活页,且无印鉴,或是黎氏到张继家中遇见抄本,当即书写,不遑誊抄。然则此页识语亦可宝矣。徐文珊整理本未点校收录,是其失措。

  何焯与顾炎武有关。何焯字润千,改字屺瞻,号义门、无勇、茶仙,晚年多用茶仙。长洲人,寄籍崇明。以拔贡生入直内廷,特赐进士出身,改庶吉士,授编修。著《义门读书记》五十八卷、《义门先生集》十二卷。何焯与笪重光、姜宸英、汪士鋐康熙间并称帖学四大家。

  学者谓其精于校书,长于考据,工楷法,手所校书,人争传宝,而性情偏狭,喜诋毁前辈。《清史稿·文苑传》有传云:“通经史百家之学,藏书数万卷,得宋、元旧椠,必手加雠校,粲然盈帙。学者称义门先生,传录其说为《义门读书记》。”又云:“焯工楷法,手所校书,人争传宝。门人著录者四百人,吴江沈彤、吴县陈景云为尤著。”又载康熙帝亲览其卷册文字,曰:“是固读书种子也!”卒,特赠侍讲学士。《义门读书记》五十八卷,《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称其“考证皆极精密”。

  何焯入京,徐乾学收为门生,其著述中往往论及顾炎武。

  《義门先生集》卷一《〈菰中随笔〉序》:“亭林先生老而好学,遇事之有关于学术治道者,皆细书札记,述往俟来,其用意岂止博闻强记,蕲胜于不说学者哉?身殁后遗书悉归于东海相国,然不知爱惜,或为人取去。此《菰中随笔》一册,余于友人案间得之,视如天球大图,时一省览,以警惰偷,南北奔走,未尝不以自随也。先生所著《区言》五十卷,皆述治天下之要,余曾在相国处见一帙,言治河事,亦如此细书者,不识能宝藏否?若遂付之鼠啮虫穿,不惟有负先生,而亦重生民之不幸矣。庚午仲秋之月,后学何焯识。”

  《义门先生集》中仍有其他涉及顾炎武文字,如说“顾亭林《金石文字记》中漫以此本为宣文阁中所移”,“此一行三字亭林先生不察,《金石记》中遂致微误”,“顾氏炎武因之为《杜解补正》三卷”,“顾宁人字迹乃学[傅]青主”,“学徒陈生格者,其祖为顾亭林先生姊婿,字皇士”。

  初步结论:经目验,黄曙辉、丁小明、杨崇和三人共同判定清抄本原帙为“最善本《日知录》”,且赞同徐文珊所言“原抄本经章、黄、张三公共同读校鉴定,认为民族瑰宝”之语。遂确定彩色扫描,交出版社出版。同时期望在吸收原抄本的条件下,将注释、补校、研究等成果汇集起来,全面梳理成《日知录》集成。

  依笔者浅见,杨氏枫江书屋所藏“最善本《日知录》”具有如下特殊价值:

  第一,杨氏枫江书屋所藏抄本是第一部被世人所知的抄本《日知录》。

  第二,杨氏枫江书屋所藏抄本是推动近代以来《日知录》研究的第一动力。

  第三,杨氏枫江书屋所藏抄本是《日知录》学术史研究的最重要文献,虽其文本不及《日知录集释》详赡,但其纪录《日知录》版本流传、印证《日知录》问世迄今三百五十余年的学术背景,则显然具有不可替代的文献价值和文物价值。

  第四,杨氏枫江书屋所藏抄本,在民国时期抗日战争中起到了重要的精神作用,“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成为重要的抗日口号。

  第五,杨氏枫江书屋所藏抄本,页面工整,部帙完好,誊抄精致,批校二百四十余条,七千余字,红蓝斑驳,洵为传世善本。

  第六,杨氏枫江书屋所藏最善本《日知录》的出版是迄今第一部影印出版的抄本《日知录》,抄本《日知录》原貌从此乃得公之于世。

  学界自来有一种看法,认为《日知录》三十二卷本不是顾炎武的定稿,顾氏本人遗留的是“三十余卷”“三四十卷”的未定稿,是潘耒将其编定为三十二卷的。顾炎武《与友人论门人书》言:“所著《日知录》三十余卷,平生之志与业皆在其中”;《与人书》言:“别著《日知录》,上篇经术,中篇治道,下篇博闻,共三十余卷。”学者见有“三十余卷”一语,遂以为顾炎武生前仍然未能定稿。现在可以确知,抄本产生在刊本之前,而非据刊本传抄。由抄本实证而言,《日知录》的三十二卷形态在潘耒初刻之前即已固定,反而是潘耒在刊刻中对其篇卷次序作了调整,对其文本内容作了删削处理。三十二卷本的最终形态系出自顾炎武手定是显然的,现在这部抄本便是与顾炎武手定本最相接近的本子,而潘氏遂初堂刊本只是《日知录》三十二卷本的第二个形态。当年黄侃曾经判断,“知抄本实自原本移写”,章太炎亦判断“信其为顾君真本”。今就抄本的完整性而加以分析,在潘耒遂初堂初刻本之前,甚至应当是在顾炎武生前,即已确然形成了《日知录》三十二卷本的定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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