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方方的长篇小说《软埋》,虽未读,但标题的意旨颇令人回味。人最斗不过的是时间,最害怕的也是时间,一分一秒都在耗费你自己的生命,这是不可复制的历程。“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确豪情万丈,勇气可嘉,然何尝不是一种对时间的抗拒,一种对俗世的反拔?谁都恐惧被时间“软埋”而无生气。美国作家、一生都坚持用中文写作的韩秀新著《尚未尘封的过往》跨洋而来,“尘封”二字与“软埋”恰相呼应,仿佛这一年文学的主题词。表面上看,韩秀在“尘封”二字设置了前缀“尚未”,似乎乐观些,但通读全书,面对逝者如斯,唯有震惊;一切终将尘封,故事腐朽。
我非常喜欢韩秀著作封底的一段推荐性文字:“在传统的文人日渐凋零,纸本的书信往来也几乎被及时的网络通讯全面取代之际,昔日那种藉由尺牍言志传情的笔墨交流,以及在鱼雁往返的等待中,随着时间的发酵而益显可贵的温厚人情,早已湮没在速食文化的洪流中不复追寻,而隐藏在书信背后的诸多文林往事,随着物换星移而鲜为人知了。有感于此,作者缘自亲身经历,从自己的记忆出发,在数十年来累积的大批书籍、剪报、信夹、日记和笔记等资料中奋力跋涉,为读者解读层层密码,重现几位文坛耆宿的风范,以及他们晚年生活的点滴。”尺牍“言志传情”代表着人事的热度;过往的记忆代表着“温厚人情”,而我们确在其中,以史为鉴。
而后,读过张君劢《新儒家思想史》、黄仁宇《明代的漕运》、许倬云《中国古代文化的特质》以及郭娟《纸上民国》几种,这些都可归于文化或“中国情怀”乡愁的一类。同样,我们对于历史、文化、人物和事件都怀有很深的敬意,事实存在,小子不敢言语,唯有缄默而怀想。张君劢说:“……如果中国去了解西方如去了解佛教一样,那会有一种接纳的心灵、一种友谊的反应,此可能有很好的效果。实际上,整个十九世纪在政治上、社会上西方对中国的冲击与在文化上和精神上西方对中国之冲击,同样是毁灭性的企图。它要求中国的传统价值被搁置下来,或甚至失去其自身之同一性。那就是为什么学者们在研究中国历史时采用一种一厢情愿的、以博物馆中死物为材料所需要的研究方法。结果本当友谊地合作和乐意接受的地方,竟以敌对、破毁,以及抵抗的态度对待之。”
(邵水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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