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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文化记忆的创意产品交互设计研究——以永顺老司城遗址为例

时间:2023/11/9 作者: 参花(下) 热度: 19411
◎陈晓

  位于湖南湘西自治州的永顺老司城遗址是南宋绍兴五年(1135年)至清雍正二年(1724年)永顺彭氏土司政治、经济、军事、文化中心。2015 年7 月4 日,湖南永顺老司城遗址与湖北恩施唐崖土司城遗址、贵州遵义海龙屯土司遗址联合代表的“中国土司遗产”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然而,老司城遗址产业化开发过程中,尚存在诸如交通不便、景观观赏性不强、业态融合不足等问题,不利于其未来的保护与发展。

  随着移动互联网的持续深入和数字媒体技术的不断更新,交互性创意产品的设计和开发为老司城遗址产业化开发提供了新思路,要使其对应的创意产品发挥如唤起特定历史文化记忆、建构并维系共同体认同的功能,需要在产品设计初始便输入文化记忆建构的理念,提炼具有文化基因性质的符号,并结合互联网环境再现和重构起遗址的文化价值。

一、利益诉求下历史形象的呈现:建构文化符号体系

文化记忆的建构离不开人的精神情感体验,而创意产品消费是用户将对文化资源的注意力和特定情感转移到相关产品上的活动,这类活动也是人作为主体进行的关联性情感体验活动。因此,遗址创意产品的选择和消费可视为文化记忆的重构。德国著名的英美文学专家、埃及学学者阿莱达·阿斯曼认为,人类的记忆可以分为神经、社会、文化三个维度,记忆构建首先是具有大脑和中枢神经系统的生物体通过神经网交感区域刺激形成的生物学上的记忆,即记忆的有机层次。第一个有机体层次的重点是,脑电波穿过作为记忆的神经网络流动,与神经突触交汇,由文字和图像等物质信息载体构成的社会交流能刺激此类记忆。[1]换言之,创意产品设计的首要步骤在于依据文化资源进行文化符号体系建构,形成文化记忆的第一个有机层次。

(一)老司城遗址文化资源的提炼

遗址本身作为符号系统,是人作为主体经过历史选择后的遗存,其文化资源的形成和发展过程中充满了自然和人为等因素,需要深入挖掘和剖析其中具有文化基因性质的符号,使之成为创意产品设计的元素构成。经过实地调研和文献资料整理,永顺老司城遗址文化资源大致可分为建筑资源、墓葬资源、碑帖资源、文献资源和非遗资源五类。文章根据遗址的核心价值“土司文化”和用户审美倾向“湘西民族特色文化”来进行相关资源的整理提炼。

  建筑资源方面,被誉为“西南少数民族地区保存最为完整的军事性城堡”的老司城遗址内含土司衙署、寺庙牌坊、祖师殿、玉皇阁、皇经台等建筑,[2]融合了土家族和汉族传统建筑特色;墓葬资源包括紫金山墓葬区和雅草坪墓葬区,其中紫金山墓地墓葬分单室、双室、三室,三室墓前设回廊,“八字”山墙、照壁等遗迹组成了完整的祭祀场所,结构完整,史料丰富;碑帖资源方面,据《老司城遗址周边遗存调查报告》不完全统计,碑帖遗留文物多达187 件,其中保存状况较好的有谢圃题刻、司城古栈道题刻、明故永顺宣慰司使彭思斋墓志铭、溪州铜柱铭文等;文献资源方面,土司官印、清乾隆《永顺府志》、清同治《永顺县志》等文献资源保存完好;非遗资源方面,《八部大王的传说》《张古老制天李古老制地》《三角岩》等神话故事,《溪州铜柱的传说》《土家族过赶年的传说》《热其巴》等历史故事,土家族摆手舞、土家族茅古斯舞、土家族打溜子等民间风俗及土家族挑花工艺、土家草鞋、土家族竹编等民族工艺均是土司制度在当地文化生活和精神价值的体现。

(二)老司城遗址文化符号体系的建构

文化资源中价值明显、主题明确、易于记忆的符号元素由于接受度广、熟悉度高,更能唤醒和激活文化记忆,产出高附加值创意产品。因此,建构创意产品文化符号体系需要在尊重历史本真性的基础上,结合用户的利益诉求对各类文化符号进行筛选和重组,以达到个体或集体在发展或心理方面的熟稔感和满足感。文章通过整列与评估老司城遗址建筑、墓葬、碑帖、文献、非遗文化资源的特性和表征,建构了以“土司王”这一历史形象为主体的IP 符号体系。土司王的历代更迭既是对土司制度的高度概括,也展现了文化资源在各时间段的发展历程。并且,伴随着一系列历史故事和民间传说,充满传奇色彩的土司王形象能够充分满足人们对湘西少数民族的想象,具有成为文化基因的潜质。

  在确立土司王这一核心符号的基础上,进一步综合考量和评估各类文化符号特点,筛选和重组以完善老司城遗址文化符号体系,调整各类文化符号所占比例、存在感的强弱或展现方式的多元性。与土司王形象直接相关的建筑、民俗等核心文化符号更注重产品本身的历史感、还原度,其他墓葬等非核心文化符号则更多考虑用户基于审美导向的潜在选择机制,在设计过程中强调和凸显符合用户心中“美”的认知。[3]以该体系为基准,借助创意产品将关于土司遗址的文化记忆合理外显,传承和延续文化符号所代表的特殊含义,唤醒和激活用户的个人文化记忆。

二、多样化媒介下阐释系统的重复:设计交互概念

个人文化记忆只有在与他人或是创意产品的相互作用中才能建构和维持并最终成为社会记忆,这也是文化记忆建构的第二层次。在这一层次上,记忆依托于集体回忆、电视广播、公共建筑、纪念活动、文学创作再现等外在媒介装置和文化实践得以展开。阿莱达·阿斯曼在《回忆空间》中将这类记忆称作“功能记忆”。[4]功能记忆需构建身份认同与行为规范,并将过去、现在、未来三者相互连接起来。

  创意产品作为文化资源的外在媒介,消费的过程也可视为一种特定的文化实践。而从社会记忆产生的源头分析,要使用户将文化消费的个人记忆转化为功能记忆,在产品设计时应充分考虑交互概念的实现,通过用户的日常交流活动实现对产品阐释系统不断重复、巩固对应的功能记忆,最终将这种文化记忆融入用户自身的文化理念系统。

(一)老司城遗址当前媒介装置选择

老司城遗址现有媒介装置为已建成的国家考古遗址公园和遗址博物馆,以及以此为依托发展的土司文化全域旅游等文化实践。但其产业开发仍处于初级阶段,现有旅游产品多为民间工艺品、民族小吃、宣传出版物及学术研究书籍,产品同质化严重,产业开发后继无力。据《永顺县2020 年国庆假日旅游市场统计》显示,老司城景区2020 年国庆期间接待游客10575 人次,同比增长-19.23%,购票人次3161 人次,同比增长-36.14%,遗址地文化服务对外吸引力明显不足。

  实际上,得益于互联网背景下媒体环境的变革,创意产品的消费不再局限于线下实物,媒介的多样化促进产品中文字、语音、视频的融合,通过互联网平台进行的在线互动形式逐渐风靡市场。以故宫首本创意互动解谜书籍《谜宫·如意琳琅》为例,产品在摩点网发起众筹,38 天众筹金额达2020 万元,共销售12.2 万册,创造了中国出版史上单本图书众筹金额最高纪录。近年来,动画、游戏、音视频形式的更新迭代,AR、VR 等技术的不断成熟乃至元宇宙概念的兴起,均为文化遗址媒介装置提供了广泛的结合点,由此产生的新型交互性创意产品可以通过符号系统的多样化展现,综合记忆构建过程中的自然文本、文学文本、历史文本、艺术文本等多类数据,均能起到巩固功能记忆的作用。

(二)老司城遗址创意产品交互设计

不同于故宫的接受面和知名度,进行老司城遗址创意产品的交互设计时,需要更谨慎地评估文化符号的价值和特点。据文章构建的遗址符号文化体系,将土司王形象作为重点文化符号进行开发,以历代土司王的重大事件等具备较为完整时间线的历史故事作为主线故事,《八部大王的传说》《三角岩》等民间传说和《永顺县志》《永顺府志》等地方志内容作为支线故事,将精美的建筑设施、多彩的民间工艺和独有的民族风俗等融入主线和支线中丰富内容,另综合图片、视频、音频等方式进行多感官刺激,如“土家族男子的三幅围裙”图像展示、土家族梯玛神歌配合画面播放音频、永顺雕刻制作动态视频等。

  在功能记忆中,社会日常交流具有重要作用。因此,需要在确定媒介展现形式后,选定合适的方式凸显产品的社会性互动。故事叙述方面,重视用户的主观能动性,鼓励用户进行积极输出而非被动接受文化信息,在此过程中对文化阐释系统进行有效的重复巩固;创意产品设计方面,加入历史人物的对话内容或对历史事件不同发展的选项功能,给予用户足够自主权,建构用户自身的文化记忆,进而提高用户产品黏性。具体而言,作为线上线下交互的创意产品,可以在故事中构建 “当事人”或“旁观者”角色,强调叙述历史事件发展中的关键节点,并设置相应的评价和奖励机制,使用户在产品体验过程中进行自我价值实现和社会交流评价。此外,基于历史活动的再现,可为用户生成内容提供展示、分享平台,融合用户的文化表达与个人预期。最终,通过多样化的展现形式和社会性交互的植入,在文化解读的重复中兼顾产品的游戏娱乐性,促进老司城遗址文化功能记忆的形成。

三、多元视角下“想象共同体”的塑造:打造公共论坛

社会记忆形成后,文化载体在社会环境中的规律再现促进历史演绎,形成“想象的共同体”,[5]即文化记忆的第三层次。在这一层次,记忆以可传递性的物质载体符号为中心,通过社会交往保持,最终超越时间的限制,在环境不断改变的过程中由群体不断更新。对创意产品设计而言,要加速当下社会背景中的记忆解构和重构,就必须使产品通过想象、娱乐、体验、评判等方式,为用户提供历史环境与当下社会环境的结合体,促进用户群体在交融背景下创造具有时代特征,并仍具有传递性和长久效力的文化记忆。

(一)老司城遗址现有交流空间

老司城遗址现有老司城博物馆、老司城遗址管理处与武陵山土司文化研究三个网站及老司城景区微信公众号等官方平台,分别从博物馆陈列、遗址管理、文化交流、文化旅游等方向为公众提供遗址相关信息。目前,尚无老司城遗址爱好者和游客的交流和反馈平台,这也极大限制了人们对文化遗址在当今社会下的相关认知与思考,老司城遗址也便难以在人们脑中形成长久的可交流记忆,也就是说,用户需求和现实状况之间仍存在矛盾。

  要解决这一矛盾,实现历史事件在当下社会中的体验与评判,就需要为共同经历文化体验的群体打造相互交流的平台。部分城市管理学者通过实证研究证明,主题策划与艺术展示策略下,历史故事的再现能够建构日常生活场所中的集体记忆与文化认同。[5]例如,以伦敦地标卡姆登水闸市场为主,当地合作联盟共同打造了历史水道码头主题的信息网络平台,使市民与游客得以共享集体记忆。[6]丰富的历史记忆可以由故事论坛网站、视听节目等数字化产品再现,这对拯救与活化记忆场所,进一步构建地域文化认同具有非凡的意义。

(二)老司城遗址想象共同体的建造

媒体融合背景下,众多湘西文学作品和影视作品也为老司城积累了大批忠实“粉丝”,为公共论坛的建造奠定了用户基础。例如,以土司王为原型创作的系列文学故事《大湘西演义》依靠精彩的故事情节积累了一定数量的读者,但读者间缺乏交流,无法进一步挖掘背后的土司文化价值。对于社会关注度不足、经济实力有限的老司城遗址,基于交互创意产品搭建互动版块,创作音视频内容并实施社交媒体策略不失为一种经济有效的运营方式。

  依托于互联网公共交流的特性,线上公共论坛能够打破时间和空间的限制,有效集合老司城遗址的文化体验群体,一方面通过定时发布老司城相关新闻信息、投票、抽奖、有奖竞猜等活动能够有效调动论坛用户的积极性。另一方面,对于不同年龄、性别、职业、性格的群体,多元化的视角更能最大限度地触发不同社会背景下的思想碰撞,引发更深层次的思考,丰富文化记忆的解构与重构。从而促使人们在记忆建构三个层次的融合作用中塑造“想象的共同体”。在持续性的叙事、传播与从前的社会生活建立关联,以“活着的历史”重新演绎历史,发挥其作为文化遗产的本质作用,从根源上提升遗址的对内认同和对外吸引。

四、结语

老司城遗址具有丰富的文化价值,其对应的创意产品开发势必成为其未来的产业开发中的重要一环。在进行创意产品交互设计时,不仅要使产品保持文化遗址的原真性,也要让产品与当下社会环境融合,从而更具活力与长久效力,探索出一条线上+线下创意产品的交互开发路径:以线上创意产品唤醒文化记忆为开端,以线下实地开发巩固文化记忆为终端,两者融合形成具有高文化价值和竞争力的创意产品,促进老司城遗址的产业发展和文化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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