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的起点上……”我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遍又一遍。老师在黑板上写下的作文题是如此的醒目。老师接下来讲了哪些要求我全然未理,我的思绪已经回到了学校上期的期终总结大会上。
那天,我兴致勃勃地,很早就到了学校。九点集合开会,我八点就到了。我希望早点知道我的各科成绩。这次考试自我感觉还算蛮好,而且早就听说学校下期要开设重点班,我希望我能是幸运者。这一学期来,感觉自己明显比过去用功多了,每天都被学习挤得满满的。虽然有点累,但我觉得生活忙碌而充实,而且各科成绩都已有明显的进步。几次月考,我都进入年组前一百名,想必上个普高应该不成问题。在外打工的姐姐在信中一再提到希望我至少能上个高中,看来我能如她所愿了。姐姐昨天又来电话了,又在问我的学习成绩,还说她又替我买了下学期的毕业会考丛书,准备过年时一并带回家来。接到电话时,我很是有一种幸福的感觉,为有一个如此关心疼爱自己的姐姐。今天,我自然而然地起了个大早,没来得及等上其他同学我就独个儿来了,对于发放通知书的日子来说我确实是来早了点。
好不容易等到了九点,学校集会开始了。学校领导开始讲了些什么,我一点也没听进去,我只关心着会议的最后一项:公布初三年组前一百五十名学生名单。终于,教务主任开始宣布名单。前五十名没有我的名字,前七十名还没有,我开始对自己有些失望;前九十名仍然没有,我的心情有点低落;一百二十名还是没有,我的心陡然开始紧张;已经念到一百三十名,还是没有我的名字,我的心已提到了嗓子眼;一百四十名,一百四十一名……完了、完了,随着教务主任话音的落下,我好像已经从悬崖上重重地摔下万丈深渊。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的泪水已经模糊了我的双眼,我的脑袋在嗡嗡作响,我已感到我手心渗出的汗水一片冰凉。已经宣布散会,只有初三前一百五十名学生留下来交待寒假补课事项,我不知何时随着人流出了礼堂进了本班教室。从班主任手中,我麻木地接过自己的通知书,在我看来,这无异于一张宣判书。它宣判了从此我将被学校放弃,被老师放弃,还有可能被父母以及疼爱我的姐姐放弃;我将失去假期补课的权利,失去与优生交流的机会,也可能失去姐姐对我的关爱;我将在普通班完成我的初中学习,将与差生为伍,将整天面对他们的恶劣表现……
我不知自己是怎样回到家中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捱过这漫长的假期的。我只觉得我的心头总是空落落的。虽然姐姐回来后并没有责备我,但我从她的眼神中读得出许多的失望;虽然过年的日子天天亲朋满堂,但快乐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虽然每天餐桌上有着丰盛的菜肴,但我提不起任何的食欲,我感觉自己一天天在消瘦;虽然,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应该很好地利用假期把我较差的英语、数学、还有那该死的物理系统地复习巩固,但是我已经没有了信心。我只知道在心中无数次地诅咒自己,也诅咒学校这次该死的分班……我的整个假期就如同整个地狱般的日子。
又到了开学的日子,报到、注册,一切都不再有吸引力,只有一种万般无奈的感觉。还是原来的班主任,还是原来的教室,只是周围换了一群非常“普通”的同学。而且看得出来,他们的眼中也多少有些与我类似的无奈与悲哀。班主任老师自然也不傻,他早已读出我们的心事。第一节语文课,他没有上课。他不声不响地在黑板的左边列下了“你不想读书的理由”:第一、第二、……又在黑板的右边列下了“你今天仍然坐到了教室里的理由”:第一、第二……以至更多,满满一黑板,全是我们心中最想说的话,全是我们心中的疙瘩。然后他叫我们比较看哪边的理由更为充足,理由充足的一边即是我们最明智的选择。老师的语音跟我们的心情一样低沉,但清晰而有力,字字含情,句句在理。他帮我们吐出了心中的不快,让心事重重的我们心头重新开阔明朗起来。是的,老师说的没错,我们实在没有必要怨天尤人,也没有必要过分自责,更没有必要自暴自弃。知耻是进步的开始,身处逆境对于我们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动力,分在普通班未必就没有优势?从此更加清醒地知道自己的分量,不再什么事情都想当然,学习不再心浮气躁,认识什么是真正的脚踏实地;从此可以不必忍受那些所谓优生们的轻蔑,以及他们无处不在的狂傲;从此可以更多的享受老师的关注,不再因自卑而不敢将自己的想法与老师交流……于是,我豁然了。
现在,开学已有个来月,看看我们班的崭新风貌:虽然课堂气氛比不上原有的活跃,但同学之中有着更多的成熟与懂事,课堂之中有着更多的默契与和谐;不少的任课教师不止一次的慨叹,在我们班上课有着更多的轻松和愉快。于是,一个信念已在我心头升起:只要我们甩去肩头的包袱,我们就已经站到了一个崭新的起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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