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
他又一次带着孙子去放风筝。
那是他和孙子一起扎的风筝,是鹰的造型,用竹篾和宣纸糊上去。孙子在风筝上画了两只眼睛和黑色的翅膀,鹰顿时栩栩如生。
风很大,他把风筝顺风放到空中,孙子拿着风筝线在一边玩,他的眼睛盯着风筝。盯着盯着,他突然感觉自己就是一只风筝,无论如何也离不开放风筝的人和风筝线。
他记得小时候离开故乡时,和孙子现在的年龄差不多大。他随父母和哥哥一路逃荒到了现在的这个地方。转眼间几十年了,不曾回故乡一次。故乡在自己的记忆里一片模糊,只知道在北方的一个小乡村。听父亲说故乡已经没有了亲人,唯一留念的是爷爷奶奶的两座坟茔,可他还是很想回故乡看看。尽管在异乡生活得也很好,但心里总是感觉缺少什么。他想没有故乡的人犹如没有线的风筝。
他觉得自己是个爱风筝的人,每年都会去放几次风筝。放风筝时他就想自己要是一只风筝多好,总有一个放风筝的人牵挂着自己。
“爷爷、爷爷,风筝线断了。”不知何时孙子跑过来告诉他。
“线断了,风筝找不到家了。”他喃喃地说。
我和领导是老乡
我们单位的小李特别爱攀老乡,来一任局长攀一次老乡。
比如说赵局长刚来,小李就了解到赵局长是A省的人。在一次局会议结束的时候,小李跟到赵局长的办公室对赵局长说:“赵局,听说你A省人,巧了,我老家也是那的,我们是老乡呢。”赵局很开心,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老乡,很好很好。”于是,小李从此就以赵局的老乡自居,没事就往赵局的办公室和家里跑。跑着跑着,小李就由科员变成了副科。
没几年,赵局长调到了市里当副市长。又来了一个张局长。
小李了解到张局长是D市人,在一次陪张局长下企业的时候对张局长说:“张局听说你是D市人,巧了,我爱人的老家也是那的,我们算半个老乡。”张局长说:“不错不错,你是我们市的女婿,算半个老乡。”于是,小李从此又以张局的半个老乡自居,到张局家忙前忙后。忙着忙着,小李就由副科变成了正科。
局里有些人很是看不惯小李,说他除了会攀老乡,会拍马以外,啥也不会。
后来,张局长调走了,来了位王局长。王局长是本地人,局里的同事在一旁议论说,看小李还怎么攀老乡。
没几天,小李走进了王局长的办公室汇报工作。临结束时,小李对王局长说:“王局,听说你是本地人,我姥姥家就是这的,和你也算老乡,不过我和赵副市长是老乡,赵副市长是从咱局调走的。”
恩人
五岁时,我在路边玩耍,迎面一辆汽车朝我直奔过来,多亏了德叔将我一把推向路边。他自己却被车子撞倒碾压了双腿。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后,德叔坐着轮椅回来了。从此,每年逢年过节,爹就会带我去德叔家看望他。有一次爹对我说,我不仅是爹的儿子,也是德叔的儿子,因为德叔没有结婚。
转眼间我考上了大学,临上学时我去看德叔。他递给我2000块钱,说我考上大学他很高兴,这些钱让我买一些衣服和学习用品。我说什么也不愿要,我知道德叔吃低保,存点钱不容易,要不是因为我,德叔也不会这样。德叔说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只要我有出息就好。
我大学毕业后回到家乡,当上了中学教师。工资虽然不是太高,但在小县城还是挺不错的,可我是月光族。有一天,德叔找到我,说我的命是他救的,现在我工作了,要孝敬他,每月给他500块钱当生活费。我有点不悦,可还是照做了。于是德叔每月在我开工资的日子里,必定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两年后,我找个女朋友,花钱更多了。可德叔要的生活费反而增加了,从500到800。我突然打心眼里有些怕见德叔,而且还有些恨他。
我准备结婚了,买房的首付还差几万。正在我着急上火的时候,德叔又来了。我刚想告诉他我现在经济困难,却看见德叔从布袋里掏出两个存折。他对我说,山娃,这一本是你每月给我的生活费和利息总共31800块,我一分没动,这一本是我攒的3000块钱,你都拿去付房钱吧。
德叔又说,这3万块钱本来就是你的,当初我看你花钱太浪费,就想出了这个法子。
老张的病
老张自从去听了一次健康讲座,回来后人也变得神经兮兮的。
讲座的那个被称为老师的年轻人说,人都有强迫症,只不过有人严重有人轻。比如说每天锁门这件事,有的人总是不放心,老是以为没锁上,要来回看几遍才放心。强迫症到严重的时候就是抑郁症。抑郁症到最后有些人会自杀。
老张觉得老师讲得对,他就是这样的人。每天锁门,都要重新看好几遍,生怕没锁上。其实,这个病根是有一年老张家招贼,那小偷偷完东西,还把老张家的门锁得好好的。老张下班回家,发现家里被偷,就不明白小偷是怎么进去的。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忘了锁门。后来,老张就在锁门这件事上有了心病。
有了心病的老张现在才明白,自己这叫强迫症。原来这还是一种病。老张的心里从此有了阴影,他怎么都摆脱不了自己是个病人的想法。他有时候和别人聊天,时不时地冒出一句:我有病。
时间一长,小区的人都知道老张有病,而且知道这种病到最后就是精神病。渐渐地,小区的人看见老张都用一种怪异的眼神,和他迎对面也是匆匆地打声招呼就走了。一时间,老张是精神病的传言在小区盛传。
老张也觉得自己的病越来越严重,现在他出门锁门不是看几遍,而是十几遍。刚锁上门下楼,没走几步又上来看看,反复折腾,上上下下。
有一天,几个年轻人到老张家,说他们是上次开讲座的,根据老张留的号码来回访。老张就和他们说了自己的状况,年轻人说,你要抓紧治,要不然得了抑郁症就完了。接着,他们拿出一堆保健品让老张买,说是治强迫症的。
(责任编辑 葛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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