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一个月下来重了十几斤,最快的时候,一星期重了八斤,毛毛说象那个样子继续胖下去,真有点受不了。以前的肚皮就象太平洋一样平坦,在饭堂一个月就象十月怀胎,大腹便便?真不是个事,就是不说,也是一个旗帜鲜明的对比,人家不知道也会猜,肯定是毛毛在饭堂猛吃海喝?平时的毛毛看上去文质彬彬,其实也就是个穷吃饿吃的人?别人没说,说了毛毛也不知道,毛毛总是这样想,随时随地感觉身后都有人在议论?
跟了一个月,好歹饭堂的男人们都把毛毛当大人看,他们两人一起的煮两次早餐,毛毛一个人一组就每四天轮一次,班长说了,等于还不是一人一天,大家都是出门打工,拿一样的钱,就要平等。煮早餐的人,必须五点半起来,深圳的冬天跟内地没什么两样,除了不下雪,照样的冷,谁都卷缩在被窝里不想出来,把一张被子裹了又裹,也感觉到冷风往里钻。僵手僵脚的,有人提出一个煮一天,就不足为怪了。毛毛煮早餐,班长还安排了四川大姐七点钟来卖餐票,忙不过来也帮毛毛一起卖早餐。四川大姐并不乐意,但在外谋生,有人就拿鸡毛当令箭,还不得不听,四川大姐不乐意的原因?毛毛并不知道,毛毛看四川大姐不高兴,就问四川大姐是不是有事?是不是六点过就要从宿舍那边赶过来,一个人怕?要是那样就不用来了,毛毛说他一个人能行。
四川大姐说:“兄弟,那不关你事”。四川大姐不高兴也不愿多讲。毛毛认为既然四川大姐都说没他的事,也就算了。毛毛还无所谓,轮到煮早餐的天,就住在饭堂的对面,不煮早餐的天?就踩单车回几公里远的宿舍,可是四川大姐不行,天天得往饭堂宿舍,宿舍饭堂的赶,就是中间有空余的时间也没个地方去歇歇脚,一个女人不可能跟大老爷们挤地一起,毛毛也替四川大姐不平,在外头想挣几百块钱也真是不容易!
班长的安排就是命令,只要你在他手下干,就得无条件地服从。毛毛想自己十七岁出来打工,经历过的事也不是一点点了,煮锅稀饭也没什么大不了,想当年父亲,母亲出工去了,哥哥放牛去了,把煮饭的事就让给他,记得头一回煮包谷饭,为了减懒,把浸泡过的包谷面放在米里,下锅一起煮,煮稀了,米汤从筲箕里流不过去,最后无论如何也蒸不熟,柴火烧了大半天,甄子底下的水咚咚地冒,水烧干了也没蒸上气。毛毛还用筷子在饭上插了好多孔,也没能挽救回来。害得大家吃了一顿稀饭。又记得有一回煮面条煮生了锅,差不多成浆糊了,好不容易弄得点粮食,就那样被他弄坏,糟蹋了,缺吃的时候米贵如金,那是给毛毛留下了一生难以磨灭,难以忘怀的印象。如今来说没人吃包谷饭了,就是坏了十斤八斤?也不是大事,也不会给太多的人留下多大印象?有人说了失败就是成功之母?毛毛的失败使他在七八岁就学会了煮饭。
百来号人说怎么也要百来碗,毛毛说,煮稀饭都要煮两大盆。烧开两大盆的水都要半个钟,好的是不用去添柴烧火。只要把柴油阀打开,气灶打着了火,柴油就呼呼地冒,火苗就往上串,幸亏上面有个锅,否则的话?火苗非一下串到房顶上,着火不可。火力不够大?认为太慢?还可以开起鼓风机吹。毛毛说那种煮饭都是一种享受!毛毛说小时候在家里,农村烧柴,父母亲忙里忙外,没时间砍柴,就叫他跟哥哥一起去砍,几岁的人,大的砍不动,砍倒了也搬不回家,兄弟俩只好选小的丫丫柴去砍,丫丫柴全是叶子,砍回去后还没等干,就连叶子都已掉光,风一吹就飘不见了,只剩下一把比筷子大的半干丫丫,柴小了不熬火,好不容易砍回来的一捆柴?连顿饭都煮不熟,就别谈还要煮一锅一两百斤的猪草,所以经常处于青黄不接不接的状态,经常没柴烧,就经常烧生柴,可怜到煮完饭还要用灶里的余热烘上一把,作下次的引火柴用,有时烘的引火柴干了,与下面的火炭接上,连锅都烧穿,一口破锅经常补,补了也经常穿,补锅的人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越是生柴越慢,浓烟滚滚,火苗还没蜡烛大。遇上下雨天,烟子出不去,熏得人双泪直流,呛得人肺都咳痛,血都咳嗽出来。
毛毛煮饭第一次用上了液化气,那种感觉真是太爽,太幸福,不是用任何语言能表达清楚的,那种感觉至今难忘,哪怕烧煤气,真正的液化气了?也找不到原来的感觉。当时想得最多的,也是毛毛最大的愿望,如果能让自己的母亲用上一次?那该有多好,哪怕就一次?
毛毛第一天起早,而且是要给领导们煮早餐,惟独那天天公不作美,刮风下雨的,早晨特别冷,闹钟响的时候毛毛没起,心想还赖几分钟,反正煮饭的火好,也不在乎几分钟,就把眼睛闭着没睁开,哪知又睡着了,还是班长骂他才醒的,差点误了大事。毛毛慌忙穿上衣服,脸都来不及洗就进厨房刷锅加水,有钱就是好?连水龙头都是安在锅边的,加水时只要把活动的水龙头扳过来打开就是,加完了关上又把它扳过去就是,毛毛想,要是哪天把自己家里也设计成这样,就再也不用年迈的父母亲去一里多地挑水。
班长跟毛毛讲了加水加到锅里的什么地方,煮多少米也跟毛毛讲了,那米袋子里有碗,照着打几碗就是,班长还说了,煮的时候加点绿豆,绿豆清热解毒,南方人都喜欢,只是班长告诉他旁边的口袋里是大咸,放一点在锅里,米和绿豆就更容易烂,稀饭也是绿色的好看。毛毛煮过干饭、稀饭,就是没有在煮稀饭时放过大咸,班长只把大咸的好处和优越性告诉了他,没跟他讲放多少,班长说凭感觉,那凭感觉是多少?就没人知道了。
毛毛起晚半个钟,水烧开就六点半了,要把米和绿豆煮烂成稀饭?半个钟头实在是困难,毛毛想起了班长讲的,大咸的好处,该是大咸真正发挥优势的时候?也算是遇到了大救星。毛毛看都不看随便臼了一瓢倒在锅里,清澈得见锅底的,一下变成了绿色的海洋,水绿了,连米都绿色了。
七点钟,毛毛照样把顺利煮好的稀饭,臼在两个大大的锡盆里,打开窗口放出信号。陆续就有人来排队就餐。毛毛照样两根油条,一碗稀饭,夹点榨菜,收一块餐票。领导们的鼻子很灵,老远就闻到一股大咸味,就问毛毛是不是大咸放多了,毛毛说没有,和以回家一样的。领导看米都绿色的了,就让毛毛先打一点汤尝尝,领导小心意意地用舌头舐了一点。迅速转过身,“呼”地一声吐出一丈远。毛毛想这领导也狗眼看人低,怎么我毛毛煮的再难吃?也夸张得太厉害了点?领导慌忙百米冲刺地去水池边漱口,回过头用超过一百分贝声音问毛毛:“毛毛?你到底放了多少大咸?全是大咸味?你煮那稀饭还能吃吗?”毛毛说真的没放多少。“你尝尝就知道了,哪个还敢吃?我看你那稀饭是卖不出去了?”
毛毛也臼一点在自己的碗里,小心意意地同样用舌头舐了一下,那种说不出来的大咸味道满口钻,毛毛没敢吐,只好在领导的面前强行咽,毛毛想,完了,全完啦,领导们没早餐吃?这祸是撞大了。毛毛真恨自己为什么加的时候不一边尝一边加?毛毛也恨自己小时候吃的稀饭太多,每天都是稀饭加土豆,红薯加稀饭,毛毛恨死稀饭了,所以看见稀饭连尝都不想尝、、、、、、以前闭着眼睛都能煮的东西?看着也煮坏了?真的是成功是失败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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